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文案: 【文案君】 每当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 就会逼着自己温习二十次你离开时的那个解脱表情。 女主简介:能动手咱尽量就别动口。-_-||| 【这是一个关于先动心者亡的欢脱故事。】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格,江司潜,齐绍维,郑茵茵 ┃ 配角:一干众人 ┃ 其它:恋暁恋作品 第1章 chapter1. 其实,当真走到毕业那一天的时候,离开,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至少对于许格来说,即便齐绍维仍是无法爱上自己,但只要能够确定他始终都是孑然一身的,那便足够。 许格常常会气恼这样的自己。 那么喜欢齐绍维的自己。 可以花四年的时间去长久地注视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哭也好笑也好,只要是关于他的点滴,便都好。该如何描述那样一种感觉呢,就好像,万顷的光芒,在某一天,毫无预兆地闯进漆黑太久太久的荒漠,那些来不及阻挡躲避的苗株,瞬间绽成一片花海。 一个背包,一个旅行箱。 一如四年前,许格踏入这里时的那副模样,精简到不能再少的行李,短到不能再短的头发,还是很瘦,却没有了四年前那种摇晃的轻飘感。那年,她也是这样,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右手边提着一只黑色的漆面旅行箱,远远地伫立在s大的门口,就像现在这般。 然后,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准确地落在她的左肩,“兄弟,要帮忙吗?” 侧过身,便看见齐绍维那张错愕尴尬的帅脸。 “……那个,我开玩笑的……” 自从剪了这样短的头发,便常常会被认作男生。好在许格有一张与头发气质完全不相符合的美人脸,若是蓄起长发,定是极温婉的模样。 白色t恤,蓝牛仔裤。头发利落清爽,风里也若有似无地飘送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这便是许格对齐绍维的第一印象。眼睛极明亮,大抵是因为尴尬,所以笑容也跟着略显僵硬,但是牙齿,却白得晃眼。 不讨厌,亦不想亲近。 “谢谢。”那时,她说的极淡,却又隐隐透着凉凉的拒绝,语毕,便拉着行李箱快步湮没在报道新生的人潮中。今时今日,每每想起,许格都觉得,那一日大概是她这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关于拒绝齐绍维这件事。 s大的牌匾似乎更老旧了一些,四年,就这样过去了,好似弹指挥间,尚且来不及让她更深地看看齐绍维的心。许格仰着头,看着眼前并无变化的熟悉风景,那么多过去,就此一并留在这里罢。 s大,再见。 回忆,再见。 ————————————————————— 许格大学读的企管,毕业之后,却选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滑雪教练。当接到江城集团娱乐部的面试通知时,许格开心地拨通了齐绍维的电话号码,只是响了许久,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略遗憾,略伤感,却也是略有心理准备的。 许格知道,齐绍维一定又是出任务去了。 齐绍维对工作的狂热程度,永远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代替的。并没有觉得伤心,只是希望能第一个为自己庆祝找到工作的,是他。百无聊赖地传了条简讯过去—— 找到工作了,一起吃饭,等你。 他们之间,向来就是这样精简的,因为许格清楚,齐绍维没有时间看完一条超过二十个字的简讯。躺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手机有任何动静的,迷迷蒙蒙,就这样握着手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按亮手机,却并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眸光暗了暗,起床。洗漱。换衣。出门。 今天是许格第一次面试,一份自己发自内心喜爱的工作,外面的天气,却阴成一张随时都会哭泣的脸。直到出了楼门才恍然大悟,路面上四处都是亮晶晶的,原来,竟是下了一夜的雨。 许格甩甩头,其实那么短的头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甩,只是忽然想起,许久之前,齐绍维说过的那句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用力甩甩头,那样,不好的心情也会跟着溜走。 仿佛真的就将阴霾通通甩走了,许格弯身挽好裤脚,起身时,脸上再不见任何波澜的表情。 —————————————————————— 下了公车,时间尚早。 面试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分,许格四下看看,决定去快餐店解决午餐。坐在快餐店里,落地窗晶莹明亮,望着对面的江城集团,只觉恍若隔世。 第一次来这里,是大一的暑假。 那个假期,齐绍维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在s市打工。那时,他们已经熟识,并且是熟到可以同喝一瓶水的地步。对齐绍维来说,许格可能只是妹妹,但对她而言,自认识了齐绍维,再没有谁可以代替。 八月十二,是齐绍维的生日,许格跑遍了s市的各大商场,终于买到了称心如意的礼物。站在他寝室楼下,从夕阳西下等到夜色阑珊,在许格灰心决定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呼啸而至,只是让许格惊讶的,是看见齐绍维,推了车门出来。接着,驾驶室那边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许格离得不远,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齐绍维不太开心,鲜少会见他皱眉头的。那位保养不错的中年女子伸手想拉住他,但被齐绍维闪开了。许格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齐绍维,印象中,他总是面带浅笑的,温暖的不可思议。 那时的许格也极单纯,想也不想就走过去,很大声地朝中年女人喊了一句,“你干嘛!” 倒是齐绍维吓了一大跳,走近才发现,那位中年女人真的有几分姿色。她看看许格,没说什么,上了车就迅速绝尘而去了。 许格盯着齐绍维只问了一句话,“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齐绍维好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许格,只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对她解释一句。 一见他摇头,许格便松口气似地撅起嘴来,“我都等了快四个小时了……”在齐绍维面前,许格永远的孩子气,其实,她是极聪明的,聪明的选择不多问,聪明的扮演他乖巧的妹妹。 他抬腕看了看表,而后抱歉地拍拍她的脸蛋,宠溺,却终是有距离。“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嘴巴只撅得更高,豁出去地蛮不讲理起来,“补偿!?哼,除非八月飞雪!” 齐绍维微怔了两秒,随即看着下巴扬得老高的许格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喔,要是八月飞雪,就不许再生气了!”捏捏她的鼻子,齐绍维忽然牵起她的手,大步奔跑起来。 那天晚上,她真的看见了八月飞雪。 就在此刻对面的那幢大楼里。 江城集团的室内滑雪场里。 那是许格第一次滑雪,从来都没想过,在炎热的夏天,竟然也能看得见雪。齐绍维的滑雪技术极好,半搂着许格,耐心地教她。那晚之后,许格便常常缠着齐绍维去那里。而后冬天终于来了,江城集团的室外雪场也开了,而许格的滑雪技术亦精进不少,可齐绍维却愈发忙碌起来,忙着考试忙着面试忙着训练,她便常常一个人来,单板双板,通通都掌握了花式技巧,可是齐绍维,再没有陪她来过。 答应自己再也不去回忆的。 甩甩头,买了单走出快餐店,天仍旧是很阴,阴得可以影响人的心情。垂头朝江城集团好似高耸入云的大楼走去,地上浅浅的积水没过许格松糕帆布鞋三分之一的高度,还来不及有任何准备措施,一辆红色奔驰小跑便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积水不可避免地溅了许格一身。 那辆拉风的跑车停进露天车场的时候,许格仍呆愣地站在原地,满身水渍。 第2章 chapter2. 直到车里下来一位戴黑超的女孩,许格淡淡地从上至下打量一番,全身的香奈儿。那个女孩朝许格的方向望了一眼,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在看许格,因为她始终不曾摘下墨镜。而后转身朝车场外面走去,车子在女孩身后乖巧地滴滴两声。 皱皱眉,许格难以置信地追了上去。“小姐,刚刚你的车溅了我一身水。”看得出,她也是要进江城的。 那位小姐倒是停了脚步的,侧目略略看了看许格,朱红的唇竟然勾起一抹笑意。“所以呢?” 许格并没有想要怎么样,之前她还想着,大概是车主有着急的事,再者也可能是并没有发现路旁的自己,只是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实在不适合接下来的面试,说不定车主车子里会有外套之类的,于情于理,借给自己暂时用用都不该是困难的事。 可眼下的形势,完完全全出乎许格的意料。 “所以不是该道歉么。” 许格这句话一说完,车主倒是摘了墨镜,一双美目直瞪着许格,“道歉?” 摘了墨镜,许格总算看得清楚了。她从来都不是追星的人,可是眼前的郑茵茵,许格想不认识都不行,广场超大led显示屏循环播着她的广告,公交站牌的宣传栏里贴着她的海报,就连地铁通道的墙壁上都是郑茵茵。只是令许格难以相信的是,这样红得发紫的公众人物,竟会是这样的角色。 “你是在江城上班的吧?”郑茵茵环着双臂,昂首挺胸地瞥着许格,白皙的手指上勾着一个香奈儿的限量包包,“不认识我?” 许格无奈地望望远处的江城集团,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极品男人在捧这么个极品女人。懒得跟郑茵茵浪费时间,许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脚下已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不料郑茵茵却上了瘾似的。“下回记得要带脑子出门知道么。” 许格倏地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么精致的一张俏脸,只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之前不知道郑小姐是没长眼睛的。” “你说什么!?”郑茵茵一面尖声嚷着一面直奔许格而去,原本环着的手已经扬起准备赏她一巴掌了,只是郑茵茵的手还没来得及落在许格的脸上,郑茵茵整个人已经尖叫着狼狈地摔在了满是积水的地上。 许格轻松地转转手腕,凉凉地说道,“这个叫做过肩摔,有空郑小姐可以去学学,防骚扰防人渣防变态很不错的。” —————————————————————— 面试官是江城娱乐部的经理江淮,年轻有为,微笑的时候,若有若现地露着一颗虎牙。 “您别琢磨了,我那绝对不是假证。”许格挑了挑眉,低声插了句,相较于不被认可,她更不能接受被质疑人品。 他听了,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许小姐误会了,我是在研究这跟我的假证究竟哪里不同。”说着,竟拉开抽屉,真的拿出一本资格证书。 许格怔了两秒,也跟着笑起来。 气氛不错,这让平生第一次参加面试的许格轻松不少。最后要走的时候,江淮起身友善地跟她握了握手,“别忘了明天来雪场参加复试。” 许格镇定自若地点头,心底早已泛滥成一片汹涌的涛海。想跟齐绍维分享,即刻,马上。“您留步。”礼貌地对江淮微微颔首,许格走到电梯旁。 “江总!”步梯的门被倏地推开,许格侧身避让,一位上气不接下气的职员垮着脸,直直奔向已经快要走进办公室的江淮。 “江总,”稍稍调整了气息,那位职员说得又快又急。“韩导那边已经准备开机了,全组的人都在等betty,刚刚betty来了之后跟韩导大吵一架,导演组说如果不换掉betty就集体罢工。” 许格只当笑话来听,想不到如此恢宏的大集团,竟然也会发生这样小儿科的事情来。 江淮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些什么,许格没听清,抬头瞥了眼电梯门旁闪烁跳动的指示灯,稍稍向前挪了一小步,与此同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如果许格还能思考的话,那么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转身迅速走向步梯的大门。 可惜她没有。 然后那位正在跟江淮汇报情况的职员眼睛越睁越大,江淮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许格,随即,便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郑茵茵满身泥泞,两手撑着电梯门,脸上额头上还沾着没处理干净的黑泥,只气焰嚣张地瞪着许格,那种恨不得将许格生吞活剥的目光让许格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她清楚的很,郑茵茵身后的彪形大汉想必一定就是郑茵茵找来替她雪耻的。 “betty,你这是干什么!”那位职员快步走到电梯旁,似乎想要伸手握住郑茵茵,但郑茵茵的反应更迅速,一把将那位职员推至一旁,随即迈出电梯门,将呆愣在原地的许格拽进了电梯。 “喂……”许格的惊呼声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即刻消失。 “这怎么回事!”江淮阴了一张俊脸。 ———————————————————————— 郑茵茵将许格直接拖到了地下停车场。 “我说,”许格无可奈何地瞥了瞥跟在郑茵茵身侧的男人,只觉万分乌龙狗血,眼下的形势,郑茵茵是想将她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吧。“郑小姐,您冷静点。” 只听到一声冷哼,“现在知道怕了?” 如果两只手没有被捉住的话,如果还有第三只手的话,许格一定要用力按按太阳穴。眼前的郑茵茵,怎么看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或者,比她大一些也说不定。若是知道郑茵茵是这样难缠的幼稚角色,刚刚说什么她也不会将郑茵茵摔在地上。 “郑小姐,今天是我第一次面试,这份工作我很喜欢。”手腕被彪形大汉攥的丝毫动弹不得,努力抢救着岌岌可危的耐心,许格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 已经走出通往停车场的电梯了,郑茵茵在前面带路,彪形大汉夹着许格走在后头,这场景,之后许格每每忆起,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因为车位里都已停满了车子,所以连巡位的保安也不出现帮忙带位了。走到一处转角,郑茵茵忽地停了脚步,一墙之隔,停着一辆路虎。朝大汉使了个眼色,许格立即被松了手腕。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实在懒得兜圈子了,许格转了转被攥了许久的通红手腕,头痛无比地问,“非要这样做不可?” 郑茵茵似乎十分不满意许格的反应,在许格脸上,不仅找不到任何害怕的神色,怎么还隐隐透着不耐烦。 “不怕我打死你吗!”郑茵茵掐着腰,自以为的盛气凌人。 许格四下看看,一个人也不见。再次耐着性子问了一句,“郑小姐,如果说我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你会让我顺利离开吗?” “放心!我是很讲道理的,你刚刚的过肩摔不是很热情么,我就是想礼尚往来!” 许格总算腾出手能好好按按太阳穴了,并且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郑茵茵是真幼稚不是假天真。幽幽叹了口气,许格将背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随即前后左右的扭动几下脖子,低低说了句,“我赶时间,一起上吧。” 第3章 chapter3. “妈的,那真是女人么。”秦征难以置信地爆了句粗口,眼睁睁看着许格将魁梧的大汉利落解决,然后极优雅地转了转手腕,郑茵茵站在她的面前,连嘴巴也惊成了o形。“不下去看看?”秦征侧目看看后座位的江司潜,只见他正一脸感兴趣地望着风挡窗外。交叠着的双腿实在太悠哉了,以至于秦征半点也没有看出他对郑茵茵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有趣。” 秦征无可奈何地揉揉太阳穴,虽然他对从早到晚添乱不断的郑茵茵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言,但总归,郑茵茵是江城集团的人,郑茵茵家老子虽然在江城持股不多,但总归,会议室内仍是有话语权的。“我一直都好奇你宠郑茵茵的原因。”秦征饶有兴趣地侧身望着江司潜。 车内半晌也没有声音。 良久之后,江司潜才慵懒地开了口,却仍是漫不经心的调调。“猎人会嫌猎物太多么。” 许格虽不是男人,却也没兴趣对女人下狠手,环着手臂跟目瞪口呆的郑茵茵对视许久,实在是久得快要发霉了,许格转了转脖颈,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郑茵茵突然高喊一声。 许格自然不肯听她的,长这么大,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没脑子的女人。地下停车场的讯号不怎么灵光,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看看有没有齐绍维的电话进来。 “站住!”郑茵茵咬牙切齿,一面喊一面小跑着追了上去。“我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伸手一把捉住许格的胳膊,郑茵茵轻喘着气。 许格难以置信地侧头看着她,更加确定郑茵茵以及打造郑茵茵的背后推手根本就是两个放弃治疗的脑残。 许格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极认真极缓慢地从郑茵茵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丹唇轻启,“真的,别逼我打女人好吗?” “这女的勾起了我沉睡已久的征服欲。”秦征食指轻敲方向盘,一脸戏谑的笑意。 江司潜放下靠背垂了眼,眼底的嘲讽匿于纤长浓密的睫毛背后,幽幽吐了三个字,“重口味。” —————————————————————————— 齐绍维终于来了电话。 却也只是简短的几句,许格那时正立在单板上研究特技动作。江城的面试考核一层接着一层,而许格,也才只通过了面试而已,齐绍维那一通电话,彻底让许格涅槃复生。 他说的很急,一丝一毫也没有透露此次任务的地点,更没有透露回归的时间,只是跟她说,等我回来。于是,许格的心底便跟着芬芳一片,等我回来,这四个字,是亲密的,也似乎,含着一些混沌不清的暧昧。 亲密了这些年,暧昧了这些年,这些年,全然没有变化,于她,仿佛亦早已成了习惯。 “许格,”雪场内的广播骤然响起,“许格,请准备!” 许格双膝用力向上跳跃,转换了方向,今天这场素质测试,应该会有好结局罢。这样想着,灌了几日铅块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是了,齐绍维,从来就没有不在乎她。 许格站在顶峰,向所有评审做了准备就绪的手臂舒展动作,而后,在雪道上延缓而下。 齐绍维曾说,速度与特技,从来都是滑雪运动员的任务,一个好的教练,是要负责耐心引导每一位热爱滑雪的人走出恐惧。 她滑的很慢,也并没有做任何高难度的花式动作,只娴熟老练地来回切换板刃,时而转身面朝雪坡,时而俯身示范加速减速动作,就仿佛,身边真的有一位对滑雪一窍不通的娱乐者那般。 坡下雪地上坐着一大群考核结束等待结果的应试者,脸上的表情,大都是不屑一顾的。许格完全离开坡道的时候,才惊觉,原来自己是最后一位参加考核的,一抬眼,眼前参加竞聘的人,估摸着不会少于一百。 松开鞋子,许格利落地从雪板上跳下来,湮没在那一大群人中。 而后,大门那边突然起了骚动,许格摘下雪镜随着众人的目光远远望去,那位戴了茶色墨镜的男人她不认得,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跟在他身边的两位约莫是助理秘书之类的,不然不会一直小跑紧跟在男人身侧,似乎还不停解说着。 隔得实在太远了,听不清也看不清。 许格正要垂眼,却见那位男人摘了墨镜,一双眉似拧非拧的,脸上不见半点笑意。许格怔了怔,终于记得了,这男人,跟几天前刚刚面试自己的总经理好像。江淮的脸在许格脑海中一闪即过,也只瞬间的功夫,许格就肯定了一件事,他并不是江淮,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江淮的眼神温和如阳,不若他那般凌厉。 不久便有知晓内情的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也并没有刻意去听,但那些话,却不自觉地传进了许格的耳朵。 “那是江城当家的,老子从政,儿子经商。” “妈的,我要是有那皮相也犯不着四处给人打工了!” “呸,一个二代有什么好羡慕的。” “二代?有空上网查查江家族谱看看他究竟是几代好吗,真特么丢人。” 许格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只觉有趣极了。江司潜她自然是听过的,读书那会,周围的女性每月一号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去书摊买财经杂志,风雨难阻。起初她还很奇怪,企管系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喜欢金融呢,而后一日,忽然看见一帮人围在一起,人手一本杂志,齐刷刷翻的都是有江司潜的那页。 只是听是听过,却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他本人,今日见了,也只觉得两只眼睛一张嘴的,实在不若当初那些女孩子痴痴描述的那般令人神魂颠倒,至少,她并不觉得江司潜会比齐绍维更迷人……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如此罢。想到这里,许格很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广播里已经开始念通过二轮测试的人员名单,许格回神,仔细听着,其实对于这个职位,她并无胜算,但总归还是要试上一试的,所以便厚着脸皮挤在这一群高手之中。她并不清楚江城究竟要录用多少教练,但通过测试的人员名字实在已经念了不少了,许格甚至觉得大势已去,开始在一旁悄悄整理雪板了,却忽然听见广播里突然蹦出两个字。 “许格。” 许格突兀地停了手上的动作,仿佛没听清。一晃神,就见郑茵茵被三五个人簇拥着,极华贵地从她面前飘过,路过许格的时候,郑茵茵甚至妩媚地朝许格抛了个风骚的媚眼,许格心底一阵恶寒,连忙垂了眼视而不见。 郑茵茵心情极好,一路都跟着身边的几个人谈笑风生,待她走远了,许格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郑茵茵一个演员没事跑雪场看招聘?搞不好自己能通过还是托了郑茵茵的福。这女的,还真是锲而不舍的找机会寻她报仇啊。 许格不奈地揉揉鼻子,心底却是在花枝乱颤。 第4章 chapter4. 湖蓝色细肩带连衣裙,出门的时候,许格还涂了淡淡的粉红色唇彩。鲜少化妆的,可是今日却不同。许格对着镜子甜美地笑笑,眼角眉梢,全然闪现着幸福的光彩。 齐绍维回来了,并在回来的第一时间,约了自己见面。 跟齐绍维约见面的时候,她向来习惯早到,于是慢慢的,等他便成了习惯。有些人的等待,是漫长苦涩的,但对许格来说,却甘之如饴。她从来就不是宿命的人,可遇到他之后,便时常觉得,他就是她的宿命了,抵挡不了,亦不想抵挡。 她究竟有多喜欢他,喜欢到甚至可以一并喜欢他爱着的人。然而他们相识多年,却始终不见他爱上谁,那样优秀的男孩,身边来去的异性自然是极多的,但那么多那么多的分分秒秒过去,从头到尾都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有许格一人而已,所以她相信,对齐绍维来说,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心满意足地出门去,虽然在江城面试的时候出了郑茵茵那件小插曲,但总体说来,最近仍是好事连连。 还有几日便是齐绍维的生日了,许格早早便替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因为他的工作特殊,随时都需要待命,只怕生日那天,又有了什么突发状况。约的依旧是老地方,香约咖啡厅,玻璃门前依旧吊挂着几盆极鲜嫩的绿萝,叶子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一如许格雀跃的心情。 “许小姐,您来了。”推门进了咖啡厅,立即有熟悉的服务生迎上来代位。 许格笑着点点头,随即轻车熟路地走到落地窗前最里面的位置,因为这个座位偏,所以客人并不多坐,倒是她跟齐绍维,每一次来,都会选择这里。跟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许格拄着下巴望向窗外,竟体会到了小别胜新婚一般的思念。 犹记得大二那年的暑假,齐绍维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在一家超市做促销员,她得知以后,立即跑去那家超市的隔壁花店,跟店主软磨硬泡求得一份只供午餐不给工钱的工作。那时正值暑期,天气炎热,没有客人买花的时候,她就隐在一大片花丛中偷看认真工作的齐绍维。他那时候大概有一百八十几公分,人又阳光帅气,做事勤快聪敏,许格亲眼看见超市老板的女儿几次绕在他的身边,那时候,许格就握着修花枝的剪刀气愤的好似捉奸的怨妇。 一天傍晚,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忽而大雨突至,她眼睁睁看着那超市老板的女儿开了车停在门口,于是许格便再也按捺不住,戴上大墨镜就跑到隔壁假装买东西,耳朵却竖得老高。 那个女孩一直在说不麻烦不麻烦,齐绍维一直在推辞在拒绝,许格呢,手里拿着的方便面已经快要碎成面渣了,最后,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转而笑容满面地对齐绍维说,绍维啊,就让菲菲送你回去吧,一点都不麻烦的。 许格这时候就充分发挥了潜藏在深处的演绎天分,她一把摘了墨镜,一双乌黑美目瞪得溜圆,满脸惊喜地大叫一声,“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结局自然是齐绍维没有上菲菲的车,他举着自己的外套,许格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一起在站牌下等公交。 送许格到宿舍楼下,齐绍维拧拧衣服,然后一面给许格擦手臂擦发梢一面忙不迭地数落她,“明天就给我在寝室好好休息,我替你跟花店老板请假一天。” 说这话的时候,竟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许格这一次目瞪口呆的表情可真不是装出来的,连嘴巴都讶异地微微张开了,好半天,她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他,“你你你知道?” 齐绍维凉凉地睨她一眼,帅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鄙视加幼稚,为她擦雨水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 从那以后,许格每天就开始正大光明地跟齐绍维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了。 许格捧着咖啡杯忍俊不禁,她与他之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往往都是自己在自作聪明,而他,只宠溺地不点破罢了。 许格望着窗外,风和日丽,是个约会的好天气。远远的,看见齐绍维的车正朝香约驶来,抬腕看看手表,许格笑得嘴唇几乎扯到耳根子,今天他居然早了二十分钟。 车子越来越近,许格站起来本打算去到门口迎他,可隐约看见,副驾驶里,似乎坐着一个女孩。 她愣愣地站在座位里,愣愣地看齐绍维停好了车,愣愣地看那女孩自车上下来,亲昵地挽住了齐绍维的胳膊。 齐绍维没有姊妹,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同她讲过的。 那么,能同他做出这样亲密动作的人,又是谁。 当齐绍维进来的时候,许格便是这样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皱了皱眉,却是那样轻,轻得甚至没人分辨得清。 “格格,这是秦羽,叫嫂子。” 许格木讷地朝笑靥如花的秦羽点点头,在齐绍维他们坐下后,才慢了好几拍地跟着坐下。大脑中空白一片,机械地陪着笑脸,看齐绍维体贴地为秦羽的咖啡加糖。 “绍维常提到你,你的那些事迹呀,每回都能让我们队里眼界大开。”秦羽望着许格微笑,许格拿着小匙垂头细细搅拌,只是这咖啡,早就凉透了。仿佛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当年齐绍维打工的那家超市里,老板女儿的心情。 “是么,”她开了口,却没有抬头。“都是很丢脸的事吧。” 如坐针毡。也许下一秒,她就要泪如雨下。但似乎,又觉得眼泪是落不下来的,因为心底太疼,于是眼泪,应该就会跟着下进心里罢。 “哪有,”秦羽巧笑嫣然,“队里那帮男的几乎天天让绍维把妹妹带来。” 许格停了手上搅拌的动作,抬头看向齐绍维,他却并不看她。 妹妹。 原来,之于他,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妹妹。 再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冷的尴尬。 好半晌,最终还是许格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 许格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慌忙垂头在背包里翻手机。铃声一直响,不间断的,她握着手机,冲对面的二人笑笑,“有事必须先走了,这顿你们请。”语毕,拎起背包火速逃出了香约的门,脚下一刻也不敢停,因为怕自己会突然调转脚步,跑回去大声质问那个秦羽凭什么。 眼泪,自她旋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开始倾盆而下,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什么喜欢他到了可以喜欢他另一半的地步,全是狗屁。天旋地转一般,手里的电话依旧在引吭高歌,只是没人知道,那其实只是闹钟铃声而已。 第5章 chapter5. 心情太差,差到极点,那原因,就是齐绍维恋爱了。所以便没了上班的心情,索性蒙着被子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最后,接了一个撞破头也想不到的对象打来的电话。 “许格!我限你二十分钟出现在雪场,不然就等着被抄家吧!”电话那头的郑茵茵魔音入耳。 许格一个激灵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郑茵茵!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郑茵茵在那头极得意地大笑两声,“我连你的三围都拿到了,手机号码算什么!” 许格当然不可能相信她的鬼话,但郑茵茵这样阴魂不散也是真够烦人的。 “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许格一踢被子,两条光洁的小腿在床沿悠悠晃荡。 郑茵茵在电话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许格终于不堪涂害妥协了。二十分钟后,许格准时出现在江城室内雪场,老远就看见郑茵茵领着好几个人正望着门口的方向,一见许格来了,郑茵茵即刻娉娉婷婷地迎了上来。 许格肩上挂着极简约的棕灰色背包,郑茵茵两眼放光,一掌垂在许格肩头,“要死了,背这么贵的包!” 许格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夜市淘的,下回给你带俩。” 郑茵茵狐疑地瞥了一眼包包,随即拖着许格的手臂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对着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开始发号施令。“孙导,打斗的部分全由她替我。” 孙导挑剔地将许格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两遍,因为是郑茵茵亲自开的口,碍着江司潜,孙导答的干脆,“行,就定许小姐了。” 许格满面狐疑,却也领会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况还是跟恨她入骨的郑茵茵沾了边儿的。郑茵茵的手还亲昵地挽着许格的手臂,许格一个头两个大。“郑小姐,你先放开我成不。” 郑茵茵愠怒地瞪了她半天,最后却是乖乖放了手,惹得众人眼镜大跌。 “那许小姐准备一下就去片场试戏吧。”孙导讲的很客气。 “试什么戏?”许格环着双臂,“我对拍戏完全没兴趣。”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郑大小姐并没有事先跟许格谈妥啊。大家再望向郑茵茵,只见她满脸尴尬,一面再度拖了许格的手臂朝一旁无人处走去,一面跟导演等人信心满满地挥手道,“行了,即然人已经见了,一会片场见吧,都走吧啊,走吧。” 等拖到了无人处,郑茵茵这才放开了许格,劈头盖脸地凶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郑茵茵掐着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吗!” 许格愤恨地揉揉太阳穴,头痛欲裂啊。别人通常被名车溅了一身水的结局往往都是跟高富帅成就一段狗血爱情,怎么到她这里就跑偏的如此苦逼。许格身心俱疲地看了郑茵茵一眼,“郑小姐,看在我刚刚失恋的份上,您就假装已经报过仇了好吗。” “你失恋了?”郑茵茵即刻美目圆睁作震惊状,“哪个男的这么不长眼啊!” 许格猛地停了揉太阳穴的动作,正要感慨原来郑茵茵这女人真是挺有眼光。 “你这么凶悍都敢要,啧啧。” 许格愣了一秒钟,接着二话不说便开始挽袖子。 然后就看见郑茵茵很没形象地满场跑,边跑边喊边尖叫,“哎我错了——人家开玩笑的——啊——许格你明明说过不打女人——啊救命——” 被郑茵茵这么一折腾,许格黑色的心情竟然奇迹般褪了色,两人打闹得不亦乐乎,许格一捉住郑茵茵就将她按在地上堆雪人,把郑茵茵吓个半死。 原来,失恋的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是找朋友疯闹。 朋友? 许格瞪着连鼻窟窿里都进了雪的郑茵茵,她正忙着攥雪球攻击许格,白净的小脸因为室内温度低而变得红扑扑的,许格突然噗嗤乐了,忍不住伸手戳戳郑茵茵的脸蛋,十分真诚地说了句,“其实你白痴得挺可爱。” 郑茵茵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也听不出个褒贬,倒是手里的雪球猛地扑到许格脸上。 “啊哈哈哈——”郑茵茵笑得眼睛都没了,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扯平啦——” 许格慢慢将脸上的雪拍掉,满脸黑线地看着四处逃窜的家伙,这跟电视上那个高贵冷艳、巨星范十足的郑茵茵也差太多了…… 许格站了起来,根本没打算再去追她,结果郑茵茵自己癫的正欢,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观察许格。下一秒,郑茵茵哎哟一声,砰地撞上面无表情的某人。郑茵茵揉着额头,一抬头两只眼睛就开始放光,抱着某人不撒手。 “江哥!” 许格站的稍远些,但这种距离见到江司潜本人,实在算很近了。她微近视,再加上进雪场已有一段时间了,白色看久了,眼睛亦不太舒服。于是许格眯起眼睛,略略朝那边望了一眼。 看郑茵茵那样黏着江司潜,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许格压低了帽子,本就对八卦没兴趣,但来都来了,不如就直接找经理报道上班。不想郑茵茵却在背后大声喊她,“许格你站那别动!” 许格回头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走。郑茵茵仍挂在他身上,江司潜倒也配合,随着郑茵茵朝许格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冲江司潜微微颔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仿佛深不见底,许格在第一次真正面对江司潜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在替郑茵茵担忧。 这男人拴不住。 江司潜冲她点头,薄削的唇弯成一个扰人的弧度,“茵茵说交了好朋友,嚷着一定让我来。”语气徐徐缓缓,不温不火。 许格想,若是现在反驳一句谁跟你好朋友啊一定会显得自己特别小气,于是大方得体地回,“是啊,不打不相识啊呵呵呵。” 江司潜笑笑,礼貌而疏离。“她常孩子气,但很单纯,认定的朋友就会推心置腹。” 一句简单的话,许格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微微蹙眉,更加觉得这男人安全系数太低,再没有任何留在现场的欲望,许格难得做作地跟郑茵茵亲切地挥挥手,转而掉头就准备走的。 “许小姐,”江司潜低沉的声音自身后淡淡传来,“茵茵力荐你在雪场工作,希望许小姐能竭力发挥才干,帮助江城成长。” 江司潜并没有说任何不堪入耳的话,但听在许格耳朵里,却把心堵成乱糟糟的一团。想必江某人是把她看作不择手段巴结郑茵茵的狗腿了吧?可他的智商会不会太低下了一点,她若真想巴结,去贴个男人直接来养好不好。许格瞥了一眼郑茵茵,她正笑容满面地瞅着自己,那天真烂漫的表情分明在说,从此以后有我罩你,以后有我罩你,有我罩你,罩你…… “江总说的是,”许格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江湖气地一抱拳,“江总英明神武,运筹帷幄,还望日后江总能多多提拔。” “噗……”郑茵茵没什么形象地笑喷了。 江司潜眯起眼睛,许格的帽子虽然已经压得极低,但他依旧清晰地辨认出,她眼底闪现的慧黠光芒,这女人,明褒暗贬,看似温顺,实则浑身利刺,清高其外,形秽其中。 这就是江司潜对许格的第一印象。 第6章 chapter6. 那日逃的匆忙,连带着背包里的生日礼物也忘了送给齐绍维。 许格摩挲着礼盒犹豫再三,其实,也只是不甘心不死心而已。她也没想着要去破坏齐绍维跟秦羽,只是爱情面前人人都有机会不是么,再没有走入殿堂之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就这样退出,简直死不瞑目啊。 自我催眠了半天,许格终于拿出电话按下为齐绍维设置的快捷键,电话里响了很久,齐绍维倒是接了,但周围似乎有好多人在谈天说笑。 “格格?”齐绍维的声音温温软软地传来。 许格心头一悸,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有空没。” 电话紧紧贴着耳朵,许格仔细听着他那头的动静。“我们马上去祥云楼聚餐,过来吗?” 许格本能地想摇头,略略想了想,最后鬼使神差般地说了一句马上到。 挂了电话,立马打开衣柜,长裙,短裙,背包,挑了一件又一件,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前所未有的重视起穿衣打扮这件事。在许格看来,她不是去赴一场轻松的饭局,而是要二度会会情敌,万万大意不得。上一次没出息地落荒而逃,是因为丝毫没有准备,这一次,哼哼。 因为头发实在很短,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打理的,随意抓弄两下,许格对着镜子很白痴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微笑,不错,精神饱满。 她进江城已经有一周了,工作时间是她尤其满意的,因为雪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所有教练集体倒班,许格主动申请了夜班,这样白天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当然,目前对许格来说,齐绍维是头等要支配的大事。 赶到祥云楼的时候,一桌子的人正嘻嘻哈哈地打着牌。许格推门而入,十分自来熟地跟一帮便衣打招呼,两只璀璨如星的眼睛弯成了月亮状。“嚯,全是帅哥啊!” 瞬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飘向门口,大抵也知道她就是许格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铁面汉子们难得双眼放光,这一般都是在追捕逃犯时才会展现的兴奋表情。邢昊已经开始忙着收牌了,一边收一边忙着打量许格,“绍维忒不地道,藏了这么个天仙妹子。” 几个男人忙着串座位招呼许格坐,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好不热情。只是屋子里并不见齐绍维跟秦羽,倒是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许格礼貌地跟她打过招呼,估摸着是某个汉子的女朋友,不然当警察实在是太柔弱了。 许格知道他们都是齐绍维最重要的好哥们,爱屋及乌也并不觉得他们陌生了,于是笑嘻嘻地很快便跟这一群爷们打成了一片。邢昊是副队长,单身,痴迷孙燕姿那一类率性女孩,所以当许格露着大白牙,双眼弯成小月牙推门而入的时候,邢昊就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光。 “邢队,过分了啊。”站在邢昊身旁的吴楠贼笑两声,还一边用眼神示意其他兄弟,邢老大屁股下边坐着的,可是吴楠女朋友的外套,跟许格聊得太欢,以至于自己到现在还浑然不觉。 “聊什么这么开心?”秦羽齐绍维相谐推门进来,秦羽笑盈盈地望着平日里状似讨债霸主的邢昊,笑得那么灿烂,怎么看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他们进来了,许格也没动,脸上甜美的笑意更没有收,极淡然地坐在椅子里,同他们两个大方打招呼。倒是齐绍维,笑是笑的,只是盯着邢昊无意搭在许格肩上的手,目光冷得要结冰。 “哥,怎么还迟到了。”许格甜甜地喊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齐绍维。这还是许格第一次喊他哥,以前,不管齐绍维如何要求,许格从来都是自顾自地绍维绍维,偶尔跟他生了闷气,就会连名带姓地喊齐绍维。 他只觉心底一颤,仿佛被什么刺疼了。 “绍维,来这里坐。”秦羽跟几个兄弟打闹了半天,好不容易串出两个位子,这帮家伙故意就不想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绍维你就坐这里!”邢昊一把将齐绍维按在跟许格挨着的位子里,“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小两口灌趴下不可,都给我看住了啊,这回再被秦羽偷偷换成水,下次出任务你们就全都给我光着腚!” “噗……”许格一口水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而后就开始一边笑一边剧烈咳嗽。齐绍维赶忙从兜里掏出手帕,一面给许格擦嘴一面示意邢昊坐下歇会别废话了。 秦羽一声不吭地看齐绍维拿着手帕给许格擦水,跟秦羽挨着坐的吴楠女朋友顾佳盈似乎看不下去了,“齐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揣手帕。” 齐绍维也不辩驳,只顾着给许格擦,等水渍彻底擦干了,便挨着许格的椅子坐下。 “我纸屑过敏,嘿嘿。”许格端起杯子把刚才没喝进嘴里的水补上,没节操地故意解释一句,顾佳盈看了看秦羽,却发现她没事人似的。 “小羽姐咱俩换位呀?”许格朝秦羽甜美无害地问了一句,其实私底下牙根痒痒着呢。 秦羽笑着跟她摆摆手,没说话。 “小羽你哥还来不来了。”吴楠大抵是看出秦羽不怎么高兴,赶忙岔开了话题。 秦羽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许格眼尾不经意地一扫,就看出那表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限量不限量的倒无所谓,只是出门前准备的如此充分,却仍旧是百密一疏啊。她给齐绍维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是百达翡丽的一款腕表,若是今天真送给他,那不就成全他跟秦羽配成一对情侣表了! 许格正在心底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秦羽那边就接起了电话,许格竖着耳朵,就听她说了一句我们在祥云楼生日宫。许格略略往秦羽那边瞟了一眼,就见顾佳盈正摩挲着秦羽的爱马仕包包爱不释手。 许格正在估算一个警察月薪的最大值,又一个她素不相识的男人推门进来了,只不过胳膊上还挂着一只,呃,一位摇曳生姿。 第7章 chapter7. “怎么这么晚。”邢昊招呼服务员再添两把椅子,果然不出他所料啊,秦征胳膊上挂着的那只根本就不是上次聚餐的那只。 “别提了,跟德怀的人谈了一上午。”秦征也不管桌子上是谁用的杯子,端起来就喝个精光,估计是渴得快冒烟了。 许格眼皮一挑,随即又垂头安静地装隐身。齐绍维向来对这种聚餐不感兴趣,于是也跟着许格一起扮演听众。只是秦征向来眼尖,再说包房里总共也只有四个女孩子,秦羽是他妹妹,顾佳盈他知道,吴楠女朋友,摇曳生姿是自己带来的,那么剩下的如此眼熟的这位是……秦征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许格,许格冷不防抬起头,跟秦征□裸的目光撞个正着。 “你?”见着了许格的正脸,秦征蓦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登时目光火热地来回在许格身上逡巡。 一屋子的人立马将目光通通投递到许格身上,连秦羽也蹙起了眉头。 “跟秦少认识?”邢昊跟齐绍维一左一右地将许格夹在中间,秦征刚刚那个振奋不已的你字着实让邢昊的心凉了半截,生怕自己脑海中的一道光突然就成了之前吊过秦征胳膊的某只…… 众人等了半天,就只见许格后知后觉一头雾水地摇摇头,“不认识啊。” 秦征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格,若是不顾念秦征跟他们大伙都是认识的,许格这会怕是要出手教训这家伙了。在这屋子里呆的浑身不自在,得空就找借口去洗手间了,其实也就是想要出去透透气而已。 在洗手间里补了个淡妆,左照右照的,生怕被那个秦羽给比下去。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蓦地发现齐绍维站在外面等她。许格瞬间来了精神,欢欢喜喜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刚想伸手去吓他一下,结果反被动作敏捷的齐绍维抓到面前立定站好。许格郁闷得不行,也只个把月没见而已,怎么两人的功夫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我送你回家。”齐绍维握着她的两条手臂,从来没对她这样严肃过。 她回家,然后放他跟秦羽在这甜蜜吗!“大老远的折腾过来,饭都没吃一口就撵人啊!”许格可怜巴巴地望着齐绍维,大眼睛水汪汪的,卖萌她会。 “带你吃饱了再送你回去。”又是齐绍维让步。 “那行!”许格立马就识时务了,这回换她抱着齐绍维的胳膊不撒手,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嗷,吃饱了再送回去,吃不饱的话就一直陪着她,是这个意思吧?是的没有错。 齐绍维握着手机考量该如何跟兄弟们说谎,许格系好安全带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来,然后快速找到邢昊的手机号码,想也不想地拨了过去。 “喂?”许格娇滴滴地开口道,“昊哥我是许格啊,我老爸忘带钥匙进不去屋了,绍维哥开车送我回去一趟,你们就别等我们了哈!” 齐绍维也没听见邢昊说些什么,就见许格利落地挂了电话。 许格笑嘻嘻地将手机递给齐绍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要不我再跟嫂子解释一下?” 他面色冷凝地看了许格大概五秒钟,没应声,接着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他们两个在一起时,这还是头一遭的冷场。以前,即便只是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亦不会觉得尴尬,可是现在,许格却不自在的可以了。 “我想吃学校门口的油泼面。”许格歪着脑袋看他。 齐绍维侧头看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忘了上回胃痛得挂掉瓶?” “那生鱼料理?”许格双眼冒光。 “谁吃完拉肚来着?”齐绍维无奈地摇摇头。 “那去吃……” 许格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倏地被他打断,“麻辣烫烧烤火锅这些通通都不可以,剩下的随你挑。” 许格原本直挺挺的身子登时软了下来,“什么嘛,”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好悬没翻到天上去,也不敢大声地嘟囔道,“都有娘子了还管什么妹子……” 齐绍维却缓缓减下车速,将车子停在了路旁。 “格格,”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齐绍维转过身,“我们谈一谈吧。” 许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就趁今天吧,趁今天把想对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都说出来,趁他还没忘记关于她的种种小细节,趁她还有勇气。许格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做了破釜沉舟般的决定,认真无比地对齐绍维说。 “你别跟秦羽交往行不行。” 说完这句话,不只是齐绍维,连许格自己都愣住了。她这种行为应该算是第三者插足罢,还插得如此理直气壮。其实只有许格自己清楚,她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了,在面对齐绍维时,她所有的任性,无理取闹,不过是依仗他还在乎自己,如果,她从来都不敢去想像这样一种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不会继续在意自己一丝一毫了,那么,她究竟还有什么筹码能供她挥霍。 她看着他,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像是正在虔诚地等待审判。 他眸光一暗,却隐藏得极深,深的根本寻不到踪迹。“格格,不要再孩子气了,等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会知道,其他的事,都没那么重要。” “真正喜欢的人?”许格难以置信地瞪着齐绍维,平静的情绪亦见了波动。“你明明就知道我……” “格格!”他迅速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眼底有挣扎,有隐忍,却依旧镇静得不可思议。“我们永远都是知己。” “知己?呵呵呵,”许格一把解开了安全带,眼底一阵潮湿,“这么文艺的词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两个毫无血缘的男女,除了伴侣,其他任何冠冕堂皇的关系都是狗屁!”许格红着鼻尖,连激动的情绪都掩盖不了声音中浓重的鼻音。“齐绍维,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不相信!” 他怔怔地坐在驾驶位里,眼看着许格夺门而出,连伸手去拦她都来不及。 第8章 chapter8. 许格故意跑的很慢很慢,慢的连走路的旁人都快过她,可是齐绍维并没有下车追她。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了。 她也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向他,再怎么厚脸皮,自尊,还是要的。 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渐渐走出他的生命,连她自己,都是丝毫没有头绪的。还是,他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动过心,这一切一切的美好,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荒诞戏码而已。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许格哭得惨不忍睹。泪眼婆娑地从背包里翻出手机,通讯录里密密麻麻躺着一大堆名字,可是她却再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曾经,按亮手机,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齐绍维。是不是她太任性了,总是跟齐绍维嚷个不停。 齐绍维,我想吃你盘子里那块肉。 齐绍维,带我去看电影吧。 齐绍维,我感冒了。 齐绍维,我想去滑雪。 齐绍维,齐绍维。 所以,他大概是真的烦了对吗。 眼泪只落得更凶,许格按了呼叫键,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迅速接起了。也不等对方讲话,许格便哇的一声泄了洪。 “郑茵茵我在时代广场,你快点来接我,不然我死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依旧是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的,许格兀自挂断了电话。 抱着肩,索性就坐在大树下,也不理会来来往往目光迥异的行人,许格将梨花带雨演绎的淋漓尽致。哭一阵就低头看看手机,生怕是因为耳朵不够灵敏而错过齐绍维的任何消息,可是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想太多。 十五分钟之后,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许格立即便接了起来,却并不是她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声音。 “跑哪去了啊,我到了!”郑茵茵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传来,许格握着手机,万分感激去江城面试那日下过的雨。 扶着树干站起来,小腿麻酥酥的,许格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商务大奔望了望,正见郑茵茵黑超头巾鬼鬼祟祟地站在车前四下张望。 那一刻,许格的心中腾起一条领悟。 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远不及一个跟你打过架的女人。 “郑茵茵!”许格大力抹了一把眼泪,甚是激动地朝全副武装的郑茵茵舞动双手,当然,她早就将郑茵茵是公众人物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于是,正在匆匆行走的路人在听到这样有力的一声大吼之后,全都瞬间停了脚步,开始四处搜寻目标。 郑茵茵一愣,随即就发现情况不对,前面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狐疑地朝她探望了。郑茵茵立马揪住头巾的边角,将脸遮盖得严严实实。 可是!究竟什么叫做欲盖弥彰来着。 当路人发现奔驰车前的优雅靓女果真就是红透无数电视频道电影频道广告频道娱乐频道的郑茵茵时,全都瞬间变身成为终于见着了活人的大批丧尸。 许格终于目瞪口呆地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看着郑茵茵在拼命跟她摆手,回过神的许格开始奋力拔足狂奔。她腿长又经常健身锻炼,所以速度很快。见许格差不多就要赶到了,郑茵茵赶忙钻进车里,司机也是动作非常娴熟的,一等许格奔了进来,就迅速油门一脚迅速绝尘而去。 因为郑茵茵现身事件非常突然,所以那些狂热的粉丝都忙着冲过来围观,根本来不及掏手机掏相机发微博。车子很快没了踪影,于是丧尸们垂头丧气恢复了正常,继续匆匆赶路…… 待呼吸稍稍平稳了,许格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伤心事,这回仿佛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眼泪鼻涕又迅速积聚。 “郑茵茵你这个人很讲义气,”一面啜泣一面还不忘对她表示感激之情,“下回你有事我也一定第一个赶到。” 郑茵茵头上迅速降下几条黑线,“你很希望我有事吗混蛋。”转而觉得许格哭得这么可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没了跟她比凶悍的心情。郑茵茵甚是体贴地拍拍许格的手背,当然,郑茵茵是不可能知道许格背包里没有面纸,刚刚的眼泪鼻涕全是仰仗这只手背的。“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这回真失恋了。”许格也不隐藏,一面解释一面哭得惨兮兮地四下找面纸。 郑茵茵叹了口气,怜惜之情溢于言表。郑茵茵没有几个朋友,能够无话不谈的闺蜜更是空缺,她爸爸郑志远是江城的股东,她从小就混在江城,小时候很任性刁蛮,那些工作人员都怕她。没有人陪她玩,她就自己呆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做作业,作业做完了就写卷纸,一直到考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她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从小到大,不管她读哪所学校,老爸总是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要不了多久,同学们就会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就会看出她背的巴宝莉书包是真的。就连她想跟喜欢的人交往,也成了奢望。想来至今都觉得可笑,那个男生在拒绝她时,是这样讲的。 我们相差实在悬殊,我想靠自己成功,背不起攀龙附凤的名声。 她那时虽然伤心,却也甚是骄傲自己看人的眼光,这样有骨气又有理想的男生,实在值得她爱。于是郑茵茵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那个男生也是学表演的,大概是际遇没到,毕业之后,他接的工作不少,却一直都是很小很群众的角色。正当郑茵茵想要暗地帮他一把的时候,一日突然看见他跟某富商独守空闺多年的阔太进了五星酒店客房部。 “你们交往多久了?”不愿再回忆伤心事,郑茵茵轻拭眼角,随口问了一句。 许格正在擤鼻涕,一听见郑茵茵的问题,抽抽搭搭地愣住了。 “分了好,分了才有机会寻找真爱。”郑茵茵难得略带伤感地正经安抚别人。 许格望望车顶,望望窗外,最后又看看郑茵茵,老老实实委委屈屈地答,“没交往过……” 郑茵茵:“-_-|||……” 似乎连司机都听不下去了,砰地停了车。 许格极度不满地从座位下爬起来,恶狠狠地朝驾驶位瞪去,待她看清司机的面孔时,即刻张圆了嘴巴。 江、江、江、江司潜。 第9章 chapter9. 许格并不是害怕江司潜,实在是觉得跟这种思维不在同一层面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很快许格就发现,江司潜那副不耐烦的表情也说明他实在不想看见自己。 江司潜讨厌的女人有两种。 一种是身如搓衣板眼珠太乌黑的精明女。 另外一种就是头发比他长不了多少而又暴力的女汉子。 在江司潜对许格仅存的印象中,许格很不幸地全部躺枪。 总不好就这样任气氛僵着,许格嘴角抽搐两下,甚是识大体地主动跟大boss率先打起了招呼,半空中轻轻摇摆的小手里还捏着一张诡异的面纸。“真巧啊江总。” “收工我来接你。”江司潜低声对郑茵茵说道,看也没有看一眼旁边的许格。而后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许格尴尬地收了手,不自在地扯扯嘴角。她当然看得出来,江司潜非常讨厌自己。只是江司潜讨厌不讨厌自己并不重要,她一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那些不相干的人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对她来说,全无意义。但此刻,她心里却难受极了,就好像突然从江司潜身上看到了潜藏着的齐绍维,还没有迸发情绪的齐绍维。 她开始呆愣地扪心自问,大概真的是自己太差劲了,不然,何以令一个只见过她两面的男人如此讨厌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以男人的视角来看,齐绍维眼中的她,大抵就如同江司潜眼中的她吧。 她还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好不容易想谈了,对方却不肯要她。是不是没办法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补救,她对男人来说,果真是丝毫没有魅力的。 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郑茵茵,她正对着镜子补妆。细细端详一番,许格由衷地觉得,郑茵茵是个男女通杀的精致美人。睫毛纤长弯翘,脸上干净的不见毛孔,穿衣打扮更是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女性之美。再反观自己,常常顶着张牙舞爪的凌乱发型冲去齐绍维系里蹭课,偶尔额头冒出一两颗扰人的痘痘也不甚在意,也有跟自己走的近的同学会跟她说,许格,这张脸蛋长你身上纯粹就是暴殄天物啊。 活了二十几年,她的化妆水准依然只停留在涂唇彩的阶段,她看着郑茵茵在睫毛上刷了又刷,忽而想到秦羽那双媚气十足的眼睛以及深v见乳的性感裙装。此时此刻,许格觉得自己似乎找到问题的症结了。 症结就是,她虽然不丑,但在一片姹紫嫣红千娇百媚的花市里,她无疑就是一棵仙人球,还是没被喷成彩色的那种! 许格久久地盯着郑茵茵,直到郑茵茵毛毛地转头看她。 “郑茵茵,我要拜托你一件事。”许格一脸坚毅,连五分钟前还灰暗一片的眼眸也有了些许光彩。 “嗯……”郑茵茵正拿着广角睫毛膏对着镜子刷刷刷。 “你,”许格又看了郑茵茵好一会,终于又别扭又认真地开了口。“你帮我变性感好吗?” 郑茵茵手一抖,价格不菲的睫毛膏蹭了一眼眶。 ———————————————————————————— 许格向来赖床,日上三竿对许格来说,才只是好眠的开始而已。她的生活特别的简单,读大学的时候,除了上课背书,剩下的时间就是想法设法地跟齐绍维腻在一起。那时候,齐绍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带她四处玩,他总是很忙,却同意她做跟屁虫。 她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朋友多一点点,又比恋人少一点点。许格一直笃定地相信,他们之间,就只差某个人先开口而已,在一起,是呼之欲出的答案。那时候,跟齐绍维示好的女孩很多很多,艺术系的,外语系的,金融系的,只是齐绍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曾在怜爱那些女孩的同时,又在心中无数次的窃喜。许格觉得,自己就是懂他的那个人,他有理想,有抱负,有那些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没有的毅力与恒心,即便他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她也知道,他对自己事无巨细的关心,早已泄露了他的心事。 只是她似乎忘了,时过境迁,人心,是会变的。 她恨的,并不是齐绍维,更不是秦羽,而是时至今日,自己那颗仍无法改变的心。从小到大,她一向顺遂,爸妈宠爱,亲人溺爱,想要的东西,往往不需她开口,就会有人笑盈盈地送到她的眼下,这样的生活,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是她厌倦已久的。所以要去读大学的那一年,她把家里的老老小小教育个遍,最后,软硬兼施地同那些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的亲人们协商成功,这四年,谁也不能打扰她。 学校里面的自动洗衣机,是齐绍维教会她使用的,这以前,她没有动手洗过一双袜子。同住的室友都不待见许格,觉得她矫情做作,怎么可能有人连衣服都不会洗。许格也不辩驳,但心底却在不停地抱怨,怨许家那帮人将自己保护的太好,失了生活的本能。也就是那一天,她赌气不再将衣服送去洗衣店,自己抱着个大盆跑去学校的洗衣房,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偷偷观察其他的同学是如何使用洗衣机的,队伍排得老长,终于轮到她的时候,极白目地塞了一张百元大钞进去,在周围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许格又淡定无比地学着旁边同学的动作,往机筒里放衣服,倒入洗衣粉,最后合上了盖子。 只是她等了半天,隔壁同学的洗衣机已经开始运作了,她自己的却迟迟没有动静。周围窃笑声一片,也有不耐烦的同学在小声嘀咕,脑子有病吧。 那台毫无动静的洗衣机让许格觉得如临大敌,她甚至伸手用力拍了拍洗衣机,却仍是丝毫没有工作的迹象。在她身后排队的同学都冷眼旁观地换了队伍,许格一个人对着那台洗衣机,突然就很想哭。 那时候,齐绍维原本是在使用最角落里的洗衣机的,洗衣房里嗤笑的动静早已让他对许格有了观望,他几乎一眼就认出,她是入学那日被他错认成男生的女孩。他见她窘迫地对着洗衣机又敲又打,四周都是讪笑声,许格那种欲哭无泪的可怜表情,让齐绍维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同学,”他轻声开口,“可以让我先洗吗,这套衣服我下午面试要穿,所以……” “啊好!”他的话还来不及讲完,许格已经灰头土脸地迅速站直了身子。谁都无法体会,她那时恨不能买块豆腐撞死的困窘心情。 许多年后,那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齐绍维动作极慢极认真地一步步使用着洗衣机,先是小心将许格的衣服从机筒里捞了出来,而后放入他的,连投币的动作都仿佛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许格不傻,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教自己如何使用洗衣机,却又顾及了她那点所剩无几的面子。她悄悄看他,他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脸上半点也寻不到存心令她难堪的戏谑表情。 “谢谢你。”他如是对她说,眼睛璀璨如星。 许格木讷地摇了摇头,看他一派优雅地走出洗衣服,久久回不过神来。 之后,她便开始同那些爱慕齐绍维的女孩子一样,进他举办的社团,参加有他做评审的比赛,逛他经常去的图书馆,就连向来讨厌的拥挤食堂,也成了许格每日必去的地方。那是第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动了心。 而今,许格总是刻意要自己不去回忆,因为没有碰触的勇气。 按亮手机看了眼备忘录,8月21,齐绍维生日。 第10章 chapter10 郑茵茵给许格的建议是,在许格成功变身以前,坚决不可以主动联络齐绍维。可是许格担心齐绍维会突然跟秦羽闪婚,或者是秦羽大了肚子之类的,所以她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郑茵茵的主意。 郑茵茵说,女人该给男人留点遐想的空间。 许格说,我怕我看上的男人对我没什么遐想,而我天天都在生不如死地瞎想。 郑茵茵并没有见过齐绍维,她让许格说说究竟是看上那个男人什么了,许格想了半天,傻笑着对郑茵茵说了一句哪都好,那种感觉应该就跟你对江司潜是一样的。郑茵茵看着许格眨眨眼,欲言又止的,却终究没有接话。 许格根本不想知道齐绍维这个生日是怎么过的,因为想也不用想,一定是秦羽陪着他。生日礼物还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以往四年的每一年,她都不曾缺席过,哪怕她有再重要的事,都重要不过他在等着自已一同吹熄蜡烛。 许格一直都很后悔那日冲动之下,跟齐绍维说的那一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很多事一旦说破,便再回不去当初的肆无忌惮了。而今,想给他发一条简讯,都成了比登天更难的事。正一筹莫展之际,邢昊却忽然来了电话,兴致勃勃地约她见面。许格本不想应承的,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自然清楚邢昊肯定是对自己有点意思的。但是又觉得邢昊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齐绍维,这一条,又令许格莫名动心。 最后,许格秉着只要能够实现理想,过程中即便使用稍微不正当的手段也是无伤大雅的自我安慰理论,匆匆赴会。 一赶到邢昊所说的餐厅,许格就愧疚不已地发现,邢昊立在门口等自己。看见许格,他立即迎了上来,笑容满面。“这么快就来了。” 许格不自在地抓抓头发,终于扯出一个笑容,“白天我也没什么事。” “饿没?我们进去吧。” 邢昊极绅士地护着许格进了自动门,许格反射性缩缩肩膀,这餐厅她不是没来过,s市数一数二的,只是吃一顿,怕是就要花去工薪阶层一个月的薪资了。许格在心底微微叹气,愧疚感又深刻了几分。 “这也太隆重了。”许格不自在地端起晶亮的杯子低头喝水,从落座到现在邢昊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邢昊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尽量点。” 服务生正要将菜单递给许格,许格摆摆手,直接点了黑椒香草牛排跟南瓜鲜蔬浓汤。邢昊倒是接了菜单,随意翻了两页,对着服务生又要了一大堆。许格皱皱眉,只顾低头喝水。 到底是专业抓贼的猎人啊,她一对上邢昊的眼睛就好似要浑身痉挛,那眼神根本就是要吞了她。许格不自在地稍稍偏了头,齐绍维也是干这一行的,可齐绍维的目光从来都是令她通体舒畅,如沐春风的,就是不知道齐绍维在抓贼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好歹也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好吧?”邢昊莫可奈何地揉揉太阳穴,他虽然一向自信自己的硬件设施,但凡事总会有例外,就比如眼前这个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感觉的许格。 许格也不想误人误己,那种青葱朦胧的暧昧情感早已随着学生时代的终结而消失殆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深深懂得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当然,这要除了她对齐绍维。 许格并不知道邢昊有些什么背景,看上去也只三十左右的样子,年纪轻轻却能坐稳队长的位子,除了能力,实力也定是不容小觑的。再说那一脸正气的长相,剑眉英挺,若是将一百八十公分的齐绍维同他比,那齐绍维怕是得用纤浓有度来形容了。邢昊很壮,估摸着是浑身肌肉块那种,正百无聊赖地琢磨着,餐点就陆续上齐了,邢昊还甚是体贴地将许格随口点的便宜货端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他点的那些价格不菲的白灼虾啦,焗烤扇贝啦,章鱼沙律啦通通推至许格面前。 “可以给我那两份么。”许格指指邢昊面前的牛排跟南瓜汤,无力感重重来袭。要是齐绍维就会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法国菜,而比法国菜更让她不喜欢的就是各类海鲜,吃了必定满身红疹。 邢昊冲她宠溺地一笑,接着拿起晶亮闪光的汤匙在南瓜汤盅里满满剜了一匙放进嘴里,“像你这样费心为男人省钱的乖巧女孩已经濒临灭绝了。”邢昊还特地将扇贝的壳摘取,“放心吧,一顿饭而已,不会吃垮我的。”说完,还自以为搞怪地冲许格眨眨眼。 许格盯着眼皮底下的一堆精致餐点,终于清楚,无论再怎么美味诱惑的,这些海鲜就跟邢昊的肌肉以及邢昊那个自以为是的大男子主义个性一样,是永远都不可能打动她的。 “怎么情绪不高呢?”邢昊的食指轻敲了两下桌子,一双漆黑的眼眸牢牢地锁着她。 许格倏地回神抬头,此时此刻,她非常后悔答应了邢昊的邀约。她虽然不喜欢邢昊,但也实在不该打着利用他的主意前来赴会,更何况他对自己已经是极尽绅士了,虽然是用错了方式。思及至此,许格内心的愧疚感迅速膨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吃下满桌子的海鲜大餐。 “失恋的人能有什么情绪。”许格幽幽叹了口气,再度端起杯子,目光越过邢昊向别处飘忽。 “失恋?”邢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据我所知,你恋都没恋过,怎么会失呢?” 许格即刻移回目光,已然是没有半点食欲了。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邢昊,凉凉地问道,“谁说的?齐绍维?” 邢昊丝毫没意识到许格已经很不开心了,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我读大学那会也没有谈过恋爱,总觉得毕了业都是要分开的,又何必做那些没有结果的事。”邢昊已经将那盅南瓜汤解决掉了,现在,他左刀右叉地准备对牛排开工。 许格呆坐在椅子里,突然来了觉悟。 不必邢昊说了,她早该想到,这一切都是齐绍维告诉他的,不然还会有谁。她跟邢昊只见过一面而已,自己并没有跟邢昊交换过手机号码,那么邢昊究竟是怎么得到自己的联络方式的,难道他在跟齐绍维讨要自己手机号码的时候,齐绍维都不会关心邢昊讨号码的原因么,还是,那原因对齐绍维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 许格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灰意冷的含义。 邢昊仍然坐在对面滔滔不绝,但许格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此时此刻,她想做的要做的便只有立马找到齐绍维这一件事,向他问个明白,问他是什么意思,问他是不是真的急于将她脱手,好跟秦羽早日花好月圆。 许格砰地站了起来,之前的爱屋及乌也成了时下的株连九族,她将那些虾虾贝贝通通端到邢昊面前,“昊哥你慢慢享用,我一口都没吃所以没人情要还你,回头还麻烦你告诉齐绍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别瞎操心。” 邢昊目瞪口呆地举着叉子,许格在大力白了他一眼之后潇洒走出餐厅,许格一直在做深呼吸,吸气吐气反反复复,她觉得,哪怕只一个小火星子也足以让此刻的自己瞬间爆炸了,为了不殃及无辜,许格脚下生风。 然而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是要塞牙的。 在下餐厅门外楼梯的时候,陆续前来用餐的客人很多,许格背包的拉链好死不死地勾住了同她擦肩而过的女士裙襟,她还以为是邢昊忽然追出来拽住自己,于是想也不想地用力向前一掷,结果就只听吱啦一声,接着便是一声高分贝惨叫。 许格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位美艳而愤怒的少女一手紧紧挟着裙襟,势必要抽筋剥骨般地瞪着许格。许格自知是自己的过错,朱唇微启正要道歉,不想那位少女另一只空闲的手却高高扬起,毫无预示地狠甩在许格脸上。 第11章 chapter11 因为始料未及,所以许格毫无悬念地挨了巴掌。 许格愤恨地侧过脸,这女人她认得,又他*妈的是江城捧出来的红牌。原本就心情郁闷,此时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虽然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却仍没有管住自己猛然挥出去的手。 啪—— 许格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梦琳的左半边脸上,接着又是一声啪,右半边脸。 几秒钟后,梦琳才好似恍然大悟般地红了眼眶,原来刚刚自己被打了!还被打了两次!回过神的梦琳想伸手去扯许格的头发,但另一只手还需要紧紧攥着裙襟,如此一来许格更轻松地就制住了张牙舞爪的梦琳。梦琳一边惊声尖叫一边用鞋尖朝许格奋力踢去,四周已围了不少环胸的看客。 “你干什么!”秦征突然从许格身后冒了出来,面色冷峻地大力掰开了许格的手,梦琳哭的梨花带雨,秦征紧拧着眉,将梦琳拉到自己身侧,当他抬眼望向许格的时候,两人皆是微怔。 “怎么又是你?”秦征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第一次见到许格,是在江城集团的地下停车场,那时候她正将一个彪形大汉摔倒在地猛力狠踹。第二次见到她是在邢昊他们那一帮的聚餐上,今天是他第三次见到许格,结果就是她对着江城的红牌拼命狂扇。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然后就见梦琳泪眼汪汪地攥着裙襟奔向来人怀中。江司潜本是跟秦征约好在这里碰头的,却没想到秦征会载了梦琳一道过来,他皱了皱眉,若有若无的。 “江少……”哭得我见尤怜。 许格眼尾一扫,便看见江司潜两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立在自己对面。 来这里用餐的大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狗仔根本进不来,围观的看客也只当捡个笑话,毕竟这种场面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更何况连江城的少东都参与其中呢。 秦征附在江司潜身侧低声说了几句,江司潜挑眉瞥了眼一脸正气的许格,随即脱了西装外套递给一旁啜泣不已的梦琳。 “许小姐究竟跟江城有什么过节,要接连殴打我们江城的员工?”江司潜半眯着眼,许格原本就不矮,但站在他面前,仍是矮了将近一颗头。 许格一挑眉,对江司潜怒目而视。“我也特纳闷,你们江城的人怎么就成天到晚找我麻烦。”其实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她跟郑茵茵因为打架成了朋友。 秦征毕竟顾念许格跟邢昊他们那帮人是认识的,所以并不想为难许格,只是这姑娘脾气也确实忒大了点,即便是面对江司潜,也丝毫不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误会一场,大家散了吧。”秦征冷着声环顾四周,亏他还存了拉许格一把的心思,又百无聊赖地睨了眼许格,直在心底喟叹这女的不好驯服。 “江少,把她送去警察局好吗?”哭了好一会的梦琳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只是脸上被许格左右开弓过的痕迹愈发明显。 许格凉凉地白了她一眼,话却是说给江司潜听的。“梦小姐您找的整形机构不行啊,我刚刚只用了三分力气您下巴就松动了,您这是被坑了啊。” “你!”梦琳脸色煞白。 “梦小姐抓紧学学打字复印做表格吧,陪睡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呀。”随即目光又移向薄唇紧抿的江司潜,许格嘴角扯出的笑容明艳动人。“江总,没什么事我就去雪场上班了,这昨个儿才签了劳动合同,呵呵呵,真是想罢工都不行呢,因为我没钱呐,付不起违约金哎。” 江司潜跟秦征皆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格,只是江司潜的目光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江总,”餐厅经理气喘吁吁地带了一队人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跟江司潜道歉,“真是对不起,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快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吧。” 许格鄙夷地冷哼一声,那个经理还有那几个手持电棍的保安全都杀气腾腾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碎成千万块,如此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许格居然还很喜感地想到一句玩笑话来描述他们此时此刻最想对她做的事,拖出去枪毙五百次…… “江城当家花旦梦琳惨遭江城员工殴打,江总,这头条您觉得可好?”许格眨眨大眼望着江司潜,满脸真诚。 江司潜不言不语,周围的看客多数已被遣散,偶尔从这里经过的人也只敢匆匆一瞥而已。邢昊走出餐厅的时候正见楼梯上围了一小拨人,远远一望,竟看见了许格,于是三两步便冲了过来。 “不是走了吗?”邢昊再迟钝也能明白刚刚许格在餐厅最后讲的那番话的意思,她根本不喜欢自己。他虽然气结,却也明白爱情这件事是无法勉强的,再说来日方长,日久生情的案例也是屡见不鲜的。 许格没好气地揉揉脑瓜门,只觉一个头n个大。 秦征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地问邢昊,“你带她来的?” 邢昊点头,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衣衫不整妆容残败的梦琳,万分搞不清楚状况。但端看江司潜一瞬不瞬盯着许格的那种毛骨悚然的表情,邢昊也能猜个大概,这丫头八成是闯祸了。 “我……”我送你回去吧还没说出口,邢昊的话就被打断了。 “拿着。”江司潜慢条斯理地递给许格一张卡,极优雅地道,“这里有五十倍违约金,密码是6个7。” 不光秦征一行人,连许格自己都怔住了。好半晌,她才皮笑肉不笑地寻回声音开了口,“有点多吧?” 江司潜性感的唇畔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容更似嘲讽,语气不徐不疾的,“无所谓,只要别让我再看见你就好。” 第12章 chapter12 郑茵茵收工之后在雪场晃了三圈才知道,许格被炒鱿鱼了。郑茵茵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许格打电话,却半天都没人接听。郑茵茵气急败坏地打算冲去江司潜办公室找他理论,刚走出雪场大门,许格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你在哪啊!”也不等许格开口,郑茵茵就火很大地咆哮起来。虽然她知道时下的青年才俊并不会因为被炒而走上极端的道路,但终究,伤心总是难免的。 电话里滋滋啦啦地响,三四秒之后,才传来许格含混不清的声音,却是半点也感受不到失业的苦逼情绪,“老板,再给我来十个熟筋——我在小吃街啊,你不能来这种地方真是太可惜了啊——哎老板你别给我涂太多辣椒酱——” 郑茵茵握着电话听得惊悚不堪,前半句还以为许格沦落成小吃街里专门负责上菜的店小二了,后半句听完才搞清楚状况,不过郑茵茵总算稍稍放了心。“鱿鱼还没吃够吗!” “噗……”许格那时候正忙着喝奶茶,听了郑茵茵的话,连同没咽进肚子里的珍珠豆一起喷了出来。“这事传的那么快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被江司潜亲自炒掉啊!”郑茵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江司潜虽然向来冷漠,但对下属一向关爱有加赏罚分明,亲自解雇员工这件事,还是江城集团创立以来的开山之作。 许格一听,急的在那头嚷嚷开来,“你是说没人知道我打了梦琳的事?” 郑茵茵倏地停住了脚步,眼睛越睁越大。“你打了梦琳!?” “不用太感谢我,”许格好不得意,“我要全力以赴搞定齐绍维,走之前教训一下那个狐狸精,就当帮你出气了。”许格当然没脸说自己是因为被打在先所以才忍无可忍的,那岂不是毁她一世英名。 郑茵茵抚着心脏做痛苦状,好一会才咽了咽口水幽幽说道,“我跟你讲个秘密喔,你听清楚……我跟江司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两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梦琳是谢筱依的亲妹妹,其实她叫谢筱琳,而谢筱依现在人在巴黎,是江司潜的未婚妻……” 许格:“……” 翻译过来是不是说她打了江司潜的小姨子的节奏? ———————————————————————————— 秦征口干舌燥地快步踱进江司潜的办公室,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里。 “不成?”江司潜悠哉地放下报纸,瞥了眼快喷火的秦征。 “妈*的,德怀那几个家伙根本就是老顽固,那块地皮他们死都不能放。”这两个月以来,他跟江淮已经跑过不下十次德怀集团了,江城瞧中德怀位于开发区的一块空地,想收入囊中开发成冬季室外雪场,可谁知德怀那边宁可闲置也不肯出让,江城这头已经把议价的主动权交给德怀了,可这十几次交涉下来,德怀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变,那就是——无价。 江城跟德怀在t市平分秋色,但是运作项目完全不同。江城自创立以来,一直以传媒餐饮为主,这几年业内竞争激烈,所以才另辟娱乐项目。而德怀主要是从事地产开发与公益投资,因此德怀集团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江司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二十六楼的视野极好,天蓝风清,他却目光深邃。 “哟,小仙女得了设计奖哎。”秦征走到桌边喝光了江司潜的咖啡,垂眼便瞥见占了报纸大半个篇幅的谢筱依。 江司潜侧过身,淡淡地说道,“她一向优秀。” “真是服了你了,明明想得要命,却硬是忍了四年不去看她。”秦征不奈地撇嘴摇头,好歹也分散了一些在德怀碰钉子的悲恸记忆。 江司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扯过秦征正在仔细端详的报纸,大步朝门外走去。“一周内搞不定德怀的案子,我就拜托秦伯父送你去英国男子学校深造。” “擦……” 江司潜推开江淮办公室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愣在原地三秒钟。直至江淮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直到坐在江淮对面的许格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江总,真是好巧啊!”许格巧笑嫣然,一双晶亮美目弯成月牙状。 “怎么有空下来?”江淮温润地笑笑,继续低头忙碌。 江司潜看都懒得看许格一眼,更不要说理会她的话。“哥,她怎么在这里?” “她……” “我是来领薪水的。”不待江淮讲完,许格立即笑逐颜开地快速抢了话,她发现自己特别享受挑战江司潜的过程,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但许格清楚的很,越是外表平静的人,内心越是早已暗礁汹涌。 “薪水?”江司潜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许格脸上依旧挂着腻死人的笑容,“我们英明神武的国家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员工离职后拿了违约金就不能领取工资呀,我在这里做了二十一天,总不能白出力你说是吧?因为财务不给结算,所以我只好来找善良的江副总啦。” 江司潜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自认有过的女人即便不足一百也绝不会少于半数,就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要脸面的女人。他闭上眼缓和了五六秒钟,强忍下要将许格丢出去的冲动,睁开眼睛后径自望向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亲自给许格算工资的江淮,“德怀的案子我打算亲自做,你休息一段时间多陪陪嫂子。” 江淮还来不及说什么,江司潜便风一样旋出了办公室,躲瘟神似的。 “你们是兄弟?”一见江司潜消失的没了踪影,许格便正色问道,“怎么差这么多啊。” 江淮抬眼好笑地望着许格,“他父亲是我叔叔,堂兄弟。” 许格一呲牙,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果然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 江淮:“……” 第13章 chapter13 齐绍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跟许格联络过了,倒是邢昊,有事没事的就发来信息骚扰一下。许格清楚,既然邢昊都很闲,那齐绍维这段时间也一定不忙的。 许格或许时常任性,但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并不想破坏任何人的幸福,只是关于幸福这件事,她也丝毫不会退让,没有战斗到最后一秒钟,她就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在郑茵茵的悉心调*教下,许格的外部硬件设施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化最大的就是头发。 在郑茵茵的威逼利诱下,许格将原来寸把长的头发接至垂肩,还染成了深棕色。许格原本是死活都不肯同意的,但是郑茵茵说,多数男人不喜欢头发特别短的女人就好像多数女人看不上头发特别长的男人。于是许格就乖乖成了鱼肉任郑茵茵差人宰割。 许格在舒适的椅子里瞌睡了将近八*九个钟头,酷刑终于结束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最惊喜的人居然是郑茵茵。 “老板,不然你还是给她恢复出厂吧,她这样跟我走在一起严重威胁我的美貌哇!”郑茵茵不客气地戳了戳许格水嫩的脸蛋,一副真后悔将你改造的扼腕模样。 许格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头发虽然长了的许格却秉性依旧,“你安心吧,我不会隆胸的。” 郑茵茵一掌呼在许格屁股上,严重警告,“也不许丰臀!” 手里还握着修发工具的设计师登时目光诧异地在郑茵茵身上来回逡巡。 ———————————————————————— 许格拎着小皮包出现在齐绍维公寓门口的时候,齐绍维刚刚下班回来,看见公寓门口站着一个人,齐绍维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是许格。只是她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便以询问的目光又看了她一眼。 “格格?”齐绍维自然是震惊不已,从他认识她开始,就没见过她的头发长过耳朵。 “齐绍维……”许格瘪着嘴,一副欲哭无泪的可怜表情。许格知道,自己爱撒娇这件事完全就是齐绍维给惯的,见齐绍维是一个人回来的,许格心里又开始荡漾不已。 齐绍维看了眼她及膝的糖果色包臀裙,微微皱眉,“先进来吧。”于是刷卡开了房门,许格屁颠屁颠地跟在齐绍维身后,努力做出面色凝重的样子。 齐绍维脱下外套平整挂好,又将许格随手丢进沙发的小皮包一并挂在衣架上,接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黄色棉质拖鞋递到许格脚边,“穿上,地板凉。” 许格瞬间将嘴巴撅成足以挂油瓶的状态,脑袋里飞速闪过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拖鞋是不是秦羽的!?她穿过几次!?她穿着这双拖鞋逛过公寓的每个角落吗!?包括卧室!?一想到这些,许格只觉胸闷气短,肺都要炸了。 像是轻易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齐绍维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是按你读大学时寝室拖鞋买的,样子应该差不多吧?” 许格猛地一低头,才发现真的跟自己读书那会穿在寝室的拖鞋一模一样,鞋面上也印着一对火红的超大爱心,只不过她原来那一双是草绿色的。那时候一学期一换寝室,南北换,上下楼也要换。每到换寝室的日子,女生寝室楼里就会充斥着各种妹子的真汉子。许格没有男朋友,每每便抓齐绍维来做苦力。齐绍维大包小裹地给她搬家,许格就穿着睡衣拖鞋跟在齐绍维身后趾高气昂地假装我也有爷们。齐绍维往往提了一大堆东西还能走的飞快,许格就欢乐地趿拉着拖鞋一溜小跑紧随其后。用齐绍维的话说,不能跟喜欢红配绿的人呆在一起太久,因为传说红配绿冒傻气。 许格怔怔望着地上那双粉黄色的拖鞋,心底掀起巨浪无数。仿佛这双拖鞋在悄悄告诉她,齐绍维并不是不喜欢自己,或者,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他只是暂时迷了心里的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真是的,就只记得红配绿啊。”许格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眼都不敢抬一下的,一直低着头,仔细地将赤*裸的双脚移进温暖的拖鞋里。那一刻,她亦笃定地相信,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令她动心如此了,因为他已经做尽了能够触她心弦的事,戒掉他,太难。 “吃饭了吗?”齐绍维走向流理台,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最后拿出一条尚未来得及收拾的青鱼。 “当然没吃。”许格蹭地蹿到流理台前端正坐好,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乖巧模样仔细观察着齐绍维的一举一动。她相信自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齐绍维一定是要做鲜鱼浓汤。过去每一次跟齐绍维约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忘记给她这只嘴馋的猫咪点上一盘鱼,她爱吃鱼,不管大鱼小鱼江鱼海鱼,只要是鱼,她通通喜欢。 他戴了围裙在忙,她拄着下巴在看,对上一段时间的不愉快,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三缄其口,仿佛没有秦羽这个人,仿佛他们之间依旧一如从前。 “齐绍维,”许格撅着嘴,谨慎地望着他察言观色,“我失业了……” 齐绍维正在给鱼开膛的手倏地停了动作,眼底含笑地看她,“说重点吧。” 许格立即起身,讨好地凑到齐绍维身边,“重点就是我交不起房租付不起水电费也快要填不饱肚子了。” 齐绍维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随即拉开储物柜,拿出一张卡递给许格,“先用着。” 许格盯着齐绍维厚实的手掌,没有接。 “等你发达了再还。”齐绍维拉过她的手,轻轻展开,将卡置于许格的掌心,他的手温热如阳,她的手冰凉如水。 许格垂下眼睑,顺势将卡塞回齐绍维的掌心收好,仰起脸笑容好不娇俏,“我知道一个更加环保的办法哎。” “搬来这里不行。”齐绍维看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地轻易看穿她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心思。 许格即刻垮了脸,“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啊,你这里有三个卧室,借我住一阵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两个人又不是没住过同一间房,之前读大学时几个好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她突然发烧生病,他还不是不放心地在她的房间住了一夜,虽然是住在沙发上,但总归两人早就是共处过一室的人了。 齐绍维砰地将鱼尾剁掉,“你还知不知道好歹。” 许格愤愤地重新坐回流理台前,开始琢磨该如何软硬兼施让他同意。不多时,鱼就被收拾干净了,齐绍维又切了葱姜蒜末等配料,开始小火炖鱼。她瘪着嘴不吭声,锅子前烟雾缭绕的,衬得齐绍维愈发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许格花痴了一会,终是忍受不了齐绍维不搭理自己这件事。“哎,你说我是长头发好看还是短头发好看?” 他不经意地望她一眼,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真正爱你的男人只会在乎馅不会在意皮。” 许格一听,噗嗤一声乐了。也对,他要是能说出我觉得你长发好看或者其实短发更适合你之类的鉴赏话,那他就不是齐绍维了。 “好香哎!”许格用力吸吸鼻子,望着心仪的齐绍维,闻着最爱的鱼香,许格只觉得自己就快要美得冒泡了。但是很快,唯美的泡泡就被现实击碎了。 门外的刷卡声骤然响起,许格狐疑地望向玄关的方向,心底甚至还来不及惴惴不安,就见秦羽提了一堆蔬菜食材笑靥如花地开门进来。 第14章 chapter14 许格的第一反应是,秦羽怎么会有齐绍维公寓的钥匙。 齐绍维买下这间公寓已经三年了,别说是给她钥匙,就连她来这间公寓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而如今,别的女人竟然已经赫然得到了他公寓的所有权。上一秒还在规划美好愿景的许格,这一秒便彻底没了斗志。她怔望着秦羽,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还是立在门口的秦羽大方地扬扬手中的袋子,笑盈盈地开了口,“看来火锅只能下次吃了,这鱼好香呢。” 齐绍维越过许格,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的,径自走向秦羽,伸手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袋子,竟是宠溺不已的语气,“下次想吃告诉我,这么多菜太重了。” 许格心中一紧,眼前登时雾蒙蒙一片。她并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情人之间的亲密是不是就是齐绍维跟秦羽现在的模样,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赖住在这里的原因是秦羽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许格根本不敢相信他们两个居然会进展的这样迅速,照这样发展下去,她是不是很快就会荣升为姑姑了?她终于有些相信,齐绍维跟秦羽之间,大概真的是爱情了。 “格格,”秦羽微笑着冲许格晃晃手中的火锅底料,“想不想吃火锅?” 条件反射似地想说好,却在开口以前终于决定要好好疼爱自己,就像齐绍维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般。“不了,留着下次你跟齐绍维吃吧,我胃肠好傲娇呢。” 秦羽脱了鞋子走到许格身边拉她坐下,仿佛是相识已久的熟人,先爆料后八卦道,“邢昊天天在队里追着绍维了解你,出任务都没见他这么紧张仔细过,你觉得邢队怎么样?” 齐绍维拿着汤匙在锅子里轻轻搅动,屋里香气四溢,许格却好像突然丢失了向来敏锐的嗅觉,或者下一步,便是食不知味了。 “昊哥人很好。”许格瞟了眼齐绍维,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心底隐隐的疼,闷闷的,就好像倾盆大雨即将来袭的压抑感觉。 秦羽脱下薄外套,轻车熟路地将衣服挂在齐绍维衣服的旁边,“邢队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人也一表人才,我们局里有好多女孩子正努力倒追呢。” “这么好你怎么不要?”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她当然知道秦羽的弦外之音,再者说,大家都是修炼多年的女人,许格又怎么会看不出秦羽分明已经感受到她喜欢齐绍维。只是真正有实力的选手拼的都是心法,只有那些虚张声势的花瓶才会张牙舞爪地摆弄花拳绣腿。 秦羽一愣,齐绍维倒是皱着眉开了腔,“格格,怎么说话呢。” 许格怔怔看了齐绍维一阵,突然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嘛,人家只是想帮你试探一下嫂子的真心。”说完还调皮地冲秦羽眨眨眼,秦羽没说什么,只是浅浅地笑笑。 鱼马上就可以出锅了,许格细细闻着那个味道,仿佛丝丝浸着幸福,却是与她无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齐绍维,在任何时候。可是如今,他却不再想要她。并不觉得悲伤,只是想找个空荡的地方,好好哀悼那些错过的可能。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对他说出那三个字,早在他与秦羽熟识之前,如果她从来不曾笃定自己内心那一份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那么今天,她与他,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许格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就仿佛那些个他教她滑雪的日子里,每一次摔倒时那般的伸出手去。齐绍维就站在她的面前,隔着窄窄的流理台,只咫尺的距离。 “格格?”秦羽轻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尖锐地透进许格的耳朵。 许格一个激灵,木讷地望着齐绍维那张好不真切的脸,而后,牵起了嘴角,笑嘻嘻地将伸出去的手,覆在流理台面放着的那张银行卡上。“那就谢谢喽,搞不好我就携款潜逃了。”她扬了扬手中那张薄薄的卡,将眼底泄露的心事悉数散去。 “不够记得告诉我。”齐绍维淡淡地说道,打开盖子,往锅子里放入最后的配料。许格却霍地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跟茵茵约好碰头都忘了。”然后开始往下拽裙子,又从衣架上拿下皮包,衣架上只剩下齐绍维跟秦羽各自的外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哭,就只是望着衣架而已。 “吃过饭再走吧格格,鱼马上就做好了。”秦羽伸手轻轻拉住她,目光如水,半分不见女刑警的锐气。 许格摇摇头,“那么腥的东西你们吃吧,我最讨厌吃鱼了。”说着还夸张地伸手捏了捏鼻子。 “路上小心。”他转过身,依旧是那个温暖如阳的笑容,落在许格眼底,却结成了冰。 她不敢抬眼,只应了一声便弯身换鞋,拖鞋里很暖和很柔软,穿上自己的鞋子时,许格甚至有片刻的不适应,他们两个站在玄关处,许格不敢回头,喊了句要迟到了就开门飞奔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你……”要不要送她回去。秦羽想说的是这一句话,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出去一下。”他丢了汤匙,匆忙解下围裙,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拿,更没有看向秦羽一眼,大步跑向扶梯。 秦羽静静地望着齐绍维消失的方向,良久以后,才弯身捡起被他丢在地砖上的汤匙。起身时,满眼的泪。 傻瓜。 为什么不敢坐电梯下去追她,既然决定不能爱她,为什么还要远远跟在她的身后。 傻瓜。 有空就跟在警局食堂大师傅的身边学做鱼汤,可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她走掉。 傻瓜。 为什么要拉我演这样一场失心的戏。 秦羽垂着头,喃喃自语,泪只落得更凶。 那一锅鲜美的鱼汤,也已熬干。 第15章 chapter15 她进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齐绍维坐在车里,除了生气,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从来都不知道,许格也是会去夜店消遣的女孩,更不相信,她可以在s市这家数一数二的娱乐中心出入自由,只是再怎么高级奢华,仍旧掩盖不了夜店的本质。自许格离开,他便一路开车跟在后面,看她拦了出租车,也仍是不放心地跟着,不远不近。她身手不错,一两个彪形大汉根本难不倒她,却仍要执拗地见她安然到家,仿佛已经成了戒不掉的习惯,嵌入他的生命那般。 但她却并没有回家,他一路尾随,便跟到了这里。 尊享娱乐中心。 这种连有钱人都未必能够拿到会员卡的地方,他自然是进不去的。也没有见到她所说一起相约的朋友,他便开始猜想,那是个什么样的朋友,男人还是女人。转而又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太过多余,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好的坏的,能够辨得分明,何况,也该被他彻底伤透了心。齐绍维仍旧坐在车子里,怔怔望着尊享闪光的水晶门,秦羽并没有打来电话,而他,似乎也早就忘记了公寓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 她从来不喝酒的,因为齐绍维曾说,酗酒伤身。过去,哪怕是同学聚会,他也总是不许她喝,她喜欢他,当然乐得听他的话。还记得大三那年的校内联谊,他因为兼职到很晚所以过来的晚了,当他找到她时,她已经双颊酡红,醉得两眼迷离。一见他来了,立即八爪鱼似地黏了上去,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墨迹许多遍,哎,齐绍维你干嘛一直晃。 联谊还没结束,不断邀请她跳舞的男生还没有得逞,他便阴着一张俊脸,背着她先行离开。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醉的,至少,一眼就认出是他,所以才安心趴在他的背上。喝醉酒的人,或许会兴奋不已,做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但意识,真的是清醒非常的。 她有一句每一句的念,舌头还不争气地打着结。齐绍维,你得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两个……呃……我们两个互相陪…… 他好气又好笑,过了一会,他便笑不出来了。她不再开口说话,而是开始忙着忍住呕吐。其实最初的时候,她也只是想恶作剧地吓他一吓,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呕着呕着,就成了真。他那日穿的外套,还是她送与他的生日礼物,价格贵的咂舌,送他时,她却故意假装羞赧地说是不值钱的地摊货。好在他也不认得那些出名的牌子,他身材很好,加上又是一流的品牌,穿在身上出色的宛若模特。 呕了他左肩一大片。 她大概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索性两眼一闭,装睡。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躺在他公寓的大床上,那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到自己的天地。昨晚的事,历历在目。她捶着脑袋厚着脸皮四处找他,找到他时,正见他极小心仔细地在熨烫那件被她几乎毁掉的衣服。见她醒了,他便笑着带她到餐桌前坐好,她见他拿开了盖着餐盘的保温罩,清粥小菜而已,她却矫情地红了眼眶。 他总是这样。许格端着酒杯,唇边还挂着回忆里温暖的弧度。他总是这样,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让她动心,一不小心,就深陷下去。 “许小姐?”服务生认得她,从没见过她一个人来,而且已经喝光了三杯。许格应声转过头,却是吓了那个俊朗的服务生一大跳,她怎么满脸的泪痕。“许小姐,需要派司机送您回家吗?” 许格用力摇头,含混不清地答了一句,“去忙吧。” 服务生不敢怠慢,跟吧台的调酒师低声交代几句才离开。他告诉调酒师,若是许格继续点杯的话,就给她调些软饮。 许格也并不想喝醉,只是想验证一句大家常说的话,酒解孤独。只是,或许她的孤独感根本就是强过酒精的,不然,何以三杯下肚,齐绍维的脸,仍旧在她面前久聚不散。还是说,喝醉了,才知道你爱谁。 “她怎么在这?”秦征刚同几个身材火辣的姑娘热舞回来,刚坐下准备点杯,一抬头便看见坐在斜对面的许格。江司潜慵懒地抬眼,循着他的目光远远望去,显然也是略略惊讶的。 秦征好笑地看了眼江司潜,“你到底给了她多少违约金啊。” 江司潜睨他一眼,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秦征自讨没趣地捋捋头发,跟调酒师点了杯伏特加之后便起身朝许格走去。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许格连眼都没抬一下。秦征自是觉得丢脸,于是向许格身边凑了凑,这才发现,她在哭。 “喂,”他端着酒杯在许格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这是?” 许格侧头瞥了秦征一眼,没有搭腔。她酒是喝了,但意识却是无比清醒的,她记得眼前的这张脸,连同江司潜那张,令她讨厌得可以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心想事成,许格的脑海中刚刚闪现江司潜这个名字,江司潜就从天而降了。 “喝多了。”秦征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许格,玩味十足。 江司潜自然清楚他心里打的主意,从秦征第一次见到许格他就说过,这女人勾起了他沉睡已久的征服欲。江司潜瞟了眼满脸绯红的许格,她一直就自顾自地喝着,根本没有跟任何人搭话的迹象。江司潜修长的手指轻敲杯壁,淡淡地说道,“明早你还活着的话,记得跟德怀那边联络。” “靠,”秦征大叫一声,“你还有没有人性!” 江司潜将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看了眼许格,又望着秦征鄙夷地讪笑道,“你以为,她喝多就打不过你了?” 秦征砰地将杯子摔在桌子上,被江司潜激得脖根都红了,“哪个女人对我不是主动扑上来引诱的!” 这一次江司潜看都懒得看他了,优雅地将手中的空杯放在桌子上,极轻极慢地说了句,“前提是女人。” 许格倏地转过头,冷冷地瞪着他们两个,她已经烦透了,偏偏这两只苍蝇还拼命在她面前嗡嗡。兴许真的是酒精在作祟,她端起杯子,丝毫没有犹豫地将坐在她身边的秦征从头顶淋到脚底。 “我靠!”秦征惊声跳了起来,价格不菲的西装已经归西。“你疯了啊!” “喝多了。”许格白了他一眼,脸上的泪还未干。 “真他妈的……”秦征一面絮叨叨地骂,一面忙不迭地擦酒渍,“shit!fuck!啊——” 许格打了个嗝,摔了杯子,口齿含混却有力,“就凭你也他妈想带走我?”说着便抄起吧台上一瓶92拉菲,晃晃悠悠就要砸向秦征。 这回江司潜觉得自己再不能袖手旁观了,那么一大瓶砸下去,搞不好秦征从此就变植物人了。秦征反应迟钝地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江司潜已经起身用力攫住了许格的手腕,硬是掰开了她的手指将红酒夺了下来。 秦征简直怒发冲冠,也忘了刚才自己曾大言不惭地嚷嚷女人都会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了,眼下,就只想着胖揍许格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服务生跟保安见形势不妙,立即赶了过来。秦家公子他们不敢怠慢,江家少爷他们当然也忤逆不得,可是,如果许家小姐有半根汗毛的损害,他们就是修炼成猫妖也不够死的啊。 第16章 chapter16 当许格第二日不情不愿悠悠转醒的时候她便得出一个铁铮铮的结论,喝醉酒的人事后真的会浑然忘我,不然她也不会纠结自己到底是怎么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的。 许格彻底清醒之后,第一反应就如同电视剧里宿醉醒来抱被忽起的女主角,只不过她旁边并没有野男人所以便省了惊声尖叫。而后迅速低头审视,衣衫整齐,可是—— 这是一套她从来就没有买过更没有见过的男士睡衣啊啊啊!许格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此时此刻也是心慌意乱了。也顾不得许多,她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赤足迅速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了窗帘一角向外观望,登时倒吸一口恶寒之气。 窗外庭院碧草芳华,绿树成荫,连喷水池都清晰可见。许格第一个念头是这地方定是某土豪金屋藏娇的窝巢,第二个念头便是很给自己长脸地笃定自己就是被土豪相中的娇娇。许格放下窗帘,这才平下呼吸好好打量自己住了一夜的屋子。 屋内的陈设是随时都可以上装潢杂志的那种,明快奢华,若是换做旁人或许看不出奢华在何处,但许格向来眼尖,光说那张她睡了一夜的欧洲原木大床,没有六位数绝对是不可能运回来的。 只是眼下许格并没有那种等土豪出现跟他说一句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的闲情逸致,虽然许格头发长短是跟男人的差不多,但毕竟不是真男人,更何况如今已经接长了,这种夜不归宿还醒在异处的桥段往往都是女人吃亏,她再怎么不拘小节终究也没开放到如此地步。 许格轻手轻脚拉开门的时候,魂就飞了一半。四名穿戴一致的中年女子整齐地站在门口,一看就是正等着许格开门。 “您醒了,”看见许格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不动,最右边儿的中年女人温和地笑笑开了口,“这些是您的衣物,都已经清洗熨烫过了。” 许格怯怯地噢了一声,又怯怯地伸手逐个盘子里拎出自己的物件。 “您换好之后就下来用餐吧。”那位中年女子又开口道,却是非常有礼貌的。 “谢、谢谢。”许格急忙抱了衣服进屋,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这也怪不得许格,想想看,一觉醒来突然被几个仆人模样的伪丫环包围,就差异口同声喊一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场景,并不是每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能够承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穿越的。 许格换好衣服便赶快打开皮包来看,略略清点一番,连个卫生棉也没有少。这便令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土豪连帆船酒店规格的房间都给她免费住了,又怎么可能会看得起她那个小皮包。此刻许格倒觉得自己是以屌丝之心度土豪之腹了。 紧绷的神经总算在风平浪静的环境中稍稍放松下来,但许格总算是个危患意识略高于享乐意识的主儿,就连下楼梯时,两手都警觉地在身侧勾成随时可以将身后来犯的贼人过肩摔倒在地的姿势,脑袋也是草木皆兵地四下观望。以至于后来江司潜每每调了这段录像出来都不能自已地笑到嘴角抽搐,当然,那是后话。 见许格下来了,那中年女人立即迎她落座,颇有王府大丫头的风范。“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所以每样都安排了一些。” 许格目瞪口呆地瞪着摆了一时半会儿她也目测不出来究竟有多少盘子的餐桌,突然就很没节操地萌生了想与土豪做朋友的愿望。许格倒是真的饿了,昨天晚上在齐绍维那没混到一口饭吃,后来去了尊享又灌了一肚子酒,如今果真有点体会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许格看了立在她身侧的伪丫环们一眼,说的好不造作,“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千万不要客气,”大丫头立即说道,“江先生特别交代过,如果您觉得还算可口,吃过晚餐再走也可以的。” 许格一口松露没喝好差点呛进气管里,她一边捶着胸口剧烈咳嗽一边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一边瞪大眼睛问,“哪个江先生?” 中年大丫头听了许格的话倒是不怎么乐意了,敢情这位小姐是认识不少江姓有钱的先生啊!但总归是有风范的大丫头,大丫头挑了挑眉梢,好不骄傲地报上名讳,“江司潜江先生,”大概是怕许格一时间大脑秀逗想不明白,随即又填了一句,“江城集团的江司潜江先生。” 许格手中拿着的水煮蛋砰地掉进牛奶杯,迸出来的牛奶溅了许格一脸。 ——————————————————————— 她当然是没可能继续留下来用晚餐的,疯狂捶击脑袋的后果便是更加记不起来昨晚她到底是怎么跑来这里以及又是怎么换上那身男性睡衣的。 许格回到自己的小窝之后,便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捣腾。记忆力最后一幕是她拎着个大酒瓶,砸没砸出去这会根本想不起来了,其实她要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不是什么难事,再去一次尊享就完了,不过她也真完了。许格正愁苦不堪,郑茵茵却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许格有气无力地按了通话键。 郑茵茵在那头气喘吁吁,开口却是非常兴奋。“怎么样啊,睡得还舒服吗?” 许格一听噌地坐了起来,“我怎么去的?” 郑茵茵在那头阴险狡诈地笑,“你喝多了,江司潜找我去接你。” 许格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正想酬谢郑茵茵对自己的不离不弃,结果那货就咯咯咯地继续开口道,“我有去接你没错啦,不过半路你吐了一车,我急着给二宝洗澡,就将你丢给江司潜了。” 许格听完郑茵茵的话整个人都怂了,郑茵茵那个无良的女人竟然会因为急着洗车而置她于豺狼虎口之中(好吧,虽然她很清楚江司潜对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许格此时还抱有一丝幻想,自己的衣服,那男性睡衣……呃…… 像是感应到了许格忧虑不已的心思,“放心啦,”郑茵茵在那头竖着手指保证,“我真的有把你亲自送到江司潜的别墅门口,而且一直等到江司潜的车子赶来我才放心离开。那时候佣人们早都睡熟了,所以如果你后来有被换下衣服又穿上衣服的事,绝对不会是佣人更不可能是我啦!” 许格满脸黑线嘴角抽搐,半晌才羞愤地咬着牙道,“郑茵茵你丫一定是来摧毁我的。” 郑茵茵丝毫不在意,仍是打了鸡血似地喋喋不休,“我偷偷告诉你噢,那幢别墅是江司潜专门为谢筱依设计建造的,我想仔细逛逛都没有机会哎,一想到你就这么把它给睡了我就莫名亢奋。许格我跟你讲……” 许格啪地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利落地关了机,似乎还觉得不够妥当,最后索性抠掉了电池。一气呵成之后许格便用被子蒙着脑袋在床上打滚,一边翻滚还一边很阿q地自我安慰道,这根本不算个事,再说齐绍维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一想到齐绍维,许格马上原地满血复活,也不扑腾了,满心满脑都在自责昨晚实在不该那样意气用事,若是秦羽跟齐绍维趁机生米煮成了熟饭…… 许格登时来了精神,说到底总结的一条经验便是自己太嫩,见齐绍维对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个女人稍稍好一丁点就受不了了,归根结底便是自己抗压能力不行啊。这是病,得治。在对待齐绍维的问题上,许格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 齐绍维一早便听许格叨叨过新交到了一个叫什么茵茵的朋友,只是他没想到会是红日当头的郑茵茵。昨晚在尊享外等了许久,最后倒见许格出来了,却是被一个男人半搂半抱着出来的。那时候齐绍维已经皱着眉打开车门准备去接她了,结果车还没下就见郑茵茵十万火急地开了车子过来,很是气愤地蹂躏许格两下便将她塞进了车子。 齐绍维便没再上去抢人。 若是他能一早认出抱着许格出来的男人是江司潜,若是他能够预料这便是日后江司潜同许格纠缠在一起的开始,那么那晚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将她从江司潜的怀中夺过来。至少,许多年后的齐绍维这样想。 第17章 chapter17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在许格将身醒异处那一晚忘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通堪称人生从此大逆转的电话。许格握着手机,怎么也不能相信电话里声音低沉有礼的男人是江司潜,至少也不应该是江城集团的那个江司潜。 “许小姐考虑看看,我等你答复。”若是把齐绍维的声音比作暖阳的话,那么江司潜的一定就是月光。月光美则美矣,只是再怎么美,那种幽幽冷冷的光,不搞艺术的人鲜少会喜欢吧。 许格向来自信消毒工作做得认真彻底,活到今天还没有染上任何的艺术细菌(-_-|||),所以江司潜充满磁性蛊惑人心的声音对许格来说,根本就是刀枪不入的。“江先生,我考虑过了,您还是……”另请高明还来不及吐出来,江司潜就仿佛早已料到般慵懒地开了口。 “许小姐是担心那晚在我这里过夜的事被泄露?” 许格一愣,随即缓缓眯起眼睛。这话怎么听都不像一句问句啊,翻译过来应该是许小姐您要是不想那晚在我这里过夜的事被泄露出去,就乖乖认推倒吧。她想不出江司潜突然邀请自己回江城继续当教练的原因,虽然并不是低三下四的语气,但光凭江司潜亲自给她打电话这一点,许格就觉得可疑。 “如果一定要知道我亲自邀你回来的原因,”他稍作停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许小姐还记得工作第十天带的那位客人么,”也并没有真的给许格认真回忆的空当,便继续说道,“那位客人来时很低调,凑巧成了你带的客人,昨日带着小女儿一起来滑雪,指名要上次的许教练教她女儿,经理认出她是江城的大客户,所以谎称许教练生病休息两日。” 江司潜一说完,许格即刻得瑟起来,那位亲自点她带滑的朱姐姐许格岂有不认识的道理。眼下既然已经有了像样的台阶,再说违约金已经被她散得所剩无几,识时务的许格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继续拿着端着的道理。“既然江总这么看得起我,我也就不再推辞了,”许格刻意拉了长音,“薪资待遇方面……” 江司潜轻笑出来,许格看不到他的表情,兀自猜想这笑声中究竟有没有嘲笑的意味,开口后的他倒是说得真诚,“既然是江城请许小姐回来的,有什么要求许小姐尽管开口。” 许格到底算个良民,听江司潜这样一说反倒不好意思敲诈勒索了,秉着见好就收的原则,许格笑嘻嘻地说道,“江总言重了哈,咱们互利共赢,互利共赢。” 放下电话,江司潜眸光一闪,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可惜,许格看不见。 —————————————————————————————— 许格回江城上班那日,属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她在娱乐部的人缘还算不错,加上之前那几个男教练是想铆劲追她的,所以许格算是受到了热烈的内部欢迎。 不过当然也是有外患来扰的。 首先跑来欢迎自己的便是梦琳,她没想到许格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会再回来这里。听说还是江司潜亲自邀请许格回来的,梦琳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揭了江司潜的面子。于是她只是趾高气昂地用眼睛下巴挑逗了许格几下,便悻悻走了。 然后是总经理江淮,他似乎也很惊讶许格的回归,毕竟那日在办公室江司潜的脸已经黑成深夜状了,然而世事难料,江淮望着许格温和地笑笑,对她表示了欢迎。郑茵茵收工后自然要颠儿颠儿过来的,许格在不在这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们两个随时都可以私下见面,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郑茵茵对许格有了新的定位,所以连带看着许格的眼神都变得不可同日而语,许格瞅着郑茵茵那种暧昧不清的魅惑眼神,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许格当然清楚郑茵茵那货的无耻心境,她肯定是觉得自己跟江司潜那晚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许格冷哼一声,她都没怀疑郑茵茵那日跟自己通话时气喘吁吁的原因,她竟然敢用那种你跟江司潜睡了吧的低级眼神猛盯自己瞧。 “说实在的,”郑茵茵一张俏脸凑近正在穿雪鞋的许格,笑容好不谄媚,“要是你来当我小嫂还比较有趣。” 许格要是正在喝水铁定会喷她一脸的,伸手摸摸郑茵茵的额头,许格也笑得好不灿烂,“我就算为了不要你这种没节操的小姑也不能跟江司潜扯上半点关系。”说完潇洒地扛着板子开始爬坡。 郑茵茵望着许格的背影翻白眼,颇有世事变幻无常的乐观心态。 许格带着朱莉的小女儿在雪道上玩的不亦乐乎,小家伙开心地笑个不停,朱莉要离开的时候,小家伙还抱着许格的大腿不松手。江司潜跟秦征出现在雪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只是他们看是看得见,听却听不清了。 “朱姐姐,你不用特地过来帮我撑场子了,这儿没人敢欺负我。”许格冲风姿绰约的朱莉鬼精地眨眨眼,许夏夏还黏在她身上。 朱莉四下看看,转而心疼不已地望着许格,“都折腾瘦了,当初可不是这么协议的。” 许格挽着她的手臂开始耍娇,“朱姐姐最疼最爱我了,回去别告状嘛好不好~~~” 腿上的许夏夏本就是个模仿能力极强的孩子,这会儿也抱着许格的大腿晃荡开来,还一面晃一面嘟着嘴巴念念有词,“小姑姑小姑姑最疼最爱我了,带夏夏去欢乐谷嘛好不好~~~” 许格听了登时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跟朱莉对视两秒钟,两个人皆是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那家伙还真是不容小觑啊,朱莉那么高傲的少妇都能谈得来。”秦征摩挲着下巴,望着许格跟朱莉的方向有感而发。 江司潜淡淡地瞥了秦征一眼,没开口。 ———————————————————————————— 许格在江城突然就如鱼得水起来,虽然偶尔见到梦琳她都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但是对许格来说,一切不动手的挑衅都算不得挑衅。 滑雪这项运动虽然不能跟高尔夫那种贵族消遣相提并论,但来这里放松的客人也大多是有素质有家底的,毕竟江城的室内雪场会员卡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拿到的。当初她也隐约知道齐绍维手里的那张会员卡是托朋友才办来的,积累下来,许格手上的客人倒是攒了不小的数目。许格正式领薪水那天,卡里莫名多了一千块,后来财务部负责薪资结算的会计悄悄跟她咬耳朵,那一千块是奖金。 对许格来说,卡上的四位数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真真正正体会了一把自己赚钱的感觉,心里格外充实。许格记得齐绍维第一次领薪水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只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只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糖果色随心杯,往多了说三十块也挡住了。许格却一直都没舍得用,就怕磕了碰了裂了,连带着盒子摆在床头柜上只作欣赏,从来没用它接过一杯水。她觉得,齐绍维送这杯子是有深刻寓意的,一杯子,一辈子。 这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领了薪水,没来由的,就只希望齐绍维能跟自己分享这份殷实的小快乐。许格的脑袋向来有自动删除劣质回忆的功能,当然,这功能仅对齐绍维一人有效,若是旁人招惹了她,铁定是会睚眦必报的。 许格伸个懒腰,打算回家补个小眠就去齐绍维家蹲点。眼瞅着要下夜班了,许格换下雪服打完卡正要离开,眼前忽至不速之客截了去路。 许格眉毛眼睛都要拧一块了,很不客气地瞪着秦征横了一句,“你干嘛。”那天晚上她虽然最后醉得人事不知,但对秦征的记忆却是格外深刻的,大概秦征跟江司潜在自己身边嗡嗡的时候酒劲还没上来,所以两人的谈话她当下都能倒背如流。 秦征似乎没料到自己会上来就碰一鼻子灰,好在他也是温柔乡里泡了多年的情场老手,又自诩有才有材又有财,所以便看着许格耍起了惯用的放电伎俩,“怎么每个角度看都这样完美呢,”还很苦恼地揉揉眉心,继而白牙闪现,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一起吃早餐好吗?” 许格只觉鸡皮疙瘩骤起,十分没兴趣地瞪了秦征一眼,姑且不在他身上算秦羽霸着齐绍维的账,光说那天晚上他想把自己带走拆入腹中的龌蹉行径,她就觉得自己是绝对有必要替天行道的。 许格向来身体力行,在她那双钉子运动鞋用力附上秦征的脚面时,许格清楚地看到刚刚还优雅闪现白牙的唇畔此刻呈龇牙咧嘴状。“大仲马先生,”许格满脸堆笑地踮起脚尖,加重力道的同时还恶质地捻了捻,“想泡我至少也要想点新创意啊。” 谁说秦征没反抗,他胳膊都要拧成麻花儿了。 江司潜站在许格身后不远的地方眯着眼环胸看戏,他跟秦征还有江城几个高层研究了一晚上德怀的案子,秦征哎哟哎哟的状态实在不怎么赏心悦目,江司潜眼光一转飘到许格身上,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18章 chapter18 许格还没来得及跑去齐绍维家蹲点,郑茵茵就十万火急地给她传来密报,秦羽出任务受伤入院了。 许格善良,但对情敌到底善良的不够明显,听完郑茵茵的密报后第一反应便是坏菜了,这下齐绍维铁定会没日没夜陪在秦羽身边。她虽然任性惯了,但也没胆子选在这个时候去抢夺齐绍维的宠爱,可让她就这样坐以待毙,许格也是一万个不可能的。 电视剧里那种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嫁给你的狗血桥段还少吗,最后没死掉也就算了,还痊愈的那么快。许格越想就越害怕会心想事成,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最后央求郑茵茵帮她探来秦羽所住医院的地址,火箭一样冲了去。 进医院之前,许格大出血地买了个挺上档次的水果篮,又去花店配了一束颜色艳丽的康乃馨,然后就雄赳赳地朝秦羽入住的医院奔赴。以秦家那种实力,秦羽自然不可能住在普通病房,许格直接上了特护那层楼,跟值班护士签了探望单之后便杵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病房里面观望。 屋里站了不少人,许格估摸秦羽的七大姑八大姨肯定都来了,只是侦查了半天,也没看见齐绍维。正当许格犹豫到底要不要冲进去找找看的时候,江司潜就悄无声息地出了电梯,西装笔挺地朝病房走来。许格那时候正猛劲抻长脖子往病房里瞧,直到江司潜走到她身边,许格才见了鬼似地低声嗷了一句。 江司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许格的身高向来出挑,但站在江司潜面前,就实在没什么好得瑟的了。 “真是巧啊江总。”许格望着江司潜谄媚地干笑两声,心里却愈发鄙视起来,那么有钱,来看病人居然连束花儿都不带。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格的错觉,自从江司潜亲自邀请她重新回到江城之后,连带着对自己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虽然仍旧是不冷不热的表情,但跟之前那个见到自己便满脸厌恶的江司潜对比来看,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许小姐这是?”江司潜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是笑的,只是太过冷静疏离。 提着果篮的那只胳膊已经酸了,许格放下果篮来回活动活动手腕,正考虑要不要跟他讲实话,余光一扫,就看见电梯那头急匆匆跑来一人,许格嗖地伸手紧挽住江司潜的胳膊,江司潜本能地想甩开,许格却揪得死紧,说什么也不撒手。 “格格?”齐绍维跑到病房门口倏地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 许格一瞬不瞬地望着齐绍维,目光几近贪婪。才几日不见,他就憔悴成这样了,面如菜色眼窝凹陷,连一贯清澈如泉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许格瘪着嘴,简直就要打翻醋坛子了。但淑德贤良的形象还是要顾及的,许格故意又往江司潜身边凑了凑,“听说小羽姐受伤了,我们来探望一下。”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连许格自己都要相信她真是为了看秦羽而来。 齐绍维顺着许格紧挽着江司潜的手向他望去,眼中有一闪即逝的错愕。他忽地记起,那天晚上,就是这个男人抱着格格走出尊享的。 “常听格格提起你,”江司潜笑着跟齐绍维伸出手去,“江司潜。” 许格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同齐绍维讲话,按照她的逻辑江司潜不拆自己台就算她积德了,刚刚那一句常听格格提起你差点让许格当场喷血。 那一刻,齐绍维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许格甚至来不及仔细辨别,他便戴上了面具。“怪不得觉得江先生眼熟,”他也伸出手,礼貌地同江司潜交握在一起。“齐绍维。” 一时间,许格心底波澜壮阔。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好一会许格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抽出吊在江司潜胳膊上的手,弯腰准备拎起地上的水果篮。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么,不要提重东西。”江司潜微皱着眉,在许格拎起那一篮水果以前,弯身将果篮提在手里。 许格瞪大眼睛瞅着风轻云淡的江司潜,瞬间就明白了抓不住狐狸惹一身骚的深刻寓意。许格脑袋里一片混乱,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企图转移话题,“她她怎么样……” 看不穿齐绍维的表情,至少在许格看来。“子弹再偏左一寸,就会击中心脏。” 许格倒吸一口气,属实没想到问题竟会这样严重。 “看来现在不是探望的时候。”江司潜揉揉许格的头顶,“等她醒了我再陪你过来,嗯?” 许格触电一般向齐绍维机械地迈进一大步,讲出口的话连语调都没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她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将那束康乃馨往齐绍维怀里一送,便转身垂头拉着江司潜脚下生风似地朝电梯走去。 直到他们在电梯口彻底消失,齐绍维都没有推门进屋。怔怔望着那个方向,指节泛白。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也将悲伤拒在了门外。他喃喃自问,齐绍维,还难过什么,这不就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 一出医院的门,她就无比嫌弃地扔掉了江司潜的胳膊。许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一直站在路边猛朝出租车招手。五分钟过去,一辆车都没打到。 “许小姐,”他按下车窗,待许格没好气地回头看向自己之后,江司潜悠哉地将剥好的橘子掰一半递给许格,“这里出租车禁停。”说着还优雅地指指路旁立着的硕大交通牌。 许格顺着江司潜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登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瞅着那个在许格看来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的大牌子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江司潜开始还弄不清许格为什么一直盯着牌子看,过了好一会,才诧异地发现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江司潜下车走到她身边,许格就一直拧着脖子保持着那个仰角四十五度的姿势泪眼婆娑地盯着斜上方的交通牌。江司潜很想笑,不过在他牵起嘴角之前,迅速又折回车子那边,透过窗子抽了几张纸巾,一直到他再次走回许格身边,她那个高难度的动作都丝毫没有变化过。 “脖子不酸么。”他也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只是实在没见过哭得这么有个性的。伸手将纸巾递给许格,却不见她接。江司潜叹了口气,索性抬手准备帮她擦脸。 这回许格倒是有反应了,抽抽搭搭地喝斥道,“我纸屑过敏!” 江司潜一怔,随即不怎么温柔地将纸巾整张呼在许格脸上,“我试试。” 第19章 chapter19 江司潜力道并不大,但因为许格毫无准备,所以还是被呼了个趔趄。许格的脸湿湿的,以致那张洁白清香的纸巾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还顽强地呼在许格脸上。 “你——”许格咬牙切齿地揭了纸巾,只是被阴湿的地方仍不怎么美观地残留在她脸上,江司潜却已面不改色地朝车子走去。 “坐不坐随你。”他拧了钥匙,也并没有看她一眼。 许格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狠狠地对着江司潜翻了几个白眼,然后非常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奔向车子坐了进去。 江司潜睨了她一眼,随即好心情地轻笑出声,“哪里过敏?” 许格根本就不想理他,兀自拧着脖子瞪着窗外,好半天才愤恨地憋出两个字,“心里!” 江司潜嘴角勾着笑,又淡淡地看了许格一眼才启动了车子。 被江司潜这样一整,许格倒是忘了刚刚的伤心欲绝了。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可理喻,秦羽都差点丢了性命,她怎么还能跟个垂死的人较真争宠。这样一想,许格马上又良心发现地自惭形秽起来。 “想不想吃东西?”江司潜微侧着头看她,唇畔的笑意并不见消失的迹象。 此时许格的心情已经平复很多了,再说她虽然很气愤刚刚江司潜擅自加戏的事,但总归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以前许家那帮人总是把她当成小孩,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夸张到连出个门都会为她捏把汗的地步。但是通过刚刚的自我反思与自我批评,许格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 “烤肉行不行?”许格笑眯眯地转过头对上江司潜的目光,两只眼睛明明还红肿不堪,甚至清晰可辨睫毛上残存的泪珠,但是显然,心情已经是多云转晴了。 江司潜明显一怔,侧目看了许格一眼,正见她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 “行。” 片刻沉默之后,他不经意地说道。 她心满意足地转过头目视前方,中控台上那一小堆橘子皮蓦地引起了许格的注意。按理说橘子长得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外皮上会印着早日康复的就不多见了。许格无意瞟了一眼后视镜,登时心力憔悴。 “你怎么把果篮也拎回来了啊!” 江司潜淡淡瞥了许格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低声道,“去的时候忘拿了。” “噢……”许格不疑有他,还甚是不好意思地暗自扭手指。 江司潜黑眸一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 “德怀的案子有进展吗?”江淮难得上楼来一趟总裁办,推门进来,正见江司潜捧着一本时尚杂志。 跟江司潜比较的话,江淮该用书卷气质来形容。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儒雅斯文,在各阶层领导不敢直面江司潜的时候,江淮就成了很好的中转站。所以他在江城的风评一向很高端。 江司潜活动活动脖颈,将杂志轻放在桌子上,而后将搭在桌上的腿撤了下来,“不急。” 江淮原本就不是对德怀的地皮案真的感兴趣,听他这样讲,也就不再问了。目光随即移到刚刚被江司潜捧在手心的时尚杂志上,笑容温和,“筱依又有什么新闻了?”似乎只有关于谢筱依的话题,才能使江司潜向来冷漠的俊脸真正柔缓,这个秘密江淮可是早就发现了的。 果然不出江淮所料,在听到筱依这两个字之后,江司潜的嘴角噙上和煦的笑意。“快回来了。” 江淮了然地点点头,谢筱依一袭纯白曳地礼服,浅笑如兰。或许是摄像师的技术实在太过精良,江淮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不过杂志上优雅端庄的女子跟他印象中的谢筱依也实在相去不远,安安静静,乖乖巧巧,骨子里却又有不服输的倔强性子。“真是越发美丽了。” 江司潜并不搭话,但唇畔上扬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不错的心情。江淮忽地想起什么似地抬头,好笑地警告江司潜,“可要好好筹划筹划求婚,不然有你受的。” 江司潜又垂了眼,看着杂志上精致得虚幻不真的谢筱依,慢慢地,唇畔的弧度更加上扬。 求婚。 他不是已经开始着手筹划了么。 ————————————————————————————————— 许格下夜班打卡的时候,秦征就会刚好出现,然后百尺竿头地问她一句,一起吃早餐好不好。第八天清晨,秦征依旧踩着许格打卡的时间,来的不早不晚。许格突然悟出两条强烈的自我暗示。 他大概是真的想泡自己。 他妹妹已经脱离险境了。 许格原是很想相信自己的魅力的,不然一个成年男子整天有事没事跟在你屁股后面发情还会有什么原因。但郑茵茵柳眉轻挑几句话便将许格的美丽泡泡刺得稀碎。 郑茵茵语重心长地对许格说,“总机那个天真甜美,声音好像浸了蜜的女孩你还有印象吧?” 许格点头。 “她是秦征的心宠。” 许格微微蹙起眉头。 “秘书室那个不苟言笑,端庄程度堪比尼姑的冷艳高贵女,你肯定记忆深刻吧?” 许格瞪着眼睛重重点头。 郑茵茵幽幽叹了口气,“她也是秦征的新宠,新旧的新。” 许格的嘴巴张成o型。 “市场部那个新婚不久,天天跟其他同事显摆手上大钻戒的妖娆少妇,你见过的吧?” 许格木讷地将头上下摆动两下。 郑茵茵挑高眉梢,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她是秦征的……” “停停停!”许格麻利地打断郑茵茵没说完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们两兄妹是不是一个德行?” 郑茵茵笑的春风得意,满脸写着四个大字,你死心吧。“你知道圈子里有多少少爷在追秦羽吗?” 许格老老实实地答,“我不知道……” 郑茵茵剜了她一眼,刻意忽略掉许格刚刚脱口而出的苍白回答。“我跟你讲,”郑茵茵戳戳许格的脑袋,“像秦羽那样有家世有相貌有头脑的女人已经不多了,”说到这里郑茵茵难以自持地插了一句,“当然我这种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接着不等许格有任何反驳她的动作便迅速转回话题,“她看上齐绍维那也真是他的福气,他们要是结了婚,齐绍维坐上局长的位子那就是个时间问题。你要是真喜欢他,就该潇洒放手好好考虑做我小嫂的事。” 郑茵茵刚一说完,许格的脸即刻黑成包公状。照郑茵茵的话说,比齐绍维优质的男人多了去了,怎么就非要在他身上吊死。她当然知道郑茵茵只是说笑的,只是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震。关于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倒是一直被她忽略了。刚刚郑茵茵那一番话虽然不中听,却属实就是血淋淋的社会现实。许格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倒不是在质疑齐绍维的感情,只要是他,那么她就会无条件选择相信。真正让许格憋闷的,是她跟秦羽起跑线上的差距。 这就好像大雨滂沱的天气里,有一辆脚踏车跟一辆轿车供你选择一样,在满足又会骑车又会开车的情况下,思维正常的人都会选择那辆轿车,因为不是闲的蛋疼可以看风景的天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秦羽就是那辆轿车,而她,无疑就是令齐绍维从开始操心到最后的脚踏车,而齐绍维所处的环境,虽称不上恶劣的疾风骤雨,但总归都是千千万万风雨夜归人中的一个,早就不是可以陪她肆意疯闹的无忧年纪了。 “郑茵茵,”许格精神不振地低唤一声,“谢谢。” 这样落寞的许格,她还没从来没有见过。郑茵茵饶是一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胡说的啊。”她碰碰许格的肩膀,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 许格缓缓抬起头,目光楚楚地看着郑茵茵。在郑茵茵心慌意乱地伸手想要安慰她以前,许格突然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攫住了郑茵茵。“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让你再胡说,你说啊,姐姐我哪里不比秦羽强!我明天就去医院,齐绍维生是我的人,死是……呸呸……哼……”(此处略去五百字-_-|||) 始知上当的郑茵茵:“……” —————————————————————————————— 许格再去医院探望秦羽的时候(借口啊借口),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这次她买了一束玫瑰,一直到走到病房门前,许格的心情都是相当不错的。 门没锁,许格伸头向内探了探,屋子里只有一名正在准备给秦羽挂点滴的护士。许格眨眨眼,正要暗叹自己能够坦然看望情敌的广阔胸襟,结果门推开了一半,就听见秦羽半是命令半是恳求的声音幽幽传来。 “哥,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缠住她!” 第20章 chapter20 第二次来,许格仍是没有走进秦羽的病房。那束粉红玫瑰开得正艳,许格走出医院的时候,嫌恶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从那天以后,再见到秦征的时候,许格连余光都不肯瞟他一眼。 秦征也无端发现了异常,虽然许格对他向来都是分毫不见热情的,但总不至于对他视而不见。许是秦征来的太频了,并且每次来都是一大清早,来了之后便直奔着去跟许格搭讪,渐渐的,许格就感受到四面来袭的风声。 首先是总机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不再跟她主动打招呼了。 然后秘书室的尼姑跟市场部的少妇每次见了她都少不了几记白眼。 最可恨的是,那几个原本对许格卯劲示好的男教练,现在再看她时的眼神居然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当郑茵茵都跑来问最近她跟秦征是不是走的很近的时候,许格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你什么意思。”许格环着手臂,拧眉瞪着秦征。 秦征无辜地耸肩,笑容满面地反问道,“你说呢?” 许格冷冷地看他,突然很想称赞一句真是好哥哥。秦征也在看她,还是那副我深深为你倾倒的模样。许格闭上眼缓冲了三四秒钟,终于将溜到嘴边的话成功咽了下去。“你挺烦人的。”说这话的时候,许格就那样一瞬不瞬地跟他直直对视着。 秦征明显一愣,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跟着慢慢收起,直至消失不见。许格这句话说得不温不火,但对一向被众星拱月的秦征来说,这话却是伤了他的自尊。他有片刻犹豫,犹豫她究竟是不是在欲迎还拒故意耍手段。 “我还就明白的告诉你,”许格挑挑眉,索性直截了当地把话往开了说,“我是不会放弃齐绍维的,你最好赶快知会你妹有个心理准备。” 秦征傲慢地嗤笑一声,转头向别处望了一眼又迅速看向许格,眼底尽是嘲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许格闭上眼睛,又费力缓冲了好一会才将握得死紧的拳头稍稍放松下来。睁眼之后,许格迅速扛了雪板准备打卡下班,可是某个不知趣的家伙还真是跟她杠上了。 “你当齐绍维瞎了?” 他又笑了一声,很轻,但许格却听得很清。脚步没停,仍是扛着板子往打卡处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你拿什么跟我妹比,嗯?”秦征迈着长腿,在许格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还一直不停絮絮叨叨不怕死地念,“做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你这么个泼妇哪个男人能看上你啊,齐绍维要是对你真有意思,还能跟小羽在一起?你长点脑子醒醒吧你。” 许格的呼吸由深沉变成了急促,在距离打卡处还有五步距离的地方,在秦征又死不悔改地加了一句别当假小子耍个性之后,许格两眼冒火地回身就将肩上扛着的雪板砸了出去。 秦征瞪着眼睛苦痛无比地嗷了一声以后,万籁俱寂。 ———————————————————————————— “就是骨折疼昏了,不是脑震荡,放心吧。”医生掀了掀秦征的眼皮,终于给迟迟醒不过来,两只胳膊包裹成粽子状的秦征下了诊断。 站在江司潜身后的许格拍着胸脯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江司潜转过身,目光清冷地对上许格放松下来的眼眸,“还好?” 许格蓦地心中一紧,已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实在不怎么妥帖。“呃,我的意思是幸好没有脑震荡,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后果?”他又高深莫测地反问了一句,“你还知道后果?” 许格瘪瘪嘴,自知理亏没吭声。 “你给我过来。”江司潜似乎十分不满意她的反应,皱着眉伸手攫住许格的胳膊,硬是将她拖出秦征的病房。 “哎你轻点儿轻点儿!”许格刚挣扎了两下,就被他用力揪到了眼前。她当然知道江司潜生气了,并且是很十分非常无比的生气。如果江城的老板换成是她许格,那么她恐怕早就对许格这个没节操的姑娘下黑手了。进公司上班还不足两个月,就接连打了三名员工,第一次被打的是郑茵茵的狗腿也就算了,第二次打了老板的小姨子,第三次直接把股东打住院了……-_-||| “你倒是能耐。”江司潜西装笔挺居高临下地站在许格面前训话,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许格胡乱摸摸头发,平日里嚣张跋扈丝毫不受欺负,这会倒是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扑上来啊……那得什么智商才能琢磨出展开双臂接板子的招儿啊……”她委屈地抗议一句,一对上江司潜凌厉的目光,声音倒是越到后面越小了,最后几个字更是细若游丝,吭哧在许格的嗓子眼儿里。 许格被他盯得发毛,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帮我把他转去秦羽的病房,我天天来伺候他赎罪好了。”嘴上是服软了,白眼还是四下乱飞。许格在心里暗自唱着调调,这还能让秦羽跟秦征天天见面,两兄妹情深意重的,做个伴多好。 江司潜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根本不给许格任何闪躲的机会,“听说许小姐看上小羽的男朋友了?” 许格猛然将目光回正,稳稳地迎上江司潜,“谁说的?”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根本没把许格的问题听进耳朵,只若有似无地勾了嘴角,淡淡地吐出四字,“配不起你。” 许格一愣,她原以为江司潜定是会跟秦征一样,对她冷嘲热讽极致挖苦一番的,飘进耳朵的这四个字,着实令她晕眩了好一阵。就因为这四个字,许格都想无论如何也要尽心尽力去伺候秦征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齐绍维那么瘦,”江司潜刻意停顿,待许格好奇地抬头,清澈的目光跌进他深邃的眼底时才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不禁打。” 许格蓦地领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没什么温度的手在身侧紧了紧,眼睛僵持地望着江司潜,她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许格牵起嘴角冲江司潜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江司潜的眉宇更深地皱起,回想着许格刚刚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她再没张罗过要去医院。 郑茵茵出于对同事的关怀,跑去医院看了两次秦征。许格托她捎了两张银行卡。 一张卡是她主动支付秦征医疗费的。 另外一张,是还给齐绍维的。 那张卡,她一直放在钱夹里,动也没动过。想想都觉得自己怪可笑的,连这种靠着借银行卡来铺垫见面机会的行径都用上了,她许格混的真是可以了。也没想怎么样,就是终于长出来些自尊心了,就是终于感受到别人对你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时的不舒服了。 “不后悔?”郑茵茵拿着两张银行卡,围着许格晃个不停。 许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卡,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不是我的攥在手里早晚也要还。” 郑茵茵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 “假小子果然铁石心肠啊,”秦征靠着厚厚的枕头,龇牙咧嘴地埋怨,“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来看看我,怎么打完人还有理了!” “哥,”秦羽瞪了他一眼,“嘴就不能歇会吗?” 秦征用两只胳膊肘夹了一个香蕉,按住之后用牙将皮利落地剥了下来。“那小子太过分!我这回就是残了!她要是敢不对我负责,我一掌劈了她!” 秦羽无力地放下手中的书,索性塞上耳机开始听音乐。不久之后,齐绍维提着一个袋子推门进来。秦征挑着眼皮看了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啃香蕉。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秦羽总算喜笑颜开。她看着齐绍维将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几个物件,秦羽仔细一看,是保温盒跟保温桶。 “今天不出任务,邢队放我假。”他小心地打开所有盖子,屋子里顿时飘起一阵诱人香气。“尝尝我的手艺。”齐绍维冲她笑笑,细心地扶了秦羽靠好,然后将盘盘罐罐摆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 秦羽自是开心不已,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佝偻一团的秦征,“哥,你也过来尝尝。” 齐绍维这才注意到原来隔壁那张床上似乎不太灵活的人是秦征,他还来不及诧异开口询问,郑茵茵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推门进来了。 齐绍维跟秦羽都只是淡淡地向门口望了一眼,倒是秦征,乞丐闻见叫花鸡似地猛然抻长脖子瞪眼细瞧,在发现来人原是郑茵茵之后,秦征没好气地将香蕉皮一脚踹到地上,只是用力实在过猛,香蕉皮没去到地上也就算了,秦征的脚砰地踹在了床桌上,秦羽吓了一大跳。 郑茵茵环着双臂,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得赶紧回去告诉许格,她这是伤了秦少的心灵之窗啊。” 齐绍维本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许格的名字之后,蓦地抬了眼。 郑茵茵看了另外一张床上的秦羽一眼,又看看立在秦羽身边的齐绍维,最后再看看秦羽面前那一桌精心烹制的爱心午餐,迅速从包包里拿出那两张银行卡。 “这是许格付的医疗费。”郑茵茵将其中一张弯身递给不知因何生气的秦征,随即莲步轻移,款款走向齐绍维。“她还你的。” 第21章 chapter21 眼光一沉,心底蓦地就是一阵闷疼。 他还能不知道许格么。齐绍维缓缓接过那张卡,随即平静地跟郑茵茵笑笑,脸上再不见任何波澜。 郑茵茵有些恼,却又理不清这火该冲谁发泄,她跟齐绍维又不熟,剩下两个是病号,这股无名火就只能自己憋着。屋子里静的尴尬,郑茵茵一秒钟也不想待了,将戴在头顶的墨镜洋气地放下,转身对同样不知因何暴躁的秦征挥挥手道,“好好养着吧,我回了。” “她就没说什么?” 秦征忽地急切开口询问,问愣了其他三个人。好一会,郑茵茵才弄清他指的是许格。“呃,她说没脸见你,祝愿你赶快痊愈。”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红牌演员,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地信手拈来。 秦征听完,竟然心满意足地咧开了嘴,脸颊上还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云,看傻了郑茵茵跟秦羽。齐绍维面色一凛,笑容不再。 “你告诉她,不要内疚,这根本不算什么。”秦征两眼弯弯地望着信使郑茵茵,连语调都不自觉地放柔了。 郑茵茵秀眉一挑老高,一脸困顿地瞪着秦征。 “女孩子嘛,偶尔任性一点才可爱。”秦征又自顾自地感慨一句,这回秦羽连筷子都掉了。 ——————————————————————————————— 许格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不然,怎么可能一出雪场的门,就看见了齐绍维。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也没出息地o成不小的圈,直到齐绍维皱着眉头跟她讲话,许格还难以置信地伸手用力掐了下屁股。 “你是在减肥吗!”他笑不出来,才半个多月没见而已。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个问句,只是看不懂他突如其来的隐忍怒气。“没、没有啊。”许格诚惶诚恐地答,脑袋里还迅速给自己的乖顺无能找好了借口,他们习武之人,向来是强者为尊,她怎么可能打得过齐绍维呢,她可是温柔淑良的软妹子啊,比秦羽温柔比秦羽淑良比秦羽更软……(此处略去某格无节操自白三千字-_-|||) 齐绍维不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看她,看她愈发尖细的下巴,眼下的青色暗影,还有,脖子上那串不值钱的银坠,大二那一年的平安夜,他送的。 许格猛地向前跨进一大步,她最怕他那个表情,最怕最怕他那个看不出表情的表情!她早就习惯了他宠溺的笑容,最多是对她无奈无语时,摇着头叹气,再怎样跟她生气,都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许格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她好多了吧?” “我带你去吃早饭。”齐绍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似乎没有听见许格的问题。 许格僵硬地摇摇头,“不用了啊,我自己都有做,回家吃就行了……”还是没弄清他突然现身的意图。按照她许格的本意,当然是一万个想要顺杆爬啊,她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齐绍维独处的机会。只是,她终于学会了害怕,害怕齐绍维对自己的看法,其实跟秦征或者江司潜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齐绍维却没有依着许格,只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眼底藏着一些怒气,一些,心疼。 许格惶惶后退,脑袋里嗡嗡响成一团。他生气了!他真的对她生气了!就像那些日子绞尽脑汁死缠着她的秦征,就像那日满眼不屑拽着她的胳膊走出病房外对她训话的江司潜。许格的心紧皱成瑟瑟的一团,他也要跟自己撕破脸了是不是! “去吃饭!”他仍是用力揪着她,难得那样好的脾气也终于现了怒意。 “我不吃!”许格奋力挣扎,像一头被利器刺中的小兽。“我不去!” 她那样拼命挣扎,他便不敢再用力了,只怕伤了她。就那样轻轻放松了力道,许格没有任何防备地迅速向后退去,踉跄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 齐绍维僵在原地。 许格在斜着眼睛看他,下巴扬得老高,据说这样,眼泪就掉不下来。 他也怕极了许格这样的表情。早就习惯了她跟自己肆无忌惮地疯闹,开心不开心全都没有任何顾虑地写在脸上,即便是得知自己跟秦羽走在了一起,她也仍是那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幽浮在他身边。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清早,跑来这里为了一顿早饭跟她势成水火,他哪里还有资格。齐绍维的喉咙艰涩地吞咽着,好一会,才低哑地开口。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他的目光始终不曾聚在她的身上,只涣散地落在别处。 她痴愣地坐在地上,想假装自己是个聋子,那八个字,却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深刻进她的脑海,血液,骨髓。果然,他果然就是来跟自己撕破脸的,呵呵,果然。可是她就是想不通,死也想不通。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她说穿上拖鞋地上凉,他怎么还能跟她说钱不够记得告诉我,他怎么还能跟她说要好好吃饭,他怎么能跟她说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他怎么能! 许格咬着下唇的肉,直到一阵腥甜都没松开。她随手在地上用力抓了一把沙土,不经脑子向齐绍维发狠地扬了出去,只是风却不肯停,一大部分被反吹回来,吹落在许格脸上,许是还吹进了眼睛,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淌起了眼泪。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么。”江司潜忽然皱着眉自许格身后出现,伸手拉下许格拼命掩饰眼睛的手背,“别揉了,让我看看。” 许格霍地爬了起来,右手手背仍旧附在眼睛上,不想也不能让齐绍维看见她其实在哭,因为没尊严。本想快步跑掉的,只跑出去两步,猛地被江司潜从后面一把用力抱住。“好了好了,吹吹就不疼了。”江司潜的左手揽着她的腰,趁许格奋力扭动的空当,费力将她翻了过来。“这么大的人,迷个眼睛也不会处理。”一面训话,一面将好不容易腾出来的左手揣进西装裤袋,拿出一条暗灰色手帕,淡然地轻拭许格的眼睛,一派从容。 许格昏头转向,呆若木鸡。可是她却清醒地知道自己需要这么个人来维护里子跟面子,所以她没再晃动一下。 齐绍维怔了怔,慢慢将掏出一半的手帕悄悄塞了回去。他清楚地知道,从今以后,他与她,再也不是谁的谁。转身大步地走,朝着没有她的方向,拳头紧得要碎裂,疼得不敢呼吸。 直到齐绍维消失不见,许格仍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有簌簌滑落的眼泪还在透露着她尚且能够思考的讯息。怔怔看着江司潜手中那条手帕,疼得甚至不敢睁眼。有多少个酷暑的天气,他就用那条手帕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叮嘱她不要疯疯癫癫地跑跳。她是真的纸屑过敏,大一她过生日那次,有人将蛋糕甩了她一脸,室友好心地拿了面纸呼在她脸上帮她擦,她却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将桌子也踹倒了,那以后,齐绍维便记得她纸屑过敏,却又不知究竟是何症状,因为许格从来都没对他说起过,该怎么说,说小时候被人绑着,一张纸巾接着一张纸巾地阴湿了贴在她的脸上么。 那是心病,她不说,他便不问,却始终记得。 许格机械地转过头,眼前模糊一片。看着早已望不见齐绍维的方向,疼得恨不能昏死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她后悔了他有没有听见,她不挣扎了不任性了,她要乖乖跟他去吃早饭,他有没有听见。 那年他转身走掉的时候,谢筱依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无措一样的神情。 江司潜揽着许格静静地站着,竟生了一丝怜悯。 第22章 chapter22 江司潜准许格休息两日,薪资照开。 许格愣了愣,想不到资本家也并不全是嗜血成性的。可是,休息两日时间就能够倒流么,休息两日齐绍维就不会跟她撕破脸了么。许格略略想了想,便果断谢绝了他的好意。这一年就要过完,仔细算算,她也只还剩下四个月可以肆无忌惮地欢脱蹦跶了。 许格一向是打断了牙齿咽进肚子的性格,对于家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许家老爷子偶然听得她在尊享喝醉的消息,惊骇得差点立马亲身来见,许格抱着电话跟他保证了两个小时的自己没事自己很好,老爷子这才稍稍安心。 放下电话,许格没来由地一阵落寞。好像是这一刻才认清了事实,不管走多远,不管多任性,这世界上,能够无条件接纳你包容你紧张惦念你的,就只有家人而已。愧疚感也突然来得深刻猛烈,自己许久都不曾回家看看了。只是许格实在没有空闲伤怀太久,因为秦征屁颠儿屁颠儿地提前出院了。 秦征出院那日,属实成了江城集团的大事记。因为住院期间秦征拒绝一切不相干的人前来探望,以致那些莺莺燕燕个个心急如焚,生怕被其他花花草草表现了去。秦征呢,在医院里每日从清晨盼到黄昏,足足一个多月,许格都没有赶去瞧他一眼!他便开始暗自思忖,自己那条不许任何不相干的人前来探望的规矩是不是说得不够清楚呢,他意图里的不相干可完全不包括她啊,要知道,许格可是把他打进医院的当事人,这是多么相干的关系啊! 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钦点许格一人前来伺候,但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太多,许格那个假小子对他不仅没有半点上心,甚至连他主动的示好也充耳不闻!难道说,是郑茵茵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交代的话传达给许格吗!秦征越发住不下去了,不理会一干医护的劝慰,执意要求出院。秦家少爷的话谁敢不听,于是在院长千叮咛万嘱托一定要按时回来复查的唠叨声中,秦征心急火燎地奔赴江城。 当秦征吊着手臂出现在许格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阵心惊。 许格想的是,她还没能从被齐绍维抛弃的悲伤中满血复活,若是这时候秦征来找自己复仇,那么她保证不了自己不会趁机把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在秦征身上。 秦征想的是,才一个多月没见,她怎么就能轻盈成这样了。虽然许格本就不肥,但好歹也不是一马平川的,如今再见,简直就是弱柳扶风啊。难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沉浸在对自己住进医院的深深自责中吗?秦征皱了皱眉,脑袋里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该死的郑茵茵…… “我出院了。”他冲她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秦征只觉浑身燥热,用那只受伤并不严重已经完全康复的左手摸摸鼻子,如果许格足够了解他,那么她便会知道,这个动作,向来是秦家少爷掩饰尴尬脸红的小动作。只是许格当然不了解他,更何况秦征害得自己在江城混得就要遗臭万年了,此时此刻,许格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鹿鼎记中韦小宝跟阿珂娘亲陈圆圆的一段对话。 韦小宝微笑道:“他爱摸自己的鼻子吗?” 陈圆圆颤声道:“你不知道,这是王爷向来的习性,他一摸鼻子,便是要杀人,从来没例外。” 许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雪场入口那边呼啦啦跑来一大群人,那样的气势,说是万马奔腾也不为过啊。秦征青着一张帅脸转头望去,登时青脸变黑。 “秦少的魅力真是锐不可当!”许格瞪大眼睛看着脚踩足有十公分细跟鞋子仍能英勇奔赴在前的梦琳,真心为她捏把汗。再看看个个穿着清凉的莺燕花草,这雪场温度从来都是零下十五度左右,许格蓦地打了个寒颤。 “你在吃醋吗?”秦征忽然就心情大好,多云转晴地看向许格。 许格被他的话差点噎断气,只凉凉地瞪了秦征一眼,许格便扛着板子爬坡去了。秦征本想快步跟上,不料那些以往宠爱有加的红颜知己已经姗姗来迟,截了他的去路。秦征悻悻地收回目光,开始应付眼前据说为他肝肠寸断寝食难安牵肠挂肚的俏佳人。 许格一个人在高级道上爬坡,秦征时不时地瞥向许格的方向,有缆车不坐非得自己爬,还嫌自己肉多吗!秦征气哼哼地往雪场出口走去,因为梦琳她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上牙碰下牙地哆嗦了。 关于那个假小子,秦征得意一笑,他们来日方长。 —————————————————————————————— 当秦征悠哉地躺在江司潜办公室的真皮沙发里并十分认真地跟他说出自己要追许格的时候,江司潜只是嗤笑一声,幽幽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秦征并未理解出他话中的深刻意味,他以为江司潜是指他打不过许格的事,所以秦征并不见半分气馁,因为他也可以去学功夫啊,他要抓紧去学散打,跆拳道,太极拳,空手道,如果时间排得开的话,再学学相扑…… “我劝你别去惹她。”江司潜看着收购德怀开发区地皮的企划案,眼都没抬一下。 秦征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没好气地瞪了江司潜一眼,义正言辞地说教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谢筱依不也是没背景的草根么。” 江司潜冷然抬眼,看了秦征几秒钟,并未开口。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秦征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们几个有谁不知道谢筱依是江司潜的心尖的。只是看江司潜那个恍若噙笑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生他说谢筱依是草根的气。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秦征厚着脸皮讨好处。 “兄弟都出院了,兄长你不安排洗尘大会给兄弟庆祝?” 江司潜闭上眼睛放松一下脖颈,半晌才慵懒地开口,“秘书室有吸尘器。” 秦征:“……” —————————————————————————————— 秦征觉得江司潜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这晶华苑的大餐又是给谁安排的。 他们几家少爷聚会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去处,上次许格打了梦琳的凯斯是一处,尊享是一处,再就是晶华苑了。因为想着要好好放松,所以不能去记者可以随意出入的地儿,这几家都是严格的会员制酒店,晶华苑更是小家小业的小老板跟财大气粗的土豪们进不去的顶级会所。秦征在得到聚会消息的那一刻,突然头脑一热,灵光闪现。 他想带着许格一起去晶华苑见识见识。在秦征看来,既然自己是真的想对许格展开追求,那么让她逐步融入自己的生活,顶顶是件至关重要的事。 于是秦家少爷就无比乐观地将想法付诸实践了。 第23章 chapter23 许格没想到秦征在差点残废了之后,会变得更加不可理喻。他已经吊着右胳膊在她面前软磨硬泡一个小时了,意图很简单,就是要许格陪他一起去晶华苑。 许格直觉秦征此次归来是会各种跟自己雪恨的,但却又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他受伤之后反倒清闲下来,各级领导都劝他回家好好静养,秦征却大手一挥,一副轻伤不下火线誓与江城共存亡的敬业模样。可是自从秦征出院以来,办公地点由宽敞明亮的写字间变成了美丽冻人的雪场,于是长眼睛的人再怎么近视,时间久了也会看出些端倪。 许格的人缘每况愈下,女性是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男性则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地对她敬而远之。许格是那种愈挫愈勇的人,原来根本就没想过要搭理秦征,可是梦琳还有市场部那几个女人实在是太碍眼了,在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贱女传出许格被秦征包养之后,许格就觉得自己如果不跟秦征腻歪腻歪那都对不起自己光荣收服秦家少爷的名声。 所以晶华苑,不仅要去,还要去的大张旗鼓,去的风光无限,去的人尽皆知!(许格:去你x的……) 秦征原本是抱着磨叽一天的心理准备蹭在许格身边的,不想才一个小时许格就痛快松口了,秦征嘴角咧到耳根子,直觉许姑娘对自己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的。许格擦好雪板便穿上鞋向雪坡走去,秦征在后边儿目光柔亮多情,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越看越觉合我心啊。 —————————————————————————————— 郑茵茵说许格的行为根本就是在自虐。 秦家二小姐原本可以比秦征更早出院的,只是秦征实在忍受不了一个人在医院住着,这才死乞白赖地不准大夫批秦羽出院。而今既然要去晶华苑聚餐,怎么可能少了秦家二小姐呢,如果秦家二小姐会来,那么跟她鹣鲽情深的齐绍维又怎么可能不来。 只是许格到底是许格,在听完郑茵茵的理性分析之后,满脑子就只来来回回萦绕一个问题,秦羽受的伤根本就不若齐绍维以为的那样严重!况且据两次去医院看望秦征的探子郑茵茵说,齐绍维天天都给秦羽下厨烹饪,两个人你侬我侬羡煞旁人。试问那得是多草包的子弹才能让人中枪之后一个月就重新神清气爽啊,按照许格的推理来讲,不神清气爽的人是没有心情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 郑茵茵在听了许格这番毫无逻辑思维可言的推理之后,深深觉得自己道行实在浅薄,跟刁钻起来就无限扭曲事实真相的许格相比,她简直就是纯真如雪的小白兔啊。这个聚餐郑茵茵自然是要参加的,若是平时的小聚会不去也就算了,这次可是为了给秦家少爷小姐庆祝离院,况且江司潜亲自宴请,还请在晶华苑那种地方,郑茵茵再笨也知道不会只是江城自己人。 当然,郑茵茵觉得这个中利害实在是没有必要同许格说的,她们两个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填饱肚子就好,至于杯盏背后的真实意图,那些都是男人的事。 许格自是听懂她的话了,秦羽会去,齐绍维也会去,郑茵茵是在劝自己没事不要找虐。但是许格想,多少离婚的妇女都在苟延残喘地活着,她一个黄花闺女有什么理由意志消沉呢。忽然记起很久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的小故事,说一个失恋的人久经挣扎,仍是走不出伤痛的困顿,于是拜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想要寻得解脱之法。那大师只让他端着空茶杯,然后亲自往那只茶杯中倒茶,直到满满地溢出水来大师也没有停下。最后那人不堪热烫,松开手任杯子破碎在地。那年轻人自是恼火,质问大师为何要故意用热水烫他,大师说,就像那段感情,你自以为的放不下,其实只因根本不够疼,痛得足够,自然会放下。 齐绍维那一句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是真的让许格疼了,只是就如那则故事一样,疼得还远远不足以令她放下。 ————————————————————————————— 秦征右手活动不便所以不能开车,许格瞪着那辆两年前还只是概念款的新式宾利,一双大眼简直要飞出爱心来。许格两眼冒光地瞅着秦征,满脸写着你让我开过过瘾吧……秦征自是没料到她对车也感兴趣,要知道许多不识货的人对这辆车的认知就好像很多土豪永远都将辉腾认成帕萨特是一样的。(辉腾:尼玛……) “会开吗?”秦征心情极好地看着许格。 许格点头如捣蒜。 “小张你下来。”秦征冲司机说了一句,随即用宠溺的眼神示意许格坐进驾驶室。 “这车在s市总共就三辆,”许格精神抖擞地朝秦征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有钱也买不到。” 秦征对许格比了个赞的手势,嬉皮笑脸道,“开吧,撞了把你赔我就行了。” 许格即刻翻了个大白眼,拉开后座位的车门就钻了进去。秦征悻悻地摸摸鼻子,怎么就这么禁不起玩笑啊。司机小张还站在一旁,一见秦少也上车了,便极有眼里劲儿地重新坐进驾驶室。“少爷,现在出发吗?” 秦征只转头看向许格,以万分虔诚的询问目光注视着她。许格一愣,随即淡定地开口道,“走吧。” 好车连座椅都与众不同啊,许格一坐进来便产生了浓浓的睡意,没多久,就蜷缩在座椅里晃得东倒西歪了。秦征侧目,好笑地看她,随即轻轻将许格的脑袋扒拉到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也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只不过他是在假寐。 小张透过后视镜看得惊悚万分,那货根本不可能是他家少爷,根本不可能,不可能…… 郑茵茵就知道自己的预感不会有错。 赶到晶华苑时服务生直接引她上了顶层的旋转餐厅,旋转餐厅的隔壁是s市唯一一处楼顶露天泳池,奢华非常。这地方就连郑茵茵也才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是为了拍戏取个奢华至极的景。听说晶华苑是s市唯一有资格接待领导人跟外宾的酒店,其显赫地位可想而知。 郑茵茵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姐也成了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东瞅西望,不断咂舌惊叹。到了顶层之后,郑茵茵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老大的人工泳池。重点是那些平日里端庄淑良的名门小姐少爷们此刻正五光十色地在游泳池里嬉闹。(五光十色注解:五个光着,十个色眯眯。)郑茵茵这种吻戏从来不替身的老江湖都深觉羞涩,在梦琳发现她之前,郑茵茵嗖地闪过那扇水晶玻璃门,进了餐厅。 停好车子以后,秦征立即制止了即将拉开车门的小张,小张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正见许格靠在秦征的肩膀上与周公下棋。秦征只魔怔一般地笑望许格,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的。车子里静得诡异,小张连大气都不敢喘,就只能听见许格一进一出极均匀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江司潜的车子在秦征车旁戛然停下,秦征侧目看了一眼,正见江司潜甩手关了车门,走到他们车旁边兀自敲起了窗子。 许格一个激灵蹿了起来,迷蒙的眼睛正对上眸黑如夜的江司潜,秦征极度不满地皱起了眉。 “到了啊。”许格一边用手背蹭了蹭嘴角,一边睡眼惺忪地开门下车。 秦征没好气地白了江司潜一眼,心中怨念横生。(秦征:玛丽隔壁的,两年前定vip预留车位的时候就不应该跟那厮挨着……) “空中花园?”走在前面的许格突然迷迷瞪瞪地回头问了一句。 秦征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左臂挂着西装外套正对许格含笑点头的江司潜,然后又见许格在得到答复之后转过头轻车熟路地进了晶华苑的正门,秦征实在不得不愣,因为那妞表现出来的熟悉感就仿佛进自己家厨房一样…… 秦征一直没吭声,江司潜也摆手免了前来带位的服务员,许格径自走向直升顶层空中花园旋转餐厅的观光电梯,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的诧异目光。进了电梯,秦征再也忍不住满腹疑惑了,定定地看向许格,“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江司潜环着双臂,好整以待地看着她,他实在对她的回答很感兴趣。 许格明显一震,见两个人皆是认真无比地看着自己,不说点什么看来是根本交不了差的。许格轻声叹气,颇有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氛围。 “我之前……在这里做过服务生。有次接待德国客人,因为听不懂德语就被辞退了。” 秦征一脸的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他们太没眼力。” 许格眨眨眼,干笑两声。 “是没眼力。”江司潜突兀地冷然附和一声。 许格倏地抬头,目光瞬间跌进江司潜深不见底的眼里。没来由的,就一阵唐突的心慌。 第24章 chapter24 秦羽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齐绍维。 许格跟郑茵茵两个人脖子抻得老长,但确实没有。许格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想见他,却又不想看他陪在秦羽身边,这种心情的魔人程度,还不如被人痛痛快快打一顿。 郑茵茵正吃得来劲,晶华苑的食物是出了名的低热量高营养。许格放下盘子将脸凑到郑茵茵面前,接着用讨好地眼神瞟瞟不远处的秦羽,一脸谄媚。郑茵茵扭头徜装没看到,许格见状直接没节操地将郑茵茵一把扳正,两只小手温温柔柔地拽着郑茵茵的胳膊轻轻摇晃开来。 郑茵茵用力咽下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烂的食物,痛心疾首地一把甩开许格的手,“你是什么损友啊,每次都让我炮灰!” 许格立马撅嘴,继续抓着她的胳膊晃荡。 结局自然是郑茵茵又乖乖出去刺探敌情,许格躲在暗处望眼欲穿。人声嘈杂,再加上卖力弹奏的钢琴背景音乐,许格根本听不到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不多时,秦羽忽然抬头朝许格的方向看了一眼,许格慌忙低下头假装夹食物,余光却瞥见秦羽正款款朝她走来。 许格端起餐盘转身准备跑路,不想秦羽却忽然清晰有力地开了口,“许小姐,请等一等。” 许格倏地僵住,几秒钟后,风度翩翩地微笑转过身来。“真巧呀。”秦羽垂眼笑笑,只不过许格看得分明,那笑的感觉更接近嘲笑。许格不吭声,郑茵茵那个叛徒已经没了踪影,眼下的形势便是敌不动我不动。 “我想跟你聊聊。”秦羽抬眼,面色冷了许多。 “聊什么?”许格随手将餐盘放下,见秦羽已经换上那副极冷淡的表情,那么她也就实在没什么好装的了。许格挑了挑眉,当即变身成为寒冰射手。 “绍维。”女人只面对女人的时候,往往是言简意赅的。 许格登时来了精神,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秦羽幽幽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大决心地迎上许格的目光,“绍维病了,所以没来。” 许格心下一惊,秀眉微蹙。 “是心病,”秦羽莞尔,却是十分不耐的语气,“许小姐已经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了,既然说了那我就一次说清楚,”秦羽顿了顿,“齐绍维是我的男朋友,未来还会是我的爱人,我不希望许小姐一直打扰他。” 许格眨眨眼睛,等了好一会不见动静,于是极白目地开口询问道,“完了?” 秦羽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她,半晌之后深深吸进一口气,随即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就那么有趣吗?利用他的不忍之心就那么有趣吗?” “不忍什么?”许格抿着唇,冷冷地问。 “许小姐冰雪聪明,会听不懂我的话吗?”秦羽蓦地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跟绍维甚至没办法订婚,原本请柬都在拟定中了,可是因为你的关系……” “你们要订婚!?”许格突兀地打断秦羽的话,忽然就体会出晴天霹雳的感觉。 “你很得意是不是?”秦羽只一味苦笑,“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么,”眼底潮湿一片,秦羽用力闭上眼睛缓和片刻,睁开时,再寻不到泪水的踪迹。“因为绍维说,要等你有了好归宿以后才会考虑他自己的事。” 许格瞪着眼睛,只觉喉咙里艰涩得发不出声音来。 “他宠你,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绍维只把你当做妹妹,可是许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这样任性,难道非要逼着我们分手你才甘心么。”她还是哭了,因为觉得委屈,觉得辛苦。哪怕是被子弹打中的那一刻,剧痛都不足以让她哭,可是面对许格,她却懦弱得可以了。因为她看透了许格的心,却看不透齐绍维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堂堂秦家小姐也会这样落魄地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低三下四,她没有哀求,可是字字句句,卑微得可以了。 “你们,”握紧了拳头,指节突兀地泛白,像是在积聚全身的力量,良久,许格哑着嗓子,眼底闪烁着慌乱,恐惧,甚至是侥幸,连嘴唇都是微微颤动的。“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秦羽缓缓抬头,清冷的目光看向惊慌的许格,她忽然就很想看看得知真相之后许格的表情。 “床上。” 许格惊骇地后退,手臂触到没放仔细的餐盘,只听一声脆响,连着她的心,碎落一地。 “说谎!”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似马上就要炸裂开来,许格已经退到了那一堆碎片上,却是浑然不觉。也没有哭的欲望,那种感觉,是世界轰然坍塌,并不害怕,因为太过绝望。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因为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们真正关心的,也只是想看看在这种场合里胆敢丢人现眼的罪魁祸首而已。 …… “那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教养。”贱女a。 “就是啊,竟然还会打碎盘子。”贱女b。 “她呀,是我们娱乐部的滑雪教练,听说勾搭上了秦少,可是怎么好像在跟秦少的妹妹吵架?”谢筱琳。 “什么呀,我听说她勾搭的是秦少妹妹的男朋友。”贱女c。 “真的啊?” …… 许格僵直地从那堆碎片上走下来,再没看秦羽一眼。 “小羽,”谢筱琳亲昵地冲秦羽摆摆手,笑靥如花道,“过来这里。” 郑茵茵跟梦琳虽然一直是死对头,但毕竟同在江城麾下,所以从来都没有过要将梦琳踩在脚下的想法,可是眼下,当郑茵茵瞥见许格看向梦琳的眼神时,她便觉得梦琳大限将至。刚刚郑茵茵只隐约听见那几个女的在议论许格,却是听不清秦羽跟许格说了什么。盘子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已经快步朝许格走去了,直觉就是要出事,可是郑茵茵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许格已经走到了梦琳面前。 “滚出去。” 这几个字,是许格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来的。 梦琳断然没想到许格胆敢在这种场合令她难堪,所以刚刚才放心地嘴贱起来。她不敢将事闹大,所以只皱着眉瞪了许格一眼没吭声。 可是梦琳不敢,许格却敢的可以了。 “我说你给我滚出去。”她又重复了一次,声音更大了一些,甚至有两个字盖过了钢琴声。 梦琳的面色有些难看,刚刚跟她一起嚼舌根的都已经悄悄散了。 “够了,你干什么要为难……”不相干的人。 “闭上嘴。”许格并没有看秦羽,只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秦征终于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骚动,迅速跟德怀的人寒暄几句,便朝着那一小堆人大步走去。然后他便看见秦羽咬着嘴唇在哭,许格握着拳头面无表情。“怎么了?”秦征第一反应便是搂过秦羽瑟瑟的肩膀,话却是对许格问的。 郑茵茵拉拉许格的手臂,许格抬头看了眼秦征,那目光冷得令他心惊。只是终究,许格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郑茵茵极听话地走了。 “没家教……”谢筱琳死不悔改地小声嘟囔一句。 许格倏地挣了郑茵茵的手,转身抓住谢筱琳的胳膊就往玻璃门走,郑茵茵在后面花容失色,小跑都追不上许格的步伐。许格将谢筱琳丢进游泳池的时候,江司潜正跟德怀的人坐在休息椅里举杯对饮,谢筱琳掀起的巨大水花,华丽丽溅了他们二人一头一身。 江司潜嚯地站了起来。 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算是毁了。 许格就那样昂首挺胸地站在泳池边上,冷冷地看着在水里猛力扑腾的谢筱琳。 德怀的客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滚。”江司潜沉着眼,像是在忍耐极大的怒气,声音结了冰。 第25章 chapter25 许格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江司潜那句只有一个字的话,让她压抑了一个晚上的黑色心情终于寻到了突破口。而许格最直接的表现方式便是,居高临下地将谢筱琳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扒到了游泳池边上的手,毫不迟疑地二度踹了下去。 “你——啊——”谢筱琳瞪大眼睛惊惧地看着游泳池边上目光桀骜的许格,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上天愿意重新给她活一次的机会,她说什么都不会去招惹许格的。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了,就算是拍戏,也从来没接过这样的虐身桥段。谢筱琳扑腾得小腿抽筋,而闻声赶来的经理和安保人员在对上许格的清冷目光时,居然一个个都乖乖立在一旁,说什么也不敢搭手救谢筱琳上来。 江司潜也明显火了,“捞她上来!”怒气冲冲地冲那几个保安低吼一句,便风驰电掣地踱向许格,拽着许格的胳膊极大力地将她拖出门外。 秦征他们匆匆从餐厅赶到游泳池这边的时候,就只看见几个保安搀着面色惨白美妆全部花掉在失声痛哭的谢筱琳,江司潜跟许格不知所踪。 ———————————————————————————————— “你给我放手!”许格死命挣扎,江司潜却不为所动。 侧踢,被利落闪开。 回旋,被尴尬握住脚踝。 许格始知道江司潜原来也是会功夫的,并且肯定是自己干不过的那种水平。当许格黔驴技穷终于使出必杀技过肩摔这一招的时候,反被江司潜冷笑着异常轻松地扛上了肩膀……(-_-|||) “妈的——你放我下来——”许格张牙舞爪地倒贴在江司潜的肩上乱抓乱蹬。被秦征接来晶华苑的时候,许格根本没有刻意换装,仍是穿着牛仔裤配泡泡袖天蓝色小t恤,她是应该暗自庆幸没穿裙子的,不然以现在这个姿势来看,定是要春光乍泄的。 只是许格眼下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考究自己的穿着,因为江司潜那个辣手摧花的登徒子居然非常用力非常用力地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是屁股啊! ——确切地形容起来根本不能叫做拍,因为拍是用手掌大面积施力!可她感受到的力度明明就是坚硬如铁的拳头,拳头!所以准确说来江司潜是用拳头砸了两下她的屁股啊啊啊! 许格瞪大眼睛突兀地静止两秒钟,然后发出了震耳欲聋般的杀猪狂叫。“变态混蛋禽兽你他妈快放我下来!我跟你拼了把你碎尸万段大卸八块是爷们就放我下来决一死战——”许格声嘶力竭,可是这空中花园餐厅专属的贵宾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尼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许格挣扎得连鞋子都掉了,可是江司潜根本没有要帮她捡的意思,只昂首阔步地扛着脚上只剩一只鞋子,发型销魂凌乱的许格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晶华苑的大门。许格哪里受过这般侮辱,但眼下大势已去,她已然成功地以如此不雅的造型暴露在大厅那帮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人们面前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晶华苑从来没有潜入过任何记者。 万幸中的大悲剧是那些人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江司潜扛走了。 一时间委屈愤恨屈辱憋闷全都涌上心头,许格张大嘴巴,对着江司潜的肩头便是死命一口。许是西装料子太厚(-_-|||),江司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于是许格便真真无计可施,开始鼻涕眼泪一把流。“江司潜你王八蛋——那个地方连齐绍维都没摸过——”无间断地抽泣。 在许格的眼泪顺利流入江司潜脖颈中的那一刻,他终于停了脚步,却也已经走到停车场了。许格鼻音甚浓,江司潜却丝毫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许格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不挣扎了,飘飘忽忽地向下伸出手去,捞起江司潜的领带便开始擤鼻子。 “你——”江司潜终于忍无可忍地松了手,还是十分迅猛的速度。毫无思想准备的许格大嚎一声,便极端毁三观地从江司潜肩上滚了下来,只是哪怕在滚落的过程中,许格仍然没有忘记要狠狠揪住那条领带。 许格原本设想的是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然而事实却是,她死之前成了江司潜垫胸的。 于是乎—— 潜伏不进晶华苑正门,只能虔诚躲在停车场里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天上掉下大馅饼的某只狗仔,终于逆袭成功,拿到了第一手爆炸性新闻的同时,还拍到了江司潜伏在四仰八叉凌乱朝天的许格身上的珍贵照片。 灵感火花迸发的瞬间,狗仔甚至连题目也一并拟好了。 《独家:江城少东夜会亲密*爱人,停车场内险赤身!!》 “闹够没,”江司潜攥着领带的顶端,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许、茉、含。” 许格倏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紧握的领带也不自觉放开了。“你你你在叫谁!?”说着还很爱演地紧张兮兮四下张望。 江司潜烦躁地撑地起身,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条被许格擤过鼻涕的领带狠狠地摘下来,嫌恶无比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许叔叔还真是宠你,晶华苑都舍得让你糟蹋。” 许格再无法假装淡定了,无比利落地从地上噌噌爬起来蹿到江司潜面前,正色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司潜用余光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起类似嘲讽的弧度。 “你回去跟梦琳道歉,这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许格一蹿老高,“我道歉!?凭什么跟她道歉,我没pia飞她就算她丫的祖上积德了!” “我很期待,”他挑挑眉,一面解开衬衫的袖扣一面优雅地朝车子走去,“他知道以后的表情。” “你停!”许格倏地低沉开口,“我去道歉。” 许格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评价,可如果是齐绍维,她绝对忍受不了。她没有要刻意骗他,许茉含这个名字,她不喜欢,所以读初中的时候就被自己任性改成了许格,她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什么,只是希望齐绍维能不带任何情绪地看自己,若是因为身份地位而高看一眼,她受不了。她早晚会跟齐绍维摊牌坦白,但断然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江司潜停了脚步,随即转过身来。 “你不要太得意,如果她以后还不知死活地嘴贱,不管她是你小姨子还是你小蹄子,我都绝对不会手软!还有,你是男人就得说话算数!”许格目光炯炯,此时停车场里如果能刮阵小风的话,她的的确确是可以跟狮子王辛巴一决雌雄的。“哼!”(许格:尼玛你个无良作者……) 冲江司潜吼完这番话,许格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电梯前往顶层空中花园去了。 江司潜在许格进了电梯很久之后也没有挪动一步,道歉也能够这样有气势的他还是头一遭见。 眼角眉梢再忍不住笑意。 第26章 chapter26 许格迷迷瞪瞪去上班的时候,敏感地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变得纠结诡异。一直到郑茵茵拿着某周刊十万火急地跑来,许格混沌迷蒙没睡醒的眼眸才猛地睁开。 “这是什么!”许格杏目圆睁,嘴巴大张地指着周刊封面,一脸菜色。 郑茵茵欢乐地得瑟起来,话里尽显风凉,“好哇,还不承认那晚你跟江司潜睡过,哼哼,这回铁证如山,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许格没空搭理郑茵茵,她迅速夺过周刊猛力翻阅起来,然后许格就吐血地发现,这尼玛根本就是她跟江司潜两人的写真集好吗!她仰面朝天,江司潜拽着领带趴在她身上,一辆车无比给力地从侧面挡住了他们的腰身以下,于是这些含情脉脉的照片便不得不引人浮想联翩……许格颤颤巍巍地翻一页撕一页,嘴角隐忍抽搐,心底犹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保守估计这期的发行量会超百万,”郑茵茵双手环胸,好不惬意,“撕也没用的小嫂,江城现在可是人手一本。” 许格砰地将杂志飞到郑茵茵胸上,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直奔电梯。 ———————————————————————————————— 当许格冲上二十六楼总裁办,准备推门进去江司潜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室竟然没人出来拦她。许格颇为奇怪地往里探了一眼,差点背过气去,那硕大的液晶显示屏上居然都是她跟江司潜的独家秘闻,许格登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倒是开了。许格扭头望去,正见谢筱琳面色凝重地从里面出来,瞥见许格时,婀娜的身姿明显一颤。 许格眨眨眼,忽然扯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晃得谢筱琳戒备地向旁边挪了两步。若是她不了解许格,那么这样一个笑容在谢筱琳眼中一定是极呆萌的,然而眼下,许格这个名字之于她谢筱琳,就仿佛大蒜之于僵尸,奥特曼之于小怪兽。 她昨晚被保安从游泳池里捞出来之后,惊魂未定地气都没喘匀,许格就风风火火地又折回来了。那时候谢筱琳还以为许格肯定是要继续祸害自己的,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踉跄地准备跑走。结果许格两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面红耳赤地冲着那几位保安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儿的,梦琳小姐生病了怎么办,下次我再狂犬病发作就直接把我打晕别手软知道吗,”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轻轻拍了拍谢筱琳的手背,轻声低语地继续说道,“梦琳小姐,我对你不起,刚刚让你受惊了,我这疯病是被狗咬了才得的,你大人大量千万别记仇啊。” 当时谢筱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的,她当然听得出许格在骂自己是狗,可是她真心无力再跟许格对着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谢筱琳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昨晚许格又忽然跑回来跟她道歉的原因,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去考究了,经历昨晚一劫,谢筱琳唯一的感悟便是不要试图以面子做筹码来挑战许格这个夜叉,因为这个夜叉根本就没有顾全大局的基本操守。所以谢筱琳只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迅速闪人了。于是许格的道歉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而今再见许格时,谢筱琳依然心有余悸,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还是这么一条大毒蛇。所以她僵硬地跟许格抽动了两下嘴角,便匆匆离开,甚至连许格身后的电梯都没有坐。许格淡漠地看着谢筱琳消失在安全通道入口,收起笑容抬手推开了江司潜办公室的门。 江司潜那时正交叠着双腿躺在沙发里假寐,脸上遮着一本打开来的写真杂志,许格远远看见,简直就是在火上又浇了各种油。 他竟然还能如此悠哉地睡觉! 许格反手带上门,极大力地,就如她预期中的那般,江司潜拿下杂志看了她一眼,虽然动作仍旧十分悠然缓慢。“谁又惹你了?”将杂志从脸上移开,江司潜一双星眸似笑非笑地看向许格。 “怎么办!”许格两步便跨到江司潜面前,恶狠狠地盯着那本杂志,唯一的感触就是她应该找个庙好好拜一拜了。江司潜看了她一阵,好一会才将双腿移下沙发,许格狐疑地盯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居然发现他心情似乎挺好。 “你希望怎么办呢。”慢条斯理地将问题丢给许格,江司潜终于起身垂眼俯瞰许格。 许格又看了一眼写真杂志封面上姿势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顿时有气无力。她想怎么办!她想让偷拍那只狗仔光着腚去游街,她想让许家那帮人全都被施了魔法沉睡几天,她还想找个道行高深的ps高手把杂志上她清晰可辨的娇颜p掉,哪怕找个什么遮一遮只要别让人认出是她许格就好啊……许格颓然坐进沙发,心里乱成一团麻。电话已经被她关掉了,不然这会怕是要被打爆了罢。齐绍维肯定也是看见了吧,就算齐绍维自己没发现,秦家二小姐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江司潜打开冰箱拿了瓶水递给许格,仿佛是在安慰她。“放心,我会负责的。” 许格额头迅速降下几条黑线,幽怨地仰头瞪着江司潜,“根本就什么事也没有,你负什么责!” “你以为,”江司潜难得好脾气地跟她笑笑,只不过那笑容更像是在嘲笑她很傻很天真。“这圈子里所有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许格便不说话了。他说的对,这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杜撰辛辣故事的推手了,这比挖娱乐圈的花边新闻更能愉悦大众,毕竟好奇高富帅的日常生活也是在所难免的。有一回某子弟的爹要给刚刚毕业的儿子安插个好位置,正忙着四下走动,忽而传出该子弟曾当爹数次的爆炸性新闻,结果喜闻乐见,彻查严查之后,真相倒是含混不清,不过那个位置终究是没能轮到他坐。 圈子外的人自是觉得圈内骄奢淫逸混乱不堪,但圈子里面的人皆是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有门子更硬的想上位,那就是门子不如他家硬的在嫉妒。事情有没有发生过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事人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若是主动捏造风声想炒作自然是好事,但若是被有心人瞄上死命打压揪住不放,那就好玩儿了。 “你别是得罪谁了吧?”许格抬眼,正对上江司潜的深邃目光。要说得罪人这件事,许格可是万分笃定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虽然她曾经数次对人痛下毒手,但好在她打的都是江城的人不是吗,按照许格那个思维定式,江城人是不会黑江城自己人的……(原谅她吧……-_-|||) 江司潜自动屏蔽了许格没营养的问题,目光冷然。“你最好有被扒身份的心理准备。” 许格果然再无法淡定了,嚯地掐腰站起来道,“你开个记者会,承认是你跟某个不知名的模特不就完了!”刚刚不是他自己说会负责的吗,那就应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对吧。 江司潜冷冷嗤笑一声,缓缓走向许格,许格不自觉地倒退,直至退到垃圾桶那里再无路可退时江司潜才额上青筋凸现地开了口。“你倒是够聪明,嗯?” 许格被他混热的气息扰得烦躁,说实在的,她虽然霸道任性加无赖,但在义气方面向来还是很讲究的,可是眼下她实在不能以身犯险,搞不好许家那帮人会因为这事逼她跟江司潜成亲也说不定的! “江哥我求求你别累上我吧……”双手合十,许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好不惹人怜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折能弯才是有为好青年。 江司潜阴着一张俊脸,如果手边恰有凶器之类的,说不定他就会一刀将许格就地结果了。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开口道,“这几天你别上班了,出去吧。” 许格到底是许格,不死心地又小心翼翼追问一句,“江哥你不会累上我吧?” “滚出去!!!” 许格捂着耳朵一溜烟儿跑了。 ———————————————————————————————— 就如许格料想中的那般,电话一开机,就一直震动个不停。 她可以对许家那帮人矢口否认,但昨晚被江司潜拽走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若是通过秦征兄妹的嘴传进齐绍维的耳朵,他是会生气还是会祝福? 许格心里无比烦乱,准备乖乖听江司潜的话回家猫着等风声过去。换下衣服走出雪场,只觉今早的天亮得格外晃眼。也没心情去挤公交车了,许格四下张望一阵,见周围并无异状,便迅速走向露天停车场。 几步之遥的时候,迎面忽然驶来一辆车子,许格只觉心底一阵欢喜慌乱,然后驾驶室里的齐绍维跟副驾驶里的秦羽便清晰映入眼帘。齐绍维停了车,自然也是看见了许格的,倒是秦羽率先下来,走到许格对面,似笑非笑地招呼一声。 齐绍维随后下了车,却也只是淡淡地对许格点头微笑而已。 就是这样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招呼方式,让许格矫情的心底抽疼。他们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陌生客套了,这是不是就叫做点头之交,他们之间,从此是不是就有了楚河汉界。许格别开头,冲着不远处匆匆移动的车子用力眨眨眼,随即也学齐绍维冲他疏离笑笑。并不是想开了,只是想让自己暂时好过一点而已。 “一起上去?”秦羽拉了拉齐绍维的手臂。秦羽不敢勉强,她知道,齐绍维肯亲自载她来江城,已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了。没想到,才一来,就碰上了许格。 却没想到他温柔笑笑,应了一声。 许格没动,只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瞥了一眼秦羽手袋中卷成筒状不能全部塞进去的周刊,忽然就很想听听齐绍维会对她说些什么。 可是齐绍维却什么也没说,仿佛许格根本不存在一般,径自与秦羽相谐着同她擦肩而过。 从手指蜷缩到心底。冷得仿佛被丢进了冰洞。许格紧紧抿着唇,眼睛睁得大大的,越瞪越大,眨也不敢眨一下的,里面的氤氲雾气便倔强地附在眼底。 秦羽跟齐绍维还没有走出多远,刚刚在后面挤成一团的车子终于开了进来,呼啦啦十几辆,也没等停好车子,车上的人便吵嚷着迅速奔了下来,秦羽跟齐绍维停下回头,却见一帮手拿话筒的记者将拳头紧握目光冷凝的许格团团围住了。 “这就是跟江少被拍的女孩吧?”一个记者甚是狐疑地看向其他同行,很怀疑自己居然能有这样的好运。 甚至有人开始翻着杂志认真跟许格比对开来,许格仍是愣愣地站着,背对着齐绍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秦羽倏地挽住了齐绍维的手臂,他蹙眉,伸手准备拿开秦羽的手去拉许格出来。 可是四周忽然就一片安静了。 齐绍维怔怔看着许格慢慢,慢慢转过身来,眸光如水,他却知道那是她要哭时才会有的表情。 许格也在看他,只看着他,再旁若无人。 半晌,再也按捺不住的记者终于争先恐后地开口,犹如颗颗炮弹。 “请问你是照片中的女主角吗?” …… “请问你跟江城少东是什么关系?” ……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 许格忽然就很想笑,原来,她也是有做狗仔的潜质的。想想那日她也曾这样问过秦羽,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笑望着齐绍维,她向来如此,心里越疼,笑容越是能够如艳阳般灿烂。肯定是眼花了罢,她似乎隐约看见齐绍维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而后便又看见秦羽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这一刻,许格终是有所顿悟,顿悟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还在等什么,等他踏着七彩云霞披星戴月地来接自己吗,他们之间,甚至连一个可以憧憬的承诺也没有的。他或许如她一样,喜欢过自己,但也只是曾经而已,如今,他遇上了更好的人。 想起张学友的那首《情书》。 等待着别人给幸福的人, 往往过得都不怎么幸福。 可惜爱不是忍着眼泪留着情书, 伤口清醒要比昏迷痛楚。 紧闭着双眼又拖着错误, 真爱来临时你又要怎么留得住。 许格远远地看着齐绍维,眸光闪烁跳动,况且他们之间,是一封情书也没有的关系。 “我们正在交往。”她如是说。 这六个字让周围的气氛瞬间沸腾,记者们再也没有认错人的顾虑了,纷纷举着话筒向许格靠近,推推搡搡,她甚至不能站稳。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 “江家已经接纳你了吗?” …… “跟江少那样的高干在一起,你会不会自卑?” …… “请谈谈麻雀变凤凰的感受吧!” …… 许格终于心死。 齐绍维跟秦羽,已经转过身要离开了。 “我们快订婚了!”她鬼使神差地大吼一声,震得四下的记者倏地闭了嘴。这句话的后果,她来不及想。 秦羽惊诧地回过头来,毕竟敢拿这种事来说,便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齐绍维僵在原地,没有回头。 “请让一让!”一行保安忽然现身,硬是在水泄不通之中开出一条路来。 江司潜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地快步走进被记者们团团围成的圈,牢牢将许格揽进怀里。“稍后江城跟德怀集团会联合召开记者会,届时请大家务必赏脸光临。”伸手挡住了继续对着许格猛力拍照的镜头,江司潜不悦地皱起眉头。 “德怀集团?请问为什么是跟德怀集团联合召开记者会?”那位被挡了镜头的记者自是不敢再拍,其他人也识趣地纷纷放下相机。 江司潜冷眸一扫,说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相机落地的话。 “许德怀先生是我准岳父。” 秦羽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震惊地张开。 自江司潜突然出现,许格便没再抬头,一张脸全部隐在他的西装里面,江司潜的手一直紧紧环着她,别人看不见,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胸前已经潮湿一片。 第27章 chapter27 许格自知闯了祸,猫在家里躲清静几日没有出门。 打开电视,电视里现场直播着兢兢业业蹲在江城跟德怀门口等着守株待兔的记者们。打开电脑,各网页铺天盖地都是她跟江司潜的爆炸新闻,并且经过那些推手们鬼斧神工的添枝加叶,让许格自己都十分怀疑她跟江司潜真真是心心相印比翼双飞天生一对至死不渝的。 这几天,她的手机进来了无数个电话,只是许格并没有接过。 郑茵茵。 秦征。 同僚。 以及许家催她回家的夺命连环call。 就连跟她不熟的江司潜都有打来电话,可是却始终没有等到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许格一直都在懊恼一件事,那天被江司潜搂在怀里离开江城的时候,她来不及看看齐绍维的表情。只是也没有时间矫情,她捅的那么大的篓子还等着善后。 在许格将电话调成静音的第三天,许德怀就亲自上门了。 许格那时正蒙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连进来人了也完全不知道。等临近中午的时候,许格终于睡眼惺忪地被尿意憋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见坐在床畔的许德怀正慈爱地看着自己。许格又使劲眨眨眼睛,愣了好几秒钟,在确定那是真人不是做梦以后,许格哇哇地扑向许德怀。 “老爸——”许格热泪盈眶,仿佛这段日子以来受了天大的委屈。 当然,许德怀是万分了解闺女的好父亲,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到擦屁股的时候才想着扑进老爸怀里?” 许格瘪瘪嘴,想跟许德怀道个歉,却怎么也没脸开口。许格已经很有良知地后悔了,实在不该逞一时之快,更何况连一时之快也没体验到。 许德怀宠溺地拍拍许格的后背,“好啦,老爸都亲自来了,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吧。” 许格这才满腹愧疚地抬起头,“您也看见杂志了吧?我……” “司潜都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的闺女我当然了解。”许德怀顺手将许格的衣服拿了过来,脸上始终挂着慈爱的笑容。 许格脑袋短路了几秒钟,直到有人敲门进来开始整理行李箱,许格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老爸会那么亲切地称呼江司潜。然而,更让许格想不明白的事还在后面。 走出公寓大门,上车的时候才发现,驾驶室里赫然坐着江司潜。 许格怔了怔,她最近发呆的时间好像特别多…… “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不见你接,所以才约了叔叔一道过来。”江司潜左手扶着方向盘上方,侧着身子看她。 这根本就不是许格记忆中的江司潜。而且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好吗。许格狐疑地瞪着他,那日虽说是他带着自己脱离险境的,但许格总觉得她出此下策却是对两人都有好处的,如若江司潜真的召开个记者会承认杂志上的人是自己跟某个模特,那估计这会江城股票怕是要绿树成荫的。所以对于江司潜,许格可断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愧疚感。 “茉含,”许德怀刻意板了板脸,“怎么都不跟司潜说话!人家可是特地过来接你的。” 许格蓦地一阵惊慌,她可从来都不知道德怀跟江城是如此交好啊,明明有个什么案子没谈合拢不是吗,怎么眼下反倒是她老爸跟江司潜好成穿一条裤子的模样了。 “不要紧许叔叔,这几天茉茉一定累坏了。”江司潜笑了笑,目光竟然温柔得可以媲美齐绍维。 许格在看痴以前立即用力扭了一把大腿,同时嫌恶地白了江司潜一眼,仍旧不吭声。 许德怀不耐地摇摇头,语气却依旧充满宠溺,“都是被我惯坏了,希望跟你结婚之后啊,能改一改这个倔脾气。” “ááá!?”没等江司潜应话,许格扑腾一声站了起来,不出意外地撞上了车顶,实在顾不上疼痛,许格一面揉着后脑一面龇牙咧嘴地大吼道,“老爸你刚刚说什么!?” 江司潜笑得好温柔,连讲话的声音都好听得犹如春风微浮,“小心一点,总是这么毛躁可怎么办。” 许德怀好心情地爽朗大笑,“所以啊司潜,你要多上心一些才是。” 江司潜也笑,洁白的牙齿晃得许格心情极差,祸是她闯的没错,可是她可并没有打算真的要跟江司潜结婚啊,那就是个权宜装逼之计而已。 许格耐着性子干笑两声,“爸爸,江哥有未婚妻的,您别乱点鸳鸯谱……” “哎呀,谁还没有几段过去呢,就连你老爸我都是个有故事的人,更何况是司潜这样出众有为的栋梁之才。” 许格倒地…… 回到许家之后,许格第一件事就是将江司潜拖到自己房间,叉腰质问他究竟跟自己父亲解释了些神马。因为许德怀半路上要求江司潜将他送回德怀集团,所以这会儿除了几个在外面整理草坪和在室内打扫卫生的佣人之外,许家偌大的宅院并没有其他人。 江司潜只是在许格的套房里四下参观,许格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气得肺子都要炸了。 “想不到你留长发还挺有味道的。”江司潜的目光落在墙壁里的一组照片上,说出口的话也听不出是褒是贬。 许格深吸一口气,不断警告安抚自己不要动怒要友好,但仍旧是止不住嘴角的抽搐,“江哥,我那时候初中……” 他缓缓垂眼,目光流转深邃,“这么说来,”他眼眸淡然向下一瞥,“之后就没再发育过了?” 许格嚯地退后一步,猛然双手环胸,好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友好情绪全线崩溃,“你丫看哪里啊!” 江司潜勾勾唇畔,径自走向许格的大床,瞥见床头的时候他明显怔了怔,她倒是蛮有品位的,这床跟上回她在他那里睡过的那一张分毫不差。随即笑着转过身来,极优雅地坐下,然后侧着身子躺了上去。 “你好大的胆子!起来起来起来!” 许格怒火中烧地去拉他的胳膊,江司潜用力一带,反将许格拽进了怀里。 “别扭了,”他闭着眼睛,与她鼻尖几近相抵,近在咫尺。“让我睡一下,知不知道给你收拾摊子很累……” 许格就算愧疚感突发也断然不可能容忍江司潜这样暧昧地搂着自己,更何况对江司潜她可是没有半分愧疚的。于是膝下微微向后弯曲,正准备全力出击,江司潜却又幽幽开口了。 “不想嫁给我就乖乖别动。”他并没有睁眼,却仿佛早已洞悉了她的一切想法。 许格果然没有再动半分,虽然身体硬如挺尸。以至于许多年后,江司潜每每忆起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都会眉头紧蹙地对许格说,老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很想仔细研究研究你的发育状况。 这时许格如果恰巧闲的实在没事干便会好心情地搭理搭理江司潜,而江司潜此时最为钟爱的一种搭理方式便是许格轻轻关了床头小灯,柔若无骨地偎进他的怀里,轻声细语地说上一句,老公,现在研究也是不晚的。(英语老师附体:搞毛线将来时啊!) ———————————————————————————————— 秦征推开江司潜办公室的门时,并没有在江司潜脸上寻到预想中的烦乱神情。他根本联络不到许格,电话不接,人影不见,所以只得来江司潜这里探探消息。 “你怎么可能这么冲动?”秦征站定在江司潜面前,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江司潜抬眼,他自然清楚秦征所指。 “对谢筱依腻了?”秦征眸光一沉,非常恼火自己那日在晶华苑被几个旧爱缠住脱身不得的事。 江司潜甚是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一起携手并肩的兄弟,也终于觉察到秦征对许格的感觉绝不只是想玩玩而已那样简单。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不这样做,”江司潜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她又怎么肯主动回来。” 第28章 chapter28 许格跟江司潜的新闻,最大限度地推动了江城与德怀的经济发展。其中最显著的标志便是股票一路飘红。向来不长心的许格也开始欢脱起来,渐渐走出了那日信口开河的雾霾心情。 郑茵茵在得知许格是德怀大小姐之初,曾咬牙切齿地扬言要跟许格割袍断义,可是当许格眉头微蹙万分虔诚地抱着电话柔声细语地跟她说我好想你喔的时候,郑茵茵就五迷三道地忘记要绝交的事了。她塞着耳机跟许格喋喋不休了两个多小时,说的全是江司潜跟谢筱依的事,许格想不听都不行。 若是许格不知道郑茵茵是江司潜的妹妹,那么她一定会笃定这个一脸正气肆意诋毁谢筱依的女人其实是疯狂迷恋江司潜的。一会儿听郑茵茵说谢筱依为了瘦成可以当衣服架子的标准身材,竟然大半年一日三餐都是苹果苹果苹果。一会儿她又说谢筱依为了切身实地感受胖人的穿衣风格,竟然又大半年海吃狂喝增重三十几斤。 其实她对谢筱依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郑茵茵的渲染功力实在了得,将谢筱依是如何从一棵浮萍一般的草根扶摇直上成为云端之星这件事描绘得淋漓尽致。许格听得云里雾里心惊胆战,不可否认谢筱依这种超乎常人的毅力许格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更从郑茵茵那里听来消息,说江司潜这位已经出去四年的心宠近日就快要回来了,郑茵茵还特别嘱咐许格要万事小心,不要轻易就将小嫂的地位拱手相让。许格听了以后眼耳口鼻集体抽搐。 正当许格在家里待的就要长毛的时候,江司潜忽然挑了许德怀在家的时间登门造访。 许格那时候正闲得蛋疼地(如果她有蛋的话⊙﹏⊙)窝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给脚丫子涂天蓝色的指甲油,中途许德怀特地下楼跟她说一会儿江司潜要过来,让她抓紧梳洗打扮打扮。注意,是梳洗!打扮打扮。 二十分钟过去,许德怀二次下楼的时候,江司潜已经精神飒爽地端坐在沙发里了,而许格仍旧丝毫没有变化地窝在沙发里涂那销魂的指甲油。 见许德怀下来了,江司潜极有礼貌地起身问候。“许叔叔,打扰了。” 许德怀扶了扶眼镜,目光羞愧地迎上江司潜,生怕许格会被退货一般地拉近关系道,“哪里的话,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许格瞥了江司潜一眼,十分不满地哼哼一声继续垂头涂脚指甲。 江司潜仍是谦谦有礼地站着,“许叔叔,我今天想带茉茉出去转转,这么多天宅在家里,她这个性子怕是要抓狂了。” 许格登时背过身去,在确保许德怀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时,捧心狂做呕吐状。 许德怀却笑逐颜开,似乎是确定闺女不会被退货了,几步走到沙发那边挨着许格坐下,“你看司潜多体贴,你呀你,太不成体统,哪家姑娘会像你这样没有分寸的!” “老爸!”许格娇嗔一声,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怎么能当着外人卷我面子啊!” “哪里有外人!”许德怀难得正色训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马上跟司潜出去!”说着还转眼看向江司潜,“这丫头霸王惯了,司潜你有空去学学功夫,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爸爸爸爸爸——”许格一脸翔地瞪着许德怀,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吧? 江司潜唇角笑意渐浓,适时地走向许格,轻轻拍拍她的额头,好一副真心宠爱的模样。“快去换衣服吧。” 许格瑟缩下肩膀,深深对江司潜精湛的演技顶礼膜拜。不过出去晃晃这件事她倒是真心很乐意的。 “许叔叔,下周三开完记者会,我父母想过来拜访。”许格楼梯刚爬了几步,江司潜便极郑重地开口说道。 许格扒在楼梯拐角处竖着耳朵偷偷地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还以为结婚的事已经不了了之了,可眼下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真是太好了!”许格嘴角抽搐地看着瞬间激情澎湃的许德怀,“我早有此意却始终不好开口,怕茉含突然闯的祸会令他们为难……” “没有的事,”江司潜笑着将话茬接了去,“我父母在知道我跟茉茉交往之后,一直责备我不该这样冷落茉茉,是我们江家失礼了。” 许格额上青筋暴露,双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她实在很担心自己会冲过去掐死那个比她还敢信口开河的江司潜!再扭头看看许德怀,老爸竟然是满脸感慨万千卸下包袱的表情。许格只觉雪碧的广告词甚好,晶晶亮,透心凉。 ———————————————————————————————— 一路上许格一声不吭,只抓着个抱枕装深沉。 江司潜大抵也清楚她听到他跟许德怀的谈话了,却也不甚在意,只心情不错地侧目看着她,丢给许格一句让她炸毛的话。“恐怕,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许格火速抬头,回神之后脖颈僵硬地转向江司潜,“为、为什么?” 他微微蹙眉,倒是从来没想过能嫁进江家的女人竟会出现这样惊恐的表情。“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假结婚。” 许格额上渗出丝丝冷汗,更加困顿地问了一句,“为、为什么!?那天你明明说……说不想嫁给你就乖乖别动的……我没动啊……” 江司潜无语地瞥了许格一眼,一点也不奇怪齐绍维看不上她的原因。 “我是不会嫁你的!”许格眼睛瞪得圆圆的,就连当初刚学散打被几个壮汉同时围攻也没有如此惊慌过。“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去跟媒体澄清!” 江司潜砰地停了车,接着便侧过身俊脸阴沉地攫住许格,“你以为,我想娶你?” 许格被他盯得也来了火,奶奶个熊的,刚刚还在她老爸面前装得人模狗样,这么一会儿就现出原形了!“你跩什么跩啊!”许格把抱枕用力朝江司潜一丢,正砸在他的胸口上,“要不是你刚才在我爸面前大放厥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吗!” 江司潜冷冷地盯着许格,咬牙切齿地缓缓靠近她,若不是顾及是他亲自载许格出来的,江司潜这会儿怕是会亲手掐死许格并制造成她是被外星人绑走的假象!妈的,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令人抓狂的女人。 “谢筱依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难道你要做陈世美吗!你想爬墙我还不想做三名垂千古啊——”“尼玛”这两个字在许格对上江司潜极致危险的眼眸时,乖乖被咽回了肚子。 咔—— 咔—— 咔—— 一连数声快门拍摄声在正前方的风挡玻璃外面骤然响起,还伴随着不间断的闪光灯。许格正要扭头去看,江司潜却忽然伸手扶住她的脑袋,用力将她向自己一带,俯身覆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你怎么知道许格没挣扎!她掐在江司潜左腰那里的手指都已经因为用力过猛僵住了。 “唔——”许格前后左右地晃荡,却丝毫摆脱不了江司潜的钳制。江司潜的唇只是附在许格的唇上,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 窗户那几个无孔不入的记者打了鸡血一般,刚刚见两人那副模样还以为是在吵架,原来真相竟然是情难自持所以停车激吻啊! 许久之后,久的在许格看来似乎已经又重新轮回千万遍了,江司潜才松开紧搂住她脑袋的手,说搂简直太对不起许格了,那种力道,应该叫做箍着,hāo着(原谅我这个文盲吧……),绑着,捆着,揪着……总之一切人类可以想象出来的粗野词汇。 许格双眼通红,鼻翼颤动,好半天才透过气来一般,相较于上回被摸了屁股时的火爆脾气,许格这一次反倒异常平静地没音了。 江司潜向窗外淡然瞟了一眼,不徐不疾地道,“刚刚有记者。” 许格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平日里嚣张霸王的雄壮模样。好半晌,她才不知所云地喃喃开口,“可是借位不就好了么——”接着又魂游天外地重复了一句,“借位不就好了么——”最后突然奋力出手猛力对着江司潜捶打开来,“喵了个咪的借位不就好了吗!二十来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江司潜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 当第二波甜蜜流言报道扑面来袭的那一刻,许格即便是坐在密不透风的家里也是兀自凌乱,脸上隐隐现着两条苦逼面条儿,她老爸许德怀面色凝重地拿着最新一期两人车内拥吻的杂志前来对许格进行批评教育。 “姑娘家家的要矜持啊,捱到结婚都做不到还成何体统!”随即眼底难掩闪闪笑意,语气上却仍刻意徜作严肃,“事已至此,就尽快订婚吧,也省得旁人再流言蜚语。” 许格倒地不起……(-_-|||) 第29章 chapter29 连日来的沸腾热点就要将许格烤焦了,在许夏夏胖乎乎的小脸软软地贴上许格的脸,奶声奶气地大胆表白小姑父好好看的时候,许格就再也没办法假装这事儿会随着她的淡定渐渐烟消云散了。 当许格的玛莎拉蒂停在齐绍维警队门口的时候,连食堂做饭的大爷都拎着锅铲跑出来一睹德怀大小姐的风采了,大爷挑起的眉眼明显暴露了他失望的心情,这德怀大小姐若是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也就算了,起码也得步履娉婷举止静雅啊。大爷才一出来,见到的就是德怀大小姐极其粗暴地抓着一脸无辜的队长邢昊,恶声恶气地质问齐绍维在哪里。 邢昊瞥了眼许格的车子暗自吐气,还好还好,是他认识的那妞没错的……(┬_┬) 许格的光荣事迹已经在他们队里传的神乎其神了,邢昊不敢说谎,唯恐事后许大小姐得知真相再来算账的时候,那断不可能只是丢游泳池那么简单的了。“绍维出任务。” 许格抻长脖子向屋子里看,几个眼熟的大男人红着脸跟她摆手,这其中一个长着可爱虎牙的男人她还记得叫吴楠。许格瞅了好几眼,那表情纠集地仿佛都快急哭了,“小羽姐呢?” 邢昊下巴一抖,“小羽也出任务。” 许格艰难地咽了咽唾液,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昊哥,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邢昊的喉咙也动了几下,一张嘴就说漏了馅儿,“这很难说啊,搞不好俩人完成任务之后还会顺路旅个游什么的……”许格冷冷地抬起头,邢昊心下一凛,急忙越描越黑地解释道,“那个——绍维临走特地将份子钱放我这了——很大一红包噢呵呵呵——” 许格的拳头越握越紧,也不知道究竟呆愣地站了多久,总之是邢昊都深觉久的再憋下去绝壁会得膀胱炎的节奏,许格紧绷的拳头却忽地摊开了。 “昊哥我走了,我结婚那天你们都得来,不来的格子就再也不认了。”说着冲屋里的几个爷们挥挥手,转身上车嗖地绝尘而去了。 邢昊也根本没来得及回话,许格早就没了踪影。邢昊在感慨好车就是霸道的同时,异常费解许格临走时那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 掏出电话打给江司潜,他那时候正坐在会议室里听一干主管作报告。 “江司潜你赶紧拿户口本到民政局来,今儿我请你登记。”许格用手背大力抹了把眼睛,油门已经踩到一百了。 “这是睡迷糊了?”他在那头低声开口询问,已经起身离开座位。 “哪儿那么多废话,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来。”油表直升一百二。 “那哭什么?”他握着手机仔细地听,那头似乎车窗大开,在一片呼啸的风声中,江司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异样的情绪。 “谁哭了,能坐江少奶奶的位子做梦都会偷笑,怎么还可能哭!” 许格在那头气壮山河,他便沉着眼不再说什么。 “你要反悔?”见他许久不说话,许格突兀地问了一句。她曾经完满的自信心,那种就算是天塌下来某个人也会为她撑起的盲目自信心,而今终于土崩瓦解。关于齐绍维的梦,她做了太久,久到自以为是地丢了自知之明。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她以许格的身份出现在齐绍维面前时,他看不上自己,而今她成了许茉含,他却更加避她如洪水猛兽,那么究竟,她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她握着电话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像是卑微等待着审判的门徒。 江司潜终于有了回应,只是许格看不到他嘴角噙笑的表情。“这算是跟我求婚么。” 许格怔了怔,胸腔腹腔(好吧口腔不行……)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憋闷已久的负情绪再也hold不住了,在眼腔决堤之前,许格望着窗外悉数退去的风景,突然神经质地坐在飞速行驶的车内惊声狂吼,“齐绍维——你就是个有眼无珠的笨蛋——我许格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江司潜抿着唇,听着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呼喊,忽然就发自内心地想借个肩膀给她靠一靠。 “齐绍维!姑奶奶再也不要喜欢你了——老子不喜欢你了——你滚吧——” 喇叭声被她胡乱按得响作一团,虽然听不到她啜泣的声音,但已经将许格的脾气摸得八分透彻的江司潜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尊容定是震撼视觉的。 “江司潜你别挂,再听我说最后一句!”许格混乱地抓起电话,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控制哽咽的气息了,可成效甚微。 “嗯。”他轻应一声。 “有生之年我许格要是再因为这个男的掉一滴眼泪,我名下的产业就全部送给你!”她车里常年不备纸巾,这会儿衣襟沾湿是小,鼻涕不擤是大。一边开车一边两眼通红地四下寻找可以擤鼻涕的物件,在地心引力向鼻涕施压之前,许格成功在储物箱里找到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鹅黄色手帕。许格嚯地抖开手帕,还没舍得用过一次。因为就如同家里床柜上的杯子,还有她脖子上许久不曾摘下的项链一样,都是齐绍维送的。 江司潜低声笑她,“你名下的产业是不是就只有一只四处打架的许茉含?” 攥了攥手帕,许格也很想学学小说里女主角绝望得要死之时脸上常常闪现的那种绝美绝美的笑容,可是鼻涕君却不肯给她表现的机会。(┬_┬) “你才一只!你全家都是一只!” 接着江司潜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擤鼻涕声。 “老婆快看,前面那辆玛莎拉蒂飘出来一条黄手帕!”许格车子后面不远处的奥迪男惊呼一声,操着流利的韩语。 “老公这个场景好浪漫喔!我突然有灵感了!”奥迪车内的娇小女人兴奋地抱住奥迪男的胳膊。 “嗯嗯老婆,回家之后你安心码字,老公做饭洗衣服。” …… 许格左手攥着手帕一角,任它在风中翩翩招摇。当然许格断然不可能想到,不久之后红极一时的超长篇电视连续剧《黄手帕》其实跟她是渊源极深的,虽然她那天把手帕伸出窗外只是想着风干……(原谅哥在只会一句撒浪嘿的情况下还敢无止境yy的无耻行径吧……) ———————————————————————————————— 许德怀断然没有想到这两人会急到连订婚都省掉直接领证书的地步。 是夜。 许德怀轻轻推开许格的房门,一如他预期所想,许格并没有睡觉,围着毯子趴在床上看书。 “老爸。”许格极开心地丢下毯子扑向许德怀,印象中老爸很少这样早回来的。 许德怀搂着她的肩膀,拉着许格的手走到床边坐下,微叹了口气。“老爸这些年越来越忙,都没有时间好好照顾你。” 许格忽然无所适从,这样煽情的还是头一遭。“爸,您怎么了这是……” 许德怀拍拍许格的脸蛋,“我的小茉含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心思了。” 许格莫名心慌,急急抱住许德怀的胳膊撒娇道,“没心思没心思,长得再大也是您闺女。” 许德怀捏捏她的鼻子,“真的?” 许格无力地朝着天花板翻个白眼,亲闺女这事还能作假不成……“真的真的。”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突然跟司潜领了结婚证?老爸虽然很喜欢司潜,但也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宝贝女儿嫁出去,都没有跟老爸商量商量,莫非——”目光缓缓移向许格的肚子。 许格在听前几句话时一直都在默默忏悔,脑袋耷拉得越来越低。等听见莫非两个字的时候,许格便不解地抬起头,瞥见许德怀的目光,更是满脸黑线地站了起来。“爸!您想哪去了啊!” 许德怀也揉着肩膀站了起来,他活了大半辈子,也就是今天才意识到宠爱是代替不了关爱的。“老爸不是怪你,老爸是在怪自己,连闺女有了喜欢的对象也没察觉,老爸是不是很过分?” 许格手舞足蹈地解释,“爸!您别瞎想,我我我是清白的啊——”一脑门子汗。 结局便是,许德怀在记者会召开之前,亲自致电邀请江家一家过来。许格杵在书房门口内牛满面,敢情老爸是觉得她说话不靠谱所以先下手为强地以防肚子夜长梦多吗! ———————————————————————————————— 许格在见过江司潜父母之后唯一的感触便是江司潜他们不是亲生的。当然这话她是没胆跟江司潜透露半句的,毕竟眼下的形势是她“逼婚”在前。 江司潜的爹同许格的爸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席间旁若无人地从大盘谈到商机,从春秋战国聊到历史雷剧。而江司潜的妈更甚,拉着许格的手从开始讲到最后,什么司潜虽然外表很冷其实内心火热啦,什么你嫁过来之后抓紧生几个小baby让她有事做啦…… 总之,大家各忙各的好不惬意,根本没人记得还有江司潜这人。 要散的时候,意犹未尽的江氏夫妇总算记起他们还有个儿子在屋里了。 “司潜呐,”江母何黛如仍是满脸笑意地拉着许格的手,“时间也不早了,你先送茉含回去吧。” 江司潜满脸黑线,半天不忍直视他的娘亲。 “是啊司潜,你先送茉含回去。”老子江凌云立即接过妻子的话,还童心未泯地跟儿子眨眨眼睛。那意思江司潜自然看得分明,让他好好展现绅士风度就是了。 “爸,妈,”江司潜终于忍无可忍无法再忍地低声开口,“这不就是许家么——” 二老一怔,随即迅速对望笑笑以掩尴尬。 许德怀仍旧处在兴头上,似乎也是兴奋过头了,眼角眉梢笑意甚浓地看向江司潜,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司潜啊,让茉含先送你回去吧。” 许格浑身抽搐地偷瞟了江司潜一眼,兀自猜想着他扭曲的表情是不是因为蛋疼。 —————————————————————————————— 自婚礼正式提上日程以后,许格每日忙得宛若陀螺。许德怀他们只当许格是婚前焦躁症,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多忙一点,就可以少一点时间想起齐绍维。 虽说两人已经自作主张地领了结婚证,但江家对许格的重视程度那是有目共睹的。从花园洋房到奢华陈设,许格挑不出任何瑕疵,只除了江司潜帮她挑选的那件婚纱。 高级定制,名师设计,就连看上去都是精美绝伦,但却不是她的尺寸,更不是她喜欢的款式。帮忙整理的店员很是愧疚,对许格解释略显宽松的原因是这件婚纱一直都是按照之前江少提供的尺寸定制的,她们没有请许小姐亲自过来试试尺寸,是她们的失职。 许格听的时候,嘴角只挂着淡淡的笑。她如何不知道,这件婚纱是属于谢筱依的。就算她试上一千遍一万遍,也永远不会合她的身。所以许格笑着对那店员豪迈地摆摆手,只说是自己最近瘦了很多。 一件婚纱而已,连对象都不是她想嫁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件衣服。 当店员拉开珠帘幔布,当她看见在外闲坐等候,燕尾白衣的江司潜时,许格的心,竟然难以自持地抽痛起来。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幻想过千百次了。 只是,轻纱幔帐,梦里迎上她娇羞目光的人,是齐绍维。 当这个名字刚刚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许格便笑盈盈地望着江司潜开口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倾国倾城。”垂眼扯着下摆,向左向右地转着圈。 江司潜眸若沉碧,许格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兀自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许格嚷着重死了要脱掉的时候,江司潜淡淡地跟店员开了口。“把尺寸改一改。” 那店员紧张万分小心翼翼地道,“江总,如果要改的话,就要马上寄回巴黎那边,裁修最快也要五天,再发回这里——恐怕来不及一周后的婚礼——” 许格眨眨眼,只大力挥手说不用改了不用改了。她看得出他脸上隐忍的怒意,却不知他因何生气。也并没有宽松地夸张到会丝毫看不出曲线的地步,这五天她拼命吃吃睡睡,说不定到那天就会刚刚好了。 “谢设计师也很想亲自回来把关的,只是她手边工作很多,江总您看换其他现居国内的设计师修——”店员诚惶诚恐地跟江司潜低低解释,话却来不及说完。 “寄回去。”江司潜面无表情地打断店员的话,“给你们一周时间。” 想不到江司潜竟然会只是为了修改婚纱的尺寸延迟婚礼时间。其实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好解决,毕竟只是修改尺寸而已,这是任何设计师都可以完美胜任的,可这位惹不起的贵客却点名只要远在巴黎的谢设计师操手……店员的额上已经冷汗涔涔,那表情纠结得已经快要哭了。 许格垂眼摆弄着胸前的一朵手工镂空绣花,直感叹耳聪目明的人往往过得不如糊里糊涂的人幸福。她牵起唇畔无声笑笑,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何必感怀。 第30章 chapter30 许格其实很想知道江司潜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好奇两个心中皆有所爱的人强行结婚之后的场景,基于这一点,她就觉得这辈子的人生就算不够轰轰烈烈,好歹也是灰常与众不同的。但是有一点许格是万分笃定的,那就是江司潜跟她一样都在孤注一掷地赌博,她赌齐绍维会来抢亲,他赌谢筱依能去闹场。 许格是个明眼人,再说还有切身实地爱过的感受,所以她看得出,江司潜是很爱谢筱依的。许格并不清楚江司潜同谢筱依之间的情感纠葛,郑茵茵上回跟她讲的时候许格也并没有认真听,只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谢筱依为了进修深造于四年前执意去了巴黎。许格便猜不准江司潜唱的是哪一出了。按照郑茵茵那种说法,这两个人已经相爱到毕业就准备结婚的地步了,谢筱依却忽然走了,江司潜也没有追。 许格有时很想劝劝江司潜,既然那么在乎就干脆追去抓人啊,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自讨苦吃。但是许格何等腹黑,他此时要真跑去抓人,那她要上哪儿去找如此合适的人陪她演戏。虽说两人对这场婚礼的本质都是心照不宣的,但好歹是志同道合的队友,就凭这一点,许格也觉得自己属实应该跟江司潜搞好关系。因此在大方向上许格皆以江司潜马首是瞻。 就比如江司潜派她去陪何黛如逛街,向来对逛街深恶痛绝的许格也笑容满面地做了,那日何黛如挽着她的胳膊,从精品店逛到美容院,许格花了整整十个小时才光荣完成任务。晚上江司潜下班送许格回家的时候,许格瘫在座位里一直鼾声如雷。 再比如,江司潜某次跟许格吃饭的时候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说秦征会不会是秦羽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呢?许格听了以后如梦初醒,不仅再没接过秦征的电话,还翻旧账地因为他妹妹拐走了齐绍维,连带着将他的手机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婚礼倒计时第四天的时候,许格忽然接到了婚纱店的电话,那店员的声音哀戚得简直要哭了。许格略略听她讲了一阵,便搞清了状况。之前江司潜要求她们将婚纱寄回巴黎的事无法顺利施行,原因是巴黎那位设计师忙碌非常,所以拒绝二次修改。她们不敢跟江司潜沟通这件事,只好辗转找到许格沟通。 许格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就修修尺寸这么简单的事儿,她要是不嫌穿着丑自己都能裁剪(好吧,她承认自己其实很怕穿着丑……)。那店员在电话里说得声泪俱下,向来义薄云天的许格便动了恻隐之心。当然许格并不知道,这个恻隐之心,会将自己锁入围城从此万劫不复啊。(江渣:不要不识好歹!) ———————————————————————————— “许小姐,”店员笑眯眯地围着许格忙碌,实在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好美喔!” 许格挺着胸扬着下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凭着许格的盲目自信心当然相信店员不是随口谄媚胡诌的。尺寸不仅改小了,胸前那朵镂空的花也被顺便摘了去,换成了蕾丝半圆,若隐若现的,许格这种没什么料子的家伙穿上竟也能做到妩媚撩人。 “设计师说这样更适合您。”店员自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许格喜笑颜开,便安心地解释道。 许格点头如捣蒜,“还是我们国内的设计师了解自己人。” 店员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许格的话,笑盈盈地说道,“许小姐您误会了,巴黎那位设计师也是我们国内的,只是暂时在巴黎进修。” 许格倏地回头,直勾勾地瞅着店员,“国内、巴黎、进修、姓谢?” 店员不解地点头。 “谢什么?”许格侧着脑袋,一副想听又不敢听的纠结模样。 “谢筱依。”店员讨巧地速回。 许格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下意识吞吞口水。“这件婚纱是她亲手设计的?”意思是她要娶了谢筱依的男人,穿了谢筱依的婚纱,并且还是谢筱依一笔一笔画出来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店员继续点头,一副可不就是嘛的自豪表情。谢筱依在业内已经颇负盛名,所以她觉得许家小姐如此惊讶也是可以理解的。许格皱着眉愣了两秒钟,回神后迅速让店员帮她换衣服,刚一换好就即刻火烧屁股般地冲出门去了。 这是事发后许格第一次回来江城。 总机女孩的笑容简直要将许格腻死其中了,秘书室的冷淡老尼也忽然异常热情,许格还是那个许格,牛仔t恤素面朝天,可如今众人注视着她的目光却已大不相同。许格的脸上挂着笑,心底却愈发的凉。 到了总裁办,江司潜正在开会,大抵是婚期将至,大大小小的会总也开不完,许格就坐窝在江司潜办公室的沙发里等,期间自己出去接了一杯咖啡,然后余下的五杯都是秘书室的小秘书们送进来的。 江司潜的办公室很大,外人看上去定是会觉得简朴非常,但许格何等识货,眼光略略一扫就给这间低调却极致奢华的办公室估了八位数的价。许格百无聊赖,这看看那翻翻,最后在老板台上找到了一堆娱乐杂志。许格登时乐得不行,在感怀自己终于有东西消遣之余不忘鄙视江司潜。 翻开来看,许格却傻了眼。 一本一本又一本,竟然全都是谢筱依的专访。 又不是个人写真,许格自然知道杂志是不可能整本都只刊一个人的,细细看了看,许格便惊讶地发现,这一页一页又一页的谢筱依,都是组合之后粘起来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谢筱依的照片。 皓齿明眸,顾盼神采。在许格看来,竟觉得凌厉非常。纤细高挑,这一点倒是跟谢筱琳很像,脖颈处的弧线优美的宛若天鹅,许格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脖子,顿时恨不得咬舌自尽地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跟她攀比起来了。 许格相信,若是有一日亲眼看见谢筱依这女人,她一定会被惊艳的。谢筱琳就足够漂亮了,但漂亮得多了几分媚气,谢筱依就完全不会,即使嘴唇涂得艳红,气质却依旧清丽出众仿佛不落凡尘。再迅速对访谈的内容扫上几眼,许格顿时觉得自己惨无人道。 xxx奖。 xxx唯一入围。 xxx唯一提名。 xxx桂冠。 xxx殊荣。 xxx大使。 …… 许格看得眼花缭乱心慌气短郁结于内。 这么完美的女人跟江司潜果真就会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啊!她犹记得郑茵茵曾这样评价过谢筱依,草根逆袭终成白富美。许格不知道郑茵茵讨厌谢筱依的原因,但如今的社会,靠着自己一路努力向上的人已经可以送进故宫博物馆供奉了,更何况是如此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所以就凭这一点许格也无法不钦佩谢筱依。 她自小生活优渥,可以说除了初中的一次意外事故之外向来顺遂,活了二十来年,从未为生计愁苦过,更没有为工作奔波过,就算有过劳累,那也是为了黏上齐绍维自己折腾的。同样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许格捧着杂志此刻满心悔恨(尼玛就不该手欠地翻看杂志啊……)。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总之老板台上那几本厚厚的杂志都被许格翻完了,江司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格愁容满面地窝在他的椅子里,没穿鞋的双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嘴里不知在嚼些什么。 突然看见江司潜,许格第一反应是挪脚穿鞋,结果动作幅度过大,手里的杂志掉在了地上。江司潜皱着眉,快步走到桌子侧面弯身拾起。 “就不能有点形象么。”他将杂志合上,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许格瘪瘪嘴,心里阴阳怪气地鄙视江司潜,太尼玛小气,看都不让看。(命运之神泪流满面:不要脸啊!刚刚是谁都翻完了看完了啊……) “我刚试完婚纱过来,”许格眨着眼睛察言观色,“很合身。” 江司潜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侧目看着许格,“寄回来了?” 许格继续装呆萌,“店员说巴黎设计师不肯收啊……” 文件啪地散了一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内章结婚~ 这两日特别忙,今日双更弥补,各位妹纸请海涵笑纳。 晚上9:30不见不散。 第31章 chapter31 许格没有心里准备,猛地一哆嗦。 “你同意不寄回去的?” 江司潜阴冷阴冷地问,许格直觉快冻僵了的节奏。 “那可不就是么……”许格的声音细弱蚊蝇,下意识靠着转椅向后蹭了蹭,生怕江司潜会突然冲上来结果了她。 可是这回她料错了,江司潜不仅没动,还悠哉地端起了她的咖啡抿了抿。喝光之后,才放下杯子,极优雅地转头看向早已躲到角落里去的许格,幽幽开口道,“知道后果么?” 许格痴呆地盯着他,先是木讷地点头,继而又机械地摇头。“可是凭良心说,我觉得就算真寄回去她也不会回来!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了,你怎么会这么幼稚。”她还以为自己在面对爱情的问题上就已经够白痴的了,可是逐渐了解江司潜后,才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真真是至理名言。 他轻笑一声,仍是看着许格,“这么说,你根本就知道这件婚纱是她设计的了?” 许格忽地从转移上跳下来,有些恼火地冲到江司潜面前,这会儿倒也不怕他会把自己怎么样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哪儿那么多问题!我也是今天去试穿的时候才知道的,眼下咱俩该探讨的不该是结婚的事吗,纠结在细枝末节上能解决什么问题!”一段话说完,许格真心很想为自己呱唧呱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够一气呵成并且还用上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成语,可见她也并不比谢筱依逊色太多。(哥:无言……) “你,”江司潜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格半天,继而长腿微移,缓步走向她,眯起的眼睛狭长晶亮,“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起初她还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领会过来之后,许格怒目圆睁,一脚踩在江司潜价格不菲油光可鉴的皮鞋上。“作死啊!你当我眼瞎了吗!” 他也不生气,只眯着双眼看她,那目光落在许格眼底,竟惊骇地看出了笑意。虽说许格对江司潜已经略有了解了,但对于他飘忽不定的情绪仍是云里雾里。就比如现在,许格根本摸不准江司潜眼底隐隐闪现的笑意究竟是因为高兴,还是怒极反笑。不过许格很快用排除法解决了这个问题,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江司潜略略倾身向前,许格便很配合地弯身靠后。一直近到她的鼻尖处才停下来,而此刻的许格只觉小时候学舞蹈那会儿的下腰真是没白学。“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许格睁着圆圆的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我怎么知道。江司潜盯得她发毛,身后已是没路可退的墙壁了,许格不自在地扭头准备从侧面跑路,不料江司潜却倏地伸手搂上了她的肩膀。“看来,只好先假戏真做了。” ———————————————————————————— 许格在郑茵茵软硬兼施的淫威下,终于勉强同意把可爱的花童换成她当伴娘。 这日风和日丽,万里晴空,真真是个好日子。江家许家为了两个孩子能够顺利完婚,谢绝一切媒体到访。许格挽着许德怀的胳膊缓步走上红毯的时候,心里才开始真正不安起来,那日江司潜在办公室里跟她罗列了他们两个结婚的十条好处,别的许格没记住,只记住江司潜说,他们两个结婚会成为许多人艳羡的对象,有时候看上去幸福也是很重要的。 关于你愿意吗我愿意的那段誓词许格已经在电视剧的熏陶下完全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是当神父面色庄重地问向她时,许格竟也忍不住心头轻颤。她与正在等待着她启齿回答的江司潜四目对望,有那么一刻她在他的眼中寻到了貌似叫做温情的东西,也有那么几秒钟让许格觉得,能够嫁给江司潜这样的人上人,即便是无关爱情那也是件幸福透顶的事,她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时下为了名利为了上位的女孩她也算略有耳闻,今日自己嫁了江司潜,倒也算断了很多不肯踏实努力的女孩的白日梦,说起来,还真是大功一件。 于是许格在极端阿q的精神作用下,秉着让齐绍维肠子悔青的愚钝方针,气质豪迈地吐出三个字。 “我愿意。” 场下掌声雷动,江家许家老人更是喜不自胜地轻拭眼角。 贵宾席里坐着许格特地邀请来的刑警队成员,连吴楠女朋友都有幸应邀在列,却单单不见秦羽跟齐绍维。结局便是齐绍维既没有来抢亲,谢筱依也没有来闹场,这场婚礼顺利得让许格心寒。 踏入新房的那一刻,许格还忍不住轻声感叹,幸亏是活在现代,不然以后跟江司潜离了婚,她还怎么立足。哼哼。 ————————————————————————————————— 新房并不是之前许格冒冒失失睡过的那一幢,江司潜不提,她也懒得问,毕竟两人只是互利共赢,在刺激那两个负心人的同时,还能很好地打造江城跟德怀的企业形象。更何况这婚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幌子而已,毕竟之前被她闹得满城风雨,江司潜帮她解了围,她也总不好以怨报德地拍拍屁股走人。 对于暂时不去蜜月旅行这件事许格是这样跟江家二老解释的。司潜现在工作忙,我刚好也趁机熟悉熟悉家里的状况,等冬天来了,我们飞去欧洲滑雪,再将蜜月补上。江凌云不住地望着何黛如点头,心想果然大家出来的闺秀就是不一样,比之前那个小家小户的什么什么可识大体多了。何黛如也是喜笑颜开,乐得这段时间终于有人能陪她乐呵了。 但是约法三章还是不能省的。 江司潜在婚后的第一个夜晚归来,等待他的不是香气扑鼻的餐点,不是窈窕软语的娇妻,而是白纸铅字好几页的霸王条款。 1、许江二人只有夫妻之名不得有夫妻之实。 2、许江二人在生活上不得相互干涉。 3、许江二人其中任何一方提出离婚议案,另一方必须无条件遵从。 4、许方婚后不承担家务等一切体力劳动。 5、江方在未得许方允许的情况下,不得踏上楼梯一步。 6、…… 江司潜大致翻翻,最后一页最后一条的数字赫然显示着100。估计是有些愠怒,江司潜随手将其飞到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环胸俯视许格,“你这是已经打算好要分居了?” 许格愕然,“难道你还想着要同居!?” 江司潜拉开椅子坐下,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用眼尾瞥着许格,“明天我爸妈会搬来。” 犹见晴天霹雳!“为什么!?” 他转转脖颈,极自然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一直开到胸口。“爸妈说你想趁机熟悉熟悉家里的状况,他们特地过来住些日子为你讲解。” 这尼玛是什么烂理由啊!“住到什么时候!?” 江司潜转头正视了许格一眼,随即凉凉地说道,颇有些报复的意味,“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许格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也不知是牙齿还是手指,总之有一样在咯嘣作响。 入睡之前。 许格锁了门在楼上浴室里泡澡。 江司潜关着门在楼下书房内打电话。 “喂,司潜呐,这么晚怎么还不去睡,打电话来做什么!”何黛如不满地埋怨道,良宵苦短,可不能错过她小金孙的创造时机。 “妈,”江司潜看了看门的方向,随即垂头压低了声音,“明天你跟爸搬来住一阵子吧,茉茉想让你们帮忙尽快熟悉家里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相见~ 第32章 chapter32 许格终于见着了齐绍维,却没想到会是在医院里。 这日,郑茵茵跟她约好收工之后两人去时代广场新开的料理店尝鲜,许格宅在家里无事可做,便提前去探了郑茵茵的班等她收工。郑茵茵只告诉许格她在xx医院,许格还以为她临时发生什么意外了,火急火燎地赶到之后,才知道郑茵茵这场戏演的是个临盆的孕妇。 她赶到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都在兢兢业业地各司其职,许格没生过孩子,当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听着在郑茵茵声嘶力竭表演下获得的雷鸣掌声,许格就觉得孩子可千万不能随便生。许格额上冒冷汗的功夫,她那头就收工了。郑茵茵从那个生孩子的架子上翻身下来,接过助理递过的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许格始知原来演个生孩子居然这么累! “快走快走,饿死我了。” 郑茵茵一面穿着衣服,一面跟许格嚷嚷,声音因为刚刚的奋力呼喊已经异常沙哑了,许格眨着眼睛瞄了郑茵茵几眼,她们虽然已经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了,但许格还真就从来没有刻意关注过她,顶多是有几回管家阿姨去超市采购,问许格要用哪个牌子的卫生巾,许格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名字,最后干脆说就包装上有郑茵茵的那种。 刚刚看到郑茵茵的表演,许格忽然就伤感了。她跟郑茵茵年纪相仿,秦羽也只比她年长三岁,反观她们,一个在警界干练飒爽英姿勃发,一个在娱乐圈红的发紫热的冒光。再看她自己呢,除了顶着个德怀大小姐的硬件配置,剩下可再没什么能拿出手显摆的了啊。大家都这么努力地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奋斗,她怎么还有脸一天天无所事事。 思及至此,许格满腹斗志地决定,跟郑茵茵吃完这顿饭,就开始发愤图强! 两人有说有笑地经过收款窗口的时候,许格就觉得模模糊糊看见了一熟人,还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那种。郑茵茵狐疑地扯了许格两下,她也没反应,只左摇右晃地来回调整位置抻长脖子看着正在窗口付款的那个人。郑茵茵循迹望去,登时了然。 那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不是齐绍维又是谁。 郑茵茵包裹得严实,再者来这里大都是心急如焚看病的人,没有心情研究她是哪颗星。于是郑茵茵便遣走了跟在身后的护卫队,自己拉着许格鬼鬼祟祟地去跟踪齐绍维。 “快点儿跟上,看看是不是去了妇产科!”郑茵茵一面小跑一面扯着身侧迈不动步的许格,脸上的表情大抵可以解读为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许格原本就心凉,听郑茵茵这样一说就更是要冻僵了。“不去不去,你怎么这么三八啊。” 郑茵茵冷哼一声,回头白了许格一眼,“你都是有妇之夫了,我这是为了助你涅槃重生开辟新天地!” 许格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实在没心情跟郑茵茵斗嘴,但冷静地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齐绍维跟秦羽连孩子都有了,那她究竟还别扭个什么劲。许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气壮山河地对天发誓道,好!就跟上去看看,如果真如郑茵茵所说,那她就彻底断了对齐绍维的念想。这样想着,许格反握住郑茵茵的胳膊,拉着她飞快奔走。 “变脸比翻书还快……魂淡慢点啊!”郑茵茵护着围巾不断惊呼。 神经科。 许格立在门口瞪着那个大牌子,郑茵茵则是一脸困顿。 “别是跟丢了吧?” 许格嫌弃地瞥了郑茵茵一眼,摇了摇头。笑话,她跟了四年有余,从来就没失足过!(-_-|||失足新解勿考究…) 郑茵茵幸灾乐祸地凑到许格耳朵边儿上,“你说会不会他们谁有神经性问题?” 许格登时满脸黑线,幽怨地转头瞪向郑茵茵,“你为什么要在经后面停顿?” “呵呵呵呵呵……”装傻充愣。 “诅咒别人小心自己从此就停经了。”许格一面云淡风轻地说,一面贼眉鼠眼地往屋子里探头。 “你妹……” 郑茵茵来不及将话说完全,许格忽地拽着她闪到旁边的柱子后面,然后就屏息听见了开门声。 “谢谢您,又给您添麻烦了。” 许格两只耳朵瞬间竖起,是齐绍维的声音。 “这个病目前只能依靠强镇定剂,先观察几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了。” 没再听见齐绍维的声音,许格躲在柱子后面,很想很想看他一眼。听上去又不像是他病了,可他甚至都失去了应声的力气,如此疲惫。很久不再有声音,直到听见关门声,许格才挪着步子走出来,远远地,看见齐绍维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竟然那样落寞,孤单。 郑茵茵已经失去了凑热闹的兴趣,因为根本没有热闹可以看。她拉了拉许格的手臂,示意她撤退,许格却甩开了她的手,低声丢下一句我要去看看便迅速追了上去。此时此刻,郑茵茵实在很想咬舌自尽,拿出手机按了江司潜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出去。 许格跟在齐绍维的身后,那距离,不算远,换做以前,他定是一早就会发现悄悄跟在身后的她,然后越走越慢越走越缓,等着她自投罗网。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向警惕性极高的他颓然至此。 一直跟到病房前,许格看着他在门口停了几秒钟,扶着把手握了又握,最后推门进去。 许格定定地看着那扇门,一步一步,朝它走去。 没来由的忐忑,仿佛那扇门里,藏了骇人的秘密。 已经走到了门口,恰巧有护士推着医药车走了进去,那门,便留了缝隙。许格缓缓抬手覆上把手,只觉那冰凉的温度瞬间从指间流入脚底。 她听见齐绍维轻声说了句妈,要打针了噢。 竟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 抬头向门内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本是背对着她,因为要配合护士打点滴,被齐绍维轻轻翻身躺平。于是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映入许格惊惧不已的眼底。 —————————————————————————————————— 回到家,江司潜的爸妈早已兴冲冲地搬了过来。 许格不甚热络地打了招呼,便上楼抱着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江司潜回来的时候,何黛如还狐疑地委婉问他,是不是跟茉茉吵架了。江司潜外衣都来不及脱便上了楼,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床上捂得密不透风的小小一团。 他以为定是郑茵茵带她去了什么耗体力的场所,怕她窒息,拉下被子帮她好好盖的时候才发现,竟是满脸泪痕睡着的。他便心下一凛,随手附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忽而惊觉这是发烧了,还不低。 皱着眉抱她起来,她只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睫毛上还闪着晶亮晶亮的水气。也弄不清是不是知道抱着她的是谁,便又浑浑噩噩闭上了眼睛。来不及帮她换衣服,就直接扯了棉被将她仔细包好便抱着她急匆匆地下了楼。 二老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话,车子的尾灯已经扫出门外了。也就是这次之后,这房子有了固定的家庭医生。 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降下温,江司潜坐在床畔,本想就这样将就到天亮的,许格却迷瞪瞪地悠悠转醒。第一句话说的是想喝水,江司潜搂她起来喂水的时候,却又盯着杯子不动口了。 “怎么了?”他揽着她的肩,难得的轻声细语。 许格怔了怔,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半晌,仰起头,“咱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齐绍维的妈妈就是许格初中的那次意外,拿着沾湿的面纸左一层右一层呼在许格脸上那位。 问:江渣是不是看上小格格了? 答:必须的。 问:好突然啊,什么时候的事? 答:慢慢儿看! ╭(╯3╰)╮没了,晚安,明儿个见。 第33章 chapter33 江司潜送许格回去之后不久天就亮了,许格闲人一个,再加上生病有功,所以江凌云跟何黛如极其疼爱地让她上楼休息。江司潜冲了凉,简单吃了几片吐司就去公司了,许格团着被子从白天睡到黑夜,中间何黛如曾上楼两次喂她吃药。等江司潜傍晚从公司又回到家里的时候,许格仍然没有起床。 “司潜啊,不然让张医生过来看看吧,我怎么看着茉茉不见好呢。”何黛如面带愁容,这都睡一天了,午饭也没下来吃。 江凌云也在一旁忙帮着应和,却是话里有话,“别让茉茉太累臭小子!” 江司潜紧抿着唇,百口莫辩的同时甚觉心凉。这才三天不满,亲生的爹妈就完全倒戈了,没人关心他昨晚一夜未合眼也就算了,在公司操劳一日,回到家中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关于那个小魔王的,江司潜再男人,也忍不住要醋意横生。可是两颗心完全拴在许格身上的二老此刻根本就不记得要看看亲儿子脸色。 “老婆都生病了你还上什么班!”江凌云颇为不满地埋怨道。 江司潜难以置信地抬眼瞅着自己老子,满脸阴郁地合计明天该去验验dna了。二老正忙着批斗,许格穿着件宽大的衬衫双目迷离地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 “哎呀茉茉你怎么不穿拖鞋,觉得好些了吗?”何黛如即刻丢下儿子朝许格迎了上去。江凌云更夸张,直接推推眉头紧锁的江司潜,待江司潜询问地转头看他时,便迅速低头用眼睛指指他脚上的拖鞋。 忍无可忍! 被忽视已久的某人终于无法再忍,快步走到许格面前伸手揪住她穿着的白衬衫的衣角,表情狰狞语气抓狂,“难道就没有衣服可穿了么!” 许格没防备,颤巍巍地瑟缩了下肩膀,公婆在场,柔弱抵挡。“这个……我的衣服还没搬过来……” “我给茉茉找的,怎样!?”何黛如气势汹汹,“你老婆柜子里都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你这个老公究竟是怎么做的!?”说罢还扭头心疼不已地拍拍许格的手背,“嫁过来真是委屈你了……” “妈!”江司潜无语地低吼一声。 江凌云向来嘴刁,何黛如便没有请阿姨做饭的习惯,二十多年来都是自己亲自下厨,到了这边也是一样。许格抄起袖子要帮忙,何黛如却不肯,只让许格陪在一旁同她闲谈。许格便悄悄松了口气,若是真让她上手,这厨房恐怕要死无全尸了。 不多时,晚饭便好了,入座后许格端端正正地坐着规规矩矩地吃,二老怎么看怎么可心。江司潜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眼光来来回回不知在父母与许格之间扫了多少回,怎么看怎么像他们仨才是一家人! —————————————————————————————— 江司潜洗完澡一进卧室就看见许格正大力抖搂着被子往地上铺,看见他进来,许格一脸心疼地开口道,“这样你睡起来应该就不会觉得地板硬了。” 江司潜随手将正在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旁,两步走到许格身边揪她起来,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你让我睡地板?” 许格似乎也良心发现地觉得自己不太地道,弱弱地小声问了句,“那再铺层被子好吗?” 江司潜一肚子火气根本就没心思跟她废话,弯腰大手一伸就将许格刚刚铺好的一地被子捞了起来,转而丢去床上。 “你干吗!”许格也火了,大惊失色地扑上去抢被子。 “我对太平公主没兴趣你大可放心。”江司潜松了松浴袍,长腿一迈倾身斜倚上床。 许格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几步蹿到床上恶狠狠地掐住江司潜的脖颈,“你丫说什么!你丫再说一次!”一边掐住还一边猛力前后左右地摇晃。 江司潜始料未及,被许格掐得呼气困难,反手揪住许格的手腕,大力撕扯开来。“放手……咳……你给我放手……” 也是被许格逼急了,再不挣扎怕是要魂归九天,江司潜奋力拉扯,岂料许格是何等顽强,两人一个用力掐一个猛劲扯,在床上呼咚呼咚呼咚个不停,于是。 “这个臭小子!”江凌云十分不满地瞪了眼楼梯,“不是都警告他不要让茉茉太劳累了吗!” 何黛如循着他的目光瞥了楼梯一眼,随即做娇嗔状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凌云,“还好意思怪儿子,那你说他像谁呀!” 好一阵之后,呼咚呼咚的声音戛然消失。 许格拽着被子躺在床上,将自己又包裹成木乃伊状。 江司潜转转脖颈,右侧尴尬地殷红一片,他一面皱着眉轻揉,一面低声道,“真就是个魔头……” 许格直挺挺的身子嚯地坐起,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不&#%#¥(此处留给各位看官大胆yy)……那我怎么可能狠心抓破你脖子!” 江司潜已经疲乏至极,这魔障不感激他昨晚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跟他蛮不讲理。他不奈地伸手拍拍许格的头,哄孩子一般示意她躺下,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我不对,不该说你是太平公主,刚刚一握,才发现原来你也是很有料的。” “……江——司——潜!!!” 只是这一次江司潜早有准备,大掌一张,轻而易举地握住了许格来势汹汹的小拳头,也不理会她的挣扎,径自搂着她的肩膀硬是将许格放倒躺好,长腿隔着被子压在许格的腿上控制着她的奋力扭动,“昨天跟郑茵茵去了哪里?” “关你屁事!”第二次了第二次了第二次了!许格双目圆睁,这已经是他们两个第二次如此暧昧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无下限吗! “或者,”他挑了挑眉,望着许格的漆黑眼底写满了一本正经。“你是在暗示我假戏真做?” 许格倏地停下不扭了。 “这才可爱。”他似乎十分满意许格的反应,声音低沉如夜,“世上难道就只那一个男人了?” 许格白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话中意味,想来定是郑茵茵跟他通风报信的。许格气鼓鼓地别过脸去,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去跟郑茵茵讲清楚两人走到结婚这一步的真正原因。 “自以为的刀枪不入,”见她不再挣扎,江司潜便松了力道,“其实就是纸老虎一只。”伸手替许格扯扯被子,他也舒服地换个姿势躺好。 许久以后,江司潜也没有听到许格张牙舞爪地辩论声。他翻过身来,正见许格的肩头轻轻浅浅地一耸一耸。目光一沉,已经不自觉地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好了好了,你不是纸老虎,是山大王,算他有眼无珠不识珍宝。” 许格没再抵抗他的动手动脚,背对着江司潜任他从后面抱着自己。就是一个很温暖的拥抱,她不是铁人,也很想能有个胸膛靠一靠。忽然就看不明白谢筱依舍得放下这个男人的原因了,是不是被爱的人永远都在有恃无恐。 “他们都是傻子。” 她喃喃说道,声音很轻,却是江司潜足以听清的音量。他也没说什么,只搂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 因为他们是这种关系,因为他们是这种同命相怜的关系,所以才会觉得惺惺相惜,对不对。 ———————————————————————————————— “江太太,”警察局长表情纠结地看着许格,“您那个案子确实早就结了,当时您父亲许德怀先生也是接受的。” 许格蹙起眉,丝毫不肯罢休,“张局长,我就是想看看案底,当年太小不懂事,连绑走我的人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万一哪天又突然冒出来呢?” 局长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诚惶诚恐地说道,“这一点您放心,嫌疑人都还没放出来呢,再说,就您现在的身手来说,十个她也难不倒您啊……” “你这是什么话!”许格大力一拍桌子彻底没耐性地翻脸了,“你就说给不给我看吧!” 张局长也站了起来,义正言辞一脸坚毅,“就算您是江太太也不行的,这案子很多年前就已经结了,再说许先生有特别交代过,这案子谁也不准再提了,江太太,您就别与我为难了吧……” “叫我许小姐!”许格脸都绿了,这江太太的头衔太尼玛没力度。 恰巧有警务人员敲门进来,张局长更大面积地拭了把汗,跟许格找了借口匆忙离开。许格自知在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黑超一戴,悻悻离开。 驱车前往医院,许格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慌乱。因为那日她看见齐绍维喊妈妈的女人,竟是那样根深蒂固的眼熟,做梦都忘不了的,甚至化成灰都认得出的眼熟。许格不愿意相信更不敢相信,但真相,她必须要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哥在此郑重提醒各位认为江渣不渣的妹纸,不要替江渣说好话!真心别怪哥没提醒你们! ps:亲爱的格子,不要一直炸哥了,哥都心疼你的钱,你一直追哥的文哥已经视你如亲淫了!所以表丢弹啦!╭(╯3╰)╮╭(╯3╰)╮ 今晚没了,看完安心睡吧~觉得对剧情有些迷糊的妹纸别急,之后谜团会一一揭开,鞠躬~ 第35章 chapter35 从医院回来,许格便难得地心事重重起来。 没什么实质性发现,只除了在探访登记处查到她叫顾眉以外,这次居然连人都没见到,登记处的护士说,302房的病人两天前就已经出院了。许格回忆起那日齐绍维跟医生的谈话,就觉得他们是熟识已久的,所以她便不敢盲目地跑去跟那位医生打探消息。 回家的路上百无聊赖,再加上许格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雪板了,属实脚痒,于是便开到了江城雪场。所谓穷在市井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今时今日,许格总算深刻理解这句话了。 之前那些对她向来懒得理睬的家伙如今见她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嘘寒问暖鞍前马后,许格忽然就没了消遣的心情。跟笑面相对的人们不慎热络地打了招呼,本想赶紧闪人,却在门口碰见了秦征。 自从被记者拍到那样的暧昧照片之后,许格便没再来过雪场了,一直到结婚那日,才在婚礼上与秦征匆匆见了一眼,只是他对待她的态度,也不若从前。许格有些心凉更有些庆幸,那些会因为她身份转变而态度转变的人,成不了朋友也罢。许格抬眼跟秦征浅浅笑了笑,不管是因为之前两人的过节还是她跟秦羽之间的情敌关系,许格都清楚地知道,她跟秦征都不可能有更深的交集,更何况她根本就懒得理他。 许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有毛病了,总感觉秦征望着自己时的眼神纠结复杂各种怪异。很久之前许格曾有过短暂的错觉,毕竟秦征自从康复回来就有事儿没事儿地黏在她的身边,那时候许格直觉就是秦征想泡自己。可是眼下她已为j□j,且不讨论有没有夫妻之实,但总归已经冠了夫家头衔,更何况像秦征这样的潇洒大少,怎么可能会长久地注视一个女人。被他盯得甚为不自在,许格皮笑肉不笑地伸手跟他摆了摆,“秦少好啊。” 明显看见秦征两条原本舒展的眉渐渐往一块挤,当挤成紧急集合状态的时候,秦少开口了。“找个地儿聊聊。” 许格立马面露难色,“今天不行啊,跟婆婆约好一起去看画展了呵呵呵。” 秦征扯扯领口,老奸巨猾地道,“是吗,那真是遗憾了,本想跟你说说齐绍维最近的情况呢,听说他妈妈身体不太好……” 许格瞅着秦征眨眨眼,一秒钟后倏地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两秒便喜笑颜开地抬眼道,“哎你说巧不巧,婆婆发信息说临时有事,明天再去看画展,咱走吧走吧找个地儿好好聊聊。” 秦征嘴角有些微搐,不过表情总体说来仍算淡定。说实在的,他见识许格这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 “他跟你妹分手了?” 许格目光晶亮地望着秦征,那满眼的热切与意淫都让秦征不忍开口了。秦征端起服务员刚刚送来的咖啡,缓冲了一会儿压抑的心情,然后剑眉一挑,开口就是一把利刃。“江司潜把你怎么样没?” 许格此刻没喝咖啡所以嘴里没有液体可喷,但尼玛她在吃提拉米苏啊……秦征来不及跳走只来得及开口,于是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卧槽,许格嘴里的提拉米苏溅了他一脸。 “许茉含你能不能有点儿涵养啊!老子这张倾城脸早晚得毁你手里啊!”秦征简直都无奈了,只不过并不是对许格无奈,而是对他自己。明知道碰上她就没好事儿,自己还不知死活地往上黏糊,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许格赶忙扯了餐盘下边儿的三角巾给他擦,一边擦一边看似诚惶诚恐地道着歉,秦征难以置信地瞪着许格手里的桌巾,把她pia出去的心都有了。“你故意的吧啊?拿桌布擦脸啊?这旁边儿要是有个马桶你能卸了隔凉垫给我擦吧,啊?” 许格白了他一眼,向来就是没理也要抢三分的性子,“嚷嚷什么,我这不是着急么,再说你拿屁股用的马桶垫跟这桌巾比,不是找抽么。” 秦征彻底无语了,盯着许格端详好半天,忽然嘴角又扯出了坏坏的笑。“许茉含,”秦征无比认真地伸手挡住许格正要剜点心的叉子,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这句话势必会让许格比刚才喷的更加厉害。 “我真看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红果果的表白许格倒是始料未及的,手一抖,叉子就掉进了盘子。“跟有夫之妇说这话不太妥吧?” 秦征定定地看她,随即轻松地向后靠上椅背,“你们为什么结婚,我知道。” 许格一怔,想不到这种事江司潜也会到处嚼舌根!“那你说说是为了什么?” “各取所需。”他倒是答得干脆。 许格翻个白眼没吭声。 “我不在乎你们结了婚,”秦征嘴角扬了扬,十分自信地说道,“因为你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型。” 许格当然清楚秦征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江司潜,这话怎么听怎么想揍人。“你其实是想说他不会饥不择食对吧?”许格实在没兴趣继续跟他聊下去了,齐绍维的消息半点儿没捞到也就算了,竟然还搞出一段乌龙告白! “谢筱依你听过的吧?”秦征的手指轻敲杯壁,发出极有规律的哒哒声,听得许格心烦意乱。 “停停停!”许格伸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既然你都知道我也没必要瞒你,我们就是各取所需,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我也如此,所以你没必要搬出当事人把我搞成小三。”奇了怪了,明明是齐绍维不要她,谢筱依不要他的,怎么到头来还好像她成了插足婊了。 “那你知道他所需何物么?”秦征目光如炬,嘴角的笑意也跟着缓缓隐去。 “何物你妹呀,”许格没什么耐性地拎包站起来,“玩儿穿越呢这是,可跟你耗不起了,这杯你请!” 许格拿起杯子咕咚将咖啡喝光了,然后拎着小皮包转身就走。秦征再坐不住了,嚯地起身两步就追到许格身边,急急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表个态啊。”关于追女人,秦征向来是自信满满的,也就是碰上了许格才体会到处处受挫的滋味。 “放手。”许格垂眼冷声道。 “都说我不在乎了,你究竟还担心什么。” 活了二十几年,许格还真是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这脑袋里究竟是尼玛什么神构造啊,难道是个母的就必须得被他吸引吗!“放不放?”许格耐着性子又好心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离婚?”非但不放手反而更用力。 “……”许格深吸一口气,随即抬眼与秦征稳稳对视,右膝却突然猛力向上弯曲,伴随秦征嗷的一声惨叫,许格清楚地知道自己瞄准的功夫又进步了。 “你特么……” “我特么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好了!”许格用大拇指蹭蹭鼻子,极潇洒地转身往外走。 “我不会罢手的!”秦征在她身后一面喊一面扮演武当派。许格满脸黑线地回头瞥了眼手挡中央的秦征,心想尼玛这会儿你应该学灰太狼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许格正要启车,电话却忽然震动起来。按下接听键,许格就听见那头的堂嫂朱莉上气不接下气地嚷着让她赶紧来医院,她老爸在公司昏过去了。许格一下子慌了,放下电话连安全带都忘系了,直接踩着一百二的速度无视红灯奔去了医院。 飞到医院的时候,德怀一帮高管正团团围着医生。许格用力拨开人群,挤到医生面前,气喘吁吁地问情况。大夫只严肃地说许先生是因为劳累过度,大概是因为太过专注,许格觉得似乎从医生眼中瞥见了异样神情。只是许格还来不及再仔细问问,朱莉就从观察室里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大声喊了句董事长醒了,许格疾步冲进了观察室。 “爸爸!”攥住许德怀的手,硬是逼退了泛红眼眶中的潮湿。“你可真吓死闺女了!” 许德怀拍拍她的手示意许格放心,轻之又轻,显然没什么力气。 许格也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就会有鼻音,把许德怀的手轻放进被子里,许格用力眨了几下眼,转身将呼啦啦涌进来的人全都遣了出去。“堂哥呢嫂子——”许格拉着朱莉的手,语带哭腔。 “没事了没事了,”朱莉搂搂许格的肩,“你堂哥跟司潜一会儿过来,他们在德怀处理事情。” 许格双眼朦胧地抬起头,“发生什么事了?” “都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许格张张嘴,终究没有刨根问底。是啊,就算是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能有办法解决吗?记忆中的爸爸就是一座伟岸的高山,她在山下无忧无虑无所事事,她再不了解公司的情况也不可能会认为真的没事,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电梯那头大步走来两个人,许格抬眼望去,是江司潜跟堂哥许墨凡。江司潜也看见了她,脚步越走越快,远远超过了许墨凡,走到她面前时,长臂一捞,便将她稳稳带进怀里。 据后来的许格回忆,那日突然降临在她眼前的江司潜,恍若天神。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时间设定为20:00,自动发。 第36章 chapter36 许德怀不想住在医院的态度很坚决。 许格不放心,好说歹说说了一大堆,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江司潜一句话就和平解决了这件事。他说爸,不然去我们那儿住一段时间吧,这样茉茉也安心。许德怀自然不肯答应,只笑呵呵地推脱两句。许格浑身痉挛,望向江司潜时他居然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 “爸爸,”许格咽了咽唾液,赶忙插话,“不如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吧。”江司潜的爸妈正在新房子里住的不亦乐乎,据许格多日观察,他们目前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若是连她自己的爹都来了,那么她跟江司潜每日同床共枕的事就更加不能避免了。 “那怎么行,”许德怀义正言辞,“都是有家的人了,可不能再总往外跑。”许格搂着许德怀的胳膊瘪瘪嘴,要不是体谅老爸这会儿身体虚弱,搞不好她真能冲动爆料婚姻j□j。 许墨凡推门进来,江司潜便起身揽过许格要带她出去,许格扭动了两下,那种想要留下来探听的意图路人皆知。“我又不是外人,你干嘛!” “司潜,你们就留下吧,都是一家人。”许德怀冲他摆了摆手。许格白了江司潜一眼,便回到许德怀身边坐好,江司潜略略思忖片刻,随即点头坐了下来。许墨凡讲的那一番话许格根本就是云里雾里,等许墨凡讲完之后,许格大致整理了一下会话内容就只搞清楚一件事——郑志远跟秦泽生大概不是什么好饼。然后许格就听见她老爸极为慎重地说了一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这是许格第一次真正尝到愧疚的滋味。 在他老爸病倒之后仍要辛劳过问公司事务的时候,在她亲耳听到繁复的阴谋关系却听也听不懂的时候,在她想做点什么却又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许格就很想狠狠狠狠抽自己几巴掌,她甚至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江司潜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目看了眼瘫在副驾驶里的许格。 许格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她连自己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精力亢奋。“郑志远就是郑茵茵的爹对不?秦泽生就是秦征跟秦羽的爹对不?他们都是你们江城的人对不?” 江司潜低低嗯了一声,一双黑眸隐隐闪现精锐光芒。 许格在座椅里翻个身,一抬眼就能够看见他的姿势,“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江司潜勾勾唇畔,帅气得一塌糊涂。 “你笑是什么意思啊?”许格原本就一肚子火气,只不过这火气是冲自己的,眼下江司潜这种勾魂摄魄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该叫做嘲笑,许格的火气瞬间就有了导火线。 江司潜侧目瞥了她一眼,极风凉地说道,“许小姐这是想干出一番事业了?”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他是要嘲笑自己的! 许格悻悻地转过头不再看他,居然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更不要说打架了。她很烦躁,而烦躁的原因是许格心虚地觉得江司潜的嘲讽简直就是一针见血,直击她痛处。她已经在医院扪心愧疚很久了,只是当有人撕扯那层薄薄的面子时,哪怕是再轻的力道,她也受不了,这简直比齐绍维看不上她更令她低落,如果说齐绍维看不上她这件事是令她低落到尘埃里去的,那现在被江司潜亲手扯了面子毫无疑问就是直接就将她低落进了十八层地狱。 “这就受不了的话,”大抵是看出许格窘迫之后的破罐子破摔了,江司潜低低开口,声音好听得宛若清涧流水。“以后怎么接手那么大的摊子呢?” 难得许格小宇宙没有爆发,她的双眼望着车窗外不断闪现又不断消失的光影霓虹,竟是罕见的认真口吻。“我从来都没想过以后要接爸爸的班,你说我自私也好,没出息也好,”许格伸出手指轻点车窗外遗落下来的光亮,一闪即逝,“就只想陪在那个人身边,过每天都能黏在一起的简单日子,他有自己热爱的工作,我呢,有热爱的他。” 他听着她的描画,竟会觉得心底隐隐抽疼。这场景,熟悉得令他烦乱,又烦乱得令他不敢碰触。若是当年的谢筱依也可以这样想,那么他们,断不会是今日的结局罢。 “你信不信,”许格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璀璨如星,“我连跟男人kiss都没有过。” 他眸光一暗,她便了然地笑笑,“咱俩那是形势所迫,无关风月。” 他忽地靠边停了车,一本正经地问她,“你喜欢他什么?” 像是在回忆,因为只有沉浸在甜美回忆中时,她的脸上才会闪现那样焕发的颜色。好一会儿,许格转头同江司潜四目对望,“那你又喜欢她什么?” 江司潜将椅背放平,伸手垫在脑后躺下去侧身同许格对视,“她很漂亮,也很优雅,有时候聪明得令人头疼,有时候又呆笨得让我心疼。” 许格听着他的话,忽然记起上次在杂志上见过的谢筱依,真的很美很美,若是跟江司潜站在一起,定会般配得令星光黯然。许格也学着他那个将手臂垫在脑后的姿势,这样充满浪漫回忆的夜晚,让许格一句话就给毁了。“这么稀有的绝版神兽,你怎么能给放走呢?” 江司潜睨了她一眼(潜台词是你语文修辞是不是计算机老师教的),嘲讽之意甚浓。“难道你就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许格倏地变了脸色,字正腔圆地道,“我们两个怎么能够放在一起比较?!我好歹一直都在对齐绍维穷追不舍好吗,是他一直不肯搭理我。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拼尽全力啊,说说看,你有没有追去巴黎过?” 江司潜微怔,而后立即将眼底的异色隐去,“为什么就得是我追过去,而不是她留下来?” 许格忍了一夜的小宇宙终于寻到了爆发点,她迅速坐起来伸手猛戳着江司潜的额头,“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她啊,爱的这么有所保留讲究退路,怎么还能叫真爱?” 江司潜也明显躺不住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坐了起来。“你连kiss都没发生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论真爱。” “靠!你说不过就揭我短,怪不得谢姑娘要远走高飞,这要是真跟了你搞不好哪天一吵架你就把她屁股上有几颗痣都暴露出去了,谢姑娘英明神武!” 江司潜这会儿的表情该叫做怒极反笑,他冷冷地瞪着许格,是那种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的眼神。“她那里有没有痣我不知道,你这里的尺寸我倒是挺清楚的。”语毕还用下巴指了指许格锁骨以下胃肠之上的某部位。 许格的脸轰的一下红透彻了,“哎我说,”只是红透彻之余还不忘凑近江司潜进行深刻八卦,“难道你们没睡过?” 江司潜一张俊脸整个儿都黑了,“意思是你们已经睡过了?” 许格没皮没脸地长叹一声,“我倒是想啊!” “给我记清楚,你现在是江太太。”江司潜咬牙切齿的表情实在令人发指,他伸手用力攫住许格尖俏的下巴,左右摇晃两下,“还有,跟秦征保持距离,你根本不可能是他喜欢的类型。” 许格兴奋不已地眨眨眼睛,极呆萌地诧异道,“你们两个果然是好兄弟,连台词居然都一模一样哎!”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一会儿手动更新,码完就发,谢谢各位赏脸的妹子。╭(╯3╰)╮ 第37章 chapter37 在经历爸爸劳累过度以致昏厥这件事之后,许格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因为许德怀身体的关系,许格斗胆跟公婆进言,回娘家住了好几天。这期间,许格多次同许德怀促膝长谈,很坚定地表述了自己要参与公司事务的决心。 许格也理不清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医生在跟她说起爸爸的健康状况时,言语之间闪烁其词。跟江司潜和平谈心的那个夜晚,谢筱依的事迹是真真刺激到她了,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有的只是千方百计想对她实施潜规则的龌龊贱男,而她却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凭着自己的努力与傲气一路走到人上。江司潜在跟许格讲这些话的时候,眼底隐隐闪现着连他都不自知的骄傲光芒。许格并不是想要跟谢筱依比什么,至少对这个时候的许格来说,她断然不会料想到未来的日子会同谢筱依的男人两两纠缠不清。眼下,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同龄人的羡慕,亦或者说,谢筱依是她奋斗的榜样。 关于接手公司这件事,许德怀从来都没有勉强过许格,甚至是连提都没有提过一次的。如若不是爸爸忽然生病,许格断然不会意识到她正在挥霍什么。许格从来都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刁蛮模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人再犯我斩草除根。可是接触久了了解深了便会知道,这姑娘的内心,柔软的不可思议。 所以那晚,当江司潜说她是纸老虎的时候,许格才会忍不住双眼朦胧。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哪怕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相,只要心照不宣地三缄其口,那么也足以粉饰太平。而有些事一旦看穿,就再回不去原来的模样,就好像他们之间。 得知许格的决心以后,江司潜便建议许格先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公司练手长经验,毕竟德怀跟江城对许格来说,许家大小姐跟江家少奶奶的头衔太过沉重,下面的员工哪里有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许格答应得倒是干脆,亢奋慢慢降温之后,忽然发现自己除了会玩儿会吃会消遣之外,竟然并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金牌技能,她甚至连制表都不会,还如何敢夸下将来接手德怀的海口。 江司潜只是给她提了建议,并且表情严肃地也跟许格约法三章,后续出现的任何困难,她都要想办法自己解决。许格虽然是个厚脸皮,但好歹也是有脸皮的,何况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大决心。 重新整理简历,散到各大招聘网络里,还平生第一次挤进了人才市场。那样人影攒动燥热嘈杂的雄壮场面,许格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一从市场挤出来,许格就扶着树干吐得昏天暗地。天气早就凉爽了,只是里面的空气实在很不新鲜。 许格本以为,自己读大学的那四年已经是她人生受苦受难磨砺品性的巅峰了,而今才知道,跟那些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人比起来,她这点儿自以为的苦楚简直就是沧海一粟。这以前,就算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工作,有哪一次不是为了去巴着齐绍维的,甚至常常跟老板大手一挥不求薪资,如今想来,许格都觉得齐绍维看不上自己实在是明智的。 在工作暂时没消息的空档,许格报了业务进修速成班,其实也就是教使用办公软件的培训班。许格白天去上课,晚上回家就对着电脑反复练习,第一天的时候她制表制到手抽筋,直至能熟练地做到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任何样式的表格,许格才蜷着身子闭上早就睁不开的眼睛。江司潜后半夜抱她回房间的时候,许格还混沌不清地嘀咕着control加c。 陆续有公司给许格来了电话,只是面试之后均都无疾而终。开始许格摸不着头脑,直至去面试第四份工作的时候,许格从礼貌送她出门看她上了玛莎拉蒂车子的hr眼中寻到了答案。那以后,许格便不敢开车了,每天每日,就连去培训班也开始随着人潮挤公交,又过上了读大学狠黏齐绍维时的那段日子。 两周之后,总算有面试过的公司回电邀请了。许格握着手机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放下电话就十万火急地打给江司潜,他那时正在开会,竟也接了,还极耐心地听着她叽叽喳喳欢脱了十来分钟。只是许格并不知道有一帮江城的高管那时正正襟危坐地等着江司潜挂电话。 参加二轮面试的时候,那张卷纸上的专业题许格根本不会几道,眼看着交卷的人越来越多,许格咬着笔杆上端皱眉思量许久,在倒计时十五分钟考试结束的时候,许格埋下头,奋笔疾书,突发奇想地写了一封信。 交卷的时候,许格瞥了眼周围人的卷纸,哪个不是满满当当。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就是在许格现在这种心灰意冷的情况下,天还很配合地下起了秋雨以染气氛。许格习惯性地去翻皮包外面的夹层,以前车钥匙总是放在这里,摸了半天才恍然根本就没有开车。 以前在家里,每日出门前都会有阿姨提醒她穿多穿少,若是天气有雨,那么在她车里必然会放着一把伞。在外读书的四年里,她也从来没有为天气的事浪费过一丝一毫的精力,为了跟踪齐绍维跑去花店公益打工那一次,他举着外套送她回了寝室,虽然齐绍维才是被彻底浇透的那一个,可许格却在床上躺了三天。从那以后,但凡是明日有雨的天气,齐绍维总会在今天打来电话,嘱咐她明天出门要带伞。她倒是听话地带了几回,后来发现齐绍维每次也带着伞,她便找各种借口不肯带了,诸如又忘了,诸如伞丢了,诸如被室友拿去了。齐绍维拿她从来就没有办法,索性自己买了一把超大的雨伞,于是雨天就成了许格最喜欢的日子。 而此刻面对着滂沱秋雨的许格,却忽然有了另一番感悟。 如果不能陪我到最后,就不要一直对我好,不要一直宠我惯我,更不要把有我在常常挂在嘴边,因为我会当真,很认真很认真的当真。 雨大得连出租车都不肯停,打开手机通讯录,那么多的号码,她却挑不出几个能来接她的人。 许家的司机…… 当然不行,她不想让老爸知道自己四处找工作的事。 郑茵茵…… 只怕现在这个时期,两个人心里都是隔阂未消的。 齐绍维…… 这个名字再也没有闪烁过,以后,怕是也不会了。 秦征…… 自他说了那样的话,她便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给予不了,至少也别给希望。 江司潜…… 许格勾了勾嘴角,还好还好,还好她还有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按下拨号键,许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他深沉如夜的声音。一秒,两秒,三秒……她在心里静静地倒数,数到十一的时候,终于被接起了。 “喂。” “那个——下雨了啊,没带伞,能不能发发慈悲来接我一下,我在——” “我派司机过去。” 许格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好半天都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突然没电了。她等了半天,他并没有回打过来。许格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那头却已经关机。不一会儿,有陌生的号码进来,许格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许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许格报了的地址,在楼檐下等,那司机很守时,说十五分钟到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许格坐在后座位,心情就如同外面的天气,也就没有同他攀谈闲扯的兴致,再说她现在身份不同,言谈举止总得顾及到江太太的身份。那司机先生倒是格外的热情,从许格上了车,便一直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能说的许格就端庄贤淑地回。 “江先生这次去巴黎怎么也得个把月,您怎么不陪着他呢?” 许格一愣,有些茫然。 原来是去了巴黎啊,怪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全部更完~ 今晚没了,看完就安心睡吧!╭(╯3╰)╮ 第38章 chapter38 第39章 chapter39 许格下班回来就看见何黛如掐腰站在客厅里火冒三丈地握着手机训话。许格站在玄关处非常感兴趣地听,江司潜去巴黎有三个星期了,包括某日下楼在拐角处偷听的那一次,光是被许格抓到这二老给江司潜打电话催他抓紧回来就已经有三回了。 许格真心十分珍惜眼下这种生活状态,她娘亲生完她不久就被阎王爷封后了,何黛如对她好得简直就是亲妈附体,不过如果她亲爹也能过来同住而江司潜永久性不回来那她绝壁会找庙烧香。许格甚至在心里不断跟各路神灵祈愿,就这样让江司潜跟谢姑娘幸福甜蜜地在巴黎住上一生一世吧阿门。 然而你总该听过天不遂人愿这句话。 —————————————————————————————— 许格停好车,便提着个环保袋匆匆忙忙挤进市场,这一个星期下来,鱼腥味儿早就闻惯了,成堆成块的家禽尸体也已经免疫了,不过许格还是习惯戴着口罩。她已经完全知道哪一家的菜又便宜又新鲜,哪一家的老板又热情又大方了。说实在的,刚接这个活儿的时候许格戴口罩是怕丢脸,几天下来倒也不觉得这工作多么低贱了,相反这个脏乱嘈杂的市场还让她有了另一番见识。 就比如说,一进门那家卖西瓜的摊主是对夫妻。男的挂着大金链子在吆喝,女的戴着大金镯子在收钱,西瓜分成两堆,左面那堆是几块钱一斤,右面那堆是十几块钱一斤,价格相差悬殊。许格有次眼睁睁看着一个白领模样的妹子挎着包包去那个摊子买西瓜,摊主说左面那堆是地产西瓜(就是当地的),右面那堆是泰国进口的,那妹子从泰国进口那堆挑了个个头很小的西瓜抱到电子秤上,五十八块钱许格看得分明。那妹子提着西瓜极满意地走了,等她彻底消失不见,许格便看见男摊主又从左面那堆地产西瓜中随便抱出一个放进右面泰国进口那堆里…… 这件事对许格的触动极大,她那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虽然差点冲去将摊主揍趴下,但好在最后冷静忍住了。这一课让许格顿悟了两件事,一是能够赚到大钱的人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二是很多国人都认外国货,不然苹果为啥那么火(苹果:卧槽躺着也中枪,不服你们也出个能流逼过老子的得瑟得瑟啊)。 许格买菜已经有了固定的摊位,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婶,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常常会过来帮忙。某次许格买好菜正往桑塔纳里装货,就见一辆奔驰倏地停在自己不远处,然后车门打开,许格不经意瞥见下车的竟是那个小姑娘。后来因为天天来买菜跟小丫头熟了才知道,原来她们一家都是农村的,她爸爸在这城市做了十多年工程,后来成了工头,日子就越来越好了,后来把仍在农村种地的奶奶也接进了市里,但是奶奶享不了清福,爸爸怕她闷出病来,就给她兑了这么个蔬菜摊消遣。 这个儿子开奔驰母亲卖蔬菜的真实案例更是让许格眼界大开,而她从中得到的启发便是贫穷的人通过不懈努力完全可以成为富人,看上去贫穷的人也许已经富得流油。 许格完成采购任务准备启车返程,电话在口袋里震了震,点开来看,仍是那个号码。 许格原本并没在意手机里那条让她赎罪忏悔的短信,她还以为是基督教传教方式终于跟得上时代潮流了,她甚至很想礼貌地回一条我已经是基督徒了。但当此刻第二次以那个陌生号码收到你不得好死这条短信的时候,许格总算有些计上心头了。 她有两只电话,一只是各种同事以及泛泛之交,精分出来的另一只里装的是家人以及郑茵茵这种死忠型闺蜜,像她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在电话隐私上都是极其小心慎重的,某移动公司是绝对没那个胆子把她们这圈里人的隐私卖给各大推销团伙的,所以许格坚信这肯定不是骚扰短信。不知怎的,一下就想到了齐绍维,想到了齐绍维的妈妈。 可惜许格此时正开着二手桑塔纳奔在回公司交差的路上,没法儿去警察局再次跟局长磨案底,何况上回许格前脚离开警察局,后脚爹爹就来了电话,十分委婉地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次的意外了,由此可见,局长是她老爹的脑残粉。 通过买菜这项任重道远的工作,许格烈火青春的性子也真真得到了磨砺,至少遇事没那么冲动了。许格决定先回公司送菜再从长计议,刚启动了车子,就恍惚看见有两个熟悉面孔往菜市场里面走。许格匆忙解开安全带,迅速蹿下车子几步便追了上去。要是没看错,那两个人就是秦羽跟齐绍维的妈。 许格跟在她们身后在市场里绕了小半圈,最后看见她们停在肉摊前,许格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那瘦如柴骨的妇人面色惨白地笑着对秦羽说绍维爱吃排骨,我们多买一些。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无论是齐绍维的妈妈已经接纳了秦羽还是齐绍维的妈妈就是许多年前绑架了自己的神经病,这两件事对许格来说,同样难以接受。 她若再不回公司怕是要被食堂做饭大妈训话了,许格呆愣了片刻,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她一定要去警察局查个清楚,顾眉是不是就是当初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的绑匪。她并没有任何怪罪报复的意思,更何况也是她亲眼所见顾眉住进医院精神科的,许格就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是不是齐绍维一早就知道了他妈妈曾伤害过自己的真相,所以才狠心不肯接纳自己。若真如此,如果她能够完全放下心结,那么他们之间,究竟还有没有可能。 然而这脑袋才放空几秒钟的功夫,许格就差点丢了小命。 大概就是职业病,身为刑警的秦羽警惕性极高地朝许格的方向打量了好半天,许格回神之后本想赶紧闪身,却不想齐绍维的妈忽然丧尸看见好鲜肉一般地炸了毛。这并不是许格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了,充满怨怼,充满仇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曾见过。许格来不及多考虑,只想着赶快走,毕竟被秦羽发现自己跟踪她们绝壁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但是顾眉那句来势汹汹的你不得好死却让许格倏地停了脚步,她几乎一秒钟就肯定了给她发短信的人就是齐绍维的妈! 许格转过身的时候,顾眉已经踉踉跄跄地穿过人群向自己冲过来了,其间还不知从哪个摊位随手抽了一把刀,许格来不及看看秦羽花容失色的表情,只清晰无比地听见秦羽大吼一声快走啊。许格也真的慌了,她不想也不能打齐绍维的妈,因为那时候她甚至还抱着那是她未来婆婆的幻想(-_-|||)。而就这样仅仅踟蹰了几秒钟的空当,顾眉的刀便割破了许格的衣袖,那还是在旁边回过神来的摊主帮忙大力扯住顾眉,而许格自己也后知后觉往旁边闪了一□的结果。 许格登时猛地退后好几步,左胳膊已经开始缓缓渗出血来,伤口不大,但毕竟破了皮,她嘶嘶哑哑地抽气,额上的冷汗来得迅猛无比。顾眉已经被几个男摊主制住,秦羽在面色冷凝地打电话,一时间,原本就很热闹的市场里顿时人声鼎沸,许格跟顾眉成了被围观的焦点。她狠狠按住左胳膊,很想问顾眉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但是看着顾眉那个歇斯底里神志不清一口一个你不得好死的状态,许格就识趣地闭了嘴。 许格怕是做了病了,就这样的节骨眼上还无比受教地有了感概。 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能平安活着的时候就尽量撒欢吧。 最后秦羽也顾不上许格,上了载着顾眉的救护车就走了。 —————————————————————————————— 许格央求江家二老不要把这点皮外伤透露给她爹,还一再解释是她自己不小心擦伤的,何黛如又心疼又气愤,当即给江司潜去了电话,怒气冲冲地说你老婆受伤了,如果你还不肯回来就永远也别回来了,我和你爸这就帮着茉含物色新对象。 江凌云端着报纸没吭声,但是许格还是敏感地觉察到公公似乎在无奈地叹息。许格其实很想跟他们二老说一句我根本就不在乎他去巴黎见谢筱依,然而这一个月朝夕相处下来,许格实在不忍伤他们二老的心。 那一晚,三个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许格上楼休息的时候,在楼梯拐角听到何黛如很忧心地在跟江凌云说话,司潜这性子茉含要受苦的啊,当初我就说别去私下找那个谢筱依,你偏不听,这回可好了,让儿子误会是我们两个害他们分开的…… 许格笑笑,对婆婆的喜欢又添了几分,如果她不爱齐绍维,如果江司潜不爱谢筱依,那么,她真的很愿意嫁进这个家门。以前看书上常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那时候还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今再看,却是了然。她纵使物质身份地位都一帆风顺,爱情上还不是求而不得,此感受,也同样适用于江司潜罢。 许格踮脚轻声上楼,这一夜睡得纷乱繁杂。 ********* 六点三十分,闹钟准时响起。许格整理好下楼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瞎了。 她居然看见江司潜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刀叉正在吃早餐,看见许格,竟然一脸泰然地挑了挑眉,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般自然。“怎么又起这么晚。” 许格环顾四下,不见二老。 “爸妈搬回去了。”他淡淡地说,目光极自然地落在许格的左胳膊上,薄唇抿了抿。 许格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一夜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啊,要搬回去要不要这么急啊。恍惚地坐下,这场景仍是不够真切。一贯的无视刀叉,许格伸手拿了一个面包片,咬了两口便十万火急地看向江司潜,“不如咱们先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他眸光一凛,却是不易察觉。“齐绍维回头示爱了?” 她点头又摇头,摇完又纠结地点点,“我知道他有苦衷,不想将来留下任何遗憾。” 这是江司潜第一次听许格如此正经八百如此认真地说话,也看不透他那是什么表情,高深莫测又云淡风轻。“你不问我去了哪里,也不问我都做了什么,才一见面就要离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段时间你的情感世界很丰富江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后边儿都是虐江渣的,有妹纸问江渣是不是为了德怀,其实不是但也差不多,他就是顺水牵羊。 剧透:顾眉是许格爹的青梅竹马,齐绍维是他亲儿子。 谢谢各位冒泡的妹子,深深知道追文的痛苦,所以哥一定会尽力日更的,安心睡吧~有微博的妹纸欢迎前来勾搭,哥必定会回粉滴!~ ps:格子!哥两天没看着你心痒难耐啊摔!已经习惯有你陪伴了,哥是不是相当矫情?~╭(╯3╰)╮ 第40章 chapter40 昨日江司潜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属实令许格揣摩了好半天。 在许格的认知里,若是江司潜左侧嘴角隐隐噙笑,那绝对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就好比丧心病狂丁老怪研制的三笑逍遥散,笑的时候让人好生困顿,笑完之后周遭的人才恍然大悟,卧槽,原来是个大阴谋! 而江司潜不肯配合办理离婚手续的事就让许格觉得阴谋无比。他给出的理由是现在离婚会给江许两家的声誉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许格那时只狐疑地瞅着江司潜翻了个大白眼,心说你要是真心在乎影响还能去巴黎?他们现在离婚会不会对许江两家的声誉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她不知道,许格只知道如果她不尽早离婚,拖到不知何月去将来嫁给齐绍维的时候变成了高龄产妇这可真的会对她的生育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_-|||)。 因为手臂受伤的关系,许格跟经理请假暂休一日,经理念在许格连日来工作勤恳任劳任怨再加上食堂存货完全够吃两日的份上,就大手一挥地允了。许格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再次去医院跟警察局好好调查调查齐绍维的妈,结果老天爷还真就是对她一片痴情。 手机风风火火响了三四分钟许格才不情不愿意识混沌地伸手摸到接起,就只听电话里一尖锐女声火爆入耳,“你赶紧给我来医院,你买的都是些什么!今天吃完午饭的同事集体中毒了!” 许格嚯地就清醒了。 顾不上洗漱,只在睡衣外边儿套了件风衣便火速出门了,一路上各种超车各种按喇叭,赶到医院的时候同事包括总经理在内的几十号人正在奄奄一息地挂吊瓶,而据因为单子太多唯一没有去食堂吃饭的采购经理披露,还有一个因为中午吃太多的同事此刻正在急救室室急救。 许格一脸苦逼地望着不断指责她工作失职如果出了什么命案就该由她许格出面蹲大狱一力承担责任的总经理亲媳妇,忽然就非常深刻地将世态炎凉体会透彻了。 许格坚信问题不会出在自己买的菜上,她买菜的摊位已经固定了,再说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这些菜样都是重复买过的,要出事也不可能等到今天。许格皱皱眉,她真心很想对采购经理说一句你冷静点儿,这么晃来晃去能解决毛线问题。 不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医生满头大汗地边擦边往外走,采购经理即刻迎了上去,真真哆嗦地问大夫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 许格站在一旁拧着眉听见医生幽幽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了,以后可不要让他吃这么多啊,就算不被毒死也很容易撑死的,根本就没办法顺利洗胃……许格大骇,这才恍然顿悟原来前一阵在微博上热议的那个“人的一生只能吃九吨左右的食物,谁先吃完谁先走”的帖子竟是有科学根据的(→_→勿考究……)。有几个进食不多的女同事已经可以稍稍活动了,但仍是有上吐下泻浑身发热的病症。那位医生盯着许格研究了半天,似乎是觉得她十分眼熟,却也一时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许格发现了他的目光,慌忙垂头走开。许格一边走一边听见医生在讲电话,“喂?是我是我,我这里有个食物中毒的案例,你最近不是缺新闻吗……” 采购经理一听登时冷汗涔涔,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沓粉红粉红的毛爷爷不着痕迹地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急救室的门口根本没有其他人,即便有几个也只是匆匆经过,许格看得肺都要炸了,抬头瞅了一眼暗处的监控器,发现那小红灯根本也没亮啊。 那医生在觉察到口袋里的变化后,极其泰然淡定地握着电话又说了一句,“啊,没时间过来啊,太遗憾了,好好好,那就回头再联系吧。” 这是许格入世后认识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一种顶着天使光圈,净干撒旦勾当的生物。(作者提示:请勿对号入座,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良心有道德的好医生多o(∩_∩)o) 许格正想跟采购经理说这钱不应该掏的时候,采购经理反倒冷冷地跟许格开口了,“一会儿你跟我去警察局做笔录。” 许格脑袋轰地一声就炸了,她不能去啊,顶着买菜小助理给员工喂中毒的头衔去警察局的居然会是许家大小姐江家少奶奶,从此之后她许格就会火遍三界了吧。许格咽咽唾沫,好声好气地跟采购经理商量,“这事儿咱们自己处理成么?要真是因为菜的问题那也不能全是我的责任啊,你也得去找卖菜的,卖菜的搞不好还得去找种菜的,眼下一切费用我暂时先全额垫付,调查清楚之后再还我清白您看可以不?” 采购经理明显一怔,十分怀疑地看了许格一眼,“这是几十号人不是十几号人,眼下的治疗费加上后续的员工安抚费以及公司这几日的项目亏损费,你知道要多少钱吗就敢说垫付?”采购经理也并非无良黄世仁,“只是去警察局做个笔录,就像你说的,我们一定还得追查卖菜给你的人。” 许格那时候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事绝对不能闹到警察局去,她虽然向来低调不张扬,但好歹也是随便一个包包就够普通人家赚一年的。许格皱了皱眉,急切地说道,“一百万够不够?” ———————————————————————————————— 许格那些价格不菲的衣服皮包乃至车子都是许家那帮人送的,对于钱这个东西,大概就是因为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从来也没有意识到存钱的重要性。许格手里有些零花钱但绝对没有大额存款,东拼西凑起来也只六位数的样子,具体是九开头的六位数还是一开头的六位数,许格也根本迷迷瞪瞪的没概念。 于是在只有江司潜一人知道她正在体验人生的情况下,许格便决定打电话跟他借钱。然而电话打了也通了问题更是跟他简单说了,可是她那位名义老公的态度自是十分坚决,当初不是约法三章,后续出现的任何困难,她都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么。 也没等他讲完许格就挂断两眼冒火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江司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她堂堂许家大小姐,难道会赖他账不成。手中的电话恰又响起,许格暴躁地看了一眼,居然是江司潜。她那时还很乐天地想嘿,姐摔电话你可后悔了吧,姐要是跟爸妈跟媒体把结婚的内*幕全抖搂出来,你江司潜还有什么好得瑟的(+_+)。清清嗓子,许格这才慢条斯理地接起了电话。 “许小姐,”江司潜的声音低低缓缓地传来,“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种背景能随随便便拿得出一百万,原以为是胸大的才无脑,呵……” “江司潜!”许格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不借就不借犯不着这么拐着弯儿损我,没你我一样能搞定!有朝一日等你求到我的时候就算跪地给我tiǎn脚趾头都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郑重提示:对本章内容请勿对号入座也勿考究嘤。】 谢谢各位冒泡的妹子,哥好感动,留言那么老多字,哥真的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过。还有提问题的妹子们,也谢谢你们如此认真的看文!╭(╯3╰)╮ 今晚没了~晚安! 第41章 chapter41 第42章 chapter42 许格本想打电话问候问候江司潜的爸妈,毕竟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冷丁搬走还真挺不习惯的。结果去了电话才知道,这老两口正忙着各地旅游哪有空闲搭理她。 许格对江司潜的父母也是结了婚之后才略有接触的,江凌云看似不苟言笑严肃迫人,但一对上何黛如,就完全变身棉花糖了。许格开始以为公公是怕老婆,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个婆婆不知有多可爱,公公并哪里是怕,只是真心爱到骨子里了。 许格就想到了自己的爸妈,他们从前,一定也是如同公公婆婆一般恩爱罢,端看老爸恨不得摘颗星星给她玩儿的心思就知道了。最近许格常常回家,本想继续在家住的,但是许德怀却不答应,第一是因为江司潜一从巴黎回来就来拜访过他了,许德怀觉得既然你丈夫都回来了怎么还能够继续赖在家里呢。第二是因为许格一见到老爸就黏上来商量给她找个后妈。 许格是发自内心希望老爸能找个伴儿,以前她只知道胡作非为,哪里会考虑到这些,而今结了婚,亲眼看见江司潜父母之间的情谊,许格就替形单影只的老爸感伤起来。她知道老爸这么多年始终也不肯找伴完全就是为了她,而今她长大了翅膀硬了,早晚要跟她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那个时候,老爸一个人该有多难过。 许格越想心里越难受,几番挣扎,最后决定亲自给老爸征婚找个靠谱的伴儿。 于是江司潜派出去暗中保护许格的探子就火急火燎地跟江大少回了话,说太太这一天跑十来家婚介所了,其中还有九家婚介所的男性工作人员非要请太太用餐…… ———————————————————————————————— 许格一回到家里就看见江司潜叠着双腿坐在沙发里看财经杂志。她虽然很好奇今天他为什么这么早就下班了,但许格还清楚地记得她亲拟约法三章的第十条内容:许江之间不得互相干涉私生活,有损两家名誉的除外。于是她就甚是识大体地先开了口,“回来了啊。” 许格对于江司潜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早已免疫,所以当江司潜连哼哼都没有哼哼一声的时候,许格就极其习惯地去厨房翻了几块儿蛋糕出来窝在沙发里吃,坐在她对面的江司潜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许格把他那个微微皱眉的表情解读为嫌弃。嫌弃就嫌弃有毛关系,要知道许家客厅的沙发她就没坐过,从来都是躺着的!这么一想,许格就把搭在茶几上的脚拿了下来,拖鞋通通踢掉,盘腿靠着沙发背,好不惬意。 “没吃饱么。”江司潜忽然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许格迷糊,她根本就没吃饭哪来的吃饱一说。“我好想江妈妈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每天回来都有丰盛的口粮,你一回来可倒好……”大概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许格也习惯没事儿翻翻报纸翻翻杂志了,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随手翻看着,丝毫没有料想到刚刚那一番无心之语在某人听来根本就是红果果的排挤。然而许格向来直来直去,在尚不自知自己已经将对方得罪了的情况下,还十分没有眼里劲儿地又添上一句,“我要饿死了,你去做饭行不行。” 江司潜没反应。 一会儿蛋糕吃完了,许格放下杂志狐疑地望向江司潜,“难道你不行?”说着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我爸说我不会做吃的是随他跟我妈,但是我看江妈妈跟江伯父都好棒,你没道理不行啊。”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缓冲五秒钟,这一刻的感受,是江司潜有生以来就没有体会过的。那是一种被气得头上冒青烟儿,却又丝毫找不到宣泄口的无可奈何。这一刻他也终于承认,原来也有他江司潜看走眼的时候,之前还觉得眼前这女孩工于心计清高其外形秽其中,而今回想起来,实在太抬举她了啊,这根本就是一天然呆而非人工雷。将财经杂志放在一旁,江司潜嚯地起身,许格吓了一哆嗦。 “出去吃吧。”抬腕看了眼表,时间还早,除了他自己也属实饿了之外,江司潜根本就不敢期待许格的手艺。 许格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就懒得动了,于是自以为很聪明很谨慎地探着口风,“你要去吃饭的地方能打包外带吗?” 江司潜冷哼一声,十分体贴地道,“不想出去就上楼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许格:“……你妹…” ———————————————————————————————— 吃饱了心情也跟着好了,透过灯火摇曳的烛台,许格真心觉得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也蛮帅的,尤其是帮她细细切好牛排交换餐盘的那一刻,还有他将手帕递与她的那一刻,再有就是刚刚他叫来waiter买单免除她aa想法的那一刻!当然这都得是不跟齐绍维比较的情况下。 许格急着回家睡觉,这一天折腾得脚掌都疼了。看见江司潜放下了刀叉,她便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就这一瞬间,餐厅里的灯却忽然全都熄灭了,只剩下桌子上轻轻颤动的暧昧烛光。这个节骨眼上许格也不忘回头损损江司潜,“找个饭店也这么不靠谱啊。” 他的嘴角又勾成宛若中了三笑逍遥散的阴谋弧度,缓缓起身,迈开步子稳稳走到她的面前,迎上她慧黠的目光,借着温暖柔和的烛火,他微蜷的手掌在她眼前轻轻松开,一条仿佛闪着星芒的项链如溪流般自他指尖滑落,在她面前悠悠晃荡开来,“生日快乐。” 那声音太过勾魂摄魄,就算她心里的人是齐绍维,这场景,却也足以迷惑人心。她睁大了眼睛,像是在快速思考,又像是在痴愣发呆,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那轻曵的烛火也落下泪来。“你怎么知道?” 只但笑不语,他温热的手掌轻拢她的发丝,不着痕迹地解开她颈上那条陈旧的项链,她微怔,反射性地捉住他的手,这条陈旧的项链,自她戴上后就没有摘下过。 “只带这一夜好不好。” 他同她这样近,近到足以看清她轻轻颤动的睫毛。许格恍惚抬眼,迎上他如水星眸,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高深莫测。许格极缓极慢地放开他的手,任他为自己带上那条嵌了她名字的水晶项链,她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就只带这一夜好了。却不曾想到,那一条,自此便再也没有戴过。 系好后面的环扣,江司潜的手指绕至前方,轻轻将那一颗盈亮璀璨的水晶摆正,许格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dear momo,” “祝你生日快乐。” …… 许格早已满眼潮湿,转过身时,就看见餐厅的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大蛋糕朝他们微笑走来。许格转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想哭更想笑,于是就用这极端纠结的表情望着江司潜讨嘴上便宜,“搞这么煽情,你别是暗恋我吧?” 许格绝对不会想到这句话的后果。江司潜的嘴角弯成更深的弧度,在许格觉察到他接下来的企图准备闪身以前,江司潜还残留着红酒味道的唇便轻轻落在了许格的额头上。 那一刻,许格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一条经商感悟。 不仅仅是混在娱乐圈的人需要有事儿没事儿出来找点事儿炒作一下,商业圈跟政治圈同样适用,纵然与结发妻子早已同床异梦,一个形象正面积极的企业家或政客也是断不允许这段婚姻出现任何危机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一刻她跟江司潜之间,在旁人眼中已然是万分幸福的。如果他们之间那种看上去的幸福也能够对两家企业的形象有所助益,那她刚刚被占了便宜的那个吻,也算值了。(介素不素就叫做阿q疗法……) 许家那些人纷纷打来电话祝许格生日快乐,大家的口径完全一致,许老爷子说了,小姐现在嫁出去了,像生日这种大日子就是要跟老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许格撇撇嘴,尼玛泼出去的水就是没地位。 江司潜开着车,不时侧目看看副驾驶里不断往下秃噜的许格,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不把座椅放倒躺好,但看着许格不断秃噜又不断坐起,他就觉得非常好笑。江司潜停车的时候,许格终于暂时清醒了,她本以为到家了,结果匆匆跑下车一看,居然是尊享门口!许格气得瞌睡虫全跑了,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跑这来得瑟什么玩意儿。 江司潜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夫妻一场,多留点快乐的回忆总是好的。” 许格却不知,这一场醉酒,让她错过了什么。 江司潜为她推荐了好多酒,味道独特醇美却都是烈酒勾调的,许格只当江司潜是在向自己显摆他对酒的研究之深,一杯几口地品尝下去,许格很快便觉眼前人影重重了。恍惚记得,他问她白天跑去了哪里,她似乎反问他跑去巴黎那么多天都做了什么,至于答案,那大概是她昏死之后的事。 —————————————————————————————— 宿醉醒来,最显著的标志便是头痛欲裂。 许格眼皮灌了铅似地挑了老半天才勉强睁开,睁开之后,就如同上一次混在尊享宿醉之后发生的事一样,依旧迷糊自己所处环境及所穿睡衣……在床头柜子上摸到手机,按亮一看,许格大惊失色,我勒个去,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啊! 完全就是被尿意憋醒的,许格掀开被子奔向洗手间,舒缓回来后才发现这房间原来她是住过的,那张欧洲原木大床就是地标性建筑。思及至此,许格惶恐地看看门的方向,暗自思忖着门外是不是同样站着那几位造型一致的佣人。 结果完全不出乎她所料。许格拉开门,那四名穿戴一致的中年女子整齐地站在门口,一看就是正等着许格开门。“您醒了,”许格仍是杵在那里原地不动,不过这一回明显比上次镇定多了。最右边儿的中年女人温和地笑笑开了口,“这些是您的衣物,都已经清洗熨烫过了。” 尼玛机器人吗!表情到台词什么都没换过!! 许格地噢了一声,已然不见上回的怯怯表情,伸手逐个盘子里拎出自己的物件,许格抬头看看那位中年女子等着她的下一台词。 “您换好之后就下来用餐吧。”那位中年女子又开口道,非常有礼貌的。 许格满脸黑线地关了门。 正要换衣服,电话却突然响了,许格看了看,居然是好久没有联系过的邢昊。他这个朋友许格倒是真心愿意交的,但总归他跟秦羽才是更加情深意重出生入死的朋友,所以对许格来说,便不想过于热络了。许格刚刚喂了一声,邢昊便在那头大大咧咧地嚷开了。 “这怎么结了婚就不认兄弟了,还以为今天能看见你,真是失落啊。” 许格莫名其妙地笑笑,“怎么能呢昊哥,咱们的感情是越久越醇啊呵呵呵……今儿有聚会吗?” 那头反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你不知道绍维跟小羽今天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哥码这文也跟着欢脱了,没事就在后边加个括号来个画外音,有妹纸建议不要搞这个,哥会注意滴,尽量不手抖+_+ 就如你们看到的酱紫,江渣故意把许格灌醉了。 看完就睡吧,安。╭(╯3╰)╮ 第43章 chapter43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那个人不爱你。 而是错失了最后最后争取的时机。 —————————————————————————————— 若是江司潜此刻站在许格面前,她当真是拼了命也要跟他打一架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替别人做决定。 更让许格难以置信的,是她被软禁在这座漂亮的宅院里了,没有车子也就算了,就连她想自己走路离开也不行。那四个中年女人对许格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院子里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是许格死一百回都搞不定的。 许格终于认清,自己被江司潜算计了。 绅士的举止,暧昧的烛光,还有温情的祝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他一早就知道齐绍维和秦羽要在今天结婚,他一早就知道。许格坐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膝,静默不语。只是她却看不清他的用意。 一直到万家灯火,一直到江司潜回来,他大抵也是听佣人说了她的情况,不吃不喝,坐在那里几个小时,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她看着他进了房间,缓步朝着她走来。 他看见她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的水气清亮一片,晶莹的程度竟丝毫不比她脖颈上的那条项链逊色半分。江司潜站在那里与她对视,似乎是在等着她眼底的水气掉落下来,半晌之后,却看到了与他预想之中完全不同的结局。 许格不仅没哭,反而诡异地冲他笑了。转转脖颈,活动活动筋骨,她撑着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啊。” 江司潜一怔,随即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不吃饭?” 她的语气异常轻松,就好像刚刚眼底纠缠的氤氲水气只是因为困意之下一个哈欠引发的那般。“我想吃万和街川菜馆的剁椒鱼头,他们不让我出去,你又不回来,我要饿死了啊。”连说话的方式都没有变,噼里啪啦,掷地有声,明明自己没什么道理,却让听的人愧疚万分。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想过千百种与她见面之后的场景,这样相安无事的一种,倒真是百密一疏。忽然的,他就没了对策。“那怎么没打给我呢。” 她翻了个白眼,悻悻地回,“没电了啊,我也背不下来你号码。” 倒也合情合理。江司潜解开袖口,笑着让许格快去换衣服。她转身的那一刻,他拿出手机,按了她的号码,而后深吸一口气,就好像完成一项庞大的工程那般轻松,原来真的是关机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真的不知道齐绍维结婚的事。 ———————————————————————————— 鱼很辣,辣得许格一面呵着气,一面流着眼泪。 他问,既然辣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非吃不可。 她仍垂着头大快朵颐,含混不清地回,以前吃不到,现在就想拼命吃。江司潜连筷子都没碰过,只甚是好笑地看她吃。有什么东西是许大小姐吃不到的呢,他想不出。 解决的差不多了,许格坐直了身子,舒服地打了个嗝,江司潜极有眼力劲儿地拿了手帕出来,正要递给许格,她却大大咧咧地冲他挥挥手,随即从桌子上的餐巾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轻蹙着眉头擦了擦嘴唇。 他漫不经心地问,不是讨厌纸巾么。 她云淡风轻地回,再讨厌不是一样会出现在眼前吗,既然无力改变,就不如学着适应。 江司潜若有所思地看她,显而易见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被他盯得发毛,许格拍拍肚子,笑得好不灿烂,“这儿离我学校特近,咱们去晃一圈吧,让你见识见识物美价廉的顶级小吃。” 他断然不会想到所谓物美价廉的顶级小吃会是这样一大碗根本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也就是这一天,江司潜才第一次认识了麻辣烫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着许格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往里倒些调料,甚至捧着碗嘶溜嘶溜地大口喝着汤。他皱着眉用筷子拨弄了两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哪一种菜开始下口,在许格抬眼瞪了他十秒钟之后,江司潜终于夹了一块状似豆腐丝的神秘物,极艰难地送进了嘴里。 她在对面笑得花枝乱颤,最后还夸张地笑出泪来,“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反应跟你一模一样!” 他又开始望着她出神。 “齐绍维请我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这个,”许格擦擦眼角,夹了一块地瓜片,边吃边笑嘻嘻地说,“我那时候特矫情,合计这大乱炖的东西怎么吃啊,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后来看他吃得满头大汗,我当时就想,齐先生都能吃的东西,齐太太怎么能咽不下去。”许格又垂了眼,挑了颗圆滚滚的鱼丸塞进嘴里,嚼了一阵,似乎是没咽好,拼命地咳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满眼雾气。 江司潜赶忙递了水过去,她仰头咕嘟咕嘟地喝,满眼的雾气就这么顺着眼角倾泻下来。放下杯子,许格还甚是豪迈地学着电影里开怀畅饮的豪杰发出咂嘴的痛快声音。这一晚,他看她没心没肺地流了三次眼泪,被辣一回,大笑一回,呛到一回,所有的理由都是那般合情合理,他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许格拄着下巴,一双水眸宛若潋滟波光,“说说你们吧。” 江司潜放下筷子,并不想提。 “不说我也知道,”许格得意地扬扬嘴角,笑得像个神经病。“她特别特别的优秀,简直就是凤凰的毛麒麟的角,而你呢,特别特别的爱她,你们就是为了诠释天造地设天作之合这样的词语而生的,可是最后,她却为了事业放弃你。”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江司潜倏地起身朝门走去。许格也急忙站起来追了上去,他走得很快,她小跑着跟,一直到车子旁边,许格的嘴都没有停。“她走了之后,你就开始沉沦,可是沉的越深,心里就越是空虚。后来你断了一切夜生活,半个女朋友也不肯交,还为她亲自设计建造了宅子,等着她回心转意……” 他突兀地停住,转身便精准地攫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它捏碎。许格桀骜地迎上他甚至堪称凶残的目光,那双眼眸一片漆黑,又成了高深莫测深不见底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敢听?”她可以被辣得流泪,也可以因为大笑甚至是因为呛到流泪,可眼下,下巴疼得几近麻木,她却连眉头都没有微皱一下。“你为什么不敢听!提她你会心痛是不是!是不是针扎刀割一般!你既然知道这种感受,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声嘶力竭,喉咙喊得破了音。 他久久回不过神,只神情复杂地看着许格,看着她那个甚至比绝望更加黯淡的表情,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放松,直至颓然荡落。凉风四起,她就那样单薄地同他对峙地站着,再冷,也冷不过心底。 有车子从这里经过,他匆忙伸出手去,想要将许格拽至一旁,她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大力迈出一步,那车子嚯地停下,接着喇叭声不断地急促响起。 新 鲜 熊 猫 没 眼 圈 。 冷冷地抬头,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许格发誓,有生之年,你跟她永远也不可能重新走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得好郁闷,许格很单纯有木有,要报复别人居然还没心眼儿地说出来了。-_-||| 剧透:齐绍维的态度:如果真的爱他,就让自己幸福(指许格)。许格泪流满面地告诉齐,他是世界上最没眼光的男人吧啦吧啦,而后格格就开始不排斥主动跟她示好的男淫了(实际上是想尽快遇到一个能让她彻底忘掉齐的男人),于是被无视的江渣持续暴走中。本文大纲脉络清晰,哥可以负责任地拍胸脯,激情跟肉肉是相当有滴,不过是在江渣被虐千百遍之后…… 今晚没了,大家早点睡吧。╭(╯3╰)╮ 第44章 chapter44 第45章 chapter45 有时候,坚强不见得是好事。两个小孩子打架,大人往往要拥抱哭得最凶的那一个,而明明摔破皮但扬着下巴不肯掉眼泪的孩子,却被扣上了从小就爱欺负人的帽子。 大二,第一次瞒着齐绍维偷偷练单板,许格摔断了胳膊。一个人安静地去医院处理,哼都没哼一声。看上去彪悍野蛮,却从来都是打断牙往肚里咽。 很多人以为,经过上次中毒事件之后,许格一定是要辞职的,然而非但没有,她反而更加卖力工作了。这件事对经理夫妇的触动极大,所谓患难见真情,许格那时在医院提出垫付一切医疗费用的话,如今都成了他们夫妇高看许格的筹码。 这段日子以来,许格总是很忙。市场部的王姐回家生孩子去了,许格便被临时顶了上去。眼下正值销售旺季,许格每日跟着市场部的同事四处跑业务,挖客户,反而比混在采购部的时候更加忙碌,可是她却火箭一样,指哪儿冲哪儿,连眉头都不曾轻皱一下。 大难不死的胖子同事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每天看见许格第一件事就是忙着教育她,女孩子家家那么拼命干什么,赚钱养家都是男人的事,难道你爷们就这么没本事吗。许格翻个白眼想说哪个爷们能有兄弟你吃饱了撑得差点儿永垂不朽的好本事啊,可扯扯嘴角,就是不想开口。 许格也知道自己这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连斗嘴的兴致都没有了。百无聊赖地圈着日历,这一年没剩下几个月了,回想起来,好的坏的,竟然也收获颇多。初来乍到市场部,可以说业务完全不熟,然而也只半月有余的功夫,许格就推波助澜地帮着拉了好几家客户。 市场部的经理是一眼镜男,务实,现实,结实……刚开始对什么也不知道的许格冷眼相待,当许格在推杯送盏间跟那几个清醒时衣冠楚楚烂醉后衣冠禽兽的客户称着兄道着弟,市场部经理便开始对许格笑脸相迎了。对市场部经理也没有多讨厌,进公司已有段时日,许格大抵也习惯了这世态的炎凉,若有一天换成她做老板,怕是也只重视能确实为自己谋利益的人吧。 许格压根就没什么酒量,只是自从第一天陪饭局喝醉之后,之后她便开始刻意喝醉了。从来也不知道酒是这样好的东西,喝完飘啊飘的,哪里都能看见齐绍维。那几日跟江司潜冷战,瞒着爸爸他们硬是回公寓住了一阵,江司潜来过一回,钥匙还是岳父大人结婚前偷偷交予他的,他说茉含这丫头爱任性,但总算也知道分寸不会四处乱跑,这钥匙你早晚用得上。 只是江司潜去的那一晚,正撞见她喝得烂醉如泥。衣服没脱裤子没脱就连鞋子也没脱,他皱着眉头给她擦了脸,脱了外套脱了鞋子,又拉过被子将她盖好,她翻过身来,却仍是紧闭着眼睛,梦呓一般地攥着他的手唤绍维绍维,睫毛上晶亮一片。 那日之后,江司潜便再没去过。 因为工作卖力又属实看得见业绩,渐渐的,开始有同事想要拉拢许格入伙,并且还是当初骂她买变质菜缺大德的那一位。许格目不斜视地听着此女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内容不是这个谁谁谁爱拍老板马屁就是那个谁谁谁一天天妖里妖气指不定就是想勾引老板……许格只淡笑着听,从来不置一词。八卦这东西,郑茵茵的她都没兴趣,更何况是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别人。许格不知道德怀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员工,但多见识见识不同的案例总是好事。 这天,许格刚刚打卡入座,市场部经理就一脸春花地亲自来找她交代工作内容了。有个重要的潜在客户终于同意他们的邀约了,而许格的任务就是晚上一同出席作陪。点头之余,许格忽然就想到堂嫂朱莉,她跟堂哥在德怀帮衬老爸已经十年开外了,许夏夏一直没能出生,大概就是因为头些年他们夫妻一直担心觥筹交错的生活势必要影响孩子的健康吧。堂哥堂嫂结婚五年才有了许夏夏,这以前,一直为德怀鞍前马后,应酬的酒水不知喝下多少。 她是真心想要能做点什么,游手好闲久了,人就容易陷入风花雪月中伤春悲秋。 许格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重要怎样来头的客户,端看经理放她一下午假让她回家好好打扮,她就觉得晚上绝对有把对方喝趴下的必要。 喝酒也是一门学问,就这几个被合成功的客户来看,许格大致将他们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酒后亢奋型,喝醉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种最容易搞定,往高了捧往大了吹准没错。 第二类是酒后沉默型,喝醉之后的显著标志就是目光深邃充满回忆的感觉,遇上这一类你需要掏心掏肺地陪着追忆往事,那些成功前的辛酸苦楚事迹最最称心,若是能见缝插针地讲讲自己的奋斗血泪史来博共鸣(当然编造要科学要严谨),那这合同就j□j不离十了。 第三类稍稍难搞一些,因为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型。碰上这种客户许格也是有办法的,他不醉你可以醉,但是要醉的弱柳扶风摇曳生姿(说白了也就是出卖出卖色相),然后撒娇无赖外加锲而不舍,他不松口就醉得抱着他胳膊不撒手(老婆在场的不可)。 然而等见到了人许格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 如果知道公司想拉的客户是江城,那这顿饭她绝对不会去。 如果知道客户代表居然是秦征,那这顿饭就算吃完能再活五百年她也绝对不会去。 当许格唇角含笑推开包房门的时候,一对上秦征那双略震撼略惊喜略纠结略危险的复杂眼眸时,许格就是以上描述的那种心情。 市场经理起身笑容满面地跟秦征引荐表情僵硬的许格,许格硬着头皮伸出右手,秦征坐在椅子里上下打量了她半天,随即心情不错地站起来握住了许格没什么温度的手。“许小姐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格的左手悄悄在身侧握成拳状,牙根痒痒却仍是笑若春风地回,“难不成是梦里?” 一句话惹得秦征大笑,其他人见状这才也都松了神经陪着哈哈。许格坐在秦征对面,一顿饭下来秦征不知往她身上看了多少回,市场经理暗自窃笑,心想这许格真是块宝贝啊。整场饭局许格公司这边的人几乎都没怎么发言,只顾低头夹菜猛吃,因为秦大少爷的心迹实在太太太明显了,端着杯子就问许格可否饭后赏脸看场电影。 而在市场经理等几个同事陆续有事都走光了的情况下,许格就撕破脸皮上了秦征的车。这件事让许格第一次切身实地感受到了潜规则的真谛,虽然明知道秦征不会,但整个事态的发展方向就是这个趋势。如果今天她真的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小职员,与秦征也是素不相识,那么市场经理以及借口走人的同事想要成全这场潜规则的强烈心愿就真真实现了吧。 “想什么呢?”秦征放了舒缓的音乐,好笑地转头望向许格,他们许久未见,想不到再见面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今晚没喝醉,所以有些俗事就跑出来扰人思绪。许格降下椅背,舒服地躺下去,双脚搭在中控台上,十分欠揍地说道,“我在想交警都跑哪去了,这里有个酒驾的有钱人怎么都不来捉。” 秦征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拄着窗沿摩挲下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开口就是一把刀,“齐绍维成了我妹夫,你俩这回该离婚了吧?” 许格总算恢复了几分许格的本色,一脚踹在秦征大腿上,“你们秦家人都这么禽兽吗!” “靠!”秦征被她踢得抽了筋,赶忙打轮停在路边揉大腿,一边揉一边呜嗷喊,“我禽兽!?我禽兽还能有你清清白白的今天!?” 许格秀眉一挑又大力补了一脚,满眼不屑地道,“就你那两下子连姑奶奶脚趾头都甭想碰到。” 此言一出,大大伤害了秦征的男性自尊,大腿也不揉了,两手忙着奔向副驾驶去抓许格的脚,许格上下左右地乱晃,其间左脚还不客气地亲吻了秦征向来骄傲不已的酷帅俊脸。 “许茉含你丫就不能有点儿姑娘样吗!”秦征抚着脸,满眼苦痛。 许格倏地坐了起来,略有愧色地伸手碰碰秦征的右脸颊,刚刚那一脚估摸着有七八分力道,这半拉脸怕是要肿两天了。“你妹不知道躲开啊!” 两个人谁也不肯示弱地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又忽然神经兮兮地咧嘴笑看对方。俗话说相逢一笑泯恩仇,虽然每次见着秦征都必须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但好在秦征这人也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所以虽然打他无数次积怨亦已久,但许格从不担心自己会栽在他手里。 已经好长时间没这样开怀地笑了。感谢的肉麻话她向来说不出口,更何况是面对秦征这个大冤家。许格将椅背升起,目光飘向窗外,不经意瞥见路旁的led广告栏,不知何时竟换了新面孔,不再是郑茵茵了。许格开玩笑地说了句郑大妞被雪藏了么,怎么生意被抢了呢。 秦征在那头很久没说话,直到许格好奇秦征究竟在干嘛转头看向他。 “你还真说对了,”他放下揉脸的手,就是那种讲别人故事的漠不关心语气,“你老公把她雪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格子跟jennypp妞妞的霸王!~还看哥短篇哥好兴奋!╭(╯3╰)╮ 昨天没更,答应双更弥补,这章码完已经很晚了,妹纸们看完这章就睡吧,明天中午午休前一定把下一章补上。 第46章 chapter46 这是许格自爸爸晕倒后第一次联络郑茵茵。 她想,不管郑志远跟德怀之间怎样,郑茵茵跟她之间都不应该改变才对。可是伴随着一声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许格就有些心慌。她在乎的人不多,在乎的,便肯推心置腹赴汤蹈火。 许格不傻,她很清楚一个明星被雪藏意味着什么。上网搜索关于郑茵茵的消息,竟然铺天盖地都是她因私人问题,暂别影视圈的消息,其他再无所获。广大粉丝在满心遗憾之余,纷纷猜测郑茵茵一定是忙着谈恋爱去了,于是队形严谨一致地送祝福。 许格心凉地关了电脑,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相。拿了车钥匙,直奔江城。许格再想不出,除了江司潜,谁还有这种雨点大雷声小的本事。 许久不来,竟不知江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淮搬进了郑志远的办公室。 郑志远不知所踪。 秦泽生退居二线,由儿子秦征补位。 谢筱琳的事业如日中天,稳坐江城一姐,风头甚至盖过了郑茵茵。 许格并不关心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消息,她在意的,是郑茵茵到底发生了什么。走到秘书室,面孔全部焕然一新,之前的尼姑端庄姐已不见人影,市场部妖娆少妇亦不知去向。许格抿了抿唇,宁愿相信她们都是自己辞职走人的。 新来的秘书不认得许格,亦或者即便认得也同样会伸手拦她。许格眨眨眼,并不想与工作尽职的秘书小姐为难,况且她真的很想看看江司潜会如何处理。许格坐在会客区里等,不管眼下这家集团如何冷血,空调暖风开得倒是让人心头荡漾的,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的时候,许格趴在桌子上会周公去了。 江司潜结束会议一上楼,看见的便是许格趴在桌上嘴角亮晶晶的景象。 许格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四十分钟,站起来活动活动酥麻的手脚,秘书优雅地走过来,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对许格说江总已经回办公室了,不过一点钟江总要出去见客户,所以您还有十三分钟的时间。 许格瞪着眼睛,混沌的意识一点点清醒过来。若是换做之前的自己,这会儿怕是又要“据理力争”地闹得人仰马翻不可了,可是如今的许格已经及了泰然处之这个词语几分颜色,再说,比眼下更没面子的事也早就发生过了。 许格冲秘书点点头,随即大步朝江司潜的办公室走去。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着一堆文件奋笔疾书,看她进来,也只略略抬了下头,便又垂眼署名。 许格翻了个白眼,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地开门见山,“江总,您忙我也不空,我来就是想问问郑茵茵是怎么人间蒸发的。” 他手中的笔啪地落在实木桌子上,许格在毫无准备的情况里抖了下肩膀,而后眉头紧锁地在心中哼哼,摔什么摔啊,姐姐也真心不想看见你啊。许格最近在道馆跟师傅新学了招式,眼下还盘算着如果江司潜一会儿胆敢出言不逊,那就别怪她辣手摧花。 可事态发展却并不若许格心中所想。 他抬头,眯着眼睛看她,许格又没瞎,自然看得出江司潜眼中的隐忍怒气,只是搞不清他妹的有什么好气的。他把自己灌醉害她错过齐绍维的婚礼她都没跟他拼命,这会儿他倒是满脸怒意了。 “许小姐,这是江家家事。” 她就觉得跟江司潜讲话永远都跟便秘一样! 混久了职场,多少也学会了些圆滑的手段,硬碰硬是不能很好解决问题的,许格款步走到江司潜身边,柳腰一掐,十分有理地道,“咱们还没离婚,我也是江家的人。” 他倒是笑了,只不过是又见三笑逍遥散的那种笑容。江司潜看了眼腕表,起身理理领带便迈开长腿准备往外走,连搭理都没搭理许格。 许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感觉这男人不仅看不透,根本就是沟通不了。心一横,许格咬牙切齿地冷冷开口,“你当真不说?” 他没答话亦没回头。 “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说?”许格的声调不自觉地高了。 他正在穿西装外套,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他一点又客户要见。 纵然许格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她忍了一肚子火气还没有发泄出来。在江司潜的左脚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清晰无比地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混乱声响,甚至伴随着撕拉撕拉的撕扯声。 江司潜终于回了头,但为时已晚。 许格把他桌子上能摔能砸的都杀死了,那堆还没署完名的文件也被她毙了命。 “许、茉、含!”终于不再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该死表情了,江司潜火冒三丈地几步冲到许格面前,一把将背对着他正准备对书柜里那几瓶青花瓷下手的许格大力拉向自己,同时,江司潜的另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在对上她满脸泪痕的表情时,那一巴掌却迟迟落不下来了。 “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许格梗着脖子,一副有种你就宰了我啊的欠揍嘴脸,“你就欺负我来能耐了是吧。”说着还不怕死地踮脚往江司潜的手掌那边凑了凑。 满地狼藉。 “江太太,你厉害!你赢了!”江司潜颓然放下手臂,转而从裤袋里拿出手帕,狠狠往许格脸上抹了两把,恶声恶气地道,“你有家不回很有道理,不管丈夫死活更无可厚非,一跑来见面就兴师问罪关心其他人也是天经地义!” 江司潜此刻非常后悔。跟她杠什么呢,到头来吃苦的不还是他自己。她砸了他的办公室,撕了他几百万几千万的合同,他还得忍气吞声在这里给她擦鼻涕! 这段时间他有多忙多累没人知道。大家看到的,不过是江城内部大换血,不过是他每天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地运筹帷幄。自他接手江城那日开始,他便不曾松懈一天,世界各地的江城员工数以万计,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这些人的明日生计,他是商人,商人的本质便是开疆扩土设法牟利,他的事业规划向来有条不紊,从来都没有像眼下这般疲惫过。 许格被他吼得愣了神,她还不曾这样近距离认真打量过他。 原来,他看上去一向高深莫测的眼底也是布满血丝的。许格喉咙动了动,很会见风使舵地问了一句,“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都有黑眼圈了……”说着还伸出手指在他眼睑下面的青色暗影上像模像样地按揉两下。 他一把捉住她胡乱游移的手,眼中复杂的神情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静默一阵,江司潜却只半是商量半是威胁地开口说了一句,“今晚回家,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第47章 chapter47 如果许格肯乖乖听话的话,那她就绝对不是许格了。 所以当江司潜驱车回家,却发现家里根本没人的时候,他总算有了这种觉悟。没有稍作停留,江司潜便直接开向许格的公寓,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了,按了门铃,没人开。 这才想起他车上有公寓的钥匙,于是下楼去取,结果刚拿到钥匙,连车还来不及下,强光一闪,就看见秦征的敞篷车载了许格回来。 从许格下车,到目送许格上楼,到秦征开车离去,这期间一共过去了三十二分钟。江司潜再度上楼,按下门铃,这次门迅速开了,看见江司潜站在门外,许格明显一愣。 她已经换了衣服,应该是正打算洗澡。他极自然地朝屋子里迈开步伐,不料回过神的许格却倏地将他一把推了出去。“三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他撑着门,脸色有些沉,“你也知道?” 许格懒得跟他浪费口舌,大吼一声我要睡了就将门大力关上,而后极舒服地放着小曲儿钻进温热的浴缸里泡澡,等许格内里空荡,只围了件短小精悍的浴巾扭出来的时候,江司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她。 许格愣在原地n久,回神后第一件事不是尖叫不是上捂下遮,而是相当冷静地边跑边将身上仅有的那条浴巾大力挥向江司潜的眼睛,在他扯下浴巾以前,许格成功j□j地冲进了卧室。 两分钟后——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许格怒气冲天地掐腰现身了。 江司潜十分暧昧地用那条浴巾擦了把脸,随即笑着用下巴指指门的方向,“从门进来的。” 许格当然不相信自己刚刚没关门,再加上江司潜脸上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实在是太欠扁了,于是穿戴整齐再不怕露点的许格就火很大地冲到江司潜面前,上下其手地在他身上找钥匙。 然而许格就听见某人十分不可理喻地倒吸凉气的声音,还不是普通被烫到被弄伤那种。许格无暇理会,手又往他裤袋更深处掏了掏,结果还没掏到底,江司潜就迅速敏捷地按住了她的手。 要说许大小姐聪明起来真是要了命了,江司潜这么忽然一动作,许格就万分笃定这最里边儿装的绝对是她公寓钥匙了,于是就更加不死心地大力手舞足蹈往里掏。如果加上画外音那大概是这样的。 许格:“尼玛赶紧掏出来!掏出来给我!” 江司潜咬牙做羞愤状:“不行!” 许格:“丫的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姑奶奶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一阵伴随着撕拉撕拉的砰砰砰砰后。 江司潜目光呆滞地仰在沙发上,神情绝望。 许格(边整理衣衫边不耐烦地):“摆那张半死不活的脸给谁看啊,早乖乖自己掏出来不就没这事儿了吗,”整理好衣衫之后,许格拍拍屁股站起来,居高临下,大言不惭。“我会负责的。” 江司潜幽怨地抬起头来,双眼含恨。 许格:“瞪什么瞪啊,脱下来,我保证给你缝得天衣无缝!” —————————以上对话纯属作者意淫之作,妹纸们可自行脑补—————————— 江司潜的大手紧紧地钳住许格的小手,不再给她一丝一毫蠕动的机会。目光清冷且危险地攫住许格,“你给我安分点。” 许格得意地笑了,一副我就什么都知道的得瑟样儿,“钥匙。” 江司潜冷冷一笑,“是钥匙。” “还我!”许格抽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与他四目相对。 “这钥匙,”他顽劣垂眼,笑意渐浓,“可不是开门的。” 许格低头准备继续掏,还没动手,赫然发现一顶帐篷。 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江司潜!你去死!” 震耳欲聋。 江司潜起身走进卫生巾,许格的脸埋在沙发里,不久就听见卫生巾传出哗哗哗的放水声。麻痹让你手欠让你手欠让你手欠—— 一会水声停止,许格狐疑抬头,就见江司潜上身j□j地斜杵在卫生巾门口,下半身围了一条天蓝色的毛巾。“有能穿的衣服么。” 许格双眼迷蒙地盯了那条天蓝色毛巾上的abyss标识看了半天,在江司潜决定自己亲自出来找衣服穿的时候,许格嗷的一声炸了毛。“江司潜我日你大爷!我擦脸都不舍得用你竟然敢拿来遮屁股啊!” 江司潜闻言,围着小毛巾晃出来,许格气急败坏满脸通红地将沙发上那条白色浴巾丢给他,“赔我!” “好,”他伸手接过浴巾,直接附在那条天蓝色毛巾外面,“我不走。” 许格腾地蹿了起来,“你说什么!?” 江司潜微微耸肩,做牺牲状,“你不是要我陪么。” 许格登时倒地不起,尼玛跟这货根本就无法沟通。于是某人嘴角就扬起得意的弧度,可惜正忙着吐血的许格看不见。 ———————————————————————————————— 在江司潜同意交出钥匙并招供关于郑茵茵的事情之后,许格勉强同意他留在公寓度过一夜。 其实许格之所以能够很有骨气不回家是因为她笃定秦征也肯定知道郑茵茵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晚上才软硬兼施拖住秦征问话,秦征根本不想理会江家的事,所以开始还口风甚严。最后许格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含情脉脉地对秦征说,你等我离婚好不好。于是征哥就晕飘飘找不着北地沦陷了。 眼下,许格就是很想再听听江司潜的版本。 大抵跟秦征讲的也差不多,只是许格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称,秦征在编排江司潜的时候,是添枝加叶地拼命抹黑。江司潜在跟她交代的时候,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尽力添彩。 秦征的版本是江司潜为了郑志远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一路将郑茵茵扶上青云,功名成就之时这父女俩却翻脸不认人了,所以秉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真理,在郑志远决心反咬一口的时候,江司潜将计就计,充分给足郑志远折腾的时间,自己却在暗中收集证据,最后将父女俩一同赶出了江城。 而江司潜的版本则是这样的。郑志远暗地联合其他股东想要在江城当家,可惜就算所有股东手中的股份集中起来也不过才百分之四十又四。江司潜他本人想息事宁人,于是大力捧红郑茵茵,目的就是让郑志远能看清时事及时收手,安安稳稳过完不缺钱花不缺社会地位的平和日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郑志远却妄图利用郑茵茵跟江凌云的血亲关系企图从江司潜手中再分走一部分股权,而江司潜在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在沉默着爆发。 这两个人的陈述完全是因果颠倒的。 再没见到郑茵茵之前,许格谁的话都不相信。 故事听完了,许格悠哉地晃进卧室,极迅速地反手上了锁,隔着门好声好气地对江司潜说道,“客厅那沙发其实是个折叠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明天到来之前贴上来了。 安。 第48章 chapter48 “我真不知道郑茵茵在哪里。” 这句话秦征已经竖着手指重复第十二次了,愁眉苦脸地看着坐在他对面仍旧不肯信他的许格,秦征以死明志的心都有了。 许格眯着眼睛,还是半信半疑。昨晚跟江司潜斗法,故事讲完之后他就死也不肯吐口了,只说郑茵茵现在很好。但是在许格看来,这根本就是屁话,很好的人能是这样的吗,不露脸不联络,所以一大清早许格就拖了秦征出来套话,然而同样一无所获。 自从上回市场部经理看出秦征对许格很感兴趣之后,经理就对许格格外宽容,只要许格说要去见江城秦少,绝对绿灯带薪放行。然而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整天拽秦征出来当挡箭牌翘班,要知道经理在她身上可是寄予厚望的,若是最后这单子签不下,她就光荣了。既然郑茵茵的去处没问出来,单子搞定也总是好的。 “那什么,”许格轻咳一声,“不忙就把合同签了吧。” 秦征脑袋里翁的一声,难得正经起来,“恒远的报价比你们低一个点,你说我们会怎么办?” 许格脸不红气不喘,“他们质量不行。” 秦征吐血,“许小姐你让人活不了,不能因为你在泰平我就得给他们面子啊,哥哥手底下这么多人要养活。” 许格噗嗤乐了,心说你这二呆也不算太混嘛。 她一笑,秦征只觉春花遍野,颇会抓时机地说道,“正经的,抽空你跟他把婚离了,我这少夫人的位子可多少人盯着猛瞧呢。” 许格立马做呕吐。 秦征很欠扁的俊脸隔着桌子凑过来,“别有心理压力,我一样会视如己出爱屋及乌的。” 许格,“……你妹。” 秦征的余光瞥见许格身后,粗黑的眉毛挑了挑,十分无辜地,“我妹来了。” 许格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柔柔的哥。许格登时满脸黑线,幽怨无比地瞪着笑脸相迎伸手示意让秦羽坐下的秦征,真心很想称赞他一句麻痹。 秦羽倒是非常大方,笑盈盈地跟许格打招呼,许格嘴角抽搐地瞅着笑靥如花的秦羽,人家正新婚燕尔,红光满面真心是正常的。但是!尼玛许格就是好想一头撞死在秦羽身上跟她来个同归于尽啊! 许格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然而还不是极限,当她清清楚楚听见秦羽那一声清脆娇俏的“绍维,这里”的时候,她就真的很想站起来把屁股下边儿坐的实木凳子砸上秦羽的脑袋。 齐绍维走过来之后便愣住了,他没想到许格也在。 秦征脸上的喜色已经绽放到极致,他在很开心地合计着要让许格尽早跟秦羽还有齐绍维缓解尴尬关系,毕竟他是秉着许格跟江司潜一离婚他就马上飞奔上阵扛许格回家的思想潜伏在许格周围的。 然而许格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她只觉秦征就是故意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故意的,在许格眼下十分偏执的认知里,秦征就是在帮着她妹子特地跟她耀武扬威来了。 “最近还好吗?”秦羽一面脱外套,一面大方地跟许格闲聊,齐绍维怔了怔,仍旧是坐在了秦征的旁边秦羽的对面。 许格握着杯子,满脑子萦绕的都是好你x了个大x! 紧接着许格的手机就十分配合十分给力叮叮咚咚地响了。这一刻,不管打来电话的人是谁,许格都觉得他无比可亲无比可爱,但是在匆忙瞥见江嚓嚓三个大字的时候,许格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抽动两下。 “喂~~~” 此化骨绵语一出,秦征咖啡喷了一桌子。许格瞪了他一眼,继续把秦羽跟齐绍维当空气地握着手机,“你那么辛苦别来接我了好不好~~~” “可是都来了怎么办呢。” 许格跟秦羽猛地回头,就见江司潜一手握着电话,正优雅地望着许格。这视觉冲击太大,许格一时回不过神来,木讷地放下手机之后,仍十分玄幻地瞅着江司潜。 江司潜倒也没有要坐的意思,直接拿了许格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跟包包,目光清冷地对上正云里雾里的秦征,“伯父提议让你去英国进修一段时间,你怎么想?” 秦征咬牙切齿,“我老头崇洋媚外,我得劝他多跟江叔叔学学支持国货。” 江司潜眼色一沉,“但我看你又实在太闲——” 秦征嚯地站了起来,想说呀呀个呸的,明明是你老婆死乞白赖央我出来见面,他才百忙之中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翘班好不好!但是很明显秦征就没有这种独白的命。 “是啊!你不要整天这么游手好闲,我老公一个人打理公司是很累的,你作为股东好歹也要使使力气,大能耐没有,吃奶的劲儿总还有吧!”说完许格还煞有介事地朝另外坐着的两个人礼貌地点点头,“你们慢慢聊着,我们先走了。” 许格莲步轻移,江司潜极自然地帮她穿着外套。许格继续满心淌血地做亲密状,“你怎么来了~~” 系好纽扣,江司潜抬眼捏捏她的鼻子,旁人眼里自是深情满溢,“说好今天陪你去医院查查呕吐的原因,你倒是忘了。” 许格背对着齐绍维他们,额上降下几条黑线。 而秦征的脸则是黑透了,难道刚刚她那个作呕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吗!难道江司潜这是要喜当爹的节奏吗!难道他真的要为不久之前说过的那句我会视如己出爱屋及乌付出代价吗!靠…… “小羽大婚那天我跟茉茉在巴黎照顾茵茵,”江司潜极自然地揽过许格的肩,稍稍一带就将她搂进怀里,“不如等将来孩子满月的时候由我们做东庆贺吧。” “走吧走吧,大夫等着急了啊。”许格扯扯他的衣角,头都没敢抬。 秦羽看了看江司潜怀里的许格,只笑笑没有做声,倒是齐绍维出乎意料地笑着开口了。“我这是要荣升为舅舅了吗?” 许格这回可抬头了,皮笑肉不笑地也听不出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地冷笑一声,“我也真心很想赋予你这项权利啊。” 两个人鹣鲽情深地相谐走出咖啡厅,江司潜的左手将许格温柔地搂在怀里,右肩则帮她背着包包,直到出了门都黏在一起没分开。 秦征杵在那里一脸菜色,委屈得都快哭了。 ———————————————————————————— 一上了车,许格就拽过江司潜的手臂狠狠咬住不撒口。 他也不挣扎,只嘶嘶哑哑地抽气。咬了半天,也不知是因为牙齿累了还是因为江司潜不挣扎不反抗太无趣,许格酸着鼻头缓缓松了口。 江司潜适时递了手帕过去,平静地跟她询问味道怎么样。 许格瞅着他手臂上那圆圆深深还闪着亮晶晶口水的满口牙印,忽然又抽风地笑了,“有点儿淡。” 他盯着许格看了一阵,看着她硬是将泛红眼眶中的雾气逼退下去,“还是放不下他?” “你放下她了吗?”许格望望窗外揉揉眼睛,随即神色如常地转头看向江司潜,这个问题,她并不认为应该自他口中问出,难道他们不是同病相怜的人么,她的感受,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可是你战斗力明显比我强,你是属于原地复活的选手,而我就算有治疗不断跟在屁股后边儿加血,还是会被boss秒杀。” 江司潜靠在椅背上微侧着身子看她,这种伤心欲绝的时刻居然还能如此形象地比喻,他都好想拆开许格的脑袋好好研究研究里面的构造了。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又忽然眉头紧锁,状似痛苦又似豁然开朗,“我情窦初开就只认真琢磨过齐绍维一个男人,其实你说买东西是不是还得货比三家呢,我就是钱多烧得心太急只可着一家逛了。” 江司潜在听了许格这番言论之后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车子都开始骚包地晃荡了,而许格还浑然不明为何外边儿好好走路的人会忽然满脸奸笑地往车内打量…… 良久之后,江大少终于情绪稳定了。 “有那么好笑?”许格狐疑地瞪着他,这还是她头一遭看到他如此没有形象地笑,印象里江司潜就是张没什么表情的扑克牌,还绝对是黑桃或草花那种,因为瞅着就腹黑……(黑桃草花扑克牌:麻痹老子招你惹你了!) 江司潜诚实地点点头。 许格瞅着他满心同情地幽幽叹了口气,心说你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还在这跟姐装什么白天不懂夜的黑。 嘴角的笑意渐息,江司潜伸手揽过许格的头,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竟是认真无比的语气,“我们真的谈场恋爱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卫生巾们好销魂有木有.. 放心吧..格格是不会同意的.. 晚安。╭(╯3╰)╮ 第49章 chapter49 我们真的谈场恋爱怎么样。 这么美好的一句话全都被砰的一声巨响给吞没了,江司潜这句话许格甚至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两人只感觉车子在没有启动的情况下神奇地向前滑行出好远的距离,然后许格目光无比纠结地望着江司潜,“我们好像被追尾了……” 江司潜也正看着许格,不过他是在等待刚刚那句话的答案,但眼下的形势看来,颇有几分天要亡他就是要让许格听不见的意思。 她神经紧张地扭头往后瞧瞧,烟尘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许格向来是个悲天悯人的好姑娘,在如此狼藉的硝烟中,令她感到心痛的并不是江司潜价值千万的车子无辜炮灰,而是即将呼天抢地哭天抹泪的保险公司。 一分钟后,终于有人颠儿过来诚惶诚恐地敲窗玻璃了。 许格即刻下了车,绕到后边儿一看,好家伙,车屁屁已经完全有了屁屁的形状…… “许小姐,啊不,江太太,对不起对不起……”微胖眼镜男不住地跟许格点头哈腰道着歉,已经快要吓昏了。 “你认识我?”许格似乎还心情不错,以前跟郑茵茵一起出去混的时候,总会有人抚着心口捂着嘴巴发出尖叫声,啊是郑茵茵真的是郑茵茵!如今总算也让她心理平衡一回了。 江司潜一边低声讲电话一边下了车,许格转头往他的方向看看,随即很是亲和地对微胖眼镜男说,“没事没事,不用跟我道歉,这不是我的车你别紧张。” 江司潜青着脸瞥了许格一眼,许格马上识相地噤了声。 “江、江先生……”天气早已渐凉,微胖眼镜男额上冷汗却簌簌落下。刚刚他远远开车过来,就只顾盯着前面牛逼的a66666牌照了,本来还十分得瑟地感叹最近真是一般风顺好事连连,这么靓的牌照绝对非富即贵,可以埋伏在此大拍特拍各种挖八卦了,结果就打了鸡血乐极生悲地把油门踩成了刹车…… 继而更惨烈更尿性地发现原来车里坐的是江家少爷跟许家小姐…… 微胖眼镜男腿都颤了,许格瞟了一眼,心说孩子你别怕啊,咱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撞了就撞了呗,江哥也不可能因为辆车就把你卸了,至于这样抖擞嘛。 但是江司潜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太好看,不对,应该说已经很难看了。然而许格毕竟是顾念自己是有身份证的人,拎着小包晃到江司潜面前,非常识大体地扯扯他的袖子,柔声道,“江哥,别气别气,我车就在那停着,一会儿我载你。” 江司潜凉嗖嗖瞟了许格一眼,继而又两眼冒火地瞪着微胖眼镜男,心中犹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当然微胖眼睛男是不可能破获江少怒发冲冠的因由的。 许格陪着站了半天,她怕秦征他们一会儿从咖啡厅里出来,所以愈发狂躁起来。眼瞅着江司潜根本没有动的意思,许格憋不住了,“江哥,你这车不会没上保险吧?”许格瞅瞅微胖眼镜男,手里拿一现代车钥匙,这估计把他卖了也赔不起,那还得是卖给他自个儿爹妈的亲情价。 微胖眼镜男腿一抖,眼瞅着就要当场跪下了,许格眼疾手快嗖地蹿过去拽住了他的胳膊,义正言辞道,“你干什么!”许格得瑟归得瑟,但绝对是越来越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他要真跪下了,那她跟江司潜绝壁又是明天的头条,呃,说不定一会儿就抢着报道了。“至于吗小兄弟。” 微胖眼镜男缓缓抬头,仍旧不敢直视许格,他从业这么多年,就从来没遇到过像许小姐这么和善的上流,可是他他他,在面对如此天使面孔天使心的时候,居然狠得了心下黑手!微胖眼镜男目光闪烁地看着许格,随即一把摘下眼镜,老泪纵横无语凝噎。 许格最受不了人哭(她自己哭当然没问题),何况还是男人。转头走到江司潜身边,极自然地从他裤袋里掏了手帕出来,临了还不忘数落江司潜一句,“看看你把人家小兄弟都吓成什么样儿了,咱们可是良民啊。”说着又转头将手帕递到微胖眼镜男手里。 江司潜一脸苦逼地瞅着许格蛋都疼了,心说你丫要是知道这货就是当日潜伏在晶华苑停车场偷拍咱俩的狗仔,你丫还能这么圣母心么。然而显然江少不想拿这件事做文章,眼眸冷冷一扫 ,眼镜男手中正送往鼻子的手帕倏地乖乖放下了。 “坑我的人给你多少酬劳,”江司潜眉头一凛,那声音都要把穿很厚的许格冻死了。“跟我快满四年了吧?” 许格猛地抬头盯着江司潜看,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站在江司潜身边,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过江司潜像今天这样可怕过。明明动都没动一分一秒,可那种灭顶的气势就是压的周遭喘不过气来。许格也觉得有点胆儿突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踮脚在他耳边轻声打岔,“江哥我考虑过了,你要是想追我也不是没可能……” 江司潜身子一震,就如许格预期所想那般转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怎么解读都是这样一句话。 你特么既然听见了还装什么聋子! 但江少向来温润,就算先天不温润也要后天温润,低头附在许格耳边暧昧地跟她咬耳朵,“回你车上等我。” 微胖眼镜男仍在啜泣,许格瞥了他一眼,听江司潜刚刚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个记者,还是个娱记,还是个近视的娱记,还是个长得很不好看的胖子近视娱记……尼玛许格不忿地心想,老天爷你也忒不公平了,人家都那么可怜了,长得已然这么难看,当了记者还是个狗仔,现在居然还安排他撞上几千万的车,麻痹这还让人活不了。 江司潜扫了许格一眼就知道她大小姐的侠义心肠又要盲目泛滥了,许格涉世才几天,他帮她擦了那么多回屁股也没见她有半点表示,不相干的人弱弱一哭,她倒玛利亚附体了。不想搭理许格,江司潜就冷着声问微胖眼镜男,“爆完郑茵茵的事你赚了多少?” 许格这回可不淡定了,但凡扯上她看重的人一点点关系,她就没法儿淡定,更何况还是她好闺蜜好基友郑茵茵!当然如果许格这会儿要是知道当日她跟江司潜的写真照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拍的,那她绝对会现场把他拆毁,许格一向讲理(自诩-_-|||),况且大家都处于一个人艰不拆的社会,人家都那么艰难了你还去拆毁人家这像话吗。 不过许格又有话说了,人艰不拆,那人贱你拆不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事情多,但会尽量保持日更哒! 哥很想把剧情从头到尾透露一遍,但那不就没意思了咩!妹纸们记住,江虽然渣,但他对格格是真心的,他现在的一切表现也是真心的,虽然有点利用的意味但绝对不是乃们想的那样。 格格这种货很难不让人喜欢啊啊啊,说到这里哥就狠心剧透一次吧谢神兽是被安插在江身边的棋子眼线鱼饵随便你们怎么称呼…… 今晚没了,晚安。╭(╯3╰)╮ 第50章 chapter50 警局里值班的酒窝警察是郑茵茵的脑残粉,一听许格神秘兮兮地说郑茵茵忽然隐退其实是因为被这个微胖眼镜男偷偷跟踪甚至起了色心,郑茵茵惊吓过度还受了伤,血气方刚的酒窝警察就恨不得再冲进去把微胖眼镜男身上仅有的那条印着hello kitty的裤衩给扒下来。 “茉茉,”江司潜咬牙切齿,哑着声音,“走了。” 许格回头往门口瞟了一眼,随即又马上扭过来继续跟小帅哥酒窝警察闲扯屁,“天黑透了你就把他送开发区去,让他徒步回来好减减肥。丹麦都征收肥胖税了,咱们也得积极为国家做点儿贡献。”说着还煞有介事地附上酒窝警察的肩膀,温柔地拍了两下。 江司潜的脸由绿转黑,大步朝许格走去,走到她身边时,伸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揪着她的耳朵,恨得牙根痒痒,“聋了?” 许格瞅着酒窝警察娇笑道,“小兄弟你就按我说的做,有什么事儿他顶着。”然后极优雅地纤指一扬,稳稳指向身边的江司潜。 江司潜活了二十七年就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他状似波澜不惊地立在许格身边实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妈的,他是疯了还是放弃治疗了,居然会纵容这魔头在假装放走眼镜男之后,又没节操地在背后拎棒子搞偷袭把人打晕,晕了也就算了,还拖来警察局把人家扒得全上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然而真正让江司潜恼火的是这魔头此刻居然还十分自然地拿着手机杵在看护栏杆外边儿对着里头那个几近全luǒ的雄性猛拍…… 江司潜伸手轻覆上许格的眼睛,没好气地训话,“口味这么重,也不怕长针眼。”说着就掳着许格往外走。 “帅哥你晚上别忘了多拍点儿照片回来给我看!”许格一面不安分地在江司潜怀里扭动一面极费力地回头跟酒窝警察抛媚眼,酒窝警察小帅哥还十分有爱地跟许格挥着手,连连点头比着没问题的ok手势。 江司潜的脸已经漆黑如夜了,他猛地回头,正对上酒窝警察望着许格的痴愣目光,大手稍一用力,就将某个脱线女性的脑袋扳向前方。 “哎你再扳我脑袋试试你妹的……”被江司潜掳出警察局,许格的注意力总算稍稍放到他身上了。 可是刚刚跟酒窝帅哥那样花枝乱颤的笑容却不见了,江司潜冷哼一声,一对上他就只知道摆臭脸,德行。“许茉含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没见过哪个名门千金会整天媚眼乱飞,也没见过审美能差到这种地步的,明明眼前就有个帅到人神共愤的,却偏偏还不长眼的四下乱瞟。 许格又顽强扭动两下,明显感觉到江司潜根本就没有放手的意思,便识时务地不矫情挣扎了,搂着就搂着吧,亲都亲过了,搂一下又能怎么样,再说天儿这么凉,搂着还挺热乎。“你有你有!”许格嗤之以鼻地斜着眼睛歪着脑袋瞪他,“也不知道刚才的棍子是谁找来的!” 江司潜的俊脸已然陷入北极之夜。 然而许格此时正攥着江大少找棍子打晕娱记的把柄,尼玛他脸再臭又能怎样,他要是敢动她一个头发丝儿,她就把这个大把柄高价卖出去,她还是现成的目击证人,连找人作伪证的钱都省了,所以许格的气焰属实嚣张。 “你说,”江司潜垂头,一双精光闪烁的黑眸对上许格抬杠的眼睛,声音低沉好听,“养了白眼狼怎么办。”说着揽着许格肩膀的那只手越发加重了力道。 许格闷哼一声,随即仰脸笑眯眯地瞅着江司潜,谄媚至极。“要是可爱就养着呗,说不定过两年白眼狼也会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什么的,世事难料你说是吧江哥。” 江司潜不可抑止地笑起来,满口白牙晃得许格心情愈发沉重,那表情很明显就是一句歌词,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只是这么白目的许格哪里会知道,小白眼狼早就成了江司潜一级保护动物了。许格白了一眼心情莫名其妙又好起来的江司潜,愤恨地想,谁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来着,挖出来鞭尸! 江司潜的车被拖去恢复原厂,许格不想开车,就把钥匙丢给了江司潜。拉开车门,江司潜的嘴角明显抽搐两下。 粉色方向盘。 粉色档位套。 粉色脚垫。 粉色毛绒座椅。 粉色毛绒座椅里还摆着粉色毛绒玩具。 …… 许格瞅着他那个别扭的表情,十分冷艳地解释,“再霸气的姑娘也有一颗公主心。”后半句再阴柔的汉子也有一段小jj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也没说什么,嘴角抽搐完就上了车,西装革履地湮没在一大片粉色中,这视觉效果怎么看都觉得很波澜壮阔。如今齐绍维没良心地结了婚,许格便刻意不再对他心存期盼了,放下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态再看江司潜,尼玛真心好帅啊。许格到底也只是少女,美好的事物总是乐意瞅的,何况这种握着粉色方向盘,坐着粉色座椅的机会真心不多,于是手机又掏了出来对着江司潜调成拍摄模式。 “江哥你说你跟谢筱依都这么漂亮,将来孩子会不会负负得正啊。” 车子吱啦一声突兀地停了。 你才负负得正,你全家都负负得正!江司潜还来不及将这句把他自己也骂了的话传达出去,后边儿的车因为刹车不及时突然一个猛力顶了上来,接着喇叭声响作一团。 许格丢下手机,痛心扼腕地冲下车去,一边往后跑一边咆哮,“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姐姐屁屁……” 江司潜在车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后瞥见被许格丢在座椅上的手机,极淡定地找到视频播放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在座椅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嘱咐几句便挂了电话,随即开门下车。 后边儿追尾的车主一见气场十足的江司潜,心想这一定是车主了,再怎么说也是男人,应该不会比这叉着腰跟他讲道理的女人难缠吧。这个想法一出,追尾哥即刻眼巴巴地望着江司潜,“真对不起,刚才没注意你们停车……” 江司潜当然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人家,车是他突然停的,但眼下他就是很想得瑟地幸灾乐祸一回,于是江大少神情淡漠地开了口,“没关系,不是我的车。” 四周围观的妹子汉子们登时目露奇光,这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就只有许格一人幽怨地瞪着江司潜目露凶光,这货绝壁是故意的! ———————————————————————————————— 许格怎么也无法相信,昨晚上刚充满电的手机居然神奇地没电了! 江司潜冷眼旁观,看着愁眉苦脸的许格还不忘落井下石地冷哼道,“拍了那么多重口味的照片,没死机就算万幸了。” 许格没心情跟他斗嘴,满心合计的都是该找谁来接她。在确定手机属实开不了机之后,许格羞愤地看向江司潜,“让你司机过来接!” 他倒是非常配合地拿了手机出来,当着她的面开着扩音打给司机,司机先生哭咧咧地说他老婆正在生孩子走不开,派别人去接行不行。许格秀眉一挑,非常善良地对着话筒跟司机先生说恭喜,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江司潜一双黑眸高深莫测,许格直接夺了他的手机刚滑动通讯录两下,低电量提醒就骚包来袭,许格瞪着眼睛正要背个号码出来,结果号码还没看全,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尼玛!天要亡她吗! 许格抬眼,江司潜无辜摊手,画外音是瞪什么瞪,刚刚司机是你自己拒绝的,我电话又是在你手里没电的,你现在看哥是几个意思? 许格也摊手,“给钱!打车!” 江司潜继续无辜摊手,“没有钱……” 许格:“……” 万般无奈之际,许格只好自掏腰包请江司潜这个拖油瓶打车,然而这个没钱货还傲娇上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坐出租车,理由是嫌脏。许格满脸黑线地决定抛下他自己打车回家舒舒服服地泡澡去,结果才一微露这种不太地道的情绪,江司潜立马义正言辞地贴上来。 “你现在是想抛弃雷锋叔叔么。” 许格一听,顿时明白他是在拿上回替她解决中毒的事耀武扬威,许格向来是知恩图报的好青年,即便嘴角抽搐,仍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向,“那你想怎么办?” 这回江大少总算喜笑颜开了,径自拉起许格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迈着步子,“走回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扭温馨+醋意大发+解释剧情+某些真相浮出水面=明天 o(∩_∩)o每个酷帅狂霸的汉子都有一颗闷骚的心。 谢谢留评的妹纸╭(╯3╰)╮今儿没了~看完晚安。 第51章 chapter51 若不是微胖眼镜男亲口招供,许格仍旧不会知道郑茵茵受了伤。并没有多少人看见微胖眼镜男的那篇大独家,因为印刷完毕流入各大代销点报刊亭不足一小时,这些杂志就忽然全部玄幻消失,而后也没有继续加印,这件事便消声匿迹了。 眼镜男跟许格一再保证,他真的只是在郑茵茵隐退后才偶然拍到她被抬上一辆商务车载走的,而并不是因为他的偷拍爆料才导致郑茵茵隐退。许格看向江司潜求证,他也没说什么,许格便自作主张地对眼镜男大义凛然地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混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业了。结果眼镜男感恩戴德地走了还不到两百米,许格就拉着江司潜四处寻找作案凶器。 江司潜一头雾水,然而斯坦福毕业的就是智商高,在一头雾水之余,竟然还成功找到了一根令许格十分满意的棍子。这停车场本就人迹罕至,眼镜男每天出入这些场合也只是为了鬼鬼祟祟搞偷拍,而许格就比眼镜男更加鬼鬼祟祟地扯着江司潜不远不近地跟在眼镜男身后,当眼镜男猫着身子躲在暗处开始秘密偷拍的时候,许格就满脸崇拜地问江司潜,电视里经常演的隔空袭人是不是真的,就比如那些高手连面都没露,随便一颗石子就令对方动弹不得。 江司潜对许格这个问题简直嗤之以鼻,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如此幼稚。但是当许格牢牢抓住江司潜的手,用力将棍子砸向眼镜男并成功击中导致眼镜男当场石化倒地甚至来不及回头瞅瞅究竟是哪个孙子能比他更损地在背后出阴招的时候,江司潜就觉得他岳父没诓他,许茉含的确在哪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 而令江司潜最无语的,是眼镜男一昏倒许格马上就甩开了他的手,满脸震惊地盯着他手里的棍子道,江哥你把他打昏了啊。 江司潜很想就这么一棍子把她结果了算了,那是许格何等识时务,一见他神色幽暗立马见风使舵地媚笑,江哥你看你这人,开个玩笑还当真。江司潜抓着棍子关节都白了,从头到尾他就一个字也没说,妈的娶这种老婆回家,是嫌死得不够快吧。 最后把眼镜男拖去了最近的警察局,江司潜在办公室跟局长寒暄,无非是什么孙叔叔很久没来看你你还好么之类的屁话,许格就忙着在收押室跟值班酒窝警察小帅哥眉来眼去,还不知怎么撺掇得人家酒窝警察把眼镜男的衣服全扒了。 江凌云是政客出身,关系网四通八达,跟孙局长又是多年老友,江司潜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只是孙局长活了一把年纪,印象中的江司潜从来都是一派深沉内敛的,他还曾跟江凌云说笑,要是司潜不从商走政道,一定会比你站得高。结果今日再见,这形象已然颠覆几分。等孙局长在收押室见到拿着手机给眼镜男猛拍照的许格之后,就完全豁然开朗了。 怪不得司潜这孩子性格变了,俗话说嫁鸡随鸡,这话果真是太有道理了。 ———————————————————————————————— 许格开车的时候全程仰赖导航,现在车没了,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路痴。江司潜悠哉悠哉地闲庭信步,许格走两步就火冒三丈地回头朝他咆哮该往哪儿拐。 然而江司潜很明显就是山炮进城,走得慢也就算了,还左张右望地四下看,边看边问许格,过桥米线是什么,章鱼小丸子是什么,当看到麻辣烫这几个大字的时候,江大少就一脸振奋地看向许格,这个我知道,上次我们一起吃过的大乱炖。 许格读大学那几年是相当自由的,这些校园常见的小吃自然都吃过,只是眼下瞅着江司潜那种不徐不疾的态度她就不想给他好好讲解。于是指着闪闪烁烁的霓虹小灯牌匾,眼都不眨一下道,过桥米线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首先你得交过桥费,拿着缴费证明才能进店吃饭。章鱼小丸子就更厉害了,你必须非常非常了解它妈妈樱桃小丸子,不看个两百集再有钱也别想吃到她闺女章鱼小丸子…… 江司潜斜着眼睛瞅许格,心说你当本少爷傻逼么。 前面就有一个公交站点,许格乐颠儿颠儿跑过去,正想看看他们能坐什么车回去,一闪神,瞥见了灯火通明的广告栏,里面来回滚动着谢筱琳的某产品代言照。许格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郑茵茵红不红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她看重的就是郑茵茵这个推心置腹的朋友,只是眼下,突然遭遇这种由天堂跌落的变故,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你很讨厌她么。”他站在她身边,同许格一并望着宣传栏。 许格不明白江司潜为什么会这样问,她跟谢筱琳并无深仇大恨,秦羽她都不讨厌,谢筱琳就更谈不上了。许格摇摇头,难得文艺一回,“不啊,其实说真的,我反而很佩服她们姐妹俩。” 江司潜侧目看向许格,她的眼睛干净的如一汪清泉。感受到他的目光,许格也即刻转过来,同他温情无比地两两相望,“不过佩服归佩服,欠揍绝对使劲揍。” 许格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秒杀各种气氛。 江司潜瞪了她一眼就迈步朝前走,这回速度倒是快了,许格小跑着跟还很勉强。“哎你走这么快干嘛,其实要我说,江哥你跟你小姨子要更般配,我上回把她丢泳池,抓过之后才知道,她那胸不像人造的,手感好棒啊,可是在杂志上看见谢筱依怎么都觉得她没什么料……” 他不吭声,只更加快步地走。 “江哥你说我这种在你们男人看来是不是还不算太差?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齐绍维帮我搬寝室,小内内们挂了一窗台,他就边收边感慨,说还真小看你了……哈哈哈……”许格边说边乐,呼哧带喘的。 江司潜突然停了,许格轰地撞了上去。 “江哥你不知道鼻子下边儿是嘴么,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许格一边揉额头一边跺脚,这一下撞得鼻子都酸了。 他转过身,忽然就阴晴不定地冒出这句,“他倒挺会安慰人的。” 许格狠狠剜了他两眼,让你嘴欠让你嘴欠,没事儿跟这货提什么小内内,尼玛这不是自己找虐呢么。兴致全无,然而许格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她挥了两下手臂,一辆出租车就销魂停在眼前。 拉开车门那一瞬间,许格还很有良心地回头瞥了一眼江司潜,心说你要不上姑奶奶可就自个儿走了。 江司潜双手插兜,英挺帅气,俊得连司机都直勾勾瞄好几眼了,可这货也相当顽强,就那么迎风而立,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画外音是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抛下我。 可是这世上有什么事儿是许姑娘不敢做的。 许格不仅上了车,关了门,临走还给他飞了一个大大的吻。 ———————————————————————————————— “妈现在情况不稳定,你为什么就非去不可。”秦羽紧握着手,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上面明明已经指派这次任务全权由邢昊负责了,她跟齐绍维才新婚几日,连婚假都没过完,他却主动找队长要求出任务。 齐绍维停了手上整理用具的动作,回身望向秦羽,只觉心痛难耐。 再不走,他会疯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个郑茵茵出场,江少告白,秦少告白,齐绍维出任务,秦羽也找许格告白……格格得知某件真相(不是兄妹关系介事喔~)。 晚安! 第52章 chapter52 一大清早,江城的员工就人人自危。 江少的脸实在太臭了,这在江城实属百年难见,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觉得格外心惊肉跳。虽然江司潜在公司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但从来都没有对下属疾言厉色过,而今早从来公司到现在不足两个小时,已经黑着脸摔了十二本企划书了。 “经理我求你了,你帮我把企划案捎进去吧……”杜岩是娱乐部市场总监,他拖着江淮的胳膊哭咧咧地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江淮抱着几份财务报表哭笑不得,他此刻都是泥菩萨过江呢。隐约记得这个堂弟上一次大发脾气是谢筱依不辞而别,但也好歹没有伤及无辜,只将大摊子给他一丢,自己飞了好几个月,很明显这回的气性升级了。江淮是真正配得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赞美的人,就连当初江司潜软磨硬泡地拽他来江城上班,他虽无心从商,但亦做了让步,更何况眼下可怜巴巴求着自己的人。江淮瞅瞅杜岩,无奈地轻叹口气,随即携了杜岩的企划案一道推门进去。 旁人眼里,并看不出江司潜跟江淮的关系有多亲近,江淮不常上来,即便是召开股东会议,也不见他们二人有任何热络。外人心中的江淮大抵只是挂着江城总经理头衔的摆设,毕竟会议室内,甚至都听不到江淮的声音。然而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江淮手中握的,是江城上万人的咽喉。 江淮进来的时候,企划书七七八八躺了一地,江司潜手里还正拿着一份。江淮脾气好,弯身一份一份捡起来规整之后放在桌子上,他想了想,最后决定不将杜岩的那份献上去炮灰了。“写的有这么糟?”随意翻看两页,江淮笑着瞄了桌上的手机一眼,屏幕还亮着,诡异的是黑了不久江司潜又若无其事地给按亮了。 江淮跟江司潜从小长大,他长江司潜五岁,兄弟之间并无秘密,这也是江淮愿意为了他放弃自由的原因。外人看江城,只觉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其实只有站在利益中心的人才会知道这水有多深,这风有多劲。江凌云从政不假,但在原则问题上,这绝对是一大公无私的老头,他不揪着审计署来查他亲儿子就不错了,江司潜的事业,他老子就没插手帮过忙。所以江城内部长眼睛的就看得出,江司潜身边没什么可以依附的亲信。 最初的江城,是江凌云跟大哥江凌霄共同创立的,家族企业往往兴盛不了多少年,所以江城开始的定位便是股份制。江凌云走上仕途之后,江凌霄便拉了好友秦泽生入伙,秦泽生那时正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小传媒,还是跟银行抵押得来的,江凌霄缺的是人才,秦泽生差的是资金,于是两伙团队一拍即合。 江凌云的仕途走得很顺畅,大概也就是因为太过顺畅,才碍了旁人的眼。江凌云竞选区长那年,忽然被人挖出私生女传闻,引得业内一片哗然,连带着江城的股价也几番震荡。后来原应共同竞选区长的郑志远忽然站出来公开承认郑茵茵是她的女儿,这件事便逐渐平息下来。之后被开除党籍的郑志远却成了江城股东,看得明白的都知道,郑志远是替江凌云背了锅。 只是郑志远才进江城不久,江凌霄就突然遭遇严重车祸,最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亦成了反应迟缓的残疾人。江淮那时正读大学,他母亲也只是不韵世事的妇道人家,江凌云政商兼顾,勉强撑了几年,直到江淮大学毕业,他却忽然表示不愿从商。江凌云痛心疾首,江城总归是江家心血,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心有不甘。无奈之际,江凌云揪了还在斯坦福读书的江司潜回来,为此爷俩还大吵一架,整整一年都没讲过一句话。 江淮原就心有愧疚,若不是自己不愿从商,他这个堂弟也不会被硬推上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所以两年之后,当江司潜央他回来的时候,江淮几乎没有推脱便答应了。 江司潜对他敬重有加,江淮对他亦是钦佩不已。这些年江城风雨无数,无数眼睛盯着江司潜,看他从稚嫩的十八岁扛到沉稳的二十七岁,如今,会议室内再无人敢有异言。 江淮望着江司潜,内心百感交集。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已为人父,而江司潜在这个年纪,却连一场像样的爱情读没感受过。曾经以为爱过,到头来,却仍逃不出利益纠葛,这样的人生,顶顶了无生趣罢。 江司潜又按了一下手机,屏幕乖巧地亮了,他这回总算看清楚了,屏幕页面停留在备注为魔头的名字上。江淮笑笑便了然于心,他很有兴趣知道魔头是哪一位,竟然如此神通广大,简直法力通天啊。 “哥,”江司潜的眉头蹙得可以夹死蚂蚁,他非常之困顿地抬头,满脸的青春期综合紊乱症。“你说,该怎么感化一个魔头?” 江淮:“……” 江大少揉着眉心站起来,手中的企划书也没有砸出去,只颇为失望地道,“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嫂子温柔如水的……”说着便走到落地窗边,一脸凝重地眺望远方。 他站在江司潜身后不发一语,那么儒雅淡定的江淮都难得凌乱了。不久之后,走到江司潜身边,江淮说得一针见血,“拿出过去你对谢筱依一半的用心……” “哥。”江司潜低声打断他的话,转而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电话继续按亮……该死的许茉含…… ———————————————————————————————— 许格坐在工位里狂打喷嚏。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根本就没有感冒的迹象啊。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大家都浑浑噩噩地准备去食堂,结果一快递哥手捧好大一束玫瑰,指名要许格小姐签收。 许格即刻就被围观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研究这么老大一束花得怕是得上千吧云云。许格相当迷糊,还非常警惕地问快递小哥,这不是货到付款吧亲? 快递小哥嘴角隐忍抽动两下,心里合计姑娘你这是结了多大的仇啊……但职业素养还是要维持的,于是快递小哥面带微笑地柔声细语道,您真会说笑,钱已经付过了。 许格这才放心大胆地抽了卡片出来,龙飞凤舞的字迹倒也算是遒劲,落款一个大大的q让许格心中一动。 这尼玛不会是江司潜吧……潜……q……噗…… 许格面有愧色地签收完抱着花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开始了深刻而虔诚的忏悔。昨晚把江司潜抛弃在大马路上这件事现在看来做的似乎有点不符合江湖道义。尤其还是在他手机没电兜里没钱的背景下,愈发衬托出他的凄凉惨烈及悲壮…… 而今人家非但没有以怨抱怨,还送花前来示好言和,若她再因为一句话小气下去,怕是会被江湖人士耻笑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已经有了像样的台阶,那她也没必要跟他搞成水火不容的架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以后还会有许多地方用到他呢…… 这么一想,许格即刻就开解了。卡片上的那一句话是如果你愿意,今晚七点,尊享巴黎左岸,等你。 许格盯着那一排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尼玛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 于是江司潜派出去暗中保护许格的探子再度火急火燎地跟江大少回了话,说太太抱着老大一束玫瑰花去尊享会野男人了啊。 ——————————————————————————————— 尊享巴黎左岸。 玛莎拉蒂得修个几天,许格开了一辆低调的别克代步,花就放在了车上。虽然这花不是齐绍维送的,但许格还是无比亢奋,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收到花会不开心,何况还是第一次。她来早了半个钟头,以前跟齐绍维约会的时候她就总是早到,如今成了习惯,竟改不掉了。 一小杯软饮还没喝完,门就火急火燎地被推开了。许格猛地抬头,正迎上江司潜仿若捉奸的诡异目光。 “花呢?”他试探地询问。 “在车里。”她如实回答。 尼玛真心好像对暗号…… 于是江司潜便了然于心,这魔头果然是来会情夫的! 于是许格也万分笃定,这花真的是江司潜这货送的! “走吧。”江司潜两步走到许格身边,抓起包拉着许格就往外走。 许格不明就里,但此时已然被那束花蒙蔽了双眼,跟着江司潜大步流星地走。路过大堂的时候,经理还十分纳闷地跟这两位打招呼,心说这不科学啊,巴黎左岸那间明明就是秦少定的,怎么秦少还没来,江大少就青着脸把许小姐拽走了…… 江司潜得知许格开了车,就让司机开车回去了。许格担心这神经病又会突然刹车撞了屁屁,于是说什么都不同意江司潜上手。江司潜坐在副驾驶里看着后车座那束硕大的艳红玫瑰花,这一次内心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喜欢么。”他盯着许格的侧脸,心想你要敢说喜欢本少爷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谢谢啊,”许格仍旧紧盯前方,目不斜视,“我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花。”车内没开灯,许格也看不清自己的脸红成什么德行了。 江大少暗自吐气,还成,答的不是喜欢和不喜欢。但是那句第一次收到真心让他的耳朵非常不舒服。他转头望着窗外,许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车内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江大少忽然急声道,“靠边停靠边停。” 许格匆忙打转向向右并道,才一停下江司潜就风风火火地冲下车了。她只当是人有三急,他跑了几十米远许格还很贴心地在后边儿喊,带没带纸啊…… 十几分钟后,江司潜回来了。 他敲了敲车窗,许格开锁示意他上来,结果才一扭头,许格就森森震惊了! 江司潜正捧着比车上那束红玫瑰更大的粉红色蔷薇站在车外,大到连他捧着都费劲……费劲到腾不出手开车门了。 许格眼睛都忘了眨,无语地下车帮他开门。江司潜把那老大老大一捧粉红蔷薇往许格怀里一送,随即快步拉开车门将那一大捧艳红玫瑰抱了出来。 “这颜色太俗不配你。”说着就给扔马路旁边绿化带的草坪上了。 许格:“……江哥我胳膊酸……” “喜欢么?”江司潜伸手托着下面帮她稍稍分担些重量,心说你要敢说不喜欢本少爷就把你从窗户塞进去。 许格:“……喜欢,这色儿确实比那个好看。”外边儿天黑,许格还是看不清自己的脸红成什么德行。江司潜想着那辆车内无比粉嫩的玛莎拉蒂,心情忽然大好。 “江哥我手麻……” 江大少托着下面将粉红蔷薇放在车身上,非常深井冰地道,“过来咱们查查有多少朵。” 很显然许格也对这个问题属实感兴趣,于是两个深井冰杵在车头前开始一朵两朵三朵地清点开来。 车内的储物箱里,许格的手机正欢乐无比地唱着歌儿,秦征的大名一闪一闪的,一会儿闪成苦逼的形状,一会儿又闪成苦逼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哥码着码着就没节操的想把这章专属给这两个深井冰。所以秦姑娘跟郑姑娘还是挪到下一章出场吧2333333 明天有事也许更不上,如果明晚没更的话后天一定会双更弥补。 真相要来了喔~ 第53章 chapter53 许格不同意跟江司潜回家,他也没说什么,径自把车开到了公寓。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边儿跟,许格回头瞅了他一眼,江司潜极泰然地迎上她不待见的目光,“渴了。”许格嘴唇动了动,那好大一捧粉红蔷薇还在江司潜怀里,她怎么想都觉得花是无罪的,便没拒绝他跟上来。 结果一到公寓门口,许格就凌乱了。 秦征正靠在她家门上抽着烟,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之后,他便即刻站直了身子往电梯的方向望去,看见许格自电梯出来,秦征心下一松,将手中还剩下大半根的烟插在一旁的金属垃圾桶上狠狠捻灭,然后大步朝许格走去,结果脚下才迈了两步,就看见许格身后走出个抱着老大一捧粉红蔷薇的人,秦征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居然是江司潜。 显然江司潜也看见秦征了,他身旁的垃圾桶上还残留着一大堆烟头,这高档公寓卫生服务质量很高,垃圾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放着,很明显这都是秦征刚刚吸的,从烟头的数量来看,他应该来了好一会儿了。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开口,亦或是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许格杵在中间,这气氛尴尬压抑得让她特想把这两朵奇葩全都踹下楼去。 片刻之后,江司潜终于开口了,却是对许格说的,“渴死了。” 许格瞥了他一眼,垂头翻钥匙开门,一边儿翻一边儿无语地问秦征,“你怎么来了。” 秦征也很无语,并且是相当的无语。负责帮他送花给许格的快递员明明回话说许小姐已经把花儿签收了,虽然没有狂喜之类的表情出现,但也看得出许小姐是很开心的。另外尊享那边儿也跟他报备过,说许小姐人已经在巴黎左岸,那会儿别提秦征有多激动了,开了车就直奔着尊享去了,他真心想追许格不假,但毕竟不是十八九岁的愣头少年了,他干不出一直在包房傻等的事儿,便提前跟尊享的经理透过话,要是许小姐来了你给我回个信。 结果这车程开了三分之二,秦征尚未从激动的得瑟情绪中冷静下来,尊享的经理就又打来了电话,说江少把许小姐带走了! 而许格刚刚这一句你怎么来了,问得他属实蛋碎。 本来该来的就是他啊! 送花给她的人是他啊! 定下巴黎左岸要同她共进晚餐的人也是他啊! 他给许格打了n久的电话,打到手机都没电了也没有人接听,他知道许格在公寓住了好一阵了,心慌气短地跑来狂按门铃,按到对门住的大姐都受不了地出来好心提醒他,小伙子,这肯定是家里没人啊。 秦征在看见江司潜的那一刻只觉万分委屈,那是一种哑巴吃黄连的委屈。许格已经开了门,径自走进去,丝毫没有理会门外那两只。江司潜淡淡瞥了秦征一眼,已经了然于心。 江司潜一进来就开始四处张望,许格也不理他,双手环胸窝在沙发里等着秦征讲话。江司潜在厨房叮叮当当不知道在干嘛,许格怕他把厨房给毁了,站起来刚要过去厨房瞧瞧,江大少就神情淡漠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堆拆散开来的粉红蔷薇。 许格跟秦征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司潜往电视柜上的花瓶里插了几只,往门口的储物袋里插了几只,往茶几上的杯子插了两只,又优雅地走进许格的卧室,往床头的台灯底座上自带的笔筒里也插了两只……接着又去了卫生间,装牙具的墙壁储物格里也装了几只,就连马桶旁边装卫生纸的盒子上都摆了两只…… 江司潜坐进沙发喝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随处可见他买给许格的粉红蔷薇了。许格嘴角抽搐两下,倒也不觉多么震惊,反正她从来都没有正确理解过此人的脑神经构造就对了。喝完一杯水,仰靠着沙发椅背的江司潜无比自然地将手中的空杯子递给许格,目光温柔如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帮人家把杯子放回去好咩。 许格一个激灵,心说你为神马要放弃治疗!江司潜仍是保持着那个举杯的动作,无比虔诚雷打不动,许格被他强*奸一般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最后秉着她家杯子是无罪的原则,没好气地伸手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江司潜心里舒坦了,虽然许格毫不含糊地瞪了他好几眼。 “你还不走吗!” 许格忍不下去了,恶声恶气地冲着江司潜开口,心情刚刚舒坦的江大少登时晴转多云。餐桌旁坐着的秦征可乐了,笑容满面地瞅着江司潜,心说你丫倒是继续跩啊。 江司潜倾身向前,端起小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却只装了三分之一水就没了,于是江大少的心情又深井冰地多云转晴,理直气壮地望着许格道,“都说渴死了啊,怎么连口水都不给喝,快去煮。” 秦征一口老血涌上喉咙,许格怒火中烧,若干秒之后,冷笑着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拎了五瓶矿泉水出来。“江哥你带在路上喝吧,天黑不好走,我就不多留你了。” 秦征一早就知道许格跟江司潜结婚的真正原因,这会儿见许格对江司潜这种态度,秦征就更觉得春风得意了。许格拎着一瓶水递到秦征面前,好声好气地问,“你渴吗?给你。” 江司潜一声不吭,面色宛如包青天。刚刚对他讲话就恶声恶气,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对别人柔声细语的,越想就越想把她一掌拍死算了。秦征闲适地坐在沙发里就更加恬淡了,颇为得意地从许格手里接过那一瓶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不渴,你快坐下歇一歇。” 江司潜还来不及用目光将秦征杀死,许格就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不渴的话就走吧,他没开车,你送完他再回家估计也挺晚了。” 秦征石化了。 江司潜冷眼朝秦征望去,脸上虽不见什么表情,但心底已然酣畅。 两个大男人都杵在那里岿然不动,客厅本就不大,这会儿更是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许格只觉有无数暗流在他们之间唰唰来唰唰去,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又不傻,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两个深井冰在内功斗法,但是许格又不自信地怀疑上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魅力的她怎么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两个深井冰已经碍眼到令她头痛了! 逐客令下得如此简明扼要,这两只居然立在那里不为所动。许格眯起眼,想必这两个家伙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这间公寓的。上回看得分明,江司潜把她公寓的钥匙拴车钥匙上了,还是送去修的那一辆,所以她此刻万分笃定江司潜不可能带在身上,这也再次提醒了许格,明天一定要把锁换了! 站得腿都酸了,那两只却比她顽强多了,许格忽然就想到了风雨不动安如山。她慢慢朝门的方向走去,玄关的鞋柜上放着她的小皮包,进门就将钥匙包包丢在这里向来是许格的习惯。鞋柜里有几双过去跟郑茵茵一同败回来的鞋,一次也没穿过,连标签都没剪下来。 许格打开鞋柜,弯身向里边儿张望,那两敌不动我不动的家伙也好奇地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许格看了一阵,拿出一双dior暗金色坡跟鞋子,扶着鞋柜抬脚穿了进去。 很显然那两只只是以为许格要试试新鞋,丝毫没有想到许格是要跑路。所以当许格站在门口巧笑嫣然地望着那两只的时候,秦征还很白目地冲她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说了句赞! 然后江司潜就眼睁睁看着许格背对着门面朝着他们,手却绕到身后附上把手,在秦征的那个赞中嚯地拉开了门。江司潜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朝许格迈开步子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快过这个魔头,他只迈了三步许格已经冲出去大力推上门了。秦征很无辜地瞅瞅门又瞅瞅江司潜,不懂就问地开口道,“她在干嘛?” 江司潜没好气儿地白了秦征一眼,两步走到门那里随即伸手压把手,然后秦征就听见门外传来清晰的锁门声以及江司潜大力的拍门声。 许格从外边儿轻敲两下门,江司潜立即不拍了,秦征也赶紧走过来,两个大男人难得默契地噤了声。 “既然这么喜欢这里我就成全你们一夜,随意随意啊。” 然后就听见许格比银铃更加清脆悦耳的笑声如溪流般的叮咚传来,江司潜皱着眉又拍了两下门板,低低喊了几声茉茉,然后变成大声的茉含,最后升级为咆哮的许茉含。 秦征也由最初的不明就里升级为冷眼旁观最后变成了兀自凌乱,他非常谨慎地看向江司潜,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出不去了吗?” 说实在的,认识秦征这么多年,这是江司潜一次认同人无完人这句话。特么门都被锁上了居然还能问出这么没有建设性的话。懒得理会秦征,江司潜拿出电话迅速打给许格,那头倒是十分大方地接了。 “江哥你快去占住大卧室,”许格无比贴心地提出建议,而后还徜装漫不经心地道,“江哥你要真是铁石心肠忍心半夜折腾别人就尽管派人送钥匙来,我相信他们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半分的。” 江司潜嘴都没张开,魔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说什么?”秦征凑过来,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江司潜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眼前的秦征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大步走进许格的卧室甩上门又反锁,江司潜火很大地对门外的秦征低吼道,“客厅的沙发是个折叠床!” 许格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辗转不眠,笑得肚子都疼了。 开车来到别墅的时候那几位着装统一的忠犬守护者还没有休息,见许格来了,倒是都很惊讶,但也都知道许格就是江太太,所以对她很客气。其中还有一位问许格,少爷怎么没一起过来。 许格强忍笑意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出了n种江司潜没一道过来的原因,引人无限遐想。那几个佣人见许格似乎心情不好,便都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开口,只服侍许格舒舒服服地吃夜宵,泡澡,还给她做了地道的泰式按摩,最后许格就躲在被窝里自行脑补被她锁在公寓里那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蒙着蚕丝被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笑声实在太压抑了,以致那几个从她房间门口路过的佣人都以为这位江太太其实是在暗自垂泪。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色,虽然没有言语出声但不满的眼神已经表露了相同的心声。 少爷实在过分,这才结婚多久居然就夜不归家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院子里就有车子驶入的声音,但是许格睡着之后完全就是雷打不动。有佣人批了衣服跑出来,才一出厅门,就看见江司潜面色铁青地大步进来。 “少爷……” “太太在么。”眼眸一凛,这句话可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佣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端看江司潜的脸色就知道后半夜来的少爷跟前半夜来的太太都是一样的心情不好,于是诚惶诚恐地伸手指指楼上,“在卧室休息。” 江司潜长腿一迈就要奔上楼去,那气势简直是要捉奸杀人去的。 “少爷!”佣人高喊一声小跑着追了上来,“太太来的时候心情不好,还悄悄躲在房间里哭,太太虽是受着万千宠爱长大的,但对我们从来都没有大小姐脾气,您一定要用心珍惜啊。” 江司潜猛地回头,迎上佣人状似愤愤不平的目光,满脸黑线什么的已经完全描述不了此刻江司潜的表情特征了,他那种咬牙切齿的模样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发指,没错,就是发指。妈的,他今天非拍死这魔头不可! 许格走了之后,秦征拍了半宿卧室的门,客厅的沙发江司潜是睡过的,虽然只睡过一次,但这一次的感受已经相当铭心刻骨了。沙发不大,翻开变成一个简易折叠床也只勉强够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不超过六十五公斤的男人睡就不错了,那还是在不讲究睡眠质量的情况下。 上回他一夜掉下床三次,最后一回气得他索性不爬上去了,抱着靠垫在地上睡了一夜,早上醒来浑身酸痛,用被人爆了一夜菊花来形容都不为过。秦征掉了两回地便跑来拍门,他虽然在床上躺得很舒服,但关键时刻尿意居然不争气地凶猛来袭。 江司潜怕秦征会趁着自己去放松的空当学他抢占卧室反锁房门,所以就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忍到再忍下去势必会造成江家无后的地步,最后他开了房门冲进卫生间。而事态就如同他料想那般,他前脚一出来,秦征后脚就奔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最后情绪暴走的江司潜把电话打去了警察局,让他们派个懂事儿靠谱儿的开锁师傅过来……江司潜深深记得开锁师傅打开房门那一刻望向他跟秦征两个俊美无俦的大男人时的诡异目光。 江司潜一刻也等不了,拿了秦征的车钥匙就奔出公寓满世界找魔头。他开回家,家里没人,又觉得许格不可能回去许家,最后就开车来了这里。听佣人那样一说,江司潜两只眼睛险先喷出火来。 他现在万分笃定这魔头就是个卖药的,收买人心的药,整人的药,卖萌装无辜的药等等等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有道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他今天必须要修枝剪叶给她治病了! 江司潜噌噌上楼打开卧室的门,许格正四仰八叉睡得心花朵朵开。 见到此状江大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扯着被子嚯地一把掀开,这货居然都毫无反应。眉眼一沉,江司潜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挨着许格躺下。过一会儿又侧身起来,撑着脑袋看她。 这魔头睫毛弯翘眉清目秀,睡着了唇畔居然还微微上扬,仿佛正在意淫什么有趣的事。江司潜顺着许格的唇畔一路向下望去,纤颈削肩,保守的睡衣下边儿的事业线若隐若现,并无波涛汹涌可言,顶多就是浪花缱绻。他看得目光浑浊浑身燥热,然后唇角一扬,又露出那种中了三笑逍遥散的诡异笑容。接着伸手一粒一粒解开了许格丝绸睡裙上的盘扣,没放过一粒。 许格伸手揉揉鼻子,翻了个身,手啊脚啊的通通搁在了江司潜身上,他伸出手指戳戳许格的脸蛋,心说小样儿,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接着就很不客气地将许格的手啊脚啊能扒拉下去的就扒拉下去,扒拉不动的就踹下去,而后江司潜把自己扒得精光□,最后一把扯过蚕丝被,合着被子从后面搂着许格巨得意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字合着一章,就不费劲拆成两章啦,当哥今天双更了好伐!~ 这文完结字数二十五万打底,脑袋里有个新故事急着写,所以近来会加速填这坑的,妹纸们安心蹲坑。 没了,明儿个见。 第54章 chapter54 这是许格第三次在这个仍旧不算熟悉的房间中悠悠醒来。只是相较于前两次的淡定祥和,这回总算有些不同。 这个不同体现在许格闭眼舒展身体的时候,摸到了温热滑腻的某皮制品。许格皱着眉不确定地又试探着摸了两把,在确定这皮制物属实有体温后,她倏地睁开眼睛转头望去,一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正近在咫尺地冲她无比谄媚地笑着。 许格嚯地拽着被子坐起来,这一大幅度的动作来得突然,许格身上的丝绸睡裙无比丝滑地向两边散去……春光无限啊…… 江司潜一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很欠剁地跟许格轻缓摆了摆,一双弯弯墨玉眼正笑得情意绵绵,“早上好。” 在江司潜悠悠吐出这三个字后,许格被雷劈了一般嚎叫一声迅速掀开被子捂着睡裙冲进了卫生间。 江司潜仍旧保持着单手撑头的姿势,只是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忍到极致了,然后就见他腰身以下随意散搭的被子开始轻轻颤动,最后变成了剧烈抖擞。这个清晨的江司潜是活了二十七年来最为恣意畅快的江司潜,谈下一桩千万的合约也断不及此,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酣畅感觉,已经令他心甘情愿地陷入深井冰的泥淖之中无法自拔了…… 许格坐在马桶盖上无语问苍天,心里反复盘算着这货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身上的睡裙盘扣又是如何不顾节操自开的,以及她酣然梦中之时,到底发生了神马状况…… 不久之后,许格听见外边儿敲门声骤然响起,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左右,江司潜的声音慵懒传进许格的耳朵,“进来。” “少爷。” 许格听出这是每次见她都不换台词的那个佣人的声音,她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心里埋怨着这卫生间的门为什么不安个窥视眼。 “洗的时候用茉莉味的。” “是,少爷。” 许格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清脆的关门声。又等了几秒钟,外边儿静悄悄的,许格这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偷偷向外张望。这一张望不要紧,对面床上坐着的江司潜正好整以暇地环胸将她鬼鬼祟祟的目光逮个正着。 尼玛…… 许格喟叹一声,然后无比大方地走了出来。 有点儿不太对劲。 许格又往前走了两步,江司潜已经穿戴整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然而她从来就不是怕看的人,于是就凶悍果断地瞪了回去,四目相对之下,许格赫然寻到了不对劲的根源。 那一袭浅蓝色绒缎床单不见了! 许格努力回想,万分笃定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有的。她在这儿住的这两回,没有一次是早上有佣人进来收床单拿去洗的,况且昨晚来的时候床上用品全都是佣人帮她新换的,商场卖的都不见得比这干净啊,难道睡了一夜就脏了吗! 但是究竟是怎么脏的! 许格只觉喉咙间万分干涩,张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结果那只此时此刻非常骄傲得意自满的江大少竟然完全无视她纠结的目光,起身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开始悠然自得地整理领带。 一分钟后,江大少长腿轻移走到许格面前,极其宠溺地拍拍许格面如菜色的脸蛋,笑容嫣然闷骚,“继续睡吧,很累对不对?”说着还伸手替许格自然地拢拢散乱的发丝,温柔得好似被许格过世的妈妈附体一般,“我去上班了,记得吃早餐。” 这货是哼着若有似无的小曲儿走出卧室的。 直到江司潜关了门,许格都还杵在原地浑身僵硬。她满脑子反复萦绕的片段都是这么几个。 早上醒来红果果的江司潜。 早上醒来扣子全开的自己。 江司潜暧昧不明的诡异目光。 那条无辜脏掉拿去清洗的天蓝色床单! 许格小时候常常在客厅等爸爸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不仅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早上怎么会在自己房间睡醒,并且身上还被换了宽松舒适的睡衣,这种状况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缓,并且还有随着岁月的流逝愈演愈烈的嫌疑…… 许格懊恼地揪扯头发,披上衣服就蹬蹬蹬蹬冲下楼去了。楼上楼下有两间大书房,但楼上书房电脑的屏幕超级骚包,是嵌在墙壁中用来召开视频会议的那种,她没胆子用它查……查某些资料。 奔下楼,许格一头冲进书房,大力关上了门还神神秘秘地反锁了。餐厅里正端着咖啡杯仔细品酌的江司潜侧目朝书房的方向望了望,非常费解许格的举动。在他看来,这魔头从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生物。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书房的门砰地开了,许格头重脚轻面色凝重地又蹭蹭蹭蹭跑上楼去,江司潜在听见卧室门被砰地甩上之后,他端着咖啡杯徜装随意地踱进了书房。 电脑的电源指示灯刚刚熄灭,他随手又按了启动键,坐在椅子里悠哉地等待,大概连江司潜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许格的关注程度已经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境地…… 电脑很快就重新启动了,江司潜握着无线鼠标,打开网页,轻点浏览记录,这一按不要紧,那一口没来及咽下的咖啡足足喷了一屏幕。 一边咳嗽一边强忍笑意,但是他妈的实在忍不住了,江司潜捂着肚子笑得群魔乱舞。这魔头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好想现在就冲上楼去蹂躏她一番。 整整一屏幕的浏览记录,都是刚刚许格搜索的。 08:52:31 那个……什么感觉? 估计这条打上去没搜索到想要的答案,所以又有了下边儿一条。 08:54:44 会疼吗…… 这条肯定也是没查到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又有了下边儿的。 08:57:50 早上醒来腰酸…… 江司潜简直已经泪眼婆娑了,嘴唇咧到耳根子,鼠标往下滑了滑,中间的网页部分集体略过,当他看见下边儿这条搜索记录的时候,江司潜似乎都能想象得出刚刚她憋在书房里那种欲哭无泪却仍要忍辱负重的纠结表情,前仰后合神马的已经完全不足以描述江大少此时此刻的癫狂形象了。 09:02:33 第一次什么感觉!床单会脏吗! ———————————————————————————— 今儿个江城人人都急着送企划书,因为boss的大姨妈很明显已经走了。然而大家很害怕boss的大姨妈会一个月来看他两次,每次小住十五天,所以仍然处于人人自危中的江城管理层员工就争先恐后地赶来送各个项目的企划书。 “魔头被感动了吗?”江淮向来直接,进门看见江司潜那副我今天心情相当不错的脸就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了。 事实证明江大少的心情的确相当不错。跟德怀合作的那份企划书江淮是看过的,上回因为江司潜心情欠佳,把一份有模有样的企划书翻了两页就批得体无完肤,企划室那几个企划师一个个正襟危坐,最后把重新起草的任务推给了新进企划室的一个刚毕业的经济学硕士。大家虽然都未言明,但却各个看得分明,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组长亲自拟定的企划案都被boss摔得稀里哗啦,这案子没法儿写的,被骂是小下岗是大,有个炮灰能出来顶一阵也总是好的。 结果那硕士把企划书交上去之后,大boss神闲气定地翻了几页,具体几页也说不好,总之肯定是比上回的两页多就是了,随即就当着一会议室的人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次的提案勉强有点特色,大家回去用心探讨,月末我要看到无需修改的终稿。 江淮那时都严重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不然肯定就是江司潜的眼睛瞎掉了。后来江淮又仔细琢磨了几番,就豁然开朗地觉得这堂弟的心情似乎跟魔头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魔头?”这货不悦了。 江淮一怔,心说怎么就变脸比翻书还快了。“你上回不是问我该怎么感动一个魔……” “哥!”江司潜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十分笃定十分淡定十分傲娇十分不要脸地道,“你听错了。” ——————————————————————————————— 许格郁闷得死去活来。 江司潜前脚上班她后脚就拎包走人了,这地方成了她心底永久的痛了啊尼玛。郑茵茵不在,她连个透露隐私的人都没有,上回跟江司潜追问郑茵茵的下落,他只说郑茵茵现在不在国内,其他一切都无可奉告,而那个曾经偷拍到郑茵茵被载上车的娱记也属实不知,再加上连秦征都竖着手指发誓自己不清楚郑茵茵在哪里,许格只得别无选择地选择相信江司潜的话,下个月会让她跟郑茵茵联络上。 许格看了眼手机,今天十六号,距离下个月还有十四天,没有好基友陪伴的日子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她知道郑茵茵是江司潜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秘密是郑茵茵亲口告诉她的,跟江司潜结婚那日,郑茵茵是伴娘,许格还格外注意了婆婆何黛如的反应,除了慈爱有加,许格看不出别的情绪。 江家的人没有主动跟许格提起,她便也没有八卦的兴趣,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相安无事共享太平盛世最好不过。只是眼下,她真心好生想念那个陪她一起得瑟抖擞发疯犯二的祸害啊! 有同事推推愣神的许格,提醒她两点开会,许格匆忙回神去拿会议记录本,衣袖匆匆一拂,竟不知怎么就将桌上的杯子带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杯内剩余的温水蹦得老高,溅湿了许格的裤脚,她慌忙回身去看,细碎一片,满地狼藉。 上周才拿到公司来的杯子,齐绍维送她的随心杯,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忙到现在才更文,已经凌晨一点了,有妹纸这个时间看咩? 温馨的章节基本就没了~表怕表担心,患难见真情啊哈哈哈...睡了睡了,好困撒! 第55章 chapter55 开会时候市场部眼镜经理被总经理批得狗血喷头,这一季度销售业绩堪称创世惨季。会后眼镜经理揪着许格到办公室开小会议,许格面无表情地跟眼镜经理解释,恒远报价比泰平低了整整一个点,换做她是负责人她也不会跟泰平合作。眼镜经理就火冒三丈了,那些你天天请假到头来还没搞定江城单子埋怨话通通砸向许格。 出来混了这么久,许格显著进步就是脾气收敛了不少,换做过去,这会儿怕是早又冲上去了。许格冷笑着听,一句话都没反驳,这地方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能学东西,也就这么多。她现都很怀疑过去谈成生意有没有一次是不靠着女人完成。 许德怀忽然来了电话,让她晚上跟江司潜一起回许家,许格给江司潜打了半天电话,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见他回过来。想到清早事就面红耳赤,研究了一天许格也终于了然江司潜不过是整她,不过这也坚定了许格以后生闺女要提早跟她普及生理知识信念。 江司潜下班时间向来自发延后,许格就开车去江城逮人,她老爸从来没有主动要他们两个一起回去过,所以许格便格外上了心。许格开还是那辆低调别克,停车时候,赫然发现江司潜送去修理车子安安静静地停那里。许格白眼漫天飞,就觉得是阶级差别待遇,她车怎么就还没修好呢,明明是同一天送去修,明明她车比江司潜受伤轻多了。 许格满心不忿,锁了车匆匆上楼,进了电梯,恰巧有信息进来,许格拿着电话低头看,秦大少极其委屈无辜口吻,我才是q啊,我才是q…… 许格噗嗤乐得不行,也终于顿悟昨晚江司潜种种不合逻辑行为。于是动动手指,决定善心大发地回他一条,就这么个空档,即将合上电梯门倏地被推开,有人提着一个购物袋进来,许格垂着头自觉地往里边儿挪了挪,并未抬眼。 电梯上到十二楼,许格短信还没发出去,灯忽然灭了,接着正上行电梯突然毫无预兆地向下掉了两层,再度停下时候,许格跟电梯里另外一个女孩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 只是许格尖叫并不是因为电梯突然出现了故障,而是当她狐疑抬头时候,正模模糊糊瞥见那个一身洁白,黑发如瀑高挑女孩儿,恍惚看去,这种造型真心太尼玛吓人了! 那个女孩儿购物袋已经掉地上了,许格抚了抚心口,正想开口安慰已经处于半颠狂状态中不断拍门难友,但是她根本插不上嘴啊,那姑娘一边儿拍门一边儿哭还一边儿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许格原本并不害怕,像电梯故障这种事写字楼里时有发生,但是现被那姑娘声嘶力竭求救声搞得有些心慌了。短信也不回了,许格按亮手机,心说出去之后高低随身配个带外灯山寨机。移了两步,许格离那姑娘便近了些,清清嗓子,许格伸手附上她肩膀,安慰人家时候自个儿心里一阵突突,“没事儿啊没事儿,这都经常事儿,一会儿就好。” 不料那姑娘却忽然转过身来,许格猜不准这姑娘要干嘛准备退到角落之前,那姑娘伸手紧紧抱住了许格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许格也哭了,她被这姑娘勒得喘不过气,不仅如此,这姑娘头还深深埋许格胸口,眼泪把她胸前濡湿一片。 许格知道这姑娘是真害怕得要死,就像某段时间她看见面纸就呼吸困难是一样,人都会有心病,但尼玛不能因为你有心病就勒死我啊……许格伸手想把她手臂扯下来,却只觉越扯越紧,许格喉咙里咕囔了两声,扒她身上姑娘却只顾着哭,浑身颤抖得连许格也跟着一道颤抖了。 许格又挣扎了两下,心说你再不撒手就别怪我下黑手了,结果手还没削下去,就听外边儿有人大力拍着门,边拍边问里面有人吗。许格艰难地伸脚去踹门,满心愤怒地咒骂死抱着她姑娘,您倒是去拍门啊,这会儿来人了您又不喊不拍了,您想屎别累上爷啊…… 一连踹了好几脚,许格气若游丝,拼命喊了两声,“有人……有人!” 外边儿窸窸窣窣响了一阵,许格终于成功将这姑娘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时候,电梯门应声打开,久违光线迎面而来,许格本能地闭上眼睛伸手去遮,残留余光却似乎瞥见了江司潜。许格倏地睁开了眼睛,强光之下,她双眼极不舒服地看清了,不是似乎,那就是江司潜。 电梯里没有光,许格又站暗角里,所以他没有看见她。刚才扒许格身上姑娘重见光明之后满血复活了,但是怎么就又冲出电梯挂到江司潜身上去了! 这个时间,江城人都差不多下班走光了,几个维修人员忙前忙后,江司潜秘书疾步跑来,那么高鞋子居然也能健步如飞。许格弯身捡起地上购物袋,没来由,心里就一阵憋屈。昂首挺胸地朝正轻拍姑娘后背嘴里温柔低语没事没事江司潜阔步走去,那时候他都要携着姑娘转身走了,许格伸手嚯地拽住了江司潜西装,同时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这就是捉奸感觉吗是吗是吗是吗…… 江司潜明显心情不好,眉头皱都能夹死苍蝇了,不耐烦地回头瞥了一眼,瞥见手持购物袋许格之后,那眉头奇迹般地舒展了。 要不说秘书这一角色至关重要呢,看出苗头不对之后,刚刚跑来秘书无比识大体地从江司潜怀里捞过面色惨白姑娘,柔声细语地劝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带您去整理一下。江司潜纹丝不动,由着秘书把姑娘从他怀里捞走了,许格冷眼旁观,直到秘书将几近瘫软姑娘掺走彻底不见许格都没有看见那姑娘脸。 扬了扬手里袋子,许格仰着下巴,“那姑娘。”说着伸手揪着江司潜手指将袋子套上去之后就准备撤退。 这货急了,一把拽住许格胳膊。 许格也急了,奋力一甩手,步走进电梯。 修电梯师傅面有难色,对上一脸坚毅猛戳关门按钮许格,师傅说得好不委屈,“姑娘,别捣乱啊。” 许格一愣,随即满脸黑线尴尬地走出电梯,迎上江司潜似笑非笑眼,许格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了此一生算了。江司潜长臂一捞,将她抓到身边立正站好,低头看她,半是道歉半是解释地道,“我不知道你也电梯里。” 许格嗤笑着白眼一翻,懒得跟他搭话。修电梯师傅把闸拉了,另外几部电梯也暂时无法工作,许格大力扭动两下便脱离了江司潜钳制,转身朝步梯走去,江司潜后边儿一面打电话低声交代两句一面步追上许格。许格越走越越走越急,下楼时候还差点儿崴了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看见他,不想这地方待。 江司潜一步三四个台阶地下,许格被他追得头晕眼花气喘吁吁,恍惚想起来这尼玛好像是二十二楼。终于,许格插腰放弃了,一面大口喘气一面恶声恶气地质问后边儿对她穷追不舍那位,“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也有些微喘,两步下到许格身边,光线昏暗,窗外天空正被初亮霓虹衬成暧昧颜色,江司潜猛地伸手牵起了许格插着腰那只手,向来淡漠不惊眼眸里竟然现了些许焦急,“都说了我不知道你电梯里。” 许格仰天喟叹一声,心说我干嘛要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电梯啊!许格深深吸气又深深吐气,后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江大少不淡定了,握着许格手又紧了紧,“什么叫你知道了?” 许格吐血。 江司潜也不理她,径自牵着许格手,一边继续往楼下走一边说,“我今天很忙,到现都没吃饭,饿死了,你陪我去吃。” 许格心里憋气啊,她就不相信刚刚电梯里姑娘就是江城一普通职员,普通职员有胆子往**ss身上挂吗!**ss能那么温柔地轻拍普通职员后背还体贴安慰吗!就算是情急之下真吓得要死了,可是现场那么多人,她怎么就偏偏往江司潜身上挂,那么多维修师傅杵巴不得温香软玉她怎么就不投怀送抱了!虽然她跟这货没什么感情,但现毕竟还挂着夫妻头衔,这么当众戴绿帽子她接受无能。 许格甩了几下手,不仅没甩掉反而被他握得紧了。“疼!”许格咆哮一声,现哪怕是蚊子叮咬那般疼痛许格这里也能变成炮弹凶猛来袭。 他一怔,随即真稍稍放松了手上力道,缓下脚步,同她并肩走着,也不解释刚刚那个姑娘是谁,就这么一路握着许格手,昏黄灯光中慢慢下楼。许格也不吭声,她是不乐意吭声,两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尴尬与默契并存得可以了。 后还是许格手机铃声打断了沉默。许格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帅帅老爸。许格瞪着眼甩了甩手,那货没松,用眼神示意她换另一只手接。许格无语地白他一眼,随即接了电话。 江司潜霸道地立许格对面,许格烦躁地伸手不停扒拉他躲开,嘴里遮遮掩掩地跟许德怀哼哼哈哈地说,啊爸爸,我正往家开呢,他没时间啊,估计还没下班,别等别等…… 然后江司潜就黑着脸把许格电话夺了过去。 许格气急败坏地去抢,他却故意开着扩音把电话举得老高。是爸爸,我们正往家开呢,怎么会没时间呢,早就下班了,别急别急…… 许格也黑了脸,许德怀乐呵呵地挂了电话,然后江司潜就比许格脸黑地俯身看着她,两人一低头一仰头地大眼瞪瞎眼,许格斜眼梗着脖子,江司潜抿嘴青筋凸现。画外音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断吧!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许格脖子酸得麻木了,江大少嘴角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笑容,许格正狐疑地揣测,那货紧抿嘴突然就出其不意地覆上了许格冰凉唇。许格本能地反抗,江司潜抚着许格脑袋不准她动,心急火燎许格就破罐子破摔地张开嘴巴大力咬了江司潜一口。 他舔了舔被许格咬破下唇,她也看见正往外渗血,只是那货非但没有半分生气意思,似乎还豁然开朗非常自信地道,“别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这姑娘是谢神兽。 这两天巨忙,明儿见,明儿个虐男开始了。 第56章 chapter56 许格以为,爸爸只是想自己了,所以才会让她回去吃顿便饭。回了家才知道,原来是有重要的事。 德怀在开发区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地皮,许格是知道的,当初许德怀为了标下这块地皮,属实耗了不少心血,因为德怀开山做的就是公益投资,企业形象无可挑剔,这块地皮竞投了半年之久,最后政府出面干预,批给了德怀。 许格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家公司想要争到这块地,当初他父亲带着堂哥许墨凡他们熬了几个夜晚只为做一份可能标到这块地的企划书,几个人熬得憔悴枯槁,最后许格看不下去了,连批评带教育地数落他们,怎么净想着赚钱,有多少钱才能满足啊,那么大一块地,盖个孤儿院跟养老院造福社会多舒坦。 就是这句话,让德怀最后标到了这块地。当时共同参加竞标的,江城也位列在席,只是江城那时递交的企划案是构建亚洲第一室外雪场。许格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爸爸会将这块地皮过户到她的名下。 许格回家的次数还算频繁,但跟江司潜一起回去的时候就少之又少了,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许格便会醋意漫天,因为许德怀总会拉着江司潜聊得不亦乐乎,常常就忘了边儿上还有这个亲闺女。就像今天,把文件给许格略略一看,许德怀仍旧是慈爱有加地跟江司潜说话,许格在一旁嫉妒得肺都炸了。 “茉茉被我惯坏了,人情世故的也不懂,从小到大全都依她的性子,将来我要是走了,德怀怕也是到不了她手上。”许德怀看着江司潜,笑容和蔼亲切,这个女婿,他是很早以前就看好的,过了大半辈子人生,能让他看好的青年才俊其实不多。 许格在旁边儿心急火燎地喊了声爸爸,往哪儿走啊,真是的,德怀是她老爸的心血,她拼了命也得攥在手里。一直在婚介所帮老爸物色差不多的对象,眼下却一直都没遇见合适的,许格想的是,等老爸退休了,就去环游世界,玩儿到七十岁回来给她看孩子。 许德怀瞪了许格一眼,意思是小崽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然后支使她去楼上的书房拿茶叶下来沏茶,许格又不傻,自然清楚老爸这是变着法儿遣走她。没好气儿地白了江司潜一眼,许格起身蹬蹬蹬跑上楼去,心说我还懒得听呢,然后就开始祈祷公婆赶紧回来,回来之后,她一定好好表现,三个人天天其乐融融晒死江司潜晒死他就不搭理他! 许德怀望着许格消失的地方,目光慈爱,江司潜坐在他的对面,有片刻的心疼。 “我也就是希望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其他的,都无关紧要。”许德怀幽幽叹气,“司潜啊,爸这一辈子都在忙着扩建王国,房子大了想要更大,公司楼盖了十层还想发展成二十层,永远都没有餍足的时候。我近来常常回想,除了物质,我还能给茉茉留下什么呢,二十多年了,我还没有带她去过一次游乐园。” 许格当然知道她老爸不是真的想要喝茶,于是索性就回房间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两个男人究竟在聊什么那么来劲。等江司潜推门进来要带她回家的时候,许格已经睡得口水纵横了。 他坐在床边看她,还是一个毁三观的大字,极其没有形象,想着刚刚同许德怀聊过的那些话,江司潜的嘴角渐渐泛起笑意,然后坏心地伸手去抓许格的痒,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哑着嗓音低声说茉茉我们回家了。 许格闭着眼睛赶苍蝇似地摆了摆手,翻了个身继续睡,江司潜拿着许格的一缕头发在她脸上上下左右地撩拨,状如死猪的许格气得直哼哼,江大少玩的不亦乐乎。 一会儿,许德怀开门进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两下就把许格给拍醒了。许格睁开眼睛之前,许德怀童心未泯地向后退了两步,于是满脸杀气的许格就杏目圆睁地瞪着江司潜,江司潜一怔,随即幽怨地看向他岳父大人,心说您都多大岁数了…… —————————————————————————————— 许德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硬是把许格撵上了车让她跟江司潜回自己家去。许格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抱着一堆文件坐在副驾驶里,嘟嘟囔囔地嘀咕,我爸爸这是咋了,以前都巴不得我天天回家,现在可倒好……转而又想起来什么似地望着江司潜,咬牙切齿地问他,刚才我爸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司潜的眸光暗了暗,手机铃声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许格无意瞥了一眼,是一串没有存下名字的号码。许格渴得快要冒烟儿了,在车上搜了一圈也没找到一瓶水,转头向窗外望去,前面不远的地方刚好有便利店,许格伸手在江司潜面前晃了晃,示意他靠边停下。 他停了车,许格翻了五块钱出来,一直到许格开门下了车,江司潜都保持着听电话的手势,却不发一言。许格狐疑地瞅瞅他,心说您这是玩儿的腹语高科技啊,然后事不关己地甩上车门,匆匆跑向便利店。 在柜台前等着结账的人多,五分钟后,许格从便利店出来了。 一边仰头喝水一边朝车子走去,走了两步,许格打个激灵,车没了。最近全国各地都雾霾严重啊,许格以为眼花地揉揉眼睛,又使劲儿瞪大了看看,可车确确实实就是不在那里了。手机还在车上,满兜掏干净了也就只有买水剩回来的五毛钱,许格气得跳脚,第一感觉是这货故意报复她上回把他丢在大马路上自己潇洒打车走了。 许格骂骂咧咧地边走边研究该怎么回家,走两步就回头瞅一眼,也不管什么老幼尊卑,痛痛快快地把江司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在车上的时候开着暖风,许格合计去便利店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外套便搁在车上了,秋天的气候就是早晚凉,以前许格从来没有好好体会过,这回倒是对秋天的气候特征切身实地感受过了。 妈的,再看见这个贱男,她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四肢不全肝胆涂地脑浆迸裂! 许格哪被人这么整过,从来都是她整别人的份儿。再度回头张望,没看见江司潜的车,倒是来了一辆熟悉的公交车。读书的时候许格没少坐公交,黏着齐绍维去这去那的,103路有一站离她的公寓不远,公寓管理处的人都认识她,借个万能钥匙开门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格规划得很好,然而猛一抬头,却发现她离公交站点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啊,而公交车已经快开到站点了,这个时间,怎么看都是末班车了。来不及多想,许格拼了命地拔足狂奔,手里紧紧攥着买水剩回来的五毛钱,一边儿跑一边儿祈祷,天老爷啊,您就让我追上这辆车吧,追上之后我只投得起五毛钱,您让司机放过我吧,日后我一定十倍奉还啊…… 然而今儿个天老爷不当班,当班的叫做衰神。 许的愿望一个没实现也就算了,跑着跑着还不知道脚底下被什么绊了一跤,许格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里的五毛钱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开门,上人,关门,开走,许格的心拔凉拔凉的。 单手撑地准备起来,一用力才察觉,右腿膝盖似乎摔破了,隔着牛仔裤隐隐作痛。许格一下子就来了脾气,委屈得不行,心里头憋闷得要炸开了。她这人向来说风就是雨,才一想到自己眼前的窘迫形势,下一秒眼泪马上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妈的,这是嫁了个什么极品人渣啊,妈的。 妈的,什么事儿能这么急啊,五分钟都等不了,要走行啊,好歹把手机和钱给她留下啊,妈的。 许格坐在地上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膝盖还疼,有小情侣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打情骂俏,还甚是好奇地垂头看向许格,许格就顶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眸恶狠狠瞪回去,心说再看,再看姑奶奶就扑上去抱住你男人大腿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母子! 一会儿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朝许格走来,单肩背着NIKE包,耳朵里塞着耳机,走得四平八稳俊逸非凡。许格那时候已经努力撑着地开始起身了,只是脚步稍显踉跄,男孩刚好走到许格身边,就伸手扶了许格一把,月朗星稀,霓虹交错,少年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许格感动得一塌糊涂,抬头瞥了少年衣服上的胸牌一眼,高三六班,安奕。 为神马她已经一把年龄!若是她不嫌他年纪小,他会不会嫌她老牛啃嫩草!难道就只允许贱男们把找老婆的魔抓伸向幼儿园,就不许广大女性同胞们从正太群中扶植相公吗! “你没事吧?”正太少年萌萌地望着许格眨眨眼,“走路要小心。” 意淫结束了,许格双颊绯红,尼玛居然要一个看上去起码比她小六七岁的弟弟嘱咐她走路要小心……木有脸见人啊……许格轻咳一声,随即徜装随意地笑笑,“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小同学。” 正太少年皱了皱眉,垂眼打量白衬衫牛仔裤的许格一番,非常可爱地问了句,“你也刚下自习吗?” 许格的心简直要飞出来了啊,刚刚还呼天抢地的悲伤情绪完全不知哪儿去了,这么俊朗的少年居然以为她也是高中生啊!膝盖疼痛什么的立马减轻不少。因为实在没脸开口借钱,许格就厚着脸皮跟正太少年借手机,想了半天,又颓然放下手机,次奥,除了110120119,她就只记得齐绍维的电话号码。 要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啊,少年一看许格神情落寞,立即了然于心,“你家远吗,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许格鼻子一酸,忽然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只是刚刚说今天谁当班来着,衰神啊…… 许格还没来得及表态,不远处强光一扫,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千万跑车呼啸而来,许格跟正太本能地伸手挡光,隐约就见这车子牛逼哄哄地逆行奔着他们来了。 正太伸手想揽着许格往边儿上躲一躲,然而速度终究快不过四个轮的,车子在他们面前戛然停下,与地面快速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许格黑着脸抬头,正见江司潜开门朝她大步奔来。 两步走到许格面前,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掩饰地长臂一挥,将许格捞进怀里,旁边儿的树啊人啊正太啊什么的全都视若无睹,江司潜抱着她的力道大得都快把许格勒死了,许格在被勒死之前模模糊糊听江司潜在她耳边道歉。 茉茉,对不起。 许格有些懵,一旁的少年正一脸愕然地看着这二位,许格在江司潜的肩膀处露出半只眼睛,愧疚不已地跟正太摆摆手,尴尬地说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公。 正太重新塞回耳机,极洒脱地跟许格扯出一个大大的阳光笑容,一边挥手一边倒退着向后走,走了大约十来步,许格抻得脖子都快断了,安奕转过身去,双手插兜,步履仍旧俊逸非凡。 一回神,忽然觉得脖颈间一片潮湿。 许格彻底懵了,他把她丢在大马路上一个人走了,结果现在又跑来抱着她淌鳄鱼的眼泪,这什么情况。挣扎了两下,这货却抱得越发紧了。“尼玛松手我要死了……” 他的脸还埋在许格的颈间,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我刚刚……” 许格不动了也不扭了,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她倒是想听听他想说什么,不过不管他说什么,说完之后她都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才对得起自己的膝盖。他手上又紧了紧,许格很不舒服地闷哼一声。 “我刚刚接到电话,她吃了很多安眠药,现在在医院里。” “谁?”许格晕头转向。 “谢筱依。” 许格一怔,随即伸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拍了两下,这理由勉强过关,她不那么想揍他了,这种感觉她能理解,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我送你去机场好吗?” 他也一怔,更深地埋进她的颈间,抱着她的力道紧得连自己都呼吸困难。“她回来了,你在电梯遇到的就是她。”许格忽然就看不懂他,看不懂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只感觉脖颈间的湿意更重。他反复蹭着她,声音哽咽,“我刚刚要去医院,走了一半,忽然醒悟,我这么一走,茉茉该怎么办,我不敢走,怕回不来……” 后面的话,许格听不清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咕哝在嗓子里,压抑得发不出声音。可是,她竟然觉得她能明白,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比他抱着一大捧粉红蔷薇别扭地站在她的面前时更令许格明白。 她又拍了拍他的背,夜色如墨,她的双眼灿若星辰,难得女汉子也有柔声细语的时候,“那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实在太忙,谢谢不离不弃不鞭挞的妹纸。 江渣憋不住了,但是格格还木有看上他,路漫漫其修远兮。 下一章正在码字中~表急。 第57章 chapter57 许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病床上的谢筱依。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惊讶得不能思考了。如果许格是男人,估计她会不择手段拿下这个女人,尼玛真心仙美啊!以前在杂志上看过她的照片,那时候就觉得此女惊艳,现在一照面,许格更是男女通吃地盯着谢筱依猛力花痴流口水。 江司潜牵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见过对男人犯花痴可没见过对同性也能花痴的,现在他有点儿后悔接受许格要陪他一起来的建议了。 许格无意识地被他牵着,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谢筱依,屏息凝神地等着谢筱依开口好听听她的声音,估计这回天老爷是听见许格的祈愿了,她跟江司潜还没走到病床前,谢筱依就面容苍白地笑着开口道,“你来了。”作势就缓缓撑着床沿起身。 这一刻许格骨头都酥了啊!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天老爷尼玛忒偏心了! 许格迅速挣脱了江司潜的手,一个箭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谢筱依起来,还无比贴心地在谢筱依背后加了两个垫子,心花怒放地道,“我叫许格,以前跟你妹梦琳是同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跟她闹了点儿小矛盾,再后来我跟江司……唔……” 江司潜脸都黑透了,环过许格肩膀的那只手快准狠地捂住了许格的嘴,“病人需要休息你不知道么。” 许格扒了两下江司潜的手就不作声了,他慢慢松开手,许格瞪了他两眼,江司潜再度牵起了许格的手,转而看向病床上安安静静的谢筱依,从容淡然地说道,“这是我太太。” 谢筱依笑望着许格点点头,许格知道这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于是很自然地伸手冲她挥了挥。许格被江司潜弄得很不自在,虽说她跟江司潜结婚了,但这段婚姻怎么来的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眼下江大少却忽然不按常理出牌了,这让许格属实有些懵。 “我没事,”谢筱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筱琳总是小题大做。” 许格膝盖还隐隐作痛,这会儿站得更加难受了,于是很自觉地找了椅子坐下,江司潜眯着眼瞪了她一阵,心说你这是还想留久一点呗,结果瞪了半天却发现这货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在电梯的时候……”谢筱依垂眼笑笑,又抬头望向许格,眼中波光潋滟,看得许格魂儿都快丢了。“真不好意思。” 这货极豪迈地摆摆手,“江城硬件设施太差,我也是经历十来次之后才习惯的。”许格慧黠地眨眨眼,她虽然不喜欢谢筱琳,但姐姐谢筱依的脾气真心很讨喜,她想烦都烦不起来,怪不得说美女到哪儿都吃香,这话有道理。 谢筱依轻轻笑了笑,耳后的几缕青丝随着她垂头的动作散落下来,柔柔媚媚的,许格都看呆了。屋子里静默了好一阵,许格就只顾着瞅谢筱依,江司潜在一旁拳头都快捏碎了,最后大概谢筱依被许格瞅毛了,不自在地别过头,目光盈盈地看向江司潜,“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许格记得郑茵茵以前说过,谢筱依就是一屌丝女逆袭终成白富美的典型代表,现在见着了谢筱依的真身,许格就觉得郑茵茵有时候也不完全靠谱儿。这就好像有的人能把高端大气的一线品牌穿成地摊货,而有的人却能把破布片子穿出潮范儿风格,你比如说犀利哥。在许格眼里,谢筱依就是后者。能把病号服穿得如此优雅高贵的,你说人家是屌丝你神马心态呀。许格深深相信,如果谢筱依肯入行的话,苍老师什么的肯定都弱爆了…… 江司潜不知道许格又在意淫什么,但看她那个其乐无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回神后的许格迅速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说我出去溜达溜达。结果脚下刚迈了一步就被江司潜给拎回来了。 “等下我陪你溜达。”转而看向面容平静的谢筱依,他脸上的笑容礼貌而疏离,“我们的事我太太都知道,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许格嘴角抽搐两下,心说尼玛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我知道神马,天地良心,我神马都不知道啊。虽然谢筱依神色无异,但同为女性,许格看得出她对江司潜并不是没有感情,因为自己切身实地地感受过,所以许格觉得自己相当有发言权,可是再有发言权也没有,江司潜这家伙已经深井冰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揽着她腰的手紧的好像长上去的一样。 谢筱依又笑了,许格感觉春花儿都要开了。 “结婚时的那件婚纱,还喜欢吗?”她微微仰着头,纤长的睫毛下一片浅色暗影,这话是问向许格的,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又云淡风轻地看了许格身边的江司潜一眼。 许格有些不自在,转念又觉得这女人实在高端大气上档次,自己亲自设计的婚纱都被别的女人穿了,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问喜欢吗,换作是她,估计早就出手把对方咔嚓了,而秦羽之所以能活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她有配枪,许格知道自己绝壁不是对手。 “呃,很喜欢很喜欢,下回还找你……嘶……”许格倒抽一口气,痛的差点儿跳脚,这货居然敢拧她!许格抬头瞪向江司潜,却见他没事儿人一样地安然目视前方。卑鄙小人,许格也许格江司潜搂她的动作伸手环住了江司潜的腰,然后不动声色地隔着衬衫捏起一小块肉,脑袋里同步奏响音乐,左三圈右三圈,这儿也扭扭那儿也扭扭…… “喜欢就好,”谢筱依掀开被子,缓步下床,许格看着那双白玉一般的赤足,登时觉浑身燥热。能让许格血脉喷张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女人的话就更是史无前例了,什么丰乳肥臀酥胸半露根本都及不上谢筱依一只脚啊!这一刻许格也真心理解了XX梅中XX官人把XX莲的小脚放进嘴里的那个片段了……“真可惜我没能亲眼看一看。”谢筱依穿上了绒布拖鞋,慢慢起身站了起来,身子有些微微摇晃,她伸手扶住了床边的储物柜,望着他们两个仍是一脸笑容。 许格心都疼了,心说姑娘你还死撑个什么劲儿啊,自尊心换不来馒头更换不来爱情啊,想说什么你就说啊,我就是盘配菜是江司潜这货拉来演戏刺激你玩儿的配菜啊姑娘! 江司潜烈士一般岿然不动,许格急得不行,这俩货到现在都没走一块儿去也怨不得人,都一样傲娇一样高深莫测一样有话不直说,天天玩儿你猜我猜你猜不猜我猜的游戏,尼玛能喜结良缘都有鬼了。 “我要去厕所!”许格终于绷不住了,她得给这俩货制造点儿独处的机会。 “我带你去。”身边这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许格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给噎死。 谢筱依朝着他们走了几步,目光闪烁飘忽,却是紧盯着许格的脖颈间。许格不自在地挠挠脖子,她可以竖着手指头对天发誓这里如果有什么可疑的红印那绝对不是吻痕啊……结果这么一摸,无意碰到了脖颈上的那条蓝色水晶项链,许格豁然醒悟。 “网上淘的,包邮呵呵呵呵……喜欢就送你。”许格直觉这项链肯定有故事,搞不好就是定情信物后来又狗血返还之类的,这尼玛怨气太重,她不敢戴了。谢筱依抬头看她,许格这回心都凉了,这姑娘跟江司潜忒像,都没什么表情,一个方片J一个草花Q。 “很漂亮。”这样说着,谢筱依转而望向江司潜,在许格看来回光返照一般地来了精神,“我最近常常失眠,所以吃了些安眠的药,让你们担心了,我真的没事,你们早些回去吧。” 谢筱依的笑容温婉得体,不过说实在的,连许格这种货都看出来她是在逞强了。 “不是要去厕所么。”江司潜揽着许格的肩,淡淡地看了谢筱依一眼,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之后风一般卷着许格走出了病房。 他们离开不久,梦琳就收工赶过来了,推门进来的时候谢筱依正面朝窗子抱着膝盖发呆。梦琳走过去,唤了声姐,你吃点东西吧。 谢筱依轻轻摇头,摇着摇着眼泪就滑落下来,“筱琳,他把泪海送给了那个女孩,”她仍旧望着窗外,眼中的深情凝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沼泽,她在其中浮浮沉沉,再也没有骄傲下去的力量,“我以为,他会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在流泪还是在滴血,眼泪跟心痛,竟都麻木到模糊了,“上次他明明飞去了巴黎,却都没有看我一眼。你知道吗,”转头看着梦琳,谢筱依伸手握住了梦琳的手,有些轻微的颤动,“他不爱我了,可是,我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哥要屎了,忙瞎鸟~总算贴上来啦~别急别急,全力码字呢~ 第58章 chapter58 许格被江司潜拎得浑身都疼,她搞不明白这货到底在气什么,把她拎出医院拎上车最后又拎回了家,之后就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讲过。许格也满腹委屈火冒三丈啊,姑奶奶好心陪你去医院探望老相好甘愿被你当靶子使,尼玛好事儿没谈成你居然敢跟姑奶奶撂脸子!许格也懒得理这深井冰草花Q,她该吃吃该喝喝,上班路上哼着歌~ 所谓风水轮流转啊,前些日子她倒霉熊附体,结果这些日子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婚介所那头喜滋滋地给许格来了电话,说是眼下有个跟许格情况差不多的家属正在给妈妈物色合适的伴儿,大儿子在S大教书,小儿子在S大附中读书。书香门第,家世清白。 许格听着觉得不错,于是跟婚介所约了碰头的时间,一下班许格就匆匆忙忙飞奔去了牵缘。牵缘是这家婚介所的名字,其实许格倒觉得它应该改名叫做夕阳红中老年活动中心更贴切。许格刚寻到一个车位,结果对面就开过来一辆迈巴赫,很明显也是奔着这个空车位去的。许格的小莎莎要是想进这个车位,势必要倒进去,而迈巴赫只要照直开就直接进来了,许格很不爽地准备再往前走走,结果还没给油,迈巴赫短促按了一声喇叭,许格扭头瞥了一眼,迈巴赫的主人似乎冲她点了点头,风挡玻璃反光,她也没看太清楚,不过三秒钟后迈巴赫开走了。许格心情大好,心说人跟车一样可爱,接着就熟练地倒进了车位。 许格一进牵缘头就炸了,一大厅的男女老少,一桌一桌地聊得好不热闹,然后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引着许格去了大厅比较靠边儿上的一个空桌,笑容满面地让她在这里等,许格额上降下几道尴尬的黑线,揪着工作人员说你给我换个单间行不行。 工作人员面有愧色地跟许格解释道,今儿是婚姻黄道吉日,之前牵过线的顾客几乎都要求今天见面,所有的办公室跟会客厅都腾出来给基本靠谱儿能成的大爷大娘们沟通感情了,这会儿估计卫生巾都是人满为患…… 话还没说完,就又有工作人员领着另一波顾客朝这边走来,许格赶紧坐下占住位置,也顾不上什么拘束不拘束了。牵缘这家婚介所还算比较知名的,基本能来这觅良缘的都是有文化有素质有教养有内涵的四有新人,当然这都是之前婚介所自个儿宣传的。 许格用手捂着嘴徜装随性地四下张望,瞅了一圈心都凉透透的了,不远处有一桌坐了俩人,女的背对着许格所以看不出真是年纪,但从背影来判断,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女的对面那个男的许格可就眼熟了,尼玛不是卖马桶的暴发户又是谁。 德怀新设办公楼的时候许格正值高考结束的暑假,自己无事可做再加上家人都很忙,许格便自发跟在堂嫂朱莉身边帮忙。朱莉出差两日,暂时将许格丢给采购部的梁姐带,那段时间新楼装修,梁姐几乎整天在外边跑,许格也乐意四处兜风,总比闷在办公室看杂志强多了。结果跟梁姐去选购马桶的时候许格就跟人打起来了,对方是一四十来岁的大肚子暴发户,卖马桶的,也就是眼前正忙着相亲这位。 梁姐跟这个大肚子是认识的,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许格一进店就觉得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瞅,她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出目光来源,于是也只当自己最近看恐怖片看得产生幻觉了。许格跟着楼上楼下地跑,整整五层楼,每层差不多两百平的样子,规规矩矩躺得全都是马桶样桶。许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马桶,马桶不就是马桶嘛,居然还分得这么细致。 专供飞机的,这还要再细分为客机直升机或是私人机。而每一种飞机里面还会再再细分为高档全智能感应、半自动人工、还有普通经济型,光这伺候飞机的一种马桶就把许格搞得头昏脑涨眼花缭乱,然后她随口跟梁姐闲聊一句,看来果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结果这句无心的话就让陪在一旁的大肚子上心了。大肚子知道梁姐是德怀的人,德怀是大客户,不敢怠慢,所以每回梁姐过来他这个老板都会亲自接待,他以为跟在梁姐身边的小丫头就是德怀一普通群众,因此在订货结束一起用餐的空当,这个喝了几杯酒的大肚子就色胆包天地把许格堵在了卫生间门口,握着许格的胳膊含混不清地说你一进门我就看上你了,你做我女人,所有马桶以后都归你管。 许格哪受过这种窝囊气,也搞清楚是谁一直盯着她瞅了,大肚子作势就要凑脸过来亲许格,许格那时候拳头打得已经相当漂亮了,不客气地把大肚子拽进洗手间,反锁上门,就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批评教育工作。 回到包房,梁姐问她看没看见张总,许格一脸天真地反问张总去哪儿了。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梁姐跟包房服务人员交代几句就带着许格离开了。大肚子张总被发现的时候脸已经跟马桶亲密好一阵了,醒酒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德怀找人,从一楼翻到三十楼,最后在许德怀的办公室翻到了许格,那时候许格正一脸贤淑地给许德怀按摩肩膀,许格那一声爸爸你有客人我先出去了让大肚子差点昏死过去。 最后大肚子表情僵硬地跟许德怀说,许总,您集团一直这么照顾我家生意,这次采购的马桶我决定作为福利回馈给您,我今天来就是特地说明这件事的…… 直到新楼装修完毕,马桶全部安完许德怀他们都不明白,大肚子张总究竟为什么要送他们这一大批马桶。 许格撑着脑袋回忆,那会儿大肚子就四十好几了,她大学都毕业了,这会儿怕是要过五十了吧,难道他还没找到老婆吗,可是口味会不会太独特了一点,怎么净挑二十左右的少女下手啊! 安言被工作人员带过来都坐下了,许格也没察觉,就托着脑袋盯着不远处的地方一个人乐得不行。安言被晾了好一阵,最后无奈地笑笑,轻声唤她,“小姐,这位许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看出这男人是干什么的了吗!下午再见~ 第59章 chapter59 后来许格对安言说,我那天一扭头看见你,就直觉你是开迈巴赫的。 安言有些惊讶,好奇地问许格,你怎么这么厉害。 许格还是那个很没有正形的许格,下巴骄傲地仰高,眼角眉梢全是得意的笑,还不忘嘴上也占占便宜地道,笨蛋,我看见你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了啊。 安言也笑,却只望着许格不再言语,傻丫头。 —————————————————————————————— 许格回神之后,才发觉对面的男士在叫她。 因为泰平市场部经理的关系,许格对戴眼镜的男人就做下病了。然而当许格转头看见安言的时候,她对戴眼镜的男人就有了崭新的印象。并不是市场部眼镜男拉低了我国眼镜男的整体水平,而是眼前的儒雅眼镜男升高了我国眼镜男的整体水准。 许格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入的外貌协会,总之她现在对美好的事物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从上到下偷瞄了安言一遍,许格就觉得能生出这种儿子的妈妈绝对值得她老爸拥有。许格盯着他瞅了好一阵,安言呢,就微笑着看她任她瞅。最后许格道被安言弄得不好意思了,清清嗓子,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我是许格。” 安言嘴角的笑意更浓,眼睛也弯成了极好看的弧度,伸出左手,轻轻握住许格的右手,“我是安言。” 许格的心就醉了。以后要是能有个这样文质彬彬的优雅哥哥,还何愁提升不了自身涵养啊。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种哥哥陪在身边多少也能体现她真实内在美不是。 “详细的情况你都清楚了吗?”安言倒了一杯茶,轻移到许格面前。 安言对许家的情况已经仔细了解过了,在他们父母这个年纪,金钱地位便不再是代沟了,只要晚年能真正幸福,才是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衷心想要看到的。安言的妈妈林茹也是千金出身,后来因为爱上了自家公司小职员,安言的外公是很开明的人,但半生阅人无数,那会儿安言的外公并不看好安言的爸爸,总觉得他跟林茹在一起只是看上了林家的产业。 但林茹却是死心塌地的,后来更是怀了安言,林老也便无奈地松了口。林老膝下无子只有林茹一女,婚后林老全力培养安言的爸爸,只希望他能真心善待林茹,然而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安言的爸爸翅膀硬了之后,就开始有了外心。 安言十一岁那年,妈妈怀了弟弟,而爸爸却忽然委托律师送回家一纸离婚协议书,那时候,他本人已经在马尔代夫跟某嫩模逍遥快活了。对于自家爸爸,安言没有什么感情,而弟弟对他就更是连印象都没有了。所以只要肯真心待妈妈好,他跟弟弟两个人是很容易接受这位新爸爸的。 许格精力无法集中,总感觉有人在不远处偷窥她,四下寻找却又不见可疑之人,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了?”安言认真地问道。 她立即摇摇头,许格向来自爱但绝不自恋,尤其面前这位还是令她好印象爆棚的优雅男人。“我爸爸这人特好说话,私生活更是干净得可歌可泣,我妈妈去世后他就再没找人,那时候他才多大呀,年轻有为帅小伙,也就是怕我被后妈虐待,所以就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老大,你说说,像我爸爸这种绝世好男人,是不是开着大灯都找不着。” 对于许格的答非所问,安言只包容地笑笑。这地方许格呆得不自在了,找借口央着安言另寻别处,安言很绅士地表示自己也饿了,于是两人相谈甚欢地相谐走出牵缘。 许格前脚刚出门,大厅拐角处一间谍就再也坐不住了,拿出手机十万火急地跟他老板报备,太太跟帅哥走了!这回可真是帅哥啊! ————————————————————————————————— 安言提议先坐他的车去吃饭,而后再送许格回来这里取车。 许格看见那辆迈巴赫的时候,对安言的好印象又添了几分,这年头,能够主动礼让车位的司机已经快进博物馆了,更何况那时候他还并不认识自己。许格对自己看重的人向来好说话,于是便开开心心地上了安言的车。 安言开车很稳,估计就是因为太稳了,许格就忍不住拿他跟停车被追尾那位做了比较。说实在的,江司潜比安言英俊太多了,但是许格就从来都没有对江司潜犯过花痴流过口水,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个相当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 停个车都能被追尾的货有什么好让人脸红心跳的呀,一天天的那张脸不是冰山就是扑克牌,她都很怀疑那家伙其实是面部肌肉萎缩了。最让人无语的是还总爱扮酷,一句话不能直来直去的说非得拐着弯儿骂你,这种货真心谁摊上谁倒霉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安言腾出一只手来,递给许格一个精致的盒子。 许格不好意思地魂归来兮,垂头之后眼睛瞪得溜圆。 廿一客家的黑森林哎! “他们说跟我碰面的是个女孩子,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拜托店员挑了一款。”安言柔声说道,不过光看她那副见到亲人的模样,就知道买对了。 “喜欢喜欢喜欢啊!”对于喜欢的事物跟食物许格向来是不做掩饰的。这种男人何愁找不到好老婆啊!简直太贴心了有木有!许格就觉得自己之前真就是可着一棵树上吊死了,如今又时运不济地嫁做人妇,尼玛真悲催。 她就不是会矜持的姑娘,既然人家说是给她买的,那再推辞下去也实在不礼貌了,于是许格就三下五除二地拆了盒子,自己剜下一大块塞进嘴里的同时还没忘记拿另一把叉子给安言送一口。 “你吃吧。”安言侧目看着许格,眼光柔和宠溺,不过也真心很想说一句姑娘你慢点儿吃,我不会跟你抢的。 由于安言不吃,许格对他的好印象再次添了几分。她就心里哼着小曲儿,一手托着蛋糕另一只手来来回回地往嘴里送,也就不到十分钟,还没开到要去吃饭的地方,蛋糕就被许姑娘麻溜解决掉了。 安言想笑又不敢笑,轻声说了两个字,“没了?” “哥,我感觉咱们能成亲戚,”许格的表情有些无辜,是啊,可不就是没了么。许格含了下叉子,将空盒子整理好放在一边,忽然就很自来熟地套起关系来。“其实你买俩我也能吃完。” 安言一怔,随即笑容满面地应她,“下回买三个。” 许格白牙一龇,笑得花枝乱颤,“有前途!” —————————————————————————————— 许格觉得像安言这种男人是可以契合任何一种女人的,她见过性格好的但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会护着她进旋转门,就坐的时候会帮她拉椅子,点餐的时候会不断征询她的意见,就连牛排都会切好之后默默同她交换盘子。 好吧,虽然这件事江嚓嚓也做过,但许格真心觉得此刻是享受公主一般的待遇,而江嚓嚓做的时候完全就是在跟她显摆你看我能把牛排切得又块儿小又好嚼……许格噗嗤一乐,随即尴尬地正色眨眨眼,尼玛最近意淫的频率是越来越频繁了啊。 “我发现你很容易开心。”安言给许格切好牛排,又开始切自己盘子中的,动作优雅得仿若欧范儿王子。 容不容易开心许格倒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曾经让自己不开心的人也都不怎么开心,你比如说郑茵茵的保安,你比如说谢筱依,你再比如说秦征……其实许格开心不开心全写在脸上,这张脸就是一显示器,她自个儿还不自知。 就比如现在,许格的眉头就皱一起了。 尼玛塞牙了。 这件事许格一直都很好奇,那些名门淑女要是在吃牛排的时候忽然塞牙了怎么办。许格曾拿这事儿问过郑茵茵,郑茵茵说就找个借口去卫生间处理呗。许格继续不耻下问,那你说哪家的淑女出门包包里会装牙线牙签这些东西啊,这些高档餐厅根本不提供这些小物件。郑茵茵当时只白了许格一眼,心说你是真呆萌还是假天真啊,然后很是鄙视地给许格解释,那些淑女的指甲不都是很纤长很美艳的嘛。 从那以后,许格脑海中就植入了一副洗手间内清齿图的画面,关于名门关于淑女什么的,此页面已崩毁。 “你有牙线吗?牙签也行啊。”许格从来不留长指甲,郑茵茵教她的办法不管用啊。 安言这位向来处变不惊的绅士都愣住了,二十九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自一位大家闺秀口中听到这个问题,实在令安言觉得,许格这姑娘有趣的很。可是再怎么觉得有趣也没有用,安言身上没有牙线更没有牙签。 许格也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很让人蛋疼,在这里寻找牙签就好比去晶华苑跟waiter点豆腐脑……说到晶华苑许格想起来了,这回回去一定要跟老爸提个意见,再高级的餐厅也是给人吃饭的地儿啊,吃饭就要吃得舒服吃得开心,以后客人来了门童先给发牙线,客人揣着就进门了,还不尴尬,万一塞牙了就找个借口说我去下洗手间,解决得多体面。 “等下出去我们去便利店看看。”安言放下刀叉,已经作出要走的准备了。 就是塞着牙许格也高兴了,这种男人陪在身边,就是去把牙拔了也不会感觉疼吧。许格把高脚杯里的酒喝光了,正要起身,waiter却突然走过来,说有东西要交给许小姐。 许格狐疑地看向安言,心说你这是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呀,但是安言也是一脸好奇。许格从精美的托盘中拿过那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霎时激动得不行。 小盒子赫然躺着一包牙线。 许格直觉这家餐厅已经完全可以秒杀晶华苑了啊,这才是真正接地气儿的金牌好餐厅啊,知道客人真正需要什么,抓住了客人的心!许格那边还没激动完,安言就笑着跟waiter说了买单,端看她那个心满意足的表情,安言就觉得心底阵阵暖意。 waiter很是礼貌地微微欠身,“单子江先生已经签过了,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许格一愣,随即拿起那个盒子在waiter面前晃了晃,“这个也是他交代的?” waiter笑容可掬,恨不得笑成一朵花来给许格看看。“是的,江太太。” 许格眼冒金星,刚刚还雀跃激动不已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嚯地站了起来,单手叉腰质问waiter,“他人呢,你让他过来!” 安言不明就里,不过再混沌也听明白这江先生跟江太太的关系了。他也起身,走到许格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消消火气。waiter面有难色,许格那个火冒三丈的架势更让他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边儿退还一边儿纳闷江太太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江太太,江先生刚刚已经离开了,江先生知道您没开车过来所以特地留了车,如果您喝了酒不能开的话还有司机……” Waiter话还没说完,许格已经怒气冲天地奔向餐厅正门了。安言一时不察,回过神来之后许格已经走了老远。他追出去的时候,就见许格对着一辆价值千万的阿斯顿马丁猛踹,一边踹一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反正那种架势不可能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安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快步走到许格身边一把拉住她,这么豪华的车她都敢踹,再不阻止等下说不定就会找来砖头把车给砸了。“脚不疼吗,虎不虎呀,物理老师没告诉过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 许格不踹了,尼玛好车真心结实,她踹了半天,车身上一个瘪都没有。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安言帮她拢拢被风吹散的发丝,随手又给女汉纸扯了扯外套的衣领。 许格瞪了车一眼,语气缓和不少但仍是余怒未消,“哥,咱俩使使劲一定能成亲戚,改天我带我老爸你带着阿姨出来咱们出来聚聚,多走动走动就熟了,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说对不对。” 安言笑着点头,揉揉许格的脑袋,声音和煦温暖,“我真高兴认识你。” 许格看痴了,以前齐绍维笑得时候就会给她一种大晚上看见太阳的错觉。好一会儿,许格又用力甩甩头,跟安言说了一句回见就拉开车门匆匆逃命一般地绝尘而去了。安言愣在原地,看不懂她忽然来袭的不知所措。 许格把骚包的阿斯顿马丁开得像个碰碰车,前后左右的车都远远地躲着她,等红灯的时候许格还很恶质地故意闯了两个,心说我让你吃饱了撑的玩儿跟踪,蛋整不碎姐姐也好歹得让它疼一疼。 快要开到家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许格按下接听键,喂了两声之后那头都没有声音。要挂的时候,许格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哽咽,随即传来一个许格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至少她绝不会主动再去听的声音。 “绍维出事了,他想见你,在XX医院特护病房。” 说完这句话,那头的秦羽便泣不成声地挂断了电话。 许格向右急打轮,转向灯也没开,唰地一下就并道靠右停了车,后边儿喇叭声响作一团,还有愤怒的司机开窗谩骂,他妈的开好车了不起啊,你有几条命啊,想死直接往墙上撞啊…… 她也没哭,外面的吵闹她也听不见,甚至连踩油门扶方向盘的力气也没有了。许格在车里坐了好一阵,车外喧闹渐息,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她的心却迟迟不见痊愈。这车她开不动了,许格感觉自己软成了一滩烂泥。 不久之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伸手去摸,好容易摸到了,却又不敢接听,她怕还是秦羽,怕听秦羽说绍维要走了让她快点过去,她怎么会知道齐绍维,要不是真的严重到一定程度,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主动说一次想见她的。 许格眯着眼睛,艰难地辨别上来电显示上的字,江嚓嚓。不是秦羽,还好,还好。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你是蜗牛么,怎么还没到家。”江司潜极度不满的声音淡淡传来,眼线明明已经看着她开车离开了,这个时间,早该回来了才是。 许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含混不清地一直嚷嚷着什么,江司潜手机几乎塞进了耳朵也没听清她究竟再说什么。 “茉茉别哭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许格,他一阵心慌,而后便是一阵自责,刚刚实在不该留下车子就走的。 努力平缓着气息,许格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末日浩劫,连同他的心脏也一并狠狠揪着。 “我要去医院,他出了事……可是我走不动……” 他松了口气,一边下楼一边问许格她现在在哪里,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躲在车里痛哭流涕的场景,他知道那种走也走不动的感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很疼很疼。江司潜是跑着冲出门去的,跑到车库的时候,没开车,跨上许久不碰的DUCATI就奔了出去。 他一直在心里说,再等等,我马上就去接你,不要哭,我再也不准你哭。 作者有话要说:又凌晨了,码的欲罢不能,一章五千多字美人们请笑纳~ 第60章 chapter60 手术室门口黑压压的围了许多人。 手术中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几乎就让许格失去了所有气力,江司潜及时抱住了她,半晌,许格缓缓抬起头来,秦羽瑟缩地站在手术室门口,与她遥遥相望。 这旷荡的走廊,静谧终成压抑,压抑得可怕,因为没有人说话,因为寻不到一个可以令她安心的放松表情。许格缓缓转头,那一群人她只认得几个而已,邢昊就在其中,还穿着深色的庄重警服,她只觉眼底一阵刺痛,便难过地别过头去,将脸掩在江司潜的怀里,久久不肯移开。 就借她靠一下吧,只一会儿就好,捱过这段难耐的时光就好。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格,不哭不闹,亦不言不语,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安静得令他心慌。江司潜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向来就是不擅安慰人的,何况他的心,也疼得厉害。 这以前,江司潜是从来都不信命的,而今他依旧不愿相信,但是不行。他轻声喟叹,轻得连怀中的许格亦无法察觉,伸出手臂,将她密不透风地抱在怀里,紧一点,再紧一点,恨不能将全身的力气都给了她去,她疼,他也断不能好过,所以,他陪她来,陪她站在这里,惦念另一个男人。 外人看来,他们之间,道不尽的缱绻情深,他那样抱着许格,有一点霸道,有一点疼惜,有一点无奈,有一点,认命。站了许久,久到江司潜的胳膊其实早就酸了,刑警队的队长终于徐步走来,低声跟他打着招呼。 “江少。” 他皱了下眉,手上轻抚许格背脊的动作没有停,眼尾一扫,淡淡地对陆鸣点点头。陆鸣这个人,江司潜还是有些印象的,陆鸣老头跟江凌云同朝为官,某次陆老头带着陆鸣亲自登门央江凌云帮着牵牵线,结果就被江凌云连人带礼品的一齐轰了出去,那回江司潜刚好在家。 其实江司潜也不清楚他老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但眼见着税务口的处级干部都对江凌云露出了抱大腿之意,而江凌云果断的态度,属实让江司潜心下一凛。江司潜虽然始终都恼火自己被强行从斯坦福拖回来这件事,但他老子还是那个令他自小敬佩的顶天立地的男人,过多少年都一样。 有句话是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来着,几年的功夫,即便江凌云没有搭手牵线,陆鸣仍是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刑警队长的位子,江司潜不禁莞尔,笑这漏洞百出的世界。而这笑容,却令陆鸣误会江司潜是对他陆鸣有多重视了。“这位是?”陆鸣望向整颗脑袋都埋在江司潜胸口的许格,明知故问地搭着话。 许格更深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刚刚靠在江司潜怀里是因为天昏地暗的伤心,而这会儿,却是不想被旁人看见她的脸了,灯火通明的,这样搂抱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她不安地动动,他便不悦地拧眉,站得已经这样远了,就是不想被打扰。江司潜不是热络的人,更何况对面站的还是不重要的人。 “我太太。”漠然地回他一句,江司潜甚至没有抬头。但凡有些眼色的人,此刻就该走了才是。 陆鸣又望望许格,可惜完全看不到她的脸。“江少是为了绍维特地过来的?” 江司潜冷冷抬眼,他不想跟陆鸣有任何交集,而且说实在的,他这辈子还不打算走私贩毒或者偷渡,所以属实也跟他产生不了什么交集。从政的跟经商的,江司潜向来分得清明。“绍维是我们夫妻的朋友。” 陆鸣一怔,之前有谣言传说江司潜的太太是疯狂迷恋齐绍维的,现在看来,应该只是讹传。陆鸣还想继续找些话题跟江司潜走走关系,不想许格忽然微仰起头来,极小声地跟江司潜说了什么。而后就见江司潜淡漠地对陆鸣点个头,随即小心护着怀里的人转身走了。 “渴不渴?”来的匆忙,这些琐事他也来不及考虑。 许格摇摇头,总算比之前精神了些。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江司潜这张脸不仅仅可以在商界畅行的,她虽然不认得陆鸣,但隐约也知道那是刑警队的人,而副队长邢昊都没有过来的话,想必这个人的职务是要高于邢昊的。而刚刚她只说了一句站得快昏了,他就把她带到楼上特护病房来了。 这种病房,有钱也未必住得上,上回她爸爸住院,许格便知道这一层楼的病房几乎都空着,屋内陈设堪比星级酒店,她不知道一个商人竟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若是平时,这会儿许格必定会笑逐颜开地跟他不耻下问,而眼下,她的一颗心全系在齐绍维身上。 “你安心,他不会有事。”其实,他哪有什么把握,只是他也属实不想看到齐绍维有事,无关乎对生命的敬重,他自认没有那种高尚的节操,就只是非常单纯的不想齐绍维这个名字今后会深刻进她的心底,甚至骨髓。如若可能的话,他倒宁愿躺在手术台上任尖刀宰割的人是自己,至少,她会为他牵肠挂肚坐立不安对不对。 双手扶着窗台,许格怔望了窗外好一阵。外面不黑,对城市来说,夜晚总是黑得不够彻底,那么多闪耀的霓虹,汇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灿烂灯海,看在眼里,虽繁华如乱花渐欲,灯火阑珊,又有几人敢正视内心的寂寞苍凉。 都是自欺欺人的狂欢罢了。就好像她假装洒脱,假装释然的心。当真正要同那一颗心坦诚相见的时候,许格忽然就失去了辩驳的勇气。 怎么办,这么久了,还是没忘记。 二十几年来,她所有美好的记忆,所有幸福的回忆,也只是跟齐绍维在一起的那四年而已。她家里有钱,并且是很有钱的那种,可是有那么多的钱又怎样呢,她没有跟爸爸一同去游乐园的记忆,她没有跟同龄孩子一起堆雪人捏泥巴的记忆,她甚至没有听过美人鱼的故事,懂事之后,她却再没有想做这些事的兴趣了。就好像典故中那个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人,许格觉得自己有段时间就是这个人,她去不了游乐园,就觉得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没堆过雪人没捏过泥巴,她就说那些好脏,没人给她讲美人鱼的故事,她就自我安慰说那都是编来骗小孩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许格从来也不是抱怨的人,她知道许家的人有多忙有多累,可是她终究不是机器人,她无法没有感情,无法没有渴望,在他们将她包裹起来以绝一切危难的时候,她每天每天最期盼的一件事,便是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跟她讲讲庭院外面的世界。 自初中那次意外之后,她所有的人生便都是在庭院里圆满的。学习上有特聘的家庭教师,生了病会来家庭医生,想吃什么只要芳唇微启,有一年她特别喜欢一位风头正劲的歌星,央着家人带她去看场演唱会,而结局却是那位歌星在S市演出结束之后,又应邀去了她们许家的庭院开了一场。那年她初中三年级,在家里跟着教授级别的老师学习,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类似的愿望,因为不敢提,提了会实现,却也更失望。 后来还是朱莉察觉了许格的不对劲,越来越沉默,人前越来越没有话说。许墨凡请了S市最有名的跆拳道师傅,在家陪了许格整三年,在许格有天成功将许墨凡轻松摔在地上时,她终于被获准去学校读书了,虽然已经是高中三年级,虽然每天出入仍是有许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人跟在身侧,但许格真的已经开心得欢天喜地。 而后高考结束,许家的人一致通过让许格读本市的S大,许格也很乖地不反驳,她不想让他们总是为她担惊受怕,只要别再关住她,她都会配合。 许格以为,这也就是生活了,至少是她的生活,每天车接车送,中规中矩,波澜不惊,直到她遇上齐绍维,直到她领略了不一样的人生,她那种不甘宁静的本性便通通被激发出来,想要自由,想要离齐绍维近些,再近些,更近些,想融入他的世界,滴滴点点。 江司潜在许格身侧站了许久,他这样的人,怕过什么呢,可是眼下,他却很怕许格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他有些慌,却又道不明为何心慌,在他慌得几乎要失声喊出她的名字以前,江司潜许格身后伸手抱住了她。 “跟我说说话。”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脖颈,许格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柔柔软软,很好的发质。 许格向来都是神经大条的人,而这样的晚上,这样的气氛下,却忽然就耳清目明了。她知道自己有时很粗心,但绝不傻,纵然够不上冰雪聪明这四字,若是她想,这颗心便也足以七分玲珑。许格愣愣地望着窗外,衬着清浅墨色的玻璃窗上,是江司潜拥着她的影子,那样的小心翼翼,无声,却是更胜有声。 谁都没有说话,他是在等她开口,而她,却是心乱如麻。 笑容满面的齐绍维,面如寒冰的江司潜。 对她无奈微笑的齐绍维,对她生气蹙眉的江司潜。 把她宠上天的齐绍维,被她气翻天的江司潜。 笑着跟她说你要幸福的齐绍维,冷嘲热讽满眼质疑你就这点能耐么的江司潜。 …… 全乱了。 她的脑子全乱了。 这个晚上,许格第一次坐了摩托,他摘下头盔给她戴上,那时候她就没想想,他开得那样快,还是坐在她的身前,冷风刮在脸上,他疼不疼,眼睛,还睁不睁得开。 她也不知道那辆阿斯顿马丁的下场,价值千万的车子,就被她那样随性地停在路边,他赶到时,看它也没有看上一眼,这会儿,是不是早就被拖走了。 还有,还有他为什么要一直抱着自己,以那种想替她疼替她痛的姿态,而她眼下看见的,怎么看都会觉得,为何他看起来,比她更难过。 许格微微颤动,江司潜只收紧了胳膊。 “你……”她艰难开口,甚至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在她身后凛冽抬头的动作,许格怔望着窗子,望着窗子里的江司潜,她的喉咙间像是被塞了大把大把的棉花,有空隙,仍有呼吸的空隙,却极难发出声音。 他也望着窗子,不敢自由的呼吸,几乎就是在屏息等着她开口,跟他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只要她肯说,只要她还能说,只要她不那么难受。 门没关。 秦羽泪流满面地冲了进来,直直奔向许格,跑到许格面前,愣愣同震惊转身的许格对望了几秒,而后噗通弯身跪地。 “我求你救救绍维……我求你……” 秦羽泣不成声,江司潜搂着许格肩膀的那只手莫名颤动几分,而许格,那一句刚刚就要脱口而出的,你是不是喜欢我,也终成泡沫。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偶感风寒,身体微恙。好利索了再提速,妹子们见谅。 不管怎么样,大纲是一早就写好的,江嚓嚓可以为了格子都不要江城,他跟谢神兽那段就快交代了,不要捉急~ 没了,晚安。 第61章 chapter61 许格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懵了。 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他要死了。 这个念头才一闪现,许格的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机械向前,缓缓走了几步,越走越急,最后成了快速的奔跑,在没有任何力量支撑下的麻木奔跑,所有的力量都被拿来消化这个令她大汗淋漓的念头了,许格不敢停,因为一旦停下,便再也没有没有气力继续走下去,从头顶软到脚底,这种感觉,就像一尾即将干涸的鱼。 “茉茉!”江司潜低吼一声,随即迈步去追,仍痴痴跪在地上的秦羽却突然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低头,眼中猩红一片,转而用力甩开秦羽的手,反手攫住她的下巴,那力道,几近将它捏碎。“闭上嘴,她若少一根头发,你们秦家的气数也就尽了。”这句话,他是咬着牙绷紧身子说出来的,秦羽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江司潜的手腕,她就要不能呼吸了,脸也涨得通红,她甚至以为自己马上要窒息死去了,他却忽然大力甩了手,秦羽一个踉跄,侧身扶住了地面,身后是江司潜焦急奔跑的声响。 屋子里只剩秦羽一人,静得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秦羽颓然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得哪里还有一点平日的飒爽英姿,她觉得,她也快要死了,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这样的结局。 那个男人,纵然是死,也不肯爱她一丝一毫。 要说不讨厌许格,那是假话。读书那会儿,秦羽跟齐绍维是同级,一次拓展训练,她来了月事,日头正盛,她累晕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洁白,眼睛刚刚聚焦,就看见齐绍维端了冷水进来,见她醒了,极友善地冲她笑笑,低低说了一句女孩子不要逞强。 读书那会儿,她并不常在S大,只重要的课程回来听听应付考试而已,有拓展训练便会回来,那时候她跟齐绍维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而已。后来秦羽常常想,若是那天背她进医院的人不是齐绍维,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纠葛,那么她,是不是也就不会爱得这样深刻。 她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人,这种评价,她从不反驳。眼高于顶有什么不对呢,她要找的人,是要过一生的,无关她的身份,家庭,地位,就只是干净纯粹的感情。大学时期的同窗,没人知道她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 她后来也怨,怨他明知会被污血弄脏衣衫却仍是一意孤行救了她这个陌生人,她醒来后也曾很小人地觉得,齐绍维想泡她,毕竟这是个人人自危的时代,她不是不相信有实实在在的好人,只是连她亲爹都能利用她,外面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她休息过来出院以后,齐绍维却真的再也没有跟她联络过,甚至也没有要她赔偿那件被经血弄脏的衣服,直到某天她与他又不期而遇,秦羽才知道,原来她是想要见到他的。那次偶然遇见他,也遇见了他身边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许格,许格左手右手各拿一只冰淇淋,吃的不亦乐乎,他们走的很慢,偶尔许格走得快了,齐绍维还会伸手拉住她,那时秦羽站得远,但也知道,他是怕许格呛到。夏天冰淇淋融化的很快,许格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奶油还沾了嘴边,她看着齐绍维目光温润地用手帕给许格擦拭嘴角,而那个姑娘还很不配合地故意把头歪到一旁继续大口吃,却也不见他恼火,更没有嫌弃,只笑着看她。 那一刻的秦羽,并没有把许格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如自己,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不是会自寻烦恼的人,可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她喜欢齐绍维。大二那年的八月十二日,她特地提前跟射击课程老师请了假,匆匆从美国犹他州飞了回来,因为是他的生日。 只是她构想的太好,结局便愈发显得糟糕。那是秦羽第一次告白,她以为自己绝对可以神闲气定,可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她的手心竟起了细汗。他当时只怔愣了几秒钟,随即便满眼愧疚地跟她说抱歉,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他说如果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很抱歉……后面他还说了什么,可是她已经听不清了,脑袋里嗡嗡地响,片刻之后,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并不想哭,这也不是她的性格,第一次练习射击,她的耳朵几乎被震聋了都没哭,可那会儿在齐绍维面前,却失去了控制。她那时只知道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他,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他却丝毫没有要安慰的迹象,仿佛就是要让她彻底死心,连张纸巾也没有给她递一递,可却能够心甘情愿地用手帕为另一个女孩子擦嘴角。 她哭累了,但还未死心,于是极幼稚地给家中的阿姨打电话,让阿姨过来接。其实她那时就是动了歪心,想让齐绍维看看她的身份,想知道他知道自家背景之后的反应。可是当珠光宝气的阿姨开着炫目的白色宝马出现的时候,他甚至只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再无任何惊喜表情。而后,秦羽说我送你回学校,齐绍维就大大方方地坐进了宝马车。 一路上再无交谈,她心急如焚,可时间却流逝得飞快,等快开到他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了反应,请阿姨马上停车。车子一停下,他礼貌地跟她道完谢便匆匆下车了,她心凉地扭头去看,原来路旁正站着那个女孩子。齐绍维背对着车子,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就是猜也知道,肯定不是在车上那种面无表情的表情了。秦羽又开始掉眼泪,阿姨气不过,开门下车想跟齐绍维聊几句,可那个女孩却想也不想就走过来,很大声地朝阿姨喊了一句,你干嘛! 那时候怎么就这么白痴呢,居然会想到要靠着家世背景留住一个男人,而结局居然还是惨败而归。 秦羽跪坐在地上,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泪水在胸前绽湿一片。 明明都是心痛的回忆,却也不肯忘记。明明到他的心里就是走也走不到的距离,却还是不想放弃。她对他的爱而不得,连同着他对许格的得而爱不得,织成了一张硕大的网,将他们困顿其中,求生不得。 罢了。 她可以认命,可以接受他不爱自己,却不能答应,他想就这样走掉。秦家若真的气数到了,也怨不得人,从来都是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她只想守住这个男人,其余事,她都无所谓了。 ———————————————————————————————————— 许格从奔去手术室,便再也没有闲下脚步。 江司潜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边,还以为她会哭,可这一回他却料错了,许格连眼眶都没有红过。他看着她一直在讲电话,挂断一个又拨出另一个,双眼晶亮,盈盈要溢出水来。 他听她说,真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想问问国内肝脏移植最权威的是哪家医院。 他听她说,不好意思我是许茉含,您能帮我提供一些器官捐赠者的家属联系方式吗。 他听她问,国外肝移植成功概率会不会比国内更高。 他听她问,该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匹配的肝脏,患者只有一位亲人,但是精神状况不允许冒这种风险,无血缘关系的人之间匹配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 江司潜心里闷闷的疼,看着她那个瘦削的背影,他竟然疼得就要不能呼吸了。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种单纯剔透到令人心痛的生物。这种生物,高兴时就肆无忌惮地大笑,伤心时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流。想搞怪的时候没有人能逃脱她的魔爪,犯傻的时候却又没心没肺地甘愿付出一切。有时芝麻大的事她能计较得像个孩子,有时天都要塌下来她却背脊笔挺宛若一个巨人。 他是真的心疼,前所未有的心疼,就连当初发现谢筱依背着他干的那些勾搭,那种心痛,都不及现在半分。可是他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向来习惯掌控,如今也终于认清,她是他掌控不了的人。重重叹了口气,江司潜走到许格面前,不给她闪躲的机会,紧紧将她圈在怀里,密密实实。 “听我说,”她轻吻她的发迹,一下一下,似乎想要吻走她的不安,她的彷徨,她的乏力。“医生只是说可能有移植的需要,他不能有事,你更不准有事,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会有很厉害的医生过来,所以茉茉不要害怕,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好不好。” 许格倏地抬头,眨着眼睛混混沌沌地问他,“真的吗,那让他现在就过来行不行?我可以付他双倍酬劳。” “他在飞机上,三点半抵达。”他垂头看她,心疼又心酸。 她终于恍然,木讷地盯了他半天,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谢谢,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挂吊瓶来着 码字无力,今天稍稍好些了,大概能恢复日更了,欠了一更,明早醒来就能看见啦! 关于移植原因下一章会解释,其实秦家是扮猪吃老虎,谢筱依跟他们一伙儿的,就这样~ 第62章 chapter62 还记得生病时,在你身边不眠不休的那些人或是那个人吗。 ————————————————————————————————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却仍旧没有结束的迹象。齐绍维的那些同事领导已经开始频繁地看手机,看腕表,然后徜装无意地看向江司潜。 许格靠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她不肯再回楼上的病房休息,一定要守在手术室门口,他便自然地跟在她的身边。他的疲惫,断不会比她少一点点,可是能这样看着她,就会觉得安心。 他见过许多回她睡着的模样,从来都是欢脱的大字,睡到酣畅之处,便嘴角弯翘,口水顺流。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睫毛轻颤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江司潜伸出手去,轻抚上她的眉心,还来不及动作,口袋里的手机就煞风景地震动开来。下意识地去按住手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许格嚯地站了起来,愣愣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那几个大字依然鲜红,她盯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回去休息。”转头看向江司潜,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连胡茬也钻了出来。 手机仍然在震动,他摸出来扫了一眼,随即挂断,按了关机键。然后他也站了起来,极自然地牵起许格的手,朝齐绍维的同事领导们走去。“回去吧,大家辛苦了。” 许格看到陆鸣几乎是瞬间清醒站起来的,还有邢昊他们,也终于都恍恍惚惚有了精神。“既然江少开口,那大家就都回去吧,养足精神再来探望同事。”陆鸣回身对哈欠连天的同事们挥挥手,那几个文职领导已经哈欠连天双眼迷离很久了。 许格看得有些心酸,她自然看得出那些人都不是真心实意想要留下来的,大抵是因为陆鸣这个队长在,所以都不好提走的事。倒是邢昊跟吴楠他们几个,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样略略一看,才发现人群中竟然还有吴楠的女朋友顾佳盈,她眼眶红红的,瞟一眼便会知道,定是哭了不短的时间。 所谓患难见真情,大抵就是眼下这番场景罢。 有的人留下,却并非真的想要留下。有的人不流泪,也并不代表不心伤。疾风骤雨面前,如果有人愿意沉默着陪你守在那个地方,那么请你珍惜这些人,路还这样长,能够同行的路伴却越来越少,我们这样富有,却又如此贫穷。 许格清楚刚刚江司潜关掉手机意味着什么,他是想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她在泰平的那份工作,可谓不痛不痒,丢了亦不可惜,可是他却不同,江城几万员工,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签字,不知要关系多少人的生计。她不知道有多少文件在等着他去审批,她甚至还想问问,谢筱依好了没有健康了没有,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不顾一切地霸占着一个人,霸占着他的力量,让自己还有撑下去的勇气。 她看着陆鸣跟江司潜热络地攀谈,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邢昊站在陆鸣伸手,友善地跟她牵了牵嘴角,还有吴楠,他的嘴唇干裂,怕是等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罢。 眼泪忽然就矫情地涌了上来。 许格迅速垂眼,咬着下唇将它们逼退回去,不能哭,死了人才要哭丧,他不会死。多好,还有这些兄弟为他忧心,他那样谦和温润的人,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因他伤心。 许格侧目望着江司潜,那一句你走吧,无论如何也再开不了口。怎么办,怎么办,走到如此境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连一个可以抱着哭的对象也没有。她空闲的右手忽然没预兆地覆上包裹着她左手的那只大手,又急又快,令正在劝说邢昊他们回去休息的江司潜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她,只一眼,询问的目光便成了然。他也腾出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再度覆上许格的右手,四手交握,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他眼中的目光坚定炽烈,“我不走,你赶我也不走。” 许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些片段,又偷溜出来扰她。 他帮她擦屁股,一面默不作声地擦一面事不关己地告诉她,一切烂摊子都要自己负责。 纵然她神经再大条,几番下来,她也知道他派人跟着自己。那回跟秦征约在餐厅,齐绍维跟秦羽相谐进来,不久之后,他也来了,其实那时候许格也不知道江司潜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大大方方陪着她演戏,保住了她所剩无几的自尊。还有很多次,她都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直到她遇见安言,餐厅里面,江司潜不但提前买了单,留了车子,竟然连她需要牙线这种事也观察得清楚。 她又想起许久之前,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们真的谈场恋爱怎么样。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总觉得,他们之间,就只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战友关系,她对他哭过笑过无赖过霸王过,就连他的办公室也砸过,昨天这个时候,她甚至还在幻想联合公婆孤立他,可眼下,一切全变了味道。 最后邢昊他们总算被劝走了,江司潜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天亮之后再过来帮忙。邢昊他们走的时候,纷纷跟她挥手低声告别,可耳朵似乎就是聋了,那些除了江司潜之外的声音,一个字也进不了她的耳朵。木讷地笑着,紧紧靠在他的身边,送走了所有的人。 快到四点钟了,他熬了彻夜。 这种境况,太过微妙。她以什么立场留在这里,前女友也算不得。而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陪她留在这里,许格不敢继续想下去,就只依赖地靠在他的肩头,不言不语盯着那红得晃眼的三个大字。 “茉茉,”他的手掌离开她的右手,转而环上她的肩,她微愣了一下,然后努力又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很温暖,很踏实。江司潜勾勾嘴角,签下几千万的生意也没有这样开心过的。他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晃荡两下,声音清润,“手机给我,给你变个宝贝出来。” 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他们两个了,长长的休息椅隐隐反着落寞的蓝光。许格抬眼,正见他浅笑着看着自己,她知道,他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忽然的,她也真心的想让他好过一点,于是异常乖巧地递了手机给他。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很轻很柔的力道,随即看着手机按了一串号码,电话里嘟嘟响了两声之后,他将手机的听筒移到许格的耳旁,还体贴地留了一段距离。 许格不明就里,困惑地瞪着他眨眼睛,他只笑着看她,用眼神示意她认真听电话。许格来不及拒绝,电话就被接起了,那头飘来一个悠悠懒懒的单词,“hello~~” 许格瞬间就愣住了,说什么鸟语,这个声音化成灰她也认得。她又迅速扭头看向江司潜,他却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淡笑表情,若是换做以往,她一定会揪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上一口,再眼耳口鼻通通充满鄙夷地瞪着他说上一句你跩什么跩,可是眼下,许格却觉得,再没有任何一种表情,能可爱过他此时的模样。 许格许久发不出声音,那头又hellohello了几声,最后忽然就暴跳如雷,“再不说话就挂了啊!” 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终于稍稍得到了舒缓,想哭更想笑,而她也真就这样做了,流着眼泪大笑出声,接着一把抢过电话,豪声豪气痛哭流涕又花枝乱颤地大声指责,“郑茵茵!你死到哪里去了!死到哪里去了!”她一边哭一边揪着他的袖子抹眼泪,江司潜轻声叹息,心里总算有了些着落。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是愣住了,过了好久,久到许格都恨不得要钻进电话里去一探究竟,那头终于又终于鬼哭狼嚎地出了声音。“混蛋我好想你啊!我哥在没在你身边?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号码的?呜呜呜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快点把我哥踹了,他心肠歹毒不许我跟你联系,说来话长等我回去再仔细跟你说……” 郑茵茵在那头哇哇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格根本插不上嘴,她也在哭,可是心里实在已经好受太多,不管怎样,她都感激他在这个时候变出来的宝贝。“你在哪里啊混蛋!” “我在巴黎啊混蛋!呜呜呜呜我刚是太激动了,你可不要真的踹了我哥,我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可是没时间了,我哥在没在你旁边儿?呜呜呜等我回去你要陪我去拆他的办公室,他派了两个眼线过来天天盯着我,还天天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偷偷跟你联络就得一辈子都呆在巴黎这个鬼地方呜呜呜……”郑茵茵战斗机一样说个不停,许格听得云里雾里,但仍然开心不减。“我要被抓去做复健,再过几天就能回去了!你等着我啊混蛋!还有你别踹我哥,他其实人不错呜呜呜……我很好放心吧混蛋,你也要很好才成啊!” 许格听见电话里有人在催郑茵茵,她来不及说句再见那边便利索地挂断了电话,紧迫得仿佛有恶鬼在追,可是那个声音,怎么听上去好像婆婆何黛如…… “爸妈还在旅行吗?”放下电话,许格用力扳过江司潜的脸,鼻尖对鼻尖地同他对视。 “嗯……”江司潜向来惜字如金,因为言多必失。 “那,在哪里旅行?”她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力道也很轻,很柔,可是却有逐渐加力的苗头。 他盯着她琢磨了半天,大抵是觉着此刻说谎不划算,也摸不准刚刚郑茵茵那家伙在电话里都跟许格啰嗦了什么,于是便大方地承认,“巴黎……” 许格咬着嘴唇憋屈了半天,眼泪涌上来又被逼回去,模模糊糊,郑茵茵刚刚那番话在她脑袋里也有了逻辑顺序。她说她要被抓去做复健,那就证明郑茵茵其实是受了某种伤害,她想到郑茵茵忽然被江城雪藏的事,想到江司潜突然去了巴黎,又想到他回来之后紧接着公婆就打着旅行的幌子消失无踪,这一切,原来都是他在刻意为之。可是理由呢,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理由…… 他被她盯得发怵,把不准她的情绪,是不是在生气他竟也看不清楚了。江司潜的心里突突惴惴,七上八下,这种提着捏着揪着的感觉,一直延续到许格忽然猛地扑到他身上,小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地撞着他的胸膛,肚子,以及心肝肺…… “你不说是怕我伤心是不是,你上回去巴黎是送茵茵过去是不是,爸妈没又在旅行,是飞去巴黎照顾茵茵是不是……你总这么自作主张,”许格哽咽,忽然又想起,齐绍维结婚前的那个晚上,他灌醉自己的事。伸出手去,有些羞涩地环住他的腰身,脑袋又往深处埋了埋,拱的江司潜呼吸不稳。“可是我知道,都是为我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更新 ╭(╯3╰)╮ 建议十点之后戳进来看看~木嘛~~ 第63章 chapter63 凌晨四点钟,江司潜的司机跟助理忽然出现,身后跟着一个大胡子。 “江总。”助理快步走来,拿了一件崭新的西装外套递给他。 江司潜点点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褶皱不堪,眼下他却没有换衣服的兴致,但仍是接了过来,然后罩在许格身上。这些做完之后,才大步走到大胡子面前,用力拥抱了彼此。 许格也看得激动,她知道大胡子就是江司潜口中那位很厉害的医生,大胡子的到来,就仿佛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缩在江司潜的外套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用英文热络地交流,只觉温暖安心。 不久,江司潜引着大胡子来到许格面前,许格瞅瞅大胡子又瞅瞅江司潜,眼睛眨巴眨巴一脸萌相,他仍是在用英文做着介绍,一旁的大胡子频频点头,盯着许格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许格瞥了江司潜一眼,他的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 “茉茉,艾伦是斯坦福医学院的创校神话,有他在你可以安心陪我去吃早餐。”江司潜捏捏她的脸颊,这个动作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许格总算又恢复了几分本色,也伸手学着他的动作捏了捏江司潜的脸颊,两个人深井冰一样对望着捏起来。“他是英国人?” “德国,”他笑着解释,也没理会她忽然冒出的疑惑,“可是我不会讲德语,所以他就只好说英语。” 许格开心了,本色又恢复了几分,他每次都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她实在没有面子,这回她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城。这样想着,唇畔便不自觉地扬了扬,她一笑,江司潜竟也觉得心情大好。 许格不再继续宠幸江司潜的脸颊了,转而看向大胡子,一张嘴就震慑住了江司潜。 纯正的伦敦音,口齿清晰,音调柔美,他怎么就从来都不知道,她英文说得这样好!那么刚刚他跟艾伦的那番对话,她其实是一早就听懂了?这个认知让江司潜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又强装镇定地若无其事转头看向别的地方,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在努力假装刚刚说我追的她,我先看上的她,她特别可爱之类话的人其实是另有其人…… 许格跟大胡子聊得很开心,江司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耳朵竖起,但谈话内容并无不妥,只是礼貌的寒暄话罢了。然而许格到底是许格,江司潜才稍稍安下心来,这货就开始不像话了。 她居然还会讲德语!? 艾伦满脸惊喜地望着许格,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江司潜听不懂的话,但猜也知道,无非就是你还会说德语!?你去过德国吗!?江他特别讨厌,自己不喜欢德语就逼着我讲英语……江司潜被自己的YY情绪搞得人格分裂,一面在心里愤恨这两只故意不让他听谈话内容的家伙,一面还要外表徜装识大体地大方微笑。 做了半天雕塑,江司潜忽然拿出手机,摆弄两下之后,又诡异地心情好转。不让他听,哼,那他就录下来,回头找个精通德语的人翻译翻译,要是有半分异常,他绝对会亲手把艾伦珍爱的大胡子全都剃下来。 许格又跟艾伦聊了一小会儿,江司潜就站在一旁微笑着扮演第一夫人,微笑着看他们两个相互握手,微笑着看他们两个热络地交换手机号码……然后他嘴角微笑内心抽搐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让这货来中国,擦…… 不久之后,许格总算又开始讲英文了。 “真的拜托你了,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你有任何要求,都绝对可以跟我老公提,千万不要客气。”许格冲艾伦慧黠地笑笑,然后转头看向因为老公那个单词心情奇迹复原的江司潜,轻声细语地用中文说道,“走吧,我们先去吃个早餐。”说完脑袋一扭,极潇洒地往外走。 艾伦笑容满面地朝江司潜两手竖拇指,低声对江司潜说她果然很可爱! 江司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随即两手比中指,然后快步追许格去了。一旁的司机跟秘书简直看傻了眼。 艾伦不奈地笑着摇摇头,接着便被几位医生迎进了办公室。他不会讲中文,此时此刻的心情若要用中文翻译过来,大抵是这样的。尼玛千山万水求老子过来,麻痹把老子骗来之后就不是你了!机票还是老子自己买的,老子干完这一票就跟你绝交,绝交! —————————————————————————————————— “刚刚都聊了些什么?”时间太早,想吃顿像样的早餐属实困难,于是江大少就有了人生第一次坐进肯德基的经历。 刚刚点餐的时候那几个服务生眼睛都直了,许格原以为她们是困的,结果顺着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这几个姑娘是在看江司潜。她现在对待江司潜的心态已然不一样了,不然刚刚也不会又想夸那几个姑娘好有眼光又想几巴掌呼过去耳提面命不要猛盯别人老公。 吸管都快被许格咬碎了,好想点块儿豆腐撞死算了啊,难道这就是移情别恋的节奏吗!“我干嘛要告诉你。”许格淡淡瞥了江司潜一眼,哪里还有半分头半夜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状态。 江司潜咬牙切齿,冷不丁地挤出四字成语,“你卸磨杀驴。” 许格额上降下几条黑线,心说少爷你就不能换个文雅点儿的词么,过河拆桥好不好,过桥抽板好不好,鸟尽弓藏好不好,上楼去梯好不好,兔死狗烹……呃,好吧,兔死狗烹还不如卸磨杀驴。“快吃快吃,吃完你回家睡觉,今天不要上班了。”许格将汉堡推到江司潜面前,她总感觉昨晚的一切都恍然如梦,如此的不真切。 他倒旁若无人地一把捉了她的手,急切地问,“你呢?” 许格一愣,随即放下鸡翅,沉默了好一阵才抬头看他,“我想亲眼看到他没事。” 于是这货就急了。“那我也不回去!我以为经过昨晚你对我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可是怎么天一亮你就又变回去了!” 许格满脸黑线,幽怨地瞪着江司潜,尼玛要不要讲得这么大声啊!次奥知不知道周围很多人都在面有异色地盯着他们这桌看啊!麻痹什么昨晚什么天亮能不能别整的跟一夜晴似的啊! “说话!”江司潜不管不顾地隔着小小的桌子握着许格的手,话讲得相当精彩隐晦,“你想抛弃我么,昨晚我那么卖力,哪里不满意你尽管说,我改正就是了……” “江司潜!”许格简直忍无可忍,压着声音打断他的话,隔壁桌用餐的那个人刚刚送进嘴里的鸡块又掉了出来,然后许格就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个人默默地端着餐盘起立换桌了…… “我在。”他的手掌又收了收,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许格瞪了他半天,可江司潜的表情实在是太纯洁了,纯洁得令许格觉得自己满脑子淫*秽思想……最后许格无语地叹了口气,他昨晚跑前跑后不离不弃确实卖力,后来又忽然联络上了郑茵茵,她明明就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一丁点儿不满意的地方。 可是眼下她根本没有心情更没有勇气整理自己的感情,脑袋里很乱,江司潜,齐绍维,谢筱依,这几个人交替在脑袋中来回闪现,想起来就头疼。许格甩甩头,拒绝继续思考,当务之急,她只希望齐绍维能够平安无事,其他事,秋后再议,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茉茉,”江司潜眉头微皱地盯着她嘴角诡异的弧度,“你又想到什么了?” 许格摇头晃脑,折腾了一宿,这男人居然仍是潇洒得令人想犯罪。然后她一拍脑门,这回可真是想到什么了。“秦羽呢,怎么都没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认识格格之后,江大少越来越像人类了... 谢谢妹纸们的关心,哥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也要穿厚点儿,别感冒。 今晚没了~明天见。 晚安。 第64章 chapter64 有时候,你以为的乌云散尽,其实只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 这是许格第二次坐上摩托。 仍旧是她戴着头盔,清晨凉风阵阵,许格环着江司潜的腰,紧贴在他的背上,偶尔抬一下头,看他的发丝,衣领,衣袖销魂摆动,然后她就忽然想到一句话,来形容此刻的江司潜最为贴切不过。 在风中凌乱…… 许格怎么也理不出来自己究竟是如何被江司潜游说成功的,她本打算吃过早餐就赶回医院,结果最后却是跨上了重机车奔走在回家补眠的道路上。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摇摆不定,这个认知,让许格忽然的就讨厌起自己来。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中的人也会如她这般,嘴上反复提醒自己喜欢某个人,而心里,却已经开始因为另一个人几番动荡。很想找个人帮着分析分析自己的心情,她想听到一些劝慰的话,诸如别紧张,你只是得了间歇性情感紊乱症,这在灵长类动物身上是非常非常常见的。亦或者这样同她解释,不要担心,你对江司潜的感觉根本算不得心动,一个人的感情空当久了,难免就会对异性产生幻想。然而还是第三种忽然冒出来的说法看上去更有科技含量。 春天到了,大草原上又到了□的季节…… “怎么了茉茉?”江司潜忽然停了车,回身抱了抱她,将罩在许格身上的外套又仔细包裹一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冷,已经在后边儿颤抖好一阵了。 许格的身子很瘦,头盔很大,小小的身子撑着个大大的脑袋,这种造型看在江司潜眼里就特别有意思。许格不出声,他单指轻轻敲了敲头盔,然后把从外面看上去漆黑一片的面罩掀了上去,然后就看见小脸儿通红的许格正目光闪闪地盯着自己瞧。江司潜急忙对搓了几下手掌,然后覆上许格的额头,左脸颊,右脸颊,脖颈……接着又摸摸自己的,温度好像也差不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格摇头又立马点头,脸红得都快熟透了。“呃就……挺冷的。” 江司潜即刻掏出电话作势就要下车,许格惶急地一把按住他。“那什么,已经不是很冷了。”江大少的脾气她总算也摸透了几分,说风就是雨的,她说冷,他就能打电话派辆车过来。可是尼玛,她真心不冷,她只是呃,一言难尽…… 江司潜正要给电话开机,也被许格突然夺了过去。“你继续开,走吧走吧。”许格推着他的身子,这货却顺势将她抱进怀里,头盔溜圆不好抚摸,他就轻轻拍拍许格的背。 “那你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到家了。” 许格急忙拉下面罩,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了。心脏剧烈地跳动,噗通噗通噗通……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 回来的时候特别累,澡也没洗就呼呼睡过去了,许格从来都不知道熬夜竟然能让人馊得这么快(-_-|||)。刚冲完澡就有人敲门,许格只当是江司潜,心说搂都搂了抱也抱了,怎么这会儿还突然礼貌上了,结果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的竟然是那幢花园别墅的两个佣人。 “太太早。” 许格一愣,然后迅速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间,是她跟江司潜结婚的房子没有错。 “少爷让我们过来的,早餐午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太太。” 于是许格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了,双颊也开始诡异地发起烧来。“他人呢?” “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走之前还嘱咐我们让您睡到自然醒。” 这回不仅是脸颊,四肢百骸血液神经统统都发起烧来…… 第65章 chapter65 关于德怀的报道铺天盖地纷沓涌来。 许德怀被爆出私生子传闻,更有媒体趁火打劫,大肆报道了许德怀私生子多少年来流落在外,德怀集团拒绝其认祖归宗。更有甚者,还拿了开发区的地皮大做文章。众所周知,当初德怀能够标得那块地,是因其构建养老院孤儿院的开发规划,而今看来,德怀老大自己的孩子都进不了许家的门,更何况是其他毫无血缘的鳏寡孤独。 激进型民众纷纷义正言辞地职责德怀集团挂羊头卖狗肉,平和党们则冷笑着回应说这不正是无良商家的丑恶嘴脸么,又何必如此激动。当初竞投的时候政府方面亦是出面干预过的,而今向来以慈善立业的德怀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政府无疑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审计署监管局税务口的工作人员更是在第一时间被派往德怀进行突击调查。 股票跌至前作未有的惨境,德怀陷入空前的信用危机。 许格将手中的报纸撕得粉碎,怒火满腹,她从来都没有如此愤恨过,更没有对这个社会如此心凉过。她不明白一条可笑的谣言怎么可能将德怀推入如此境地,别说她老爸根本没有私生子,就算真的有,就能够将德怀集团过去所做过的公益事业全盘否定么,S市有多少条豆腐渣工程的积水渗水路面是德怀出资重修的,山区的学校更是建了一所又一所,重点震区的学校自奠基建设开始,她老爸亲自监工了一个月,就跟工人们一起吃在工地睡在工地,外界不知道不要紧,她知道,她知道她老爸是什么样的人。 她家有钱怎么了,赚的从来就不是国人的钱,反过来他们许家还身体力行地自己出钱造福国人,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的同胞伤的体无完肤。许格小时候看过一则寓言故事,因为当时年纪小,弄不懂故事的寓意所以记忆深刻。 说鸟王国立每年都会举办选美大赛,鹌鹑家族年年都是垫底的。因为就连乌鸦家族都有一身乌黑亮泽的羽毛,而鹌鹑家族却连尾巴都是光秃秃的。后来鹌鹑家族的首领终于按捺不住了,为了一雪前耻,它开始进行家族整改,凡是能让自己变美的鹌鹑,就可以获得鹌鹑家族最至高无上的优待。 有一只小鹌鹑非常争气,它学蝴蝶吃花蜜,学花朵只喝天上散落下来的雨水,学一切美丽生物的生活习惯,终于有一天,它光秃秃的尾巴上长出一撮颜色鲜艳亮丽的毛。这在鹌鹑家族引起轩然大波,不光是鹌鹑家族的其他成员,就连首领见了都冷嘲热讽地说小鹌鹑是异类,众鹌鹑越说越激动,最后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将小鹌鹑的毛啄个精光。 而后鸟王国的选美大赛,鹌鹑家族继续垫底,参赛回来的鹌鹑们个个垂头丧气,首领又开始搬出那套整改说辞…… 很多时候,伤害都不是别人造成的,恰恰就源于号称是一家人的同胞手足。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许格的性格,江司潜让她离开无疑就是不想她卷入事端。她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小姐,不然,眼下就不会穿着护士装戴着大口罩假扮护士小姐混进医院了。 是的,你没看错。 ————————————————————————————————————— “许先生醒来之后,请立即通知我们跟进调查。” 屋子里站了十几号人,开口说话的税务部门的新成员,工作起来干劲十足,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江司潜仍旧站在窗边,隔壁套房里病床上躺着正靠氧气罩呼吸昏迷中的许德怀。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有几个躲在暗处偷拍的记者被几个保镖模样的便衣揪出来丢进了电梯,许格分不清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上前,有医护过来查房,许格慌忙晃进洗手间偷瞄。 医生敲了两下门,不久门开了,许格探头去看,开门的人她认得,是江司潜的助理。医护进去的时候只一晃门便关起来了,许格只知道屋子里有许多人,其它再无所获。 许格心急如焚,齐绍维的病房在楼下,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人用水一点一点的加热,直至煮沸,原来煎熬的并不是热烫难忍,而是缓慢等死的过程。医护进去不久便出来了,许格又抻着脖子往屋子里猛瞧,这一次她恍惚看见站在窗子边上的那个人好像是江司潜。 就如许格料想的那般,他站在某个看得见停车场的地方,瞥见了她的车子,而他此刻正面临着某些非常棘手的问题,以致无法顺利与她联络,就在眼前这扇门的背后。 许格直觉就跟德怀脱不了干系,而她也大概猜到,她老爸也这间病房里,堵在医院门口的那些民众显然就是冲她老爸来的,而刚刚有医护进去查房,就证明她老爸一定是受了某种伤害。许格越想越担心,手机遗落在车上也没有觉察到。 也不知究竟是等了多久,只看着窗外红日当头的太阳愈发西移,光芒也终于成了柔和的金色。许格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疲惫,其实她已经在洗手间里躲了五个小时了。其间许格想冲进去一探究竟,但终是忍住了,这种套房式病房里自带独立卫生间,但为了方便病人全都是坐便式,这五个小时之中,总共有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上洗手间,许格并不认识他们,但从他们小跑着出来又小跑着回去的动作看来,这扇门背后,正忙得不可开交。 其间许格也想换下护士服摘下口罩扮作家属混去楼下看看齐绍维,但转念想到既然堂嫂朱莉跟江司潜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离开,这里一定大有文章,并不像是只不想让她伤心那样简单,医院里四处都是监控器摄像头,若真如她所想,那她眼下的行为无疑就是自投罗网。许格向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谨慎起来,却同样可以事无巨细。 大约傍晚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逐渐灰暗,那扇门终于再一次开了。许格大大方方地走出卫生间,装作查房的医护人员像模像样地抱着本子迎了上去,屋子里呼呼啦啦走出十几个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目不斜视得恨不得将下巴扬到天上去。 许格听见江司潜的助理跟在他们身侧极有礼貌地说着陆处长您慢走,并一直将这帮人送进了电梯。在病房的门自动关上之前,许格来不及多想,快步闪身走了进去。 许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江司潜面对着窗子手握电话反复拨号反复收听的场景。她不知道他在打给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手中不肯停歇的动作却令许格感受到了强烈额的迫切与焦急。 “江哥。”许格轻唤一声,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生气,她只知道再等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江司潜明显一怔。 病房里没开灯,窗外的天并没有完全黑透,借着微弱的光亮,他抬头望着玻璃窗,隐约瞧出身后的门口站着一位护士。只是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护士,三秒钟后,江司潜手机一丢,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许格的左脚只来得及摆出向前的动作,他温热的胸膛已经将还戴着大口罩的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许格能做的,就是将手背到身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怎么不接电话。”他搂着她的力道很大,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大,是几乎将她塞进身体里的那种。 许格戴着口罩本就呼吸不畅,这会儿再被他这样抱着,简直就要不能呼吸了。可是她却不想挣扎更不想推开他,也恍惚明白刚刚他一直都是在给自己打电话。许格两手向下去摸口袋,这才知道手机根本没在身上。“落车里了。”摸完之后两手又非常给江司潜面子地抱住了他的背。 两个人都默契得不再开口讲话,江司潜抱着她,一直用下巴蹭着许格的头顶,没人能体会这两日他的身心究竟有多疲惫,可是此刻抱着她,就有了满血复活的重生错觉。许格的脑袋往他的怀里钻了又钻,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在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竟然奇迹般安静下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连许格自己都无法解释。 外面的天更加昏暗了。 江司潜终于放开了她,许格急忙扯去口罩,他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揉着她的脸蛋轻轻捏了又捏,亲眼看到这样的她江司潜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太小看这家伙了。他不想让许格出现在医院不假,现在德怀处于特殊时期,而德怀的每一个人都身份尴尬,只是眼下,最危险的地方却也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拉起许格的手,同她十指交握,屋子里光线昏暗,许格看不清他眼底究竟有多少血丝,眼下有多重暗影,只感受到他握着她时,充满力量。 “茉茉,”他哑着嗓子低声道,“目前的形势很混乱,我不想瞒你,德怀陷入公信力危机,有人刻意为之,许墨凡在独撑大局,朱莉早上联络我,希望我带你去瑞士,我想,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想,你有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一出,许格的鼻子就酸了。 从小到大,只除了那次意外,许家对她的照料绝对是无微不至的,她同样爱她的家人,只是家人给她的爱却沉重得令她挺不起胸膛。在他们眼中,她再大也是应该呆在他们羽翼下面的,有任何的风雨都不需要她站出来承担,自有人妥善料理一切,她要做的,就是一无所知地躲在后面开心玩乐,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更不要说会给她自主选择的机会,就如同这一次德怀出事,许家人第一反应是将她远远送走保护起来,在他们眼里,她永远都是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小女孩。 而江司潜现在却说,你有选择的权利。她就觉得,他能真的明白自己。这是一份被人信任的感动,这也让许格觉得,自己不再是拖油瓶,活得有价值。 “瑞士我们以后再去,好不好。” “你决定了吗?”江司潜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他自然想要护她一路周全,只是人生路上坎坷难免,温室中的花朵并不能真正活得恣意畅快。真心要给予保护,不如就教她学会生存。 许格郑重点头。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好。”她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吐出这个字。 又将她扯进怀里,江司潜的手紧了紧,如鲠在喉,却不得不说。“爸病了,病了很久,这次病倒了,现在正在隔壁房间接受治疗,我保证爸不会有事,你也不准,这是第一个考验,能做到么?”一口气说完,他惶急地等着她的反应。 她没有不理智地冲去病房,更没有哭得像个孩子,她只是急切地拉开自己,异常冷静地问我爸什么病。 他咬了咬牙,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他也茫然了,原来他江司潜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忽然就不知该如何跟许格说了,说什么,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说齐绍维枪伤已无大碍,棘手的问题是需要换肝脏?还是说爸爸的病症恰巧跟齐绍维一样,也被称之为遗传性代谢肝病?或者干脆就直接说他们是父子,齐绍维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江司潜紧紧盯着许格,看她眉头紧蹙等着自己开口解释的模样,他忽然就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估摸着再有两周这文就完结了,这两天终于休息了,全力码字中,谢谢蹲坑的妹子们不离不弃的守候,爱你们!╭(╯3╰)╮疑惑的地方会一个一个解开,谢神兽终于开始正面得瑟了,那个陌生号码让格格快去医院的短信其实就是谢神兽发的。(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喵?)格格是不是吃素的相信你们都了解。 第66章 chapter66 许格一直握着老爸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呆坐了两个小时。 江司潜被许格关在门外,她说想跟老爸单独待会儿。他不想拒绝却也不敢离开,就不声不响地仰靠在外间套房的沙发上,关注着里间的风吹草动。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了。原来,当他看见她在伤心的时候,他的心疼,竟然是真的,并且这般深刻,凛冽。 到底是什么时候迷失的呢,他自己亦毫无头绪。爱情这个东西,他信过,只是同样的错误,对于他江司潜,断不可能会犯第二次的。可似乎,他实在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许格,还是郑茵茵死缠烂打地跟他说认识了一位令她也甘拜下风的新朋友,还一定要拉他去看上一看。他跟郑茵茵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郑茵茵这个妹妹实在讨喜,性格风风火火,瞥一眼就知道她肚子里头装着几根肠子。在可给予的范围内,江司潜都是很宠郑茵茵的,所以那天,他应邀去见了郑茵茵的新朋友,许格。 那时看到她,帽子压得极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帽檐下面闪着慧黠的光芒,瘦成一副搓衣板,说起话来笑嘻嘻的,这种女孩子,他向来不喜欢,因为当初的谢筱依,正是这番模样。 说起来,在谢筱依之后,他有过许多女人。也说不上是自我放逐,毕竟当一个人在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打击来临时的力量便也算不得打击了,而关于那些女人,他只是在经历许多事之后忽然觉得,能够举手投足都毫不掩饰爱上你的财富地位的那些女人,其实拥有最坦率真实的灵魂。 所以那段时间,他消沉在一片花红柳绿之中,他不爱她们,她们自然也不是只爱他这个人,可是这种明确赤/裸心照不宣的关系,却奇迹般地令他犯疼的心脏渐渐愈合,直至结痂。 他跟谢筱依交往四年,其实他是一早就洞悉她的真实目的了的,只是那时年岁青葱,还有幻想爱情如何美好如何纯粹的勇气,所以他只是不言不语地等,等她对自己说出真相。然而最终,时间却证明了他到底有多愚昧。 江司潜一直觉得,许格跟郑茵茵打成一片亦是出于某种意义,所以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了一些不温不火的话。而后某日,郑茵茵又忽然拽他开车去时代广场接人,到了地方才知道,要接的人居然还是那个许格。 那天她从拔足狂奔到钻进车里,始终也不曾抬眼看他,只顾着自己十万分委屈的哭,他从后视镜里看她,一面啜泣一面还不忘对郑茵茵表示感激之情,含混不清地说郑茵茵你这个人很讲义气,下回你有事我也一定第一个赶到。后来才听出似乎是为了因为失恋才这样痛哭流涕,可是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恋也没恋过。 那一回许格精明城府的形象在江司潜心里漂白不少。 直至跟秦征在尊享又偶然遇到许格,江司潜才终于承认,原来这世上也是真的存在会令他看走眼的人的。 那天他跟秦征看见许格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喝了不少,脸颊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坐在那里左摇一下右晃一下的,倒也平添了几分柔弱的妩媚气质。秦征对许格是一早就动了歪心的,早在地下停车场那一次,许格三拳两脚地将郑茵茵的保镖踹倒在地,那时候秦征只两眼放光地瞪着车窗外边儿凶悍的许格,咂着嘴巴说了一句这女的勾起了我沉睡已久的欲望。 其实秦征看上谁他江司潜都是没兴趣插手的,过去秦征也经常在尊享里面往外带女人,说起来,还真的就没有秦征勾搭不了的货色。可是这一回,秦征却失了手,她喝了不少,脑袋却还是十分清醒的,还能非常稳妥地端起杯子,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地将坐在她身边的秦征从头顶淋到脚底。 秦征那一身Cerruti毁的迅猛壮烈。 然后许格摔了杯子,指着秦征骂了一句就凭你也他妈想带走我,说着便抄起吧台上一瓶92拉菲,晃晃悠悠就要砸向秦征。那一次若不是他拦着,估摸着秦征直到今天还得躺在床上扮演植物吧。 而后即刻有巡查经理跟waiter惶急跑来,有两个waiter硬是将秦征搀去了楼上的休息室去整理西装,江司潜原本也是要走了的,这种脾气火爆的姑娘他向来就是兴趣缺缺,只是尊享的巡查经理却面色和善地称呼她为许小姐,还客客气气地问许小姐,要不要派车送您回去,还是通知许家的司机过来接您。 这个晚上,许格在江司潜心中无关紧要淡得连路人甲都算不得的形象忽然就日渐清晰起来。他是从尊享经理口中无意得知其实她是许德怀的女儿的,这个真相无疑令江司潜讶异了好一阵,而这个秘密他也一直守口如瓶,即便是在许格面前,只是态度却已然不同。 可是他对许格的态度转变,也并非突然爱上她,他看中的,是德怀旗下的那块地。当年竞投的时候,他们江城以一票落空最终没能标到地皮,而这一票,是政府出面强投的。德怀是以构建孤儿院养老院的名义标到这块地皮的,可是多年来,却始终也没有动工的迹象,而他们江城的户外运动项目,此时正发展得如日中天。现在国内几大主要城市皆是寸土寸金,往往有钱也买不到土地,若是能跟德怀实现合作关系,无疑就是锦上添花。 他很早就知道许德怀有个女儿,但江司潜所认知的名字却是许茉含,这位小姐在圈子里从不露面,却也颇有名气,因为传闻许家的人是把她关在笼子里来养的。当时站在许格面前,江司潜就觉得,传闻有时候也并无完全虚假,脾气这么暴躁是应该关进笼子里,不然放出去也是一不怕事儿大的街头恶霸。 然后就看见她气恼不已地央着尊享经理给齐什么维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还甚是骄傲地调出手机照片嚷着这是她男朋友。江司潜顺便瞥了一眼,赫然发现照片中的那个男人似乎是秦羽目前正在交往的对象,论实力的话,秦家不知要输许家多少倍,可是单纯论人的话,许格从头到脚从外在到性格都是远不及秦羽的,至少那时候的江司潜还这样笃定地认为。所以当时他站在那里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心说我要是这个齐什么维,自然也不会选择你。 然而在秦征从洗手间回来之前,江司潜还是把许格带走了。其实究竟为什么要带走她连他自己也理不清,只是想跟她扯上关系,跟德怀扯上关系罢。那幢别墅,是他亲自设计建来送给谢筱依的礼物,本打算跟她求婚的时候用,可到头来也只是成了一砖一瓦的房子而已。他那时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那晚把许格送来之后,她已经昏睡得不省人事,哪里有半点儿精明人的样子,江司潜都觉得,说她精明简直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许格睡得相当没有形象,这绝对是有史以来他见过的最最最最最没有形象的睡姿,一个占满整张床的大字,对于一位千金小姐来说,这姿势骇人得可以了。那晚他站在床边琢磨了许格半天,从头发到脚趾的,都被江司潜的目光强/奸了一遍,他虽然没有正眼好好瞧过许格,但他记得头几次碰到她她的头发都是短成兔子尾巴的,怎么这回又忽然这么长了,还穿了紧裹屁股的小短裙。 江司潜鲜少对女孩子上心,那会儿他对许格也是真的上了心,却无关风月。他后来查了她的资料,大学前的记录一片空白,倒是读大学的那四年,生活还算得上是丰富多彩,身边一直有个男人,大概就是她口中的齐绍维了。江司潜那时候很好奇,许格是许家唯一血脉,将来德怀集团必定是要交到许格手里的,就如同江城一样,可是许格的大学却是在S市的S大读的,并且一毕业就跑来他们江城滑雪场工作,根本没有出国研修的打算,对圈子里的生存法则来说,这无疑是个大乌龙,就连张氏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都被丢去国外镀金了,德怀集团没理由不培养自家血脉。 后来他曾故意调看过监控,第二天许格下楼梯时,两手警觉地在身侧勾成随时可以将身后来犯的贼人过肩摔倒在地的姿势,脑袋也是草木皆兵地四下观望,他当时站在一大片显示器面前,笑到嘴角抽搐,他倒是完全没料到许格会是这种反应,相较于一般人惊魂未定地大声呼救,她冷静自持的反应中却又掺了不少强装镇定,那时候江司潜就觉得,这姑娘逞能功夫一流。 那时候,他已经亲自把许格开除了,倒不是因为她打了梦琳,只是她的气焰实在太过嚣张了,那么多人围观,还把他这个江城当家的也顺便围了围,他就觉得不拿出点威严来这姑娘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后江司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格在被开除的时候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跟一般满腔热血的大学毕业生不同,她是德怀千金,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份工作,江司潜在得知许格的真实身份以后,一度这样以为过。 而后交集忽然多了起来,江司潜不否认很多都是他在刻意为之。就比如亲自打电话邀请许格回来江城雪场上班,他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德怀的朱莉他自然认得,只是之前也没仔细想想为什么朱莉带着孩子来了以后,点名就要许教练教滑雪。只是越接触下来就越觉得,许格这姑娘就算不是许茉含,她似乎也完全能够做出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在她的脑袋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要顾全大局的那种意思,不然也不会众目睽睽的就将梦琳拎着丢进了游泳池,都不带犹豫事后也完全不见胆怯的。 他就觉得挺有意思,许格四处惹事八方生非,却不见许家来个人出面阻止,晶华苑都舍得给她闹上一闹,可见许家宠她是宠上天的。后来的几次接触,彻底驳了江司潜的面子,他终于肯定终于看清终于愿意面对现实,这些年过去,他识别女人的功夫已经退化到出厂阶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估摸着今天会更个万把字。 第67章 chapter67 跟她结婚,他虽也闪过这种念头,但短期内却绝对没有这种打算。 若不是被派来跟踪他的娱记偷拍到不雅照片,他们之间,也断不会这么快就扯上关系罢。那个娱记已经跟了他快四年了,其实江司潜心里有数,知道是谁的眼线。只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手段罢了,还不成气候,他也无心理会。 说起来,那晚在晶华苑停车场的时候,江司潜是知道的,知道有记者躲在暗处偷拍。其实他当时若想揪出狗仔也是十分容易的,毕竟许格这种段数的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却不想,不管是鉴于日子的天翻地覆还是对躲在暗处密切注意他一举一动的敌人,他都想对偷拍的事听之任之。 相片印出来的效果还算令他满意,够唯美也够暧昧,任谁见了都会想把闺女嫁给自己的那种。许德怀也不例外,更何况许格还是他的眼珠,报道才出半个小时不到,德怀那边就给他来了电话,说董事长想约您见面,他欣然前往。 跟许德怀最近的一次碰面便是那场竞投会上。那时候江司潜跟他都是经商身份,许德怀是长辈,也是竞争对手。而眼下,江司潜即便年轻却也能够辨得出,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只是一位父亲,笑容慈爱真诚,丝毫没有商场上的试探迂回,只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真的在跟茉茉交往。 江司潜自然知道茉茉是谁,也无意骗他,只诚实地回,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江司潜却看见许德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他默不作声地看,终于确定那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许德怀静默了好一阵,然后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他讲了很多关于许格的过去,害怕纸巾的原因,想去找妈妈的经历,被许家人七十二小时监护在家里的过去,江司潜听得气息不稳。 最后许德怀说,我不是溺爱她,茉茉真的很懂事很单纯,我奔波了大半生,很多事也终于能看得清明,以后茉茉能不能接手德怀,都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她能平安开心。我虽然做公益事业出身,却也到底是个平凡的老爸,这个社会,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走不到最后,我纵然很钦佩那些敢于不屑身份地位的爱情,可是若轮到我自己的宝贝,那却是万万不可的。你的父母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定是这样想。 江司潜并不开口,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接,他只是静观其变地坐在那里听,然后听见许德怀问他,司潜,你对茉茉有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他就怔住了。 想嫁进他们江家的女人自然不少,他自认长得算是能够吸引异性的那一种,亦算有钱有势,只是许家比起他们江家,纵然算不得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也绝对是旗鼓相当的,说起来,就是许德怀眼里最标配的门当户对吧。 只是他对她有心动的感觉么,他似乎寻不到蛛丝马迹,那就该是没有罢。他第一次多看了她两眼还是因为那闪着慧黠光芒的眼睛像极了谢筱依,他看着觉得刺眼,他若再听不出许德怀这是想把闺女嫁进江家,那简直就是耳聋眼瞎了,只是江司潜一时之间理不清原因。 那日他跟许德怀一直把太阳聊到下山,其实也不能算作聊天,因为他一直在做听众。离开的时候,他心事重重,却并未后悔自己的决定,娶她。 秦征出院以后,对她的殷勤越发明显,他对秦家向来戒备,如今再看,江司潜识男人的眼光还是相当精准的。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秦家跟许家沾上关系,所以他跟许格结婚的理由,便也又多了一条。 只是事态的发展却再度出乎江司潜的意料。肠子悔青的人,居然是她。 她曾义正言辞地对他说,我是不会嫁你的。那时候许格眼睛瞪得圆圆的,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慌失措,还鬼使神差地嚷着,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大不了她去跟媒体澄清。 他听了之后,火气满腹,因为没料到这货居然不想嫁给他,他是人不是神,再说还是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这种挑战尊严挑战底线的话,让他的绅士风度统统见鬼去了。那时候,他忽然就有种要刻意为之的变态心理。 有天秦征突然门进来,面色不善地问他怎么可能这么冲动,是不是对谢筱依腻了。 那会儿江司潜甚是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一起携手并肩的兄弟,也终于觉察到秦征对许格的感觉绝不只是想玩玩而已那样简单。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不可能让秦家沾上许家一星半点。 所以江司潜违着心说了谎,他说,不这样做,她又怎么肯主动回来。 凭着多年来他在秦泽生眼皮底下的谨言慎行,江司潜不信秦征会对他产生怀疑。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眼下这种至关重要的环节,又怎能大意。权衡下来,娶了许格只有利没有弊。那时江司潜就是这样想的,无关情爱,甚至他更以为,这一生他再也不会为谁真的动心。 然而,总归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他实在向来习惯高估自己。曾经高估了自己在谢筱依心中的地位,而现在,更高估了自己自以为的掌控,恣意。 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究竟是何时,在何处,为何事,对许格失了心。 那一回她疯疯癫癫地给他打来电话,听筒里面疾风呼啸,她在那头豪声豪气地大喊,齐绍维,姑奶奶再也不要喜欢你了,老子不喜欢你了,你滚吧。那时他并没有听见她一星半点儿的啜泣声,可想也知道,定是痛哭流涕的。而后冲动拉着他去民政去花了九块钱,她倒是说话算数,说请客就请客,利索地掏了九块钱。 后来江司潜常想,若不是那日许格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冲动跟他领了证,估摸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有兴趣嫁进江家。 她对他的不感冒已经可以用登峰造极来描述了,在许格身上,江司潜永远也感受不到或爱慕过垂涎的目光,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用来赌气的工具而已。他眼睁睁看着她为齐绍维担心伤心动心,忽然就很好奇,如果他肯稍稍花点心思,那么这样的姑娘究竟会不会爱上自己。 于是他开始不再同她针锋相对,也会偶尔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她,与她说话的时候也多了些许柔声细语,只是演着演着,慢慢就成了真。 他们的婚礼,并不隆重,甚至没有宴请媒体。她穿的那件婚纱,是许多年前,谢筱依还未成名的时候就构设好的,谢筱依成名之后,这套礼服被炒成了天价。既然是做戏,不如就全身心的投入,他亦是想看看,江家真的跟许家走到一起,秦家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动作。 可是许格明知道那是谢筱依设计并亲手剪裁的礼服,她穿上之后,脸上却一片泰然,江司潜根本寻不到半分醋意。那时候他终于相信,许格真的是心无旁骛的姑娘,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就只有对方而已 第68章 chapter68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江司潜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间坐卧了多久,许格轻声开门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就快到护士查房的时间了。若继续停留下去,说不定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这些,许格都是明白的。眼下的境况已然混乱不堪,没有解决的能力,至少也不该平添麻烦。 “江哥,”许格已经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了,麻木多过心疼,冷静满过慌乱,因为哭也没用,害怕也没用,该面对的,迟早都会来。“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熬到现在,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可就如江司潜自己认知的那般,同样的错误,不能出现两次,他要亲眼看着她平安无事才能安心。起身站定在许格面前,伸手帮她戴上口罩,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有力,“我送你回去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没说,关于那些秘密,他终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江司潜自己都分不清了,他原以为,只是贪怀过去的感觉罢了,谁知道,到头来却上了瘾着了魔。 许格也不拒绝,只郑重点了点头,跟着江司潜往外走。她脑子里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她老爸不能有事,德怀也不能有事,可是她却没有那种力挽狂澜的能力,那么眼下,她便拼上一切地信他,因为再别无选择。 “艾伦说,”他忽然停住脚步,像是踟蹰许久,终于决定全部吐露的那种无畏姿态,“他就快醒了,过两天情况稳定稳定就会安排再次手术。” 许格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谢谢。” 这总归算是一个好消息,可对她来说,这也只是一个消息而已。齐绍维身边已经有了共度一生的人,他们两情相悦,情深意浓,她也不便继续误人误己,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其实这些道理,许格一早就明白的,只是情难自禁,若真的能够控制自己不去对他好,那还算什么爱情。 他不再说话,只大步走着,她在后面快步地跟,他其实还想说些什么,却很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要吐露某些秘密,可又矛盾地侥幸想着,或许他不说,她便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也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千言万语,她满腹的感激又如何能用言语表尽,许格想着,如果江司潜愿意,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几分心意,那么待这一切喧嚣过去,她便不会再继续做梦了,她也愿意就这样陪在江司潜的身边,即便她还不爱他。 白天堵在医院门口闹事那些人不知何时已经散了,江司潜的助理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要亲自送她回去,却被许格一把按住。“我们许家的人目前似乎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所以江哥,”许格仰起头,只露出两只灿亮的眼睛,“我爸爸就麻烦你暂时照料了!”说着,还将身体弯成谦卑的九十度,这二十几年来,她还不曾对谁行过这样虔诚的礼。 他心中莫名刺痛,急忙伸手去接,将她抱进怀里。抱着许格的时候,江司潜的心里一阵踏实一阵后怕,他很庆幸最后偏离了自己的初衷,还走得愈发遥远。然而他也很后怕,怕错失这样的许格。 “江哥快放手,说不定有记者。”许格扭动两下,眼睛四处瞄了瞄。 他抱得反而却越发紧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江司潜都在想,去他妈的江城德怀金钱土地,他抱着的这个世界,已然是全部。 ———————————————————————————————————— 江司潜没收了许格的手机,并把自己专线的那只手机交给许格,只允许她接自己的号码,其他人一律无法联络到她。许格很配合,原本她在意的人就只那么几个而已。江司潜的助理没有送许格回新房,而是去了庭院别墅,许格从回来便一直在关注新闻,最后窝在沙发里稀里糊涂睡着了。 后来佣人给她盖毯子的时候许格忽然就醒了,醒来就急急忙忙地四处找手机,并没有电话打进来。然后佣人对她说江先生刚刚来过电话,嘱咐太太要是醒了,就给他回个消息。 许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一个人若肯为你心细如此,究竟还有何所求。 发了条简讯过去,也只十几秒的功夫,便又回传过来。许格匆匆按亮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张江司潜跟她老爸的合影,她老爸醒了,精神还很好,江司潜拿了汤匙在给她老爸喂水,两个人都看着镜头,冲她笑着。 许格的手都抖了,哆嗦个不停,这种感觉,她从来就没有体会过。那一刻许格笃定地相信,这世上,再不会有任何男人会重要过照片上的这两个了,对于江司潜,她只觉语言能力忽然就匮乏得可以了。除了感激,仍是感激,还是感激,哪怕是齐绍维,也不曾待她如此。 又哭又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那根弦绷得太紧,忽然放松下来,只觉无所适从。从这以后,江司潜就带着许德怀玩儿起了自拍,只是多数时候江司潜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甚至还不若他岳父丰富,许德怀知道这照片是要传给闺女的,隔三差五的就会做出某些搞怪的嘴脸,而江司潜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应景。 可是许格看得开心,她老爸的氧气罩还没有撤去,讲话不便,江司潜想出这种办法,也只是想她安心而已,这份情意,还有什么会珍贵过它。 这几日许格的心情连带着也很好,某天清晨醒来,忽然有佣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跟许格汇报,说昨晚电闪雷鸣的,结果把电视给劈坏了…… 许格虽然纳闷却也不疑有他,她睡着的时候向来雷打不动,所以关于昨晚有没有电闪雷鸣,她实在不好争辩,只是关于闪电劈坏电视机这种事,她听倒是听过,可还从来没亲身经历过。许格印象中被雷劈中那肯定是焦灼不堪黑烟不断的,于是她就好奇地下楼去看,结果楼下的电视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网络又莫名其妙地坏掉了,许格那时候正在看关于德怀的新闻报道,突然连接就出现问题了。她找佣人来修,佣人却告诉她专门负责电路线路维修的老师傅休年假了,现在家里没有人会修这些东西…… 隔天四个佣人其中的两个分别因为给花园松土的时候闪了腰,下楼的时候崴了脚而不能进行体力劳动了,这使得另外两个佣人的工作量增加不少。许格看着两个人在花园里忙得热火朝天,恻隐之心刚动,行为已经完全主宰了思想,换上宽松耐脏的衣服就匆匆奔去了花园。 两个佣人起初还推脱不停,可是当许格动起手来,却发现这位太太居然比她们做得还好,翻土工具用的得心应手。许格笑着跟她们解释,许家也有类似的庭院,她小时候在家闲得身上长蘑菇,最后无聊到跟着园丁学种植学修剪,只是没想到这居然也成了一门手艺。 而后几日,佣人只要一去花园整理,就会喊上许格一起,不去花园的时候也会经常跟许格聊天,这四位佣人并不年轻,却直央着许格教她们说些外语,其中一个还想跟许格学习散打,而向来最有话语权的那位佣人则想跟许格学习钢琴……许格自是欢喜,她从来就不喜欢自己被当成太太来尊敬,再者忙碌的时候,就不容易胡思乱想,心里也愈发平静。渐渐的,许格就适应了不看电视不上网的生活,只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后许格都没疑心,这几位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会这些玩意儿的。 许格属实过了几天世外桃源的生活,远离城市中的一切喧嚣,惬意得如此不真实。 这天许格在书房里抽了一本关于企管的书拿到院子里去看,书还没来得及翻看,只觉远远的大门处似乎一阵骚动。许格也看不清,只感觉几个人在那里晃啊晃的,门外停着一辆车子。许格看着门外门里的人对峙许久,十来分钟也不见双方有退让的意思,许格本就是多管闲事的性子,更何况近来总是闲来无事。 她搁下书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起初也并没有任何疑虑,可是越走,越近,就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门口的人在看见她朝那边走去之后,有些惊慌失措。而门外的人在看见她越走越近以后,反而淡定地不再同门里的人交涉了。 许格眯起眼睛,门外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眉头几蹙,在距离大门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许格赫然清明,黑发如瀑,肤白若雪,一双跟江司潜神情差不多的眼眸正淡然地望着许格。 不是谢筱依又是谁。 许格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以前郑茵茵曾跟她说过,这幢别墅是江司潜亲自设计建给谢筱依的。只是许格是什么货色,好吧,这个时候谢筱依还属实不了解许姑娘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不过就别等了,估计会挺晚的或者明天大清早。 第69章 chapter69 谢筱依在院落里四处观望的时候,许格正忙着沏茶。 她转了一圈之后回到许格面前,浅笑如兰地说了一句真漂亮。 许格当然知道谢筱依今儿个来断不可能就是为了称赞这房子的,许格以前对谢筱依所有的构想都停留在一见面就赶紧把那男人塞还给她,她塞了两回却发现根本塞不动,存货久了,许格发现自己忽然不想再给谢筱依发货了,连运费险都不买,她不如就把货囤了然后告诉谢筱依,我这儿没有你的东西。 可惜江司潜不是货品,她不是卖家,谢筱依更不是买家,所以这么一来事情就棘手多了。 “来,喝杯茶。”许格笑吟吟地招呼谢筱依,茶是上等的好茶,可是说实在的,许格对茶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冒,以前在家的时候她老爸总喜欢自己泡茶喝,一来二去,过程她也就看会了。如今再看,此手艺竟然也是能够拿来装/逼装文艺的。 谢筱依坐下来,端着小茶盅放在息下过了过,许格坐在对面静观其变,百无聊赖地猜想着谢筱依的台词,是好茶,好烫,好香,还是好少…… 然后许格就看见谢筱依抬头甚是抱歉地对她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品茶。” 许格放下茶盅,笑容满面直言不讳地道,“你不会品就好办多了,因为我也不会泡。” 佣人送了点心过来,谢筱依一双美目顾盼生姿,低声问候一句,陈阿姨,您还好吗。 被唤作陈阿姨的是四位佣人其中的一位,许格来这别墅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来,同她照面最多的也就是这位陈阿姨了,只是眼下这俩人是旧识这件事,她还属实不知道。可是这陈阿姨怎么也没搭理谢筱依啊,放下点心转身就走了,谢筱依的话就仿佛没听见一样。不过许格心里倒是挺老舒坦的。 “许小姐,”陈阿姨的态度似乎也没对谢筱依的情绪产生什么不良影响,这一声许小姐叫的,许格便警觉这是要进入正题的节奏了。“既然我跟司潜的事你都知道,那事情就简单了,我坦白跟你说,这次回来,是想回到他身边去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许格就忍不住咒骂江司潜,丫儿的她知道神马,她神马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坐在这里装深沉。“你有什么打算?” 谢筱依有些怔,倒是没料到会有这种对白的,听上去倒很像是在关心她。可是当然不会相信许格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有那么几秒钟谢筱依看着许格的目光几乎就要失神了,因为忽然想到几年前曾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越是长得无害的,到头来越是祸害。“若是有打算,今天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许格侧着脑袋,问得小心翼翼,“上回你住院,不是意外对吧?” 她与许格对视一阵,随即点头。“是的,那个时候我很想解脱。” 许格倒吸一口气,她从小失去自由,长大了被喜欢的人拒绝,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现在家里更是糟乱成一团而她却束手无策,如此境地她都从来没想到过要自杀,还苟延残喘厚脸皮地活着,那这么顺遂成功的姑娘究竟在折腾什么。 可是无论在折腾什么,都也只是折腾而已,因为药量明显不够啊。 当然这话许格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出于外交建设都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以前听郑茵茵说过,这幢别墅,是江哥为你设计的。”许格从来都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她觉得这年头谁还没有几段过去啊,可是只要已经过去了那就还是好青年,就比如眼下能够真心诚意祝福齐绍维跟秦羽白头偕老的自己,想想都觉得伟大。“我曾经在江哥办公室看到过关于你的剪报,那可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剪报,一块一块全是手工剪下来又亲手贴在一起的。”许格咂咂舌,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回来?” 谢筱依面色沉静,事到如今她也是没有必要说谎的,“你们婚都结了,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许格就想不明白了,究竟什么叫做你们婚都结了呢,嗯嗯嗯? “那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意义?”许格反问一句,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 谢筱依又是一怔,眼前这个姑娘跟那时陪着江司潜去医院探望自己的许格怎么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的谢筱依甚至是能够明显感受到许格是想撮合她跟江司潜的,一副极力想脱身的模样,可是今日再见,却不一样了。“你,”她定定地看了看许格,依旧在笑,不过这回的笑容是冷的,“爱上他了?” 许格也是看过肥皂剧的人,肥皂剧里那些油腻腻的桥段她也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电视剧跟电影这类东西真的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前女友找上门来,这便是源于生活,可现实中的前女友并没有冷冷地警告她让她赶紧离开这个男人,那么可见又是高于生活的。 但是一旦正视谢筱依的这个问题,许格就茫然了。 她爱上江司潜了? 那是不可能的。 她对他满心满腹满眼满脑子都是感激之情,值此多事之秋,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排除万难的人就只有她的名义丈夫而已,这份情谊,换做任何人也是要被软化的。可是许格一向自认清楚,她不爱江司潜,从开始到最后,江司潜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在许格的认知里,她过去疯狂的喜欢着齐绍维,虽然齐绍维不喜欢自己,但是也那丝毫不会损坏齐绍维那一类型的男人在自己心中的神圣地位,不然她干嘛会跟安言一见如故,聊得火热。 许格自己脑袋里总有些歪理,就比方说,她的性向一向稳妥无异,她不会因为被男人拒绝了就糟心地去喜欢女人,当然她竖手指地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歧视同性之间的爱恋,可是这种超凡脱俗的真情是绝壁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想了这么多,其实归结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她既然喜欢齐绍维,那往后她爱上的人,也势必会是齐绍维那一种类型的,关于她跟江司潜,许格不否认江司潜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开始现在她也对江司潜有了好感啊,好感跟爱情又怎么能画上等号。 自我剖析了半天,许格的结论是,不想让谢筱依回到江司潜身边……-_-||| 这就好像某个笑话。 某富翁想要娶老婆,有三个人选,富翁给了三个女孩各一千元,请她们把房间装满。第一个女孩买了很多棉花,装满房间的二分之一。第二个女孩买了很多气球,装满房间四分之三。第三个女孩买了蜡烛,让光线充满房间。 最终,富翁选了胸部最大的那个。 许格向来做不了太长远的打算,她只是觉得,跟江司潜在一起属实开心,放松,凡事不操心,很安全,有面子,还不用出去拼命赚钱,搞不好以后孩子他都能自己生……在许格越想越没节操越下道地归纳江司潜优点的同时,手边儿的电话响了。 许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点开来看,依旧是一张照片,今天的江司潜跟她老爸都很井地比了剪刀手,虽然很井,但许格确实嫉妒。很明显她老爸已经跟江司潜混成同一阵营了,两个人好得躺在一张床上比着剪刀手拍照片还发来跟她显摆,哼哼!……不过她喜欢!~ 许格立即也把很井的剪刀手放在嘴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恨不得扯去跟耳朵问好,她以前向来鄙视自拍鄙视自拍时瞪大眼睛嘟嘴巴装可爱的,可是现在忽然觉得,尼玛这种拍法好有爱啊!简直就是欲罢不能。 坐在许格对面的谢筱依脸色不怎么好看,其实谢筱依已经是相当有涵养的姑娘了,能够一路坚持到成功,能够一路忍辱负重的选手战斗力又怎么会是普普,可是眼下当她看着许格挤眉弄眼一会嘟嘴一会伸舌头一会手握拳摆脸旁边,她这种见过大世面红地毯上领过奖的圣斗士也躁动起来。 许格拍好后接连发了几张过去,江司潜的简讯很快就回复回来,第一条说吓坏你老公了。第二天说吓坏爸爸了。第三条却说不过我们很喜欢。 许格捧着手机乐个不停,完全忘了对面还有一位前来找她谈判的。许格用微信跟江司潜喊话,不许删袄,医院怨气太重,留着给你和爸爸辟邪用。 江司潜是个不知QQ人人微信为何物的怪渣,他所知道的网用聊天工具就仅有MSN跟邮件,微博什么的他们集团有官网,可是他也从来没上过。用许格的话说,诺基亚1100就能够完全满足江司潜的通讯需求了,能打电话能接电话,闲出屁了发条短信,最重要的是若某天月黑风高不小心把车开进了河里,那这款手机还可以很好地充当安全锤救生锤各种锤。 可是许格的话才喊出去二十多秒钟,那头居然就有消息发来,许格定睛一看,登时觉得江司潜也高贵霸气上档次了,因为这回不是文字也是喊话嗷!许格赶忙点开,江司潜的声音慵懒低沉地传来。 你也不许删,家里阴盛阳衰,留着给你补补阳气。 许格这姑娘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她神经大条的可以当油条了,可是就这样的货色还常常莫名其妙就取得胜利了,胜利之后往往还一脸茫然地跟别人确认,我赢了吗,是我赢了吗,我什么也没干啊…… 要不是智能机没电的快,许格还不会注意到对面僵坐的谢筱依。 谢筱依耳不聋眼不瞎,刚刚江司潜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情意绵绵更是尽收眼底。自嘲地牵牵嘴角,她紧盯着许格,“过去,他从来不屑做这些事。” 许格眨眨眼,一脸懊恼地放下手机,不管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然对谢姑娘的心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许格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许茉含你这个变态怎么会喜欢这种场景!……许格干笑两声,随即很是体贴地应她,“也就是现在的手机全都智能化了,操作起来跟电脑差不多,他那么白痴,估计以前是玩儿不明白吧……” 谢筱依许久之前就已经坐不住了,同为女孩子,她清楚若真纠缠起来,自己还未必就是许格的对手,她是过气的祸害,而许格却是新生的妖怪。谢筱依站了起来,许格也赶忙礼貌地起身,谢筱依端起桌子上的茶盅,一口气都喝完了,然后盈盈笑望着许格,“你比筱琳还小,我也当你是妹妹,”煦风中谢筱依的发梢轻轻飞扬,许格看直了眼。“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实现的,当你走一遍我的路,就会明白。” 许格向来不喜欢故作高深,有话就直说嘛,干嘛整成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姐姐,下回茶凉了千万不要喝,很伤身,凉茶可不是这样做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谢筱依身上的棱角早已被磨平,她也是从许格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只是她实在比自己幸运太多。可是她也相信,好运总是会用完的,就比如现在的许家。谢筱依并不算刻薄的人,荒唐了这些年,她只是越来越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亦或者想要的,从来也没有变过,可是年岁青葱,她那时却看不清。 “你就忍心,看他搭上江城去挽救你们许家?” 她不是残忍,只是想说出实情。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3╰)╮ PS:井的意思是横竖都是二。 第70章 chapter70 你就忍心,看他搭上江城去挽救你们许家。 谢筱依这句话,令许格嘴巴微张地讶异了好一阵。但是显然,许格的思维跟正常人是有一些偏差的。“你说真的,” 谢筱依点头,她断然不会想到,自己这句话,解开了许格长久以来的困顿,更给自己制造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魔头对手。谢筱依费解地看着许格,许格也正纠结地望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含情脉脉各怀心事地对望,直到一阵轰鸣声急促而来。二人同时转头去看,就见江司潜已经风驰电掣般地驶进了大门。 许格看得心花怒放。 谢筱依脸上黯淡无光。 许格想的是,她老公骑机车的样子居然这么狂野霸气迷惑众生。 谢筱依想的却是,她本以为,那辆DUCATI,他此生再也不会碰触半分。 “谢谢。”许格跟谢筱依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火箭一般奔去江司潜的方向,留下愣愣的谢筱依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双手大大张开,雀跃不已的许格,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开心。 “江哥!” 连江司潜自己都怔住了,他自己也知道近来跟许格的关系缓和不少,但是这样主动投怀送抱的,他还是想都不曾想的。陈阿姨突然给他来了电话,说谢筱依过来这边了,电话还没有挂断他就跨上机车往回赶,这一路上,无数种可能在江司潜的脑海中交替闪现。 茉茉会不会怒气之下一走了之。这个念头才一冒出,他就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这魔头断不可能吃亏就是了。但转念又忽然想到,若是谢筱依就此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那许格也绝对不会好过。 只是眼下的形势,江司潜也有些晕。 老远就看见许格朝他跑来,江司潜赶忙停车下来,脚下才迈了两步,许格已经欢快地扑进他怀里了。 “江哥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许格埋着头,在他怀里左蹭右蹭,说实在的,她真心不是想要刺激后边儿的谢筱依,许格整人气人的功力自然不可能只是这样肤浅的装幸福,更何况许格那张脸就是一晴雨表,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眼下,她的快乐是真真发自内心的。 就因为谢筱依的那一句话。 你就忍心,看他搭上江城去挽救你们许家。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会儿说不定就忍辱负重泪眼婆娑地秉着我不能拖累你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的侠义柔情自动人间蒸发了,可是许姑娘的脑袋精神起来聪明绝顶,但迷糊的时候那也绝对就是个四肢发达的一根筋。 许格经常恶作剧,整人,看不顺眼的事就直接抡拳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再跑,可是她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她对谢筱依那句话的领悟,全然停留在江司潜对她无限体贴的层面上。试问,一个男人如果肯为了你放弃事业,况且这件事还是从这个男人的旧爱口中传出的,那么身为这个男人眼下的新欢,该怎么做! 许格心底澎湃了半天,做出的反应便是不管不顾地只冲进江司潜的怀里。她的世界非常简单,不是黑就是白,江司潜在她的心里,已经由最初的漆黑逐渐逐渐洗白了。 江司潜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秀挺的谢筱依,随即释然地垂眼道,“都聊了什么?” 许格仰头,问得煞有介事,“要是聊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你会过去揍她吗?” 江司潜眉头一皱,对许格的话简直嗤之以鼻,他又不是才认识她一天两天,这种活动筋骨的运动怎么可能轮到他出手,估计在许格意识到自己下一秒钟就要不高兴了的上一秒,对方已经被她一拳干掉了,若非如此,那只能说眼前的许格是假冒伪劣的。 见他不说话,许格羞愤地伸手捶捶他的胸膛,又蛮不讲理地扬高了一个声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江司潜嘴角抽动,这么厚的脸皮,也就她这种构造的内核才能带动起来。 谢筱依始知道自己用错了筹码。 也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当红明星丢进游泳池里的选手,又怎么会真的有顾全大局为他人多多着想的意识。她朝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只觉迎面的阳光太过刺眼,迫她不得不转头看向别处。 谢筱依并不心急,她有很多很多的耐心,多到超出自己的预期。就如同过去那般,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咬咬牙,就又会挺过去。她已经习惯戴着温柔得体的面具,这些年,她学到最多的便是该如何让波澜壮阔看上去波澜不惊。 “司潜,”谢筱依娉娉婷婷不缓不急地走到他们面前,还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还能温婉礼貌地微笑。“许小姐说这幢房子是你为我设计的,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语罢,转头四下望望,眼中的难舍,倒是真的。“别误会,”她笑容清浅,“我要回巴黎去了。” 许格心头一颤。 “一切顺利。”江司潜淡然开口,许格偷瞟了一眼,琢磨不透他的表情。其实说起来,许格还从来都没有琢磨透彻过江司潜的表情,她越来越发现谢筱依跟江司潜这俩人根本就是一个模板刻印出来的,永远的云淡风轻,永远的气定神闲。 这个认知令许格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纵然不清楚谢筱依的生辰八字但也知道这俩人绝对没戏,按照许格的思维模式,同性相斥,两个脾气相去不远的人,就好比正负极搞反了的闹钟电池,安是能安上,但表针迈不动步。 许格觉得自己很有哲理,她其实是个从来不吝惜赞美美好事物的姑娘,可是眼下,看着面前这俩人你不言我不语就只相视无言地对望着,画面唯美温馨,许格却愣是品出了虐恋情深的味道。许格无奈地摇摇头,这种感觉她切身实际地懂,还有人会比她更有发言权吗! 想当初她站在江城楼下被记者团团包围,面对齐绍维跟秦羽,她口不择言地胡诌出自己跟江司潜的婚讯无非就是想看看齐绍维的反应罢了,谢筱依刚刚那样说,估摸也就是要探探江司潜的态度而已。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儿什么聊斋! 所以说当许格头脑精神的时候,这姑娘真心是非常费油的灯。 “我记得那场拍卖会上,切割这块水晶的大师曾说,”谢筱依的目光盈盈如水,望向许格的脖颈,那一颗清澈如泉的蓝色水晶石闪着熠熠光芒,她看得痴,而许格也看她看得痴了。“泪海应该拥有一位爱逞强的主人,因为爱逞强的女孩总是躲起来哭,你因为这句话,就将它拍了下来,对不对。” 许格稳了稳心神,真心很想搬架钢琴出来给伴个奏。 这话但凡有点儿分析推理能力的就会明白,她脖子上戴着的什么泪海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江司潜花高价买下来准备送给谢筱依的。这种事换做任何人此时都是该火冒三丈一把揪断项链甩手大力砸出去罢,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许格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许格堂嫂朱莉对许格的深远影响。 许格初中的时候开始被关在家里进行全封闭式一对一精品名师辅导学习,那段时间许格一度陷入悲观绝望漫无边际的恐慌之中。而后发现苗头不对的朱莉赶忙对许格做了一系列心理疏导工作,这其中包括乐天派养成课程的学习。 其实说白了就是天天跟许格待在一起,给她讲故事。 诸如一个农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卖伞小儿子卖西瓜,天气晴朗的时候农妇就唉声叹气地担心大儿子的生意不好,等到阴雨连绵的时候又忧心忡忡地烦恼小儿子的西瓜销售困难。某天隔壁邻居看见愁眉苦脸的农妇,羡慕不已地对她说,你真幸运,晴天时小儿子的西瓜生意宾客满至,雨天的时候大儿子摊位前又热闹非常,你们家真是太幸福了啊。 再比如同样在沙漠中前行的两个路人,他们都只剩下半壶水,一个人难过地叹气说,唉,只剩下半壶水了。而另一个人却精神振奋地道,呀,还有半壶水哎! …… 诸如此类的故事许格读过不下千百篇,再加上这姑娘的的确确有慧根,乐天派的个性真的就被发掘出来了。 许格看问题的角度向来同正常姑娘略略不同,就比如她眼下对谢筱依跟江司潜的态度,非但没有一丢丢的醋意,反之还满腹愧疚。 其实愧疚感是从许格穿上谢筱依亲手为自己设计的婚纱并跟她男人结婚的那一刻就开始产生了。那时候许格满心所想可都是谢筱依会回来搅乱婚礼现场,然后一脸正气不避世俗眼光地将江司潜拖走。若是没有错过齐绍维跟秦羽的婚礼,这件事许格是绝对能够办得出来的。 可是谢筱依最后没有来,而许格就真的穿着谢筱依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婚纱嫁给了谢筱依的男人,所以自那时候开始,许格对谢筱依就心生了一份愧疚。有时候性格太乐观也不见得是好事,就好比说眼下是个姑娘就该泪眼朦胧地大声痛斥指责对方的时候,许格却陷入了自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迥异煎熬中。 许格觉得,自己穿了谢筱依的婚纱,嫁了谢筱依的男人,住了谢筱依的房子,俘虏了谢筱依的阿姨,眼下又忽然知道自己其实还戴了谢筱依的项链,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谢筱依,该是怎样一种想要死去的心情啊! 其实还有一点许格是不知道的,就是那辆重型机车DUCAIT,谢筱依跟江司潜在一起的时候,有次他玩儿车出了事故,谢筱依曾痛心地让江司潜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赛车。可是这辈子还没过去四分之一,谢筱依就亲眼看到江司潜违背了约定,而这个约定还是因为许格才打破的…… 许格纠结又揪心,她神情无比复杂地瞅着谢筱依,然后就是这种节骨眼儿上许格还能感激上苍地想到令她非常后怕的一点,那就是幸亏谢筱依跟江司潜没有孩子,不然眼下的形势就会是她睡谢筱依的房子,花谢筱依男人的钱,然后打谢筱依孩子的屁股……许格抹了把额头,一脑门子冷汗。 然而江司潜跟谢筱依自是不了解许格的真实想法。 江司潜只是紧张兮兮地收紧了手臂,将许格圈在怀里,其实说实在的,他也根本研究不透许格的表情,因为研究不透,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地觉得心慌意乱。毕竟这魔头的思维跟正常姑娘是完全不一样的,另外还异常地执着,认定的事,那就坚决不到黄河心不死,时常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而显然谢筱依也是真的太不了解许姑娘的路数了。谢姑娘刚刚讲的这番话除了令许格对她的愧疚感又增加了那么一条条之外,另一个功效就是让许格更加笃定地相信江司潜这货在很早之前就被自己满溢四射的无敌魅力给俘虏得移情别恋了。 此时此刻许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纠结了半天,终于脑袋中某根神经豁然开朗地跟许格嚷嚷道,你愧疚个什么劲儿呀,是他主动移情到你身上可不是你主动去勾引他的,所以眼下乱摊子未来即将产生的一切后果都不需要你出面承担呀,因为跟你根本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呀…… 许格就诡异放松地乐了。 江司潜跟谢筱依皆是一头雾水,许格稍稍踮脚,凑到江司潜耳边严肃地说道,“江哥她要是想不开可不关我的事,我先回家去,你好好跟他说说,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啊……” —————————————————————————————————————— 结局是江司潜摸不准许格的想法,自然不肯放她一个人走。 江司潜拉着许格的手跟谢筱依说了一句话,回去之后好好生活。 谢筱依离开的时候是惨白着一张脸的,可即便是惨白着一张脸,谢筱依脸色的表情却仍是努力保持着优雅气定。许格看不出破绽,始知道谢筱依的承受能力并不若她想象中的那样脆弱,这个认知让许格内心的愧疚感减轻了不少。 谢筱依走后,江司潜跟许格手牵着手在院子里坐了很久,谁都不肯先开口讲话,江司潜抿着唇,眉头皱成紧急集合的状态,懊恼地猜测着许格内心的气愤指数。最后还是直肠子的许格憋不住了,还是真的憋不住了,急匆匆地抽回自己的手羞愤地跟江司潜解释道江哥我憋不住了。 许格跑得飞快,不一会就没影儿了,江司潜怔在原地,若干分钟后又看着许格无比舒服无比闲适地从别墅里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那一刻,江司潜始知道自己对许格真正的了解甚至谈不上九牛一毛。这魔头就没有一次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他甚至已经觉得谢筱依走了之后,这里势必要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地折腾一番,但是显然,许格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千金…… “你不生气?”江司潜大步上前迎她,走到许格面前,就一把捉住她刚刚上过厕所也不知道洗还是没洗的手,一句话就把许格给问懵了。 “生什么气?”许格睁大眼睛,十分费解地看着江司潜,好端端的,她干嘛要生气?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像在生气吗? 江司潜盯着许格看了半天,随即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嘴角的弧度也一点一点地上扬,最后他情难自禁地一把将许格抱进了怀里。 许格推搡两下,这个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她完全没有防备,许格吓了一大跳。“江哥你轻点儿卡着我肺了咳咳咳……” 江司潜哈哈大笑地放轻了力道,笑得许格也跟着一起轻轻晃荡。这回换许格无语地皱眉了,这男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刚刚还一脸苦逼地正襟危坐,这会儿就拨云见日般地诡异明朗了。许格瘪瘪嘴,很想问句江哥你这样你家里人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 不远处的陈阿姨则是满心欢喜地偷瞄着这对冤家,心说她们太太虽然年纪轻轻,但为人处事上却丝毫不输年过半百的老油条们,不动一兵一卒就将敌人消灭殆尽还不留一丝作案痕迹,这等聪慧头脑之人嫁进江家,跟她们家少爷真是般配得天衣无缝啊! 尼玛这话要是被许格听见她会汗颜得立马找地洞钻进去的! 江司潜觉得把许格放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安全,最后不顾许格反对,拉着许格跟陈阿姨去了许格之前的公寓。许格原本很想为自己争取点儿人权,但一想到谢筱依那句搭上江城来挽救你们许家,许格就什么怨怼都没有了。 江司潜安排好许格之后就又匆匆离开了,许格杵在窗边儿一直冲楼下挥手,陈阿姨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跟许格闲聊,许格有一句没一句地听,最后听到一句我在江家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少爷这样。 “哪样?”许格扭过头来明知故问。 “恨不得整颗心都掏出来送给太太唷!”陈阿姨笑着说道。她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费尽心思的少爷,就算是以前的谢小姐,也从来没有令少爷到如此地步过。以她活了大半辈子的眼光来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待你,并不取决于他肯不肯给你大把花钱,要知道如今世道多少包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男人都在大把砸钱,可并不见得有哪个女人能够得到真心对待。她是觉得她们家少爷是真的成熟了,她也觉得许格这种性子的姑娘来当她们少奶奶,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 许格这头美的直冒泡儿。 —————————————————————————————————————— 江司潜允许许格间隔几天去医院探望一次,但也仅限于晚上。 这几日她老爸精神不错,江司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偶尔她老爸也会插一句嘴。许格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地数过来,已经好些日子没去医院了,在别墅的时候因为电视突然坏掉网路忽然不通送报纸的也莫名其妙就不来了,所以外界的流言蜚语一个字也没能传进许格的耳朵。若不是那日谢筱依突然来了,许格也断然不可能知道江司潜正在为她们许家鞠躬尽瘁。当然陈阿姨是绝对不可能跟她们少奶奶透露那些电视网线送报纸的事迹全都是她们家少爷的注意,估计这些琐事她们太太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许格数了半天手指,而后就决定今晚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她老爸。为人子女不能床前尽孝已为不孝,她又怎么能够真的吃得下睡得着。 许格翻箱倒柜乔装半天,最后陈阿姨连连竖手指地跟她讲这套不错太太,这套一穿上我都认不出来你。于是许格就穿着自己读大学时候的秋款校服,开始坐在窗边儿等天黑。然而盼着盼着天倒是黑了,只是许格没想到,当她飞奔下楼的时候,楼下竟杵着一个守株待兔的猎户。 秦征一眼就认出这个穿着宽松校服遮挡严实的姑娘是许格。 许格在瞥见秦征的时候心下一惊,转而大大方方地准备越过他驱车奔向医院,结果肩膀还没擦到,亲大少就一把将许格揪住了。“你跑哪去了!”秦征明显是发急了,他对许格还从来没有这种劣质态度过。 许格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尼玛这就被认出来了陈阿姨您为什么要骗我!然后她索性也就不伪装地一把扯下口罩,瞅着秦征干笑两声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妹夫还好吧。 秦征也是满眼血丝,许格被他盯得浑身汗毛竖起,而后就忽然有种天下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处的苦逼想法。她瞄了秦征两眼,直觉他那种表情似乎挺痛苦的。对于秦征,许格从来都是把他当兄弟的,她敢竖手指竖脚趾地冲天发誓,她对秦征可绝对是半点儿想法也没有的。 “跟我走。”秦征忽然伸手拉住许格的胳膊,声音坚定不容置喙。 许格皱着眉一把甩开秦征的手,说实在的,没一把将他撂倒已经算很客气很给他面子了,许格一颗心全都系在医院她老爸身上,眼下属实没空跟秦征蘑菇。“你让开。”许格有些火了。 秦征勾勾嘴角,但那笑意怎么看都是冷的。他盯着许格看了良久,神情错综复杂变化万千,最后他选择了在最不恰当的时间跟最不走常规路线的许格讲了一句最压抑的话,“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许格这回没懵登,可是仍旧没忍住怔了小片刻,接着便十分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地果断开口道,“我不喜欢你。” 然后她听见秦征冷笑一声,看见秦征徐徐伸手似乎想要碰触她,许格大步退后,随即就听见秦征凉凉开口,“要不是因为那块地,你以为他真的会待你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本来昨天就要更,但是因为元旦你们懂哒! 如你们所见,这帮人都是来烧江渣后院儿的。也许今儿就更到这里,但是也不排除晚上还会更的可能,主要是看那帮无良朋友会不会拖我出去鬼混... 这几天码新坑码销魂了,这篇填番外的时候就会开新坑了哟西~你们会继续陪着哥裸*奔在康庄的大道上咩,会咩会咩~~╭(╯3╰)╮ 最后PS:格格要失身了!!!!! 第71章 chapter71 许格全副武装偷溜进医院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要不是被秦征拖了半天,这会儿她也不至于只能见到熟睡中的老爸。这样一想,许格心中那点刚刚又将秦征胖揍一顿的愧疚感就瞬间消失无踪了。她也真心不想出手的,可是秦征却突然抽疯抱住许格跟她表白,许格这种习武之人警惕性较寻常人还是挺老高的,所以许格第一反应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屈膝攻上了秦征的□。 许格竖手指发誓,她活到今天为止就只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见到过一次由于过度惊吓尾巴竖起浑身炸毛的猫,而今天,人类毛发竖起的罕见场景她居然也有幸见到了。此时此刻许格非常后悔刚刚没有用手机将秦征那个头发竖起的模样拍下来,这个发型绝壁是屌炸天的?br> 江司潜跟艾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格坐在床边儿望着沉沉睡去的许德怀神经兮兮地乐,江司潜还来不及动作,艾伦已经颇开心地操着江大少听不懂的德语奔向许格了。艾伦才一张嘴,江司潜的脸就跟着黑了一半。 ————————————以下内容为江大少独自YY对话————————————— “嘿Momo,还好吗,见到你真开心,还是那么的美丽,我简直无法相信你已经结婚了!” “你好艾伦,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不要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可是Momo,你究竟为什么会嫁给江,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也这么认为!?”(两眼放光) (奋力点头)“当然!江他一点都不可爱,还有很变态的癖好。” “神马神马神马!?” “你不知道吗?我们在斯坦福读书的时候住在一起,江他所有的内裤都要翻过来穿,据说不这样做的话,接缝处跟针脚线会把他的*#¥&*磨得很不舒服。” …… 但是很显然许格继承了我们中华民族团结同胞的优良传统美德。 江司潜清楚地看见许格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自以为),然后就听见她清脆的声音悠悠扬扬地传出口中,英语! 许格说的是英语。 江司潜得意了,黑了一大半的脸也奇迹般地多云转晴了。 艾伦眨眨眼,相当遗憾地耸耸肩膀,继而也改成了讲英文。许格担心吵醒爸爸,示意两人去外面的套间讲话,江司淡淡地瞥了艾伦一眼,随即非常深井冰地大步走到床前,将亲岳父盖着好好的被子又多此一举地轻轻掖了掖。 许格是全世界最好哄也最不好哄的姑娘,这要取决于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对于许姑娘在意的人,那么他们无论做什么她看着都会非常顺眼,就比如说现在的江司潜。而对于许姑娘不甚在意的人,那么他们不管怎样做她都会觉得其中有诈,就比如前不久刚刚现身的秦征。 江司潜在许格心中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深刻的漂白过程,然而他心里也相当清楚,许格对自己的态度更多的是感动,感激,感怀,搞不好还真的就没有感情……这个认知令江司潜属实烦躁了好一阵,从商多年,虽不至满身铜臭,但好歹也是无法摆脱商人本性的,他是挖钱的商人不是博爱的圣人,他绝对有耐心等待许姑娘慢慢顿悟,但是眼下的形势确实危机四伏,好不容易最强劲的敌手已经几近出局,秦征却又半路奔了出来,再者据探子回报,某个叫安言的优质男士这段时间以来跟江太太走得很近,而眼下最令江司潜胸闷气短的是这个漂洋过海来治病救人的兄弟居然把初次看见许格演变成了惊鸿一瞥。 对于女人,江司潜属实没有如此费心费神过,大抵就是多年经商累积下来的恶疾,凡事都要情不自禁地掂量掂量回笼价值。然而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自认识许格以来,江司潜的个人底线被一次一次无情打破,还是自发自愿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格这货怎么看都不像对他兴趣十足的样子。 就在江司潜深深觉得自己应该迅速调整战略方案来捕获许姑娘整颗芳心的时候,天老爷灰常偏心地推波助澜了一把,将大好的自我展示机会红果果地送到了江司潜面前。 趁夜许格偷溜去了齐绍维的病房,一直都是秦羽在照顾,许格躲在暗处悄悄地看,悲喜交加。 人这一生,能够遇到一位不离不弃的伴侣是多么难得。她纵然对秦羽有过羡慕,有过嫉妒,有过愤怒,但此刻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许格甚至想,只要齐绍维能够平安渡过危险,那么她就愿意从此祝他们幸福,再也不会伺机破坏,再也不会琢磨该如何插足。 这一刻,许格觉得自己很给广大妇女同胞争光。 只是这世上,世事无常,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正在偷窥别人,其实往往自己也正处于被别人偷窥的状态之中,就比如现在的许格。 顾眉这个人,已经淡出许格的头脑很久很久了。 所以当许格准备结束偷窥,感慨万千转身准备离开,一眼就对上身后已经不知盯了她多久的顾眉时,许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瞬间以每分钟百万计。 许格扯了扯领口,一时间找不到该有的态度。上次在菜市场内的惊魂事件已经令许格很肯定眼前这位阿姨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了,可是现在看上去,又跟正常人无异。许格想,也许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所以无论是打招呼或是礼貌微笑,都不是好选择。 顾眉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看了许格好一阵,久到许格就要装作陌生人迈步匆匆逃离现场了,顾眉却忽然对许格开口说了话。 “对不起。” 刚刚侧过身子的许格瞬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原来她认得自己,还跟自己道歉,只是这句对不起,究竟是为了上次在菜市场里的事,还是为了读初中那会儿被恶意绑架的事。许格有些慌,凭着她的身手,自然不是害怕顾眉会伤了她,可是顾眉却是齐绍维的妈,她也绝对不能伤了顾眉就是了。许格咽咽唾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尴尬地跟顾眉打着招呼,“阿姨好。” 顾眉的眼底有些光亮泛起,许格紧盯着她,看她缓缓迈开步子朝自己走来,许格本能地后退两步。她相信这回顾眉不可能轻易找到凶器,四周空荡荡的,令许格真正担心的,反而是顾眉手中提着的保温桶,如果她又突然情绪失控,把保温桶丢向自己,那她许格发誓绝对会把顾眉当做齐绍维后妈来对待的。 顾眉又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她也看出许格是在防备自己。顾眉朝许格伸出手,却又僵停在半空中。“你叫茉含是吧,不要怕,我现在很清醒。” 听顾眉这样一说,许格也尴尬地停了脚下的动作,只是爱屋及乌这个成语并不一定就是好成语。 顾眉冲许格笑笑,竟也算得上慈祥,“你跟韩琳,还真像。” 许格睁大眼睛,惶急开口,“您认识我妈妈?”顾眉猛地又向前迈了一大步,眼中的光亮更加炙热,许格隐约意识到她的情绪又要不稳了,“阿姨您冷静点儿,不然我们过去那边坐下来慢慢说……”许格伸手指指不远处的长椅,试着分散顾眉的注意力。 “冷静?”顾眉转头看向别处,许格也看不明白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直到顾眉又突然扭头紧盯着自己。“你告诉该怎么冷静?你抢了我的丈夫,抢了我的家,我的孩子只能跟着我吃苦受罪,你说,我该怎么冷静?” 许格脑袋登时混乱不堪,但她还没有傻到马上怀疑自个儿亲妈人品的地步,只当顾眉是疯病发作胡言乱语。许格身后就是安全通道,而电梯则在顾眉的身后。许格清楚地看见顾眉又向自己移动了脚尖,眼底的目光已经由最初的祥和演变成飘忽闪烁了,许格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尼玛这肯定是又要变身了,本着不能伤害顾眉的原则,许格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了,可没想到顾眉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然后许格就看见江司潜那货一脸焦躁地大步朝她奔来。 “跑这来干什么!你给我过来。” 许格也是真心很想过去的,可眼下她也是真心过不去。许格皱着眉头白了江司潜好几眼,然而心有灵犀这种事总归不是那么好发生的。江司潜神色如常地朝许格走去,对一旁身体轻颤的顾眉视而不见。 许格如鲠在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然后一切就真的鬼使神差如她心中所想,顾眉的疯癫毛病又给力地当场发作了,只不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没有朝许格砸去,而是被摔在地上,在空荡静寂的走廊里发出巨大的尖锐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哥存新坑上了瘾,但素许姑娘依旧是哥心头好!这个坑一定会认真完结的,所以妹纸们不要有哥会不负责任烂尾的忧心~╭(╯3╰)╮ 新坑《命里缺我》文案已提前曝光,欢迎妹纸们前来养肥~不喜欢婚恋文的妹纸也谢谢你们一路相伴,哥码字的水平有限,你们不嫌弃哥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哥还会继续写故事,相信哥一定会进步哒! 第72章 chapter72 那一刻江司潜对许格的态度十分的不友善,甚至算得上很凶,许格内心百感交集地站在楼梯口,紧紧盯着大步朝她走来的江司潜,忽然就有了见到至亲一般的感觉。 许格也并非是害怕顾眉,说起来她还真心没有怕过谁,有时候许格认真起来聪敏得令人发怵,而更多的时候,则一直都是在扮演没心没肺的迷糊蛋角色。就比如说许格在对待顾眉这件事情上,当她第一次知道顾眉就是小时候绑走自己的人时,许格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要如何惩治顾眉,相反的,许格心中所想是该怎样跟齐绍维的妈混成婆媳关系。 许格也隐约察觉到顾眉总是对自己疯癫的原因,许格虽然对妈妈的印象不多,大都停留在爸爸一页一页翻照片,笑容满面地跟她讲妈妈的层面,然后许格知道了她的妈妈叫韩琳,而许茉含这个名字是爸爸为她取来怀念妈妈的,她的名字包含了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姓氏。 每当爸爸跟她说起妈妈的时候,脸上都流露着最最自然纯粹的幸福,所以当顾眉对自己恶言相向的时候,许格才没有傻到要去质疑自己亲生爹妈的人品。其实换一个角度想,就算有什么那也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再者说后来他们各自也都有了幸福的家庭,还都有了如此可爱优秀德才兼备的(-_-|||)孩子,实在没有必要纠缠到她们这一代让大家都不痛快。正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古语有云,相逢一笑泯恩仇。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分析,许格都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顾眉这个可怜人结下仇。可是当顾眉手中的保温桶应声落地,发出巨响的那一刻,许格不断飘忽的思绪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现实就是在江司潜只差几步便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顾眉突然张牙舞爪地向许格猛扑过来,狠命揪住了许格的衣服拉扯,许格本能后退却也没能摆脱被顾眉黏上的命运,反手握住顾眉的手腕试图将她跟自己分离开来,但是尼玛以前总听人说疯子力气天生神勇,而今看来,这话真心有道理! 这个时间是壮丁大夫交班的时间,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小护士听到声音闻讯跑来,却也只是手忙脚乱地站在一旁跟着干着急地不知该如何帮忙。 许格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练就的一身武艺某天居然会对一个胡乱出招的疯子束手无策,因为疯子的力气已然占了上风,而许格的手更是没有机会离开过顾眉的手腕。顾眉连哭带嚎地抓着许格,一会儿冲她声嘶力竭地大喊韩琳你不得好死啊一会儿又神志不清垂头丧气地念叨你为什么要抛弃我跟孩子…… 江司潜从后面紧揽住顾眉的脖颈,许格一面企图挣脱顾眉的纠缠一面还不忘这疯阿姨是齐绍维的娘亲大声郑重心急地嘱咐江司潜你别伤她!江司潜只担心许格的安危,他派人跟踪了许格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齐绍维的妈妈,可是眼下瞥见许格心急火燎的表情,江司潜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脚将顾眉踹到站不起来了。 “镇静剂!”江司潜气急败坏地扭头冲傻了眼的小护士低吼一声,郁结满心的同时更是飞醋漫天。 两个小护士看傻了眼,好在其中一个还稍稍机灵一些,江司潜吼完立马就转身往药房跑。江司潜已经成功将顾眉从许格身上扒下来了,江湖中有句话是这样讲的,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纵然平日是个顾眉也不可能是打过江司潜,但在眼下不能轻易出手的情况下,别说怀里紧揪着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就算是一条肥大的活鱼,再不能挥刀杀死的条件下那也是相当不好控制的,何况还是条疯了的大鱼。 许格心有余悸地护脖颈在一旁大口喘气,有几个安保人员赶了过来,江司潜命令他们去稳住不远处正往这边儿赶来准备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病人们,去取镇静剂的小护士终于又跑回来了,举着针哆哆嗦嗦去扯顾眉的胳膊,但是顾眉实在摇晃得太剧烈了,小护士瞄了半天也没扎上。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江司潜额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此刻有多么想结果了这条万万结果不得的大鱼。 “噢噢噢!” “哦哦哦!” 另一名小护士神色慌张地跟许格同时应声,接着就见江司潜倏地扭头冲正要靠近自己的许格大吼一声你站远。许格被江司潜吼得吓了一跳,赶忙退到楼梯上抓着扶手站好扮演打酱油的,江司潜这才伸出长腿紧箍住顾眉两条胡踢乱踹的腿,双手也更加用力地按住了顾眉正在销魂摇摆的头。“打!”江司潜面色阴鸷地对小护士吼道,顾眉的指甲已经把江司潜的胳膊划伤一道一道又一道了,只是有衬衫挡着。 实际上这位年轻貌美的护士比许格年纪还要年轻,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目前在医院还处于实习期,这种混乱景象她哪里见过,毕竟这里是医院而不是精神病院,所以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小护士咬咬牙,心一横揪住顾眉的胳膊拉开衣袖就猛地扎了上去。 一时间空气仿佛也静止了,几个人都是紧紧盯着那支针,看着针管里的液体通过尖细的针头被缓缓推入顾眉的皮肤,而歇斯底里的顾眉也终于渐息减止,紧抠着江司潜胳膊的双手也慢慢松懈下来,然后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 顾眉的意识很混乱,但对于这种针却是万分熟悉的。液体冰凉,丝丝渗入皮肤,然后就会觉得麻麻酥酥,所有的力气都会被抽走,接着便会陷入漫无边际的困乏疲惫。这种感觉,她真的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到药效还没有发挥作用,她就已经开始提前进入了状态。 江司潜终于松了口气,“送去观察室。” 两个小护士见状便十分有眼力劲地上前从江司潜手中扶过顾眉,而许姑娘也立马体贴上前搀住了江司潜的胳膊。“江哥我带你去清理伤口。” 江司潜任由许格小心搀着,原本还非常吃醋的心在接收到许格担忧不已并且居然知道自己被抓伤的信号之后,神奇地醋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白白被顾眉抓伤的脑残想法。“你这是……”在担心我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楼梯才下了两个台阶的江司潜跟许格就听身后两声惊天尖叫。 “天啊,镇静剂过期了吗!” “我的妈呀!我拿的好像是葡萄糖!” …… 江司潜跟许格转头去看,然后就尼玛看见顾眉精神矍铄双眼猩红地笔直朝他们火箭一般窜了过来。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护士已经被顾眉推搡得左一个右一个了。那几个安保护工已经把病人都成功劝进屋子往这边赶回来了,在他们连手再度控制住顾眉之前,在许格被江司潜大力一把拉过,转而被他推向一旁墙角,踉跄站稳脚跟之前,许格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闪现的是顾眉饿狼扑食一样扑在江司潜身上,接着两个人双双滚下楼梯。 “江哥!——” “妈!——” 许格喊得撕心裂肺。 刚刚从电梯出来的秦羽也声嘶力竭。 —————————————————————————————————— 事实证明,葡萄糖果真是起不到什么镇静作用的。 许格雕塑一般站在急救室门口等,手指都要绞断了。 在眼睁睁看着江司潜为了避免她受到伤害而被顾眉扑倒滚下楼梯的那一刹那,许格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了,她几乎是一步四五个台阶浑身瘫软地跨到江司潜身边去的,奔到江司潜身边的时候,他眉头紧锁地闭着眼睛,面目表情十分痛苦揪心,鼻子里还渗着血。 这会儿许格也再顾不上齐绍维的妈了,她紧攥着江司潜的手,十指交握,别的地方她也不敢瞎碰,只十万火急生不如死地一声更比一声响亮清晰。 江哥, 江哥? 江哥…… 江哥! 到最后变成了,江——哥—— 许格放声大哭,一面形象全无地哭嚎一面又精神分裂地冷静对迅速赶来的护工发急吼道快他妈去找大夫来! 那些人也是吓得不轻,若是江大少在他们医院出了事,那别说他们会下岗回家,搞不好医院都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扒了。四个人飞速跑去取担架,小护士也边跑边大声喊道张医师陈医师邓医师…… 那些原本已经被成功劝回房间的病人们又集体出洞,一时间这层楼的状况混乱不堪。顾眉好像问题不大,从上面摔下来反倒把意识摔醒不少,迷迷糊糊地拽着秦羽问怎么了怎么了。秦羽见状安心不少,又担心一会儿顾眉看见许格又会突然发起疯来,就让秦征帮着把婆婆背进了观察室。 秦征那时正立在许格身边忙着肝肠寸断。因为他亲眼看见一向没心没肺看似欢脱实则保守的许格把江司潜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放在嘴边又亲又吻鼻涕眼泪纵横交替好不心碎。那一刻秦征总算清楚,一个齐绍维倒下了,还有一个比齐绍维更加齐绍维的对手潜伏已久,而依据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对手已经成功进驻许格心里,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别想把他打败了。 这个意外是指许格忽然失忆或者对手突然死掉,但这两种事件发生的概率目测不大,当然处心积虑则另当别论,不过话说回来,他秦征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秦征背起顾眉,一言不发冷冷地白了地上一动不动的江司潜一眼,心说你就在这儿躺着吧,躺越久越好,最好再得个风湿凉成不举什么的…… 秦羽顾眉一行人离开后,江司潜奇迹般地悠悠转醒,但看上去却是相当虚弱。 “茉茉……” 这一句气若游丝的茉茉叫得许格悲喜交加,许格这会儿是多么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啊,只捧着江司潜的手一边掉眼泪一边喊,“江哥,江哥,江哥你别睡……” “别哭……”江司潜努力想要伸手碰触许格的脸颊,岂料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怪)地颓然降落,许格急忙痛心地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随即附上自己的脸颊。而后江司潜俊帅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朵只有电视剧里主角们牺牲之时才会绽放的绝美倾城笑容。“忘…掉我,好好的…生活……” 许格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给江司潜擦鼻子附近的血迹,许格的念头很简单,她不要守寡,而不要守寡背后的真正原因却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碰触的,她很害怕看见内心深处的答案,即便一直刻意忽略着,却是真的一直存在着,又怎么可能忘掉,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喜欢你笑…我喜欢你…撅嘴…我喜欢你撒娇…我喜欢…咳……” “江哥江哥嘘别说话求你别说话……”许格这实在菇凉内牛满面,心里冰凉一片。 “让我说完吧…不知道以后…以后还会不会说呵呵咳…茉茉我爱你……你有没有一点一点点喜欢我…咳…” “喜欢喜欢喜欢我喜欢你!”许格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心脏都被掏空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许格甚至忘了爹爹忘了家人忘了一切,就只想着江司潜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她索性也就一起去了算了。 担架被抬过来了,在被抬上担架以前,节操已完全碎掉的江司潜还不忘给许格留个好念想地猛打亲情牌,“茉茉…谢…谢谢你没有爱上我…答应我……快快乐乐生活…许家…许家已经没事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不对不对不对!”许格猛抓着江司潜的手,眼前模糊一片,甚至辨不清他的眉毛眼睛。旁观的许多人这会儿反而在担心许格会突然哭死过去,因为这种眼泪汹涌奔流的场面实在太过令人忧虑,拿个杯子随便接接一会儿就满了罢。“我爱你,我爱上你了!” 一语既出,许格自己也如释重负。 而后就见江司潜面带微笑地缓缓合上眼睛,因为不这样做接下来就没有办法收场了,别说爱上他这种美事,估计许格会连亲手了断他的心都有了。所以江司潜在心满意足之后,果断闭上了眼睛。 —————————————————————————————————— 江司潜虽然向来不太热衷追星,但此刻回想起来,周杰伦那首《不能说的秘密》还是相当不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就比如现在脖子上打着石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自己。 所以说这首歌是多么的接地气啊! 许格正坐在床边儿对着他削苹果,见他悠悠醒了,许格很高兴地放下苹果放下刀子起身凑近他。说实在的,他已经眯着眼睛悄悄观察许格好一阵了。 “江哥!”许格相当激动,“江哥你哪儿不舒服?口渴吗?还是想上厕所?” 江司潜张张嘴,忽然想到自己眼下还是应该非常虚弱才对,于是又赶忙合上,有气无力明知故问地说道,“你一直陪着我吗。” 许格才点了一下头眼泪就跟着掉落下来,但是迅速被她用手背擦干了。江司潜这会儿终于稍稍感到愧疚了,刚才陈医师在急救室里一言戳穿他的时候,他还很欠扁地觉得自己居然也是能够做个好演员的。那时候急救室里只有四个人,江司潜,陈医师,医师助理,还有一个忙着查看生命体征数据的护士。身经百战的陈医师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结论是小腿肌肉轻度拉伤,鼻血是因为连日熬夜积聚火气未散,吃点儿去火药就好。 江司潜急的不行,他要是就这么出去那估计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许格了,威逼利诱加上卖萌商议,最后陈医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踱出急救室,尼玛他行医三十余年,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没骗过一位患者家属,所以眼下的情况,他不给往外捅破真相就已经是相当给江家老头面子了! 最后是医师助理把脖子上打了石膏的江司潜推了出来,对许格的说辞时头部震荡但由于意志坚强成功脱险,身上多处骨折但也终会因为自身顽强顺利痊愈。 许格千恩万谢,深深觉得医护人员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人。 …… 按照医生给江司潜制定的康复计划,他起码也要在床上躺足一个月才能够掩人耳目,并且要虚弱要忌口,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打针。整套系列下来,也就逼真无异样了。 忌口扮弱乃至卧床他都能忍受,可是打针! 趁着许格去卫生间的功夫江司潜又揪着医生商讨,最后以五千块钱的新婚礼金作为代价,医师助理同意将注射生理盐水跟葡萄糖的计划改为身体骨折不便药液输送以致口服送药疗效更好的荒谬言论…… 许格不疑有他,每天勤勤恳恳按时按点地喂江司潜吃那些写着各种名称实则只是液体葡萄糖固体葡萄糖的药剂,而江司潜也真真切身实际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比蜜甜。 后来医生担心葡萄糖补太多会诱发糖尿病等潜在危机,于是又体贴地将固体葡萄糖颗粒换成了钙片,维生素族等等等等一些列营养药,江司潜的气色果然一天比一天更好,红光满面,皮肤更是比许格还要光洁如新,许格看在眼里,开心不已。 江司潜不允许许格在医院待整天,派了司机白天就送她回家休息,晚上再接她过来。许格虽然不乐意但也丝毫没有忤逆他的想法,而这几日堂嫂朱莉也时常过来照顾许德怀,又带来消息说许墨凡已经回到德怀重新操持家业了。 许格始知道江司潜在医院照顾爸爸这段时间,还一直分心为许家鞍前马后,如何平定的风声她不知道,但端看朱莉对江司潜的态度,就知道他定是付出许多许多。许格觉得,他那一句我爱你并不是说说而已的,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到如此境地,她究竟还有何所求。 然而许格只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表象,关于男人烈性根那一面,许菇凉实在太嫩太没有经验了。就比如说她此刻正忙着削苹果一小块一小块地喂他吃,这活儿许大小姐还从来都没有做过,所以苹果皮削得很厚,但她却是很用心地在想该如何更好地对待他。而江大少呢,躺在床上目光炙热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研究的却是该怎么将这么可口可爱可心的许姑凉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作者有话要说:O(∩_∩)O早上好~今天哥凌晨三点半就起来码,很勤劳有木有!求夸奖求表扬! 看出要湿身的苗头了吧…很明显了吧…嘤嘤嘤… 湿身完就收拾乱党,然后江大少被甩,然后…再然后就完结了~ 谢谢妹纸们一路相伴╭(╯3╰)╮ 第73章 chapter73 当一个人没有被逼到份儿上的时候,往往连这个人也不清楚究竟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就比如现在的江司潜。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此刻的江大少,那么唯有以下八字真言方可通透诠释。 底线全无,节操已碎。 顾眉怎么样了许格也没心情打探,不过后来许格又在医院的走廊里偶遇过秦羽两回,齐绍维已经醒了,在等着几日后的手术,秦羽看上去心情不错,许格便想,江司潜一定没有把顾眉怎么样才对。 艾伦告诉许格,她爸爸的手术安排在三天之后,许格数着手指掐算日子,猛然发现这不就是跟齐绍维同一天推进手术室么。许格想想只觉命运不可思议,她跟秦羽两个人妻在同一家医院照顾自己的丈夫,许格的爸身体状况不怎么乐观,而齐绍维的妈更是神经频繁错乱……许格越想越觉得两家人渊源甚深,眼下的形势,也算得上是有祸同当了罢…… 江司潜半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财经杂志,说实在的,杂志都是倒着的,一双眼睛一直就忙着乱瞟许格来着,这会儿见她毫无因由地突然自己乐,江司潜就不乐意了。“笑什么?” 许格削苹果的技术已然纯熟,不仅果皮绵长不断,且薄如蝉翼,轻盈无比。许格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总不能跟江司潜说我觉得咱们跟齐绍维夫妇很有缘,连住院都赶在一起。所以许格耸耸肩,果断不认账地睁大眼睛道,“没笑啊。” 江司潜侧目瞪她,瞪了一会儿也不见许姑娘有丝毫示弱迹象,于是就非常嫌弃地改瞪许格手里晶亮的苹果,“不想再吃这东西了啊。” 许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正经八百地拽了一句英文,“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每天一个苹果,医生不来找我。) “不吃。”江司潜冷然又强调一遍。 许格不信邪地把切好的苹果用刀子插着送到江司潜嘴边,岂料他还真的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儿去了。许格哪里是惯孩子的人,不吃就不吃,手腕往回一送,苹果就进了许格的肚子。许格故意用力砸吧砸吧嘴,以示美味,江司潜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她,非常气愤这货居然也不撒撒娇哄哄他只顾自己舒坦的无耻行径。 江司潜也弄不懂自己在别扭什么,就觉得一切跟案发当日完全不同了。 案发当日这货可是哭着喊着亲口说了喜欢他爱上他了的,可是现在看来怎么看都像那就是一场春梦啊!这货没事儿人一样坐在他面前悠哉吃苹果,丝毫看不出对他有半分缱绻之情非分之想啊。 这个认知令江司潜坐立难安起来,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让事态发展成功亏一篑,况且江司潜也是真的想要知道,那日许格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只是为了让一个将死之人安心上路(-_-|||)。 “茉茉。” 许格将嘴里的果肉咽下,脸颊红扑扑的,“叫格格吧。” 江司潜不明就里,非常执着非常不高兴地沉着脸又唤了一声,“茉茉。” 许格始知道他没什么正事儿要说,索性不再理他。窗外阳光甚好,亦或是心境不同了,总之这日光,怎么看都是美丽诱人的。许格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如此文艺的一面,也许只有经历,才能真正成长,她纵然对齐绍维余情未了,但也知道,该学着让自己好过,唾手可得的幸福远比远处模糊的企盼要实际得多。 这些想法,都是许格在江司潜不顾一切推开自己的时候,偶然参透的。我们总是奢望远处模糊的,不去在意手边清楚的。许格觉得自己越发哲理了,思及至此,便非常恰到好处地嗔怒一声,“干嘛!” 江司潜丢下拿反了的杂志,作势伸手要捞许格到床上来,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是重症病人呢,哪能够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人给抱上来,于是只好谨小慎微地伸手包裹住许格的手,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等爸也出院了,我们就去补蜜月吧。” 认识江司潜这么长时间了,许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双眼放光。她记忆中的江司潜,不苟言笑,扑克冰山面瘫脸,面目表情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可是如今,这货已经明显就不一样了。 对于爱情,许格是非常诚实的。在许格的认知里,没有一见钟情,但绝对有日久生情,许格是属于那种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的人,你对她十分好,她就能还你一百分一千分甚至于掏心掏肺。另外,许格还是一个非常容易爱屋及乌的人,以前疯狂喜欢齐绍维的时候,她纵然处于各种原因都不可能喜欢秦羽,但总体说来也没有恨不得宰了她就是了。所以说,许格就是出于对郑茵茵的友爱,出于对何黛如与江凌云的敬爱,许格对江司潜多少也是有些情分的,而今江大少更是见风使舵地顺势而为,所以说实在的,许大小姐这会儿的心思是非常混乱亢奋的。 许格咕哝一声嗯算是回了江司潜的话,继续垂着眼猛啃苹果,看也不看他。 江司潜眉头皱了皱,接着胳膊上稍稍用力,但暗示作用已经非常明显了,那意思是让许格坐到床上去。许格一张脸涨红成五星红旗,脚下却非常配合地挪动步子从椅子上转移到了床沿上。于是江大少一双手便非常自然地搂在了许大小姐的柳腰间。 “茉茉,”江司潜又往许格身上蹭了蹭,“你不累么,要不要跟我一起躺一下。” 苹果吃完了,这是许格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苹果吃的如此干净,不余一分果肉甚至还尝到了果壳酸酸的味道。许格一手拿着果壳一手在床边紧握成拳,就因为江司潜刚刚这句话心里就噗通噗通开始七上八下个不停。这什么情况! 许格开始鄙视自己了。 人家只是在问她累不累而已,她干嘛就脸红心跳上了!尼玛亏她还是黄花儿大闺女,思想怎么可以堕落到如此地步!再说两个人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现在人家只是邀请疲惫的自己一同躺一躺她就心有千千结地矫情上了啊! 其实许格这种心态是非常正常的。当一男一女之间丝毫没有爱慕之情的时候,这两个人可以做兄弟、哥们、战友等等等等。勾肩搭背不会觉得尴尬,喝醉了同床入梦心底也还是坦荡一片,在许格的认知里,她跟江司潜的过去,就是这样的一种状况。 可是当这对男女中任何一方对另外一方萌生情愫,那么这种自然坦然舒然怡然的关系便再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因为他们开始关注自己在对方面前的仪态,讲过的每一个字,甚是还要开始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练习嘴角的弧度上扬到哪个位置才是最漂亮的,而过去那种可以同床酣然入睡的关系而今也变成了拉一拉小手也成了天雷动地火动人心弦的大事件。 这种惊心动魄神经紧绷喜悦与兴奋不断翻涌向上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呼之欲出的感受,不是坠入爱河又会是什么呢。 许格都快要被江司潜给看化了。 江司潜自是看不出这一刻许格脑中翻江倒海的想法,对于江司潜这种为达目的不惜以身犯险的狩猎者来说,他有的只是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本能而已。(-_-|||)所以这会儿,江大少弯翘浓密的长睫毛已经相当不要脸地在许格耳窝处暧昧地刷刷好半天了。 “我去扔果壳!”许格过电一般坐直了身体,五星红旗已然染红了许格的脖颈。 不过当然,江大少是不会允许的。 “给我尝尝。” 轰—— 如果这会儿江司潜有透视眼的话,他一定就会发现,尼玛原来许格就是一面五星红旗啊!许格瞪着眼睛微张嘴巴垂头看他,盯了大概五六秒钟,许格真的非常听话非常顺从地将手中的果壳塞进了江司潜的嘴里…… 江司潜竖着眉毛嚯地坐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你还真塞啊!” 许格眨眨眼,异常舒坦无辜地回,“不是你说给你尝尝吗!” 江司潜咬牙切齿,用力嚼了几下然后就将其咽下去了。许格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在江司潜瞪着她侧头吐出几粒种子并且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弧度时,许格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太妙了。 果不其然。 许格还没来得及逃跑,江司潜就以铁板烧之势将许格稳稳收纳在自己的铁板之下。“很听话么,嗯?” 尼玛她就说!眼下这货才是她熟悉的江司潜!讲话永远以吧啦吧啦么结尾,然后再阴阳怪气地加个表示疑问挑衅的嗯! 许格觉得有点儿热,或许不是有点儿,不然她额头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渗出汗来。许格动了两下想要撑着胳膊起来,岂料江司潜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反倒加重了紧箍着她的力道。许格有些不爽了,因为在打架这件事情上,她向来是占据上风的,就算打不过要跑那肯定也是她先跑。于是自觉处于下风的许格面有愠色地逼视着江司潜,心说你再不让我起来就不要怪我不顾夫妻情分了! 然而显然江司潜跟许格的点并不在同一个key上…… 因为他俯视着许格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还打着石膏的脖子居然也异常灵活地徐徐靠向许格。(画外音:要出大事了!+_+) 作者有话要说:~~o(>_<)o ~~期末我自己有考试还要兼顾打工地方的年终琐事,忙得昏天暗地断更这么久真的很抱歉!感谢的话就不说了,这几日会拼命加更早日完结的!谢谢各位! 第74章 chapter74 许格终究是没见过猪跑但好歹也吃过猪肉的人,江司潜那只轻缓而温柔在她身上自下而上延延而行的右手,令许格登时红光满面,身紧如弦。 “江哥…”许格吞吞口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江司潜虽面色如常,但实则心底已澎湃如潮了。他的左臂撑着身体,右手已经游移到了许格脖颈,从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来看,此时面泛酡红的许格在不开口的情况下真是万分美丽的。江司潜怔凝了好一阵,许格在他身下自然不敢胡乱翻腾,在保住清白与不再给江司潜添新伤之间,许格那货果断地选择了前者,是故她的两只手都在身侧紧紧地攥起了小拳头,当然,江司潜断然是没有洞悉到许格一脸坚毅背后的真实想法,他是当真很想俯身化作大野狼的,只是向来运筹帷幄的江大少却又清楚万分地明白,时机不对。 许格被他盯得方寸大乱,更何况江司潜的腿还暧昧不清地跨在她的身侧呢,许格还来不及说什么,推门进来送药的小护士就面如虾子地立在门口石化掉了。 许格如临大敌,随手揪过枕头捂着脑袋装死,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只见江司潜一脸泰然地翻身下来,随即若无其事地望向门口一尊尴尬的雕塑…… ————————————————————————————— 自齐绍维的妈妈说出韩琳这个名字以后,许格就觉得何玫一次一次伤害自己的事绝非偶然。许格跟妈妈韩琳有七分神似,她还记得爸爸常常望着自己微笑发呆,纵然许格对妈妈没有什么印象,但也知道爸爸跟妈妈一定感情甚深。 在许格心里,有些答案模模糊糊却又呼之欲出。上一辈的事毕竟已经过去,许格并不想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翻出来扰人,谁还没有青春过,谁还没有年少过。只是那时的许格,断然还没有想到齐绍维会是自己的哥哥。 江司潜是个真正懂得抓机遇的人,在他受了蒜皮小伤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商人成功将他与许格之间的那一点星星之火发展成为了燎原之势。许格无疑是这世上最不好接近也最好接近的姑娘,在江司潜成功安排了许德怀与齐绍维的手术之后,又隔三差五地允许许格跟郑茵茵通通电话,傻不愣登的许姑娘就觉得自己俨然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了。 所有成功商人都有一个通性,他们知道客户群体真正需要什么,而这些需求往往是连客户本身都尚未发觉的潜在需求,基于这一点,江司潜前所未有地庆幸起自己是个无奸不商的人。 许格自然清楚公信力在如今社会意味着什么,不然那些门事件也断然不会在群众中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再说那些记者媒体,都是些无事也恨不得搞出些事来娱乐大众的选手,此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许家,许格了然得很。许格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在她想使出浑身解数来为许家做些什么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除了让自己安安静静躲起来坚决不成为许家的拖油瓶以外,自己还真的就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水平。 若不是秦羽再度找上自己,许格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辈子,纵然是她主动的,理智的,万分果决地想要走出齐绍维的世界,然而命运却总是兜转迂回,那些自以为的挣脱,其实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拉扯。 秦羽对许格讲的第一句话是,绍维醒了。 风口浪尖的这些日子,许格体会最深的一件事便是再也不要去奢望远方模糊的。齐绍维,曾是她整个青春岁月中的一缕风,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角落,也总是令她生机勃勃。她有多嫉妒秦羽,嫉妒这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他青睐的女孩儿,嫉妒得几乎要发狂了,可今时今日,回首起来,却又泰然发现,这些自以为永远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伤痛,竟也是可以云淡风轻地用曾经二字来简单勾勒的,是的,也只是曾经罢了。 许格笑望秦羽,平静地说了句是吗,真好。 只是秦羽的状态明显不如许格想象中那般意气风发,甚至说得上些许落寞。许格不禁暗自好笑,说起来,现在再没有谁会比她更不好过了罢,爸爸住院,家里乱作一团,而自己就只能像个傀儡一般躲在这里束手无策。跟自己比起来,她究竟还落寞什么。 天气晴好,许格却想要回去了,江大少不准她在外面逗留太久,因为搞不好哪里就埋伏着等待将她扒皮的记者。想起江司潜那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时刻紧盯的那副模样,许格就有种被在乎的通体舒畅感。 眼下的气氛令许格觉得尴尬,她本就是个得瑟的人,这么沉闷压抑,即便是今日状况惨淡的许格那也是相当忍受不了的。“那什么,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许格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不想秦羽却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许格始知道这个动作是秦氏兄妹惯用特有的招牌动作。 “你别恨我。” 许格怔了怔,然后懊恼地扪心自问难道她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我跟绍维,”秦羽顿了顿,悲伤却仍是无法镇定下来。她牵起唇畔,只是那种微笑的表情却更像是在自嘲。“并没有领结婚证。” —————————————————————————— 许德怀被推出手术室那一刻,许格几乎跪在地上。艾伦跟她承诺,只要安心静养,不再过度疲劳就一定能够长命百岁。许格激动地抱着艾伦嚎啕大哭,那么多天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许格,此刻却忽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装模作样拄着拐杖的江司潜看不下去了,长臂一挥便将许格从艾伦身上扒了下来。艾伦瞥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拐杖,忽然想起中国古典四大名著红楼梦中好像有这么一句好诗。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尼玛这货明明就是装的! 许德怀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观察情况,江司潜面色冷凝,低低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许格紧了紧拳头,所有的感受最终皆是化作一阵沉默。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所有任性的凭借,也只是爱她的人对她的纵容,不爱她的人对她身份的忌惮。再也不能真的没心没肺地活,可许格此生,也终于学会了即便看破亦不说破。 艾伦看看许格,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不奈说道,“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已经跟他的家人商量过了,准备送他去国外治疗。”讲完这番话,艾伦马上又竖手指地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跟你保证他一定会健康起来。” 江司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格的神色,一切如常,并不如他预想中的那般,甚至连悲伤的表情,都无法自许格脸上辨别出来。“茉茉。” 许格仰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晶亮的水气,怔望了江司潜好一会儿,随即微微踮起脚尖,愈发靠近他的唇,许格没有犹豫,轻轻柔柔地覆了上去,虽然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而已,但是对江司潜来说,其价值是千金不换的。 “谢谢。”许格自他耳畔轻声呢喃。 环着许格的手臂紧了又紧,愧疚翻江倒海汹涌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个人原因断更许久,对不住各位追文的妹子!哥上一次网灰常不容易,哥在这里跟各位信任哥坑品的妹子道歉,对不住了! ~~o(>_<)o ~~哥回来填坑了!看见格子小主的留言太激动了!花开花落寒来暑往你竟然还在这里等俺嘤嘤嘤!所以我回来啦!!木嘛!! 第75章 chapter75 许德怀脱离危险醒了过来。 直到齐绍维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许格也没有去看看他。顾眉跟着去了国外,据说秦羽也一同去了,只是究竟是哪个国外,许格甚至没有打听。这一次许格平静的态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许墨凡撑得很辛苦,好在江城集团一直都在鼎力支持,专项调查组调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许德怀私生子秘闻的蛛丝马迹,更寻不到所谓什么非法集资、挂羊头卖狗肉的违规线索。而时间越久,便对德怀集团越发有利,这世界本就这样,往往沉默与时间才是最好最有效用的解决办法。然而有些真相,也只是有心的人不肯说而已。 江司潜在医院耗了许久,许格自然清楚他那一份想陪伴自己的苦心,自许德怀醒来之后,江司潜便忙得不可开交,这些滴滴点点,许格都看在眼里。 记忆里,还没有这样长久跟爸爸两个人独处的机会,他总是太忙,然后派人为她买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用品最好的玩具,他们之间,总是分离多过相聚。坐在床畔望着爸爸,许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便真的不会去在意那些过往了,好的坏的亦或见不得光的,全然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实实在在还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许德怀睡醒的时候,便看见许格靠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他才微微动了动,许格便醒了。 先是喜出望外地大喊了一声老爸,接着便十万火急地反复按着护士铃。医护马上就赶了过来,检查结果显示各项身体指标都趋于正常,也就是说已经平稳度过了危险期。许格很想马上扑到老爸身上好好撒娇一番,好在尚存一丝理智,只是紧紧攥着老爸的手不肯一刻也不肯放松。 而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许德怀同样也是百感交集,这以前,他所认知的关心便是给女儿最好的一切,在她闯下祸端之后,有足够的能力为她善后,替她遮风挡雨。德怀一点点强大,他与女儿之间的沟通却越来越少,即便看似亲密,却也不再谈心了。古语说五十知天命,他活了大半辈子,而今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竟然活错了。 许德怀其实很想对许格说上一句对不起,但父女之间,这个词语怕是太过沉重生疏,所以他也只是轻轻拍了拍许格的手背让她安心。一时间许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些忽然横亘在心中的真相,即便她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却也只是假装而已。 ———————————————————————— 任何事态的发展都好比一条抛物线,不可能有永久的顶峰。只是江司潜料想不到的是,他跟许格之间的抛物线会出现的这样迅速猛烈。 许德怀恢复得很好,艾伦作为主治医师也同意了他回家静养的提议,这天,是许德怀出院的日子,江司潜亲自驱车来接。许格因为精通德语便被艾伦抓去办公室仔细交代许德怀的休养事宜,许格对他千恩万谢,最后艾伦要求许格送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许格也不忸怩,张开手臂给了艾伦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而后还十分讲哥们义气十分得瑟地对艾伦说,你记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有我罩你…… 从艾伦临时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许格还在想,过去的便过去了,总爱翻旧账的人一定不会过得幸福,如果她的假装能够令所有人幸福,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许格想带着秦羽送给她的秘密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是许格却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门没关严,里面隐隐传来争论声,不大,却清晰。 “她把股份都让渡到你名下了,你觉得秦家会放过她么。” 这声音许格很熟,是江司潜的堂哥江淮。许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淮了,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来,可是听上去气氛似乎不太融洽,没有人应答,江淮仍在说话。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你明知道筱依不会真的帮他们对付你,许家那块地这次江城势在必得,你何苦随他立什么遗嘱!” 许格有些懵,猜也知道江淮对面站着的人应该是谁。 果然。 “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江司潜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进许格的耳朵,许格恍惚之余,似懂非懂。 “茉含,怎么不进去?”许德怀缓步走来,身旁的护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许格一惊,手里捧着的那堆艾伦友情赠送的休养法则饮食法则复健法则险先落地,许格慌忙弯身揽住,屋子里的人却突然推门出来。 “茉茉?”江司潜连忙伸手去扶,心下一凛,他不知道许格在门外究竟站了多久。 “老爸!”许格笑眯眯地抬头望向许德怀,接着十分得意地冲他扬扬手中的资料,开心不已地说道,“这可是你闺女出卖色相换来的,有了它们就能保你寿比南山啦!”而后又是往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跟江淮招呼起来,“江总好!江总好帅!江总好久不见!” 江淮仍是一派的儒雅斯文,朝着许格温和笑笑,许格使劲儿眨眨眼,笑得春风荡漾,天真烂漫。她是单纯,但不傻,哪双鞋害她崴伤了脚,便不会再穿。 “江哥,”许格仰着头,相当傲娇地道,“艾伦说了,我这种在德国那就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江司潜十分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稍稍放下心来,“不用德国,你在这里也是抢手货。” 许格垂下眼睑,唇畔虽还挂着笑意,却不再做声。 —————————————————————————————— 许德怀离院一周之后,召开了一次简短的记者会。会上坦言自己因为身体原因退居二线,德怀大小事宜暂由许墨凡总经理代决。 会上有记者问起私生子传闻,许德怀斩钉截铁言简意赅地给出四字回答,无稽之谈。 许格站在电视机前,望着屏幕中慈爱有加面容和善的父亲,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其实还好,这不就是自己预想中的答案,这不就是一早便猜到的结局。 秦羽说,齐绍维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而她许格,却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泪流满面关掉电视,许格觉得,秦羽说得很对。 世上根本没有可以不透风的墙,当你竭尽全力想要知道墙那头正在发生些什么的时候。 即便是在象牙塔中生活许久的许格。 那日偶然听来的遗嘱,不久之后,许格便寻到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太泥煤感动了嗷嗷嗷!乃们居然还在!居然还在这里陪着我!~~o(>_<)o ~~神马也不说了,咱们红包儿上见!~╭(╯3╰)╮╭(╯3╰)╮╭(╯3╰)╮ 第76章 chapter76 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又何必过分执着。 ———————————————————————————— 许格终于弄清了原因,关于爸爸将那块地过到自己名下的原因。并不觉得气恼,只是灰心。原本以为,她与江司潜之间这一场荒诞的婚姻,只是两个人各取需而已,其实归结起来也并没有讲错,的确是各取所需,只是同许格认知中的那一种各取所需,天壤云泥。 许家的风波渐渐平息,而许格周围,也再没有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出来扰人,近日来,媒体关注的焦点全都集中到了殿堂级华裔设计师谢筱依身上,她刚刚又抱了时装周的大奖,国内的新闻发布会便也迅速应运而生。 谢筱依一袭淡紫色雪纺流苏裙,青丝如瀑,柔顺地垂过微露的肩颈,笑容清浅,优雅从容地回答着记者们一轮又一轮的提问。 “过去您的作品大都轻暖,这次的泪海系列整体用色沉郁,能分享一下您的创作灵感吗?” 谢筱依微微颔首,“这次的设计灵感源于一条…挚爱的项链。” …… 城市各大LED随处可见谢筱依那抹纤秀身影,许格轻抚颈间,转身快步湮没于人潮之中,将谢筱依接下来的陈述远远甩再身后,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江司潜打来电话,低声问她在哪里。 许格握着手机,只觉四面八方的喧嚣仿若热浪滔天的洪流,一下子将自己吞噬殆尽。许格有些木讷,直到江司潜疑惑地再度开口询问,“茉茉,在哪儿?” 许格的左手用力地按捺着胸口,这里太闷,闷得她几近窒息,可是那样足量的气力也没有办法将这种闷痛的感受压制下去,人海茫茫,许格就这样抱着电话在人群中面色苍白地弯身干呕起来。 江司潜在电话那头急切追问几声,有过路的行人好心停驻询问,许格什么都没有呕吐出来,只是觉得恶心,渗入骨髓之后,再也无能为力的恶心。 挂断电话。 关掉手机。 恍然记得,上一次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还是他载了郑茵茵过来接的自己。只是那时候的许格,断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自己。 日光凛冽,许格颓然走在人潮之中,只觉这脚下的路,越走便越是苍凉。她还以为,当齐绍维坚定拒绝自己的时候,已是极致,而今回首再看,江司潜赐予她的,才是不堪比拟的末日。 这样一路走着,亦不知是要去往何方,时代广场上,那棵曾经为她掩藏悲伤的树还在那里,可远远望去,却只觉悲伤更盛。她是怎么了,时至今日,她还不曾损失一兵一卒,归结起来,倒是她欠了他的。 许格微微仰头,她是真的很想以牙还牙没错,可是没有办法,因为真的爱过。 ———————————————————————— 秘书将快件送进江司潜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忙在跟高管们开会。谢筱依一袭宝蓝色长裙,温婉地坐在江司潜对面的沙发里,手边的几本剪报,都是过去许格翻阅过的,侧脸,正面,蹙眉,微笑,那么漫长那么漫长的岁月,久的或许连谢筱依自己都忘记了。 江淮似乎心情不错,他在江城这些年,鲜少见他嘴角的弧度如此深刻过。 倒是江司潜,面无表情的,直到秘书将快件放置在他面前,直到秘书跟他严谨报备这是许小姐寄来的。 其实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许格了。那日打电话给她,电话里嘈杂一片,听不到她的声音,再打过去,便关了机。那时他也并没有多想,何况后来许格还给他回过电话,说自己手机断了电。 江司潜以为,一切一切的风浪终于即将过去,他对许格说,茉茉,这一周太忙,不能回家,你好好的,忙完工程,我们就去瑞士,去滑雪,去蜜月。 他还记得,她在电话里似乎笑了,不见什么异样情绪,只跟他说好。相识以来,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任何耳鬓厮磨的浪漫情话,而许格,更是一句话便能杀掉所有风景的跳脱性格,可那日,她握着电话,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哥,江哥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他那时将这一句解读成了情话,而今看来,他江司潜也并不是能够掌控所有的。不然,她何以寄来一份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连带着他曾经亲眼看着许德怀,交给她的那一份土地产权书,各项资料完备齐全,他紧盯着那些曾经想要不择手段得到的战利品,却没有尝到一丝一毫喜悦的滋味,只觉得,这一整颗心,一瞬便跌至谷底,被无数来自深渊地狱的魔鬼啃噬撕扯,疼痛嚣张猛烈,甚至不曾给他机会喘息。 有一张另附的简短字条,许格说,谢谢你救回我此生两个最重要的人,想要的,你已得到,从此两两不再亏欠。珍重。 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江司潜起身准备向外走的时候,江淮猛然上前将他按回了座椅。 江司潜的情绪有些失控,跟江淮拉扯的力道更是没有控制,江淮被他推搡了一个踉跄,而后,便看到了那一张许格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你该知道今天有多重要。”江淮的面色沉静下来,他们放弃了那么多,等待了这么久,断然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现任何的纰漏。 谢筱依没有开口,其实很早就察觉到的,这一切事态的发展,跟当初的预想大相径庭。 就比如,连他们也以为她谢筱依真的站在了郑家的立场。 就比如,连谢筱依自己也觉得她跟江司潜的过去,始终都没有过去。 江司潜站在那里,一屋子的心腹都目不斜视地紧盯着他,这场景,跟四年前如出一辙,只是那时的他,从未有过迟疑,犹豫。 江淮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如果许茉含成了你的弱点,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那时他很淡然,笃定地认为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由他操控规则的游戏。许茉含,甚至不配做他的对手,眼下德怀的处境,更是没有招架的余力,而他们江城,却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的珠联璧合,实则却是一步步蚕食鲸吞的周详设计。 他们赢得相当漂亮。 借助许家,解决了郑家。 借助许茉含,得到了潜在价值无可估量的土地。 最后,连最初预期的德怀集团也成了囊中之物,甚至还不可预见的赢得社会阵阵高度赞赏,说德怀集团千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得如此有情有义完美无缺的男人,即便是在德怀最危难的关头,都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江司潜一直都知道自己演得很好。 终于赢得了想要的所有结局。 江司潜也很清楚,今天的发布会召开完毕之后,他跟许格之间,便再没有走下去的可能。她的反应总是太过迟钝,但是他知道,那只是对她信任的人才会出现的不设防情绪。他也知道,此刻应该果断,不能犹豫,可想着那样的画面,想着从此形同陌路,他便疼得没有力气。 也终于领悟了她的那句话。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不是情话,是恨自己没能早些看透他的绝望。 忽然想起那一次,她擤着鼻涕不断啜泣却又豪声豪气地给他打来电话,因为知道跟齐绍维彻底没有可能,因为要给自己一个理由死心。跟谢筱依相比,她简直没有一丁点战斗力,总是看上去很刁蛮很能耐,其实只敢躲进黑夜哭泣。 江司潜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到这些事情的,具体清楚到什么程度,亦是没有头绪,可仅凭着那一张薄薄的协议,便也知道,齐绍维尚且不曾伤她至此,而他江司潜,全都彻彻底底地做到了。 “谁做的。” 他还是站在那儿,看不出什么悲喜,只是开口的声音阴沉冷凝。一屋子的人全然静默不语,江淮抄起桌子上那一份完完整整的材料,其实他并不讨厌许格,只可惜。 “谁做的。” 江司潜又问了一遍,音量更大了些,声色更阴冷了些,桌子上那个用了许久的骨瓷杯子被大力砸了出去,砸到了书柜上,那一排晶莹剔透的奖杯宛若被依次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推搡着另一个,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触目惊心。 那闪着星辉般光芒的水晶奖杯,一个一个,都是谢筱依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谢筱依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满目疮痍,那种力度,那种角度,不是刻意还会是什么。 “我只是提醒她要好自为之。”她垂头笑笑,满眼自嘲的神色。 江司潜没有抬头,一双拳头紧了又紧,屋子里一片静谧,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疼痛铺天盖地喷薄而来,腐蚀着他的四肢百骸,那一个原本小小的,轻微的伤痛被瞬间无限放大,远远超出了江司潜原本预期的承受范围,可是谢筱依的话却还没有停。 “猜猜看,她都知道些什么?”她咬着下唇,声音颤动地强忍眼泪苦笑道,“你太贪心。” 第77章 chapter77 江司潜颓然狼狈找到许德怀时,许多人,许多事早已时过境迁,只是他看透得太晚太晚。 许德怀在海南岛上安心静养,当江司潜终于艰难开口问起许茉含的时候,许德怀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错了大半辈子,也就是这一次真到了死亡面前才终于了悟。总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也一直坚信所做所为皆是正确的,其实在我身边,茉含从来没有真正舒坦过。那时候一心想将德怀做大做强将来留给女儿做后盾,就连临死前都在拼命为她安置稳妥的好归宿,可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过这样一种生活。 江司潜不敢开口应声,他一向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许德怀这番话中的真实内容。 许德怀并没有告诉他许茉含在哪里,甚至连一个暗示也不曾给过,只是睿智委婉地让江司潜明白了一件事,许德怀支持许茉含离开他,走出这段由目的由谎言由利益开始的婚姻。许德怀不再承认他是许家的女婿,也不再愿意赌江司潜会有爱上许茉含的一天。 他想起同许德怀达成一致那日,自己虽然对许德怀敬重有加,可那时的自己却并没有真的将他看作岳父。他那时便已得知许德怀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只是若他倒下,德怀此刻并没有能够独撑大局的人。那时的江司潜虽不至良心泯灭地暗自庆幸,却也真的只是一副事不关己,各取所需的心态。可那时候的许德怀,却是真的将他看成了半子,看成了能与许茉含相伴一生的人。 第一次在江城雪场见到许茉含,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酒吧里偶然得知她便是唯一能跟江城实力对峙的德怀千金,从那时开始,他心里便隐约有了打算。只是若不是后来秦征追她追得太紧,他也断不可能这样没有耐心。江司潜不知道秦征跟她百般示好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出于这样的目的,拉拢许家,壮大自己,必要的时候合二为一,他只清楚一点,不能让郑家跟许家联合在一起。 江司潜还不曾有过任何后悔的决定,可自从再也寻不到许格的踪迹之后,他总是在想,若时光能够倒退,不用太多,只一个月便好,若退回到一个月以前,他就会跟她坦白,坦白他之前并不纯粹,之后却真真沦陷的那颗心。他要跟她坦白,他的的确确很会演戏,可铅华褪尽,万家灯火辉煌的那些时刻,他真的都在止不住地动心。 如今这些话,说与谁听,说与谁信。 这座海岛城市风光无限,仿佛连带着也软化了人心。许德怀恢复得迅速,精神也愈发神清气爽,不知要比工作的时候矍铄多少倍。都说五十而知天命,有些先辈留下的道理,也真的是只有亲身走进那段时光的时候才能深刻领悟。 江司潜太过狼狈,看惯了他万人敬仰昂首人前的模样,这样挫败颓唐的对比愈发显得震撼强烈。他以为,许德怀不肯透露许茉含的去向已然是最大的打击,可接下来的真相却足以致命。 许德怀说,绍维那孩子,跟茉含并没有血缘关系。 当年顾眉曾疯狂追求过他,但那时候许德怀已经心有所属。他与韩琳婚礼前夕,顾眉伤心欲绝,求他陪自己一日。年少轻狂,许德怀却不曾想到她会在酒水中下药,更不曾想到那个错误的夜晚之后,他跟顾眉曾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时候他备受煎熬,一方面无法面对韩琳,另一方面也不能对顾眉不闻不问。他很清楚自己爱的始终都是韩琳,所以给了顾眉一笔资款,足以保她余生无忧。他以为这场风波已经过去,终于能够跟相爱的人厮守终老,却没想到,女儿才刚刚出生,韩琳就突然香消玉殒。 许德怀说,这都是因他作孽太多,虽然韩琳并不知道他跟顾眉的这一段,但老天却清楚。韩琳走后,许德怀一直没有再娶,这一生,他都无法弥补曾对她不忠的亏欠,所以便将所有的爱都寄予女儿。 后来顾眉突然再度出现找到他,领着一个男孩儿,眉目清朗,很安静。她说这是他们的孩子,她说她知道韩琳已经永远离去,她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再娶,她说我们能不能重建一个家庭。许德怀很果决地拒绝了她,这一生他的心里便只有韩琳跟女儿,他很怕,很怕百年之后与韩琳再相聚的时候,她不会原谅自己。 顾眉纠缠了几年,许德怀的坚决令她崩溃。韩琳活着的时候,她便得不到这个男人,可死后却仍占据着这个男人的一整颗心。所有不甘不忿不罢休的情绪一齐爆发,顾眉冲动之下绑走了还在读初中一年级的许茉含,将对韩琳所有的愤恨和对许德怀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那时候,许德怀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救下许茉含的时候,她连哭都不会,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呆滞,鼻子上嘴巴上是一层一层浸湿的面纸。他心如刀绞,恨不得亲手将顾眉碎尸万段,而此时,情绪失控许久的顾眉也终于自得恶报,在监狱里得了失心疯。 后来许德怀调查过顾眉这些年的生活,当年拿钱离开后便去做了流*产,而后迅速嫁做人妇,丈夫姓齐,是个长途货车司机,在那场声势浩大举国哀悼的地震灾难中,永远长眠地下。 顾眉说了谎,齐绍维,并不是他的孩子。 因为紧张女儿,甚至给她改了名字,那些年许德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将她完全彻底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许久不曾让她出去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后来同意她一个人去体验四年大学的时光,其实暗地里许德怀也并没有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一秒钟。 许格读大学的那四年,许德怀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当他调查到跟许格走得很近的那个男孩儿是齐绍维的时候,这些年来的不安情绪便悉数喷涌而出。他看着许格对齐绍维的感情日益深刻,看着他们形影不离,那时候许德怀也曾想过,只要女儿真心喜欢,再普通的男孩儿他也能够接受,可如今的对象,却是齐绍维。 许德怀开始坐立难安,因为还摸不准齐绍维的用心,目的。为了永绝后患,最好的方式便是让许格远离他。而此时的许德怀又祸不单行地发现自己生了病,万般无奈之际,经过利弊权衡,他才找上了江司潜,并当着江司潜的面立下遗嘱,完婚之后,开发区的土地自动变更为二人共同所有,德怀名下一切产业,江城集团皆有百分之四十股权介入,若男方提出结束婚姻,以上条款将自动终结法律效力。 那时候许德怀盼的是能有个强力的臂膀为许格遮风挡雨,毕竟她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自知没有刻意培养女儿的生存能力,那么一旦他撒手人寰,她该如何是好。他希望江司潜能跟许格日久生情,至少江凌云夫妇通情达理,断不可能令许格受半点委屈。 只是事态发展至今,亦超出了许德怀的预想范围。 而今死过一次方才明白,真的关爱在乎一个人,并不是给她你认为最好的,而是给她,她最想要的。 许德怀说得清楚明白,他已经亲口将这其中种种纠葛讲与许格听过了,许德怀已经告诉过许格,齐绍维并不是她的哥哥,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丝血缘,他们若还想还要还能还可以在一起,那么作为父亲,他再也不会阻隔。 当江司潜听完许德怀的这一番话,他只觉得锥心剧痛,他只觉得自己瞬间成了行尸走肉,活着,从此也是了无生趣的。他差一点就这么双膝跪下,跟许德怀说上一句爸我错了,您别放弃我,可许德怀却料想到一般地忽然伸手托住了满眼血丝的江司潜。 你没有错,是我老糊涂了。 许德怀语重心长地摇头叹息,江司潜心底却愈发苍凉。许德怀转身朝屋子走去的时候,江司潜的眼泪滴落下来。他又想起许格曾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地紧握住他的手朝他大声呼喊,江哥你别有事,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而今他终于知道,看似拥有的人,其实挥霍太多。 ———————————————————————————— 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机场,渡口,高速,车站,一切一切能想到的交通要道,却丝毫查不到关于许格的蛛丝马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女孩儿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那般,那些关于她欢笑的,蹙眉的,撅嘴的,流泪的片段,反复又反复再反复地交织着,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会常常流着泪惊醒,一挥手,却再探触不到任何。 她不见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始终都是空的。 她消失了以后他才明白,情深不寿是真的,没有她,再恢宏的城池又如何。 虽生犹死,不过如此。怎么拥有的时候,就从没好好珍惜,好好把握。 第78章 chapter78 郑茵茵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江司潜。 胡子拉碴,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装也是褶皱不堪。虽然是江家见不得光的孩子,可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因为这个哥哥,对她很好,那个后妈,也是真的视她如己出。 郑茵茵很小的时候就隐约明白,大家族只是看上去的光鲜亮丽,不见得就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幸福,而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次受伤之后,郑茵茵跟亲爹江凌云的关系缓和不少,也让她知道,这个爹虽然看上去总是冷冰冰,但骨子里还是爱她的,只是处在那样的高位,有些事便常常身不由己。 只是郑茵茵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是接受无能的。 所以当江司潜漂洋过海来问她知不知道许格去了哪里的时候,郑茵茵的打算是即便知道也绝不可能告诉你,更何况,她还是真的不知道。 江家跟秦家的事,郑茵茵多少也有些耳闻,因为新闻天天都在播秦泽生因涉嫌非法集资被调查的事,只是她又恍惚不能明白,怎么许家也会如此凑巧地受了牵连。如今再回想起来,郑茵茵便几分了然。 都说商场如战场,她们这些胸无大志的女流之辈自是不懂,可也知道有些看似粗枝大叶的人是绝对不能伤的,因为伤口愈合缓慢,也许等不到愈合,人就被痛苦折磨得疼死过去,就比如许茉含那个死心眼的姑娘。 所以郑茵茵连理都没有理会江司潜。 郑茵茵跟他说,其实江家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呢,我干不出这么没人性的事儿。她在哪儿我都不担心,因为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瞎了眼睛。 他也没有反驳,因为没有余地,因为知道自己该死,也因为,江司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谁离开了谁便不能活。 江凌云只无奈地在一旁叹着气,何黛如不断地擦拭眼角,喃喃自语着我们江家欠了茉含太多。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爱上许格的时候,他正在一步一步,完成那个蚕食鲸吞的计划。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断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这样失心,噬心,死心的后果。而今真的爱了,却再没有人信他,也再没有资格。 郑茵茵已经痊愈,江凌云跟何黛如打算带她回国内重新复出,但郑茵茵自己却豪迈地拒绝了。她说那个圈子,自己再也不想踏入了,虽然挣钱很多,虽然时时刻刻都在微笑,可没有一天一秒是真正开心的。 这次被人暗中打击报复之后,她倒是挺庆幸的,庆幸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好好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人生,以前,总是赶不完的通告,总是拍不完的宣传片,总是出席不完的活动庆典,在法国养伤复健的这段日子,竟成了她最舒坦的回忆。当家花旦又如何,绯闻炒作通通都是假的,活了二十几年,她也该认认真真谈场只关风月的恋爱了。 江司潜,素来都是不会求人的。 而今,却荒唐地求遍跟许格有关系的每一个人。 若有茉茉的消息,麻烦告诉我。 若是茉茉跟你联系,请一定告诉我。 就连过去许格隐姓埋名打工的那家小公司,江司潜亦没有放过。郑茵茵同二老回国那日,他也踏上了飞机,只不过是不同的班次,这一回,江司潜飞去了美国,洛杉矶。 ———————————————————————————————— 齐绍维恢复得很好,江司潜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如地走路。 其实,他早已无大碍,只是跟江司潜,还有艾伦,演了一场戏。亦或者该说,不止是一场戏而已。 这世上最愧对的人,大概就是秦羽。虽然同她结了婚,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这婚姻,是假的,连一纸婚证都没有,为的只是,让许格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 大学一年级,偶然结识了许格。 那么单纯,却又故作桀骜的,笑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设防的天真,最爱多管闲事,典型的哪里不平打哪里,他那时常常躲在暗处帮她善后,竟也觉得,人生终于有事可做。自然也清楚她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还没有任何能力承诺。这四年,他将未来全都规划完整了,他也很努力很拼命,大学刚刚毕业,便很争气地考进了警队,没有别的原因,就只想着,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打工,存钱,也终于买得起宝格丽的钻戒,只是却从未想过,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送了。 当他满心欢喜地将许格的照片以准儿媳的身份递到母亲面前时,那样惊慌扭曲的一张脸,齐绍维永远也忘不了的。 他妈妈精神状况不好,但已经好些年没有犯过了,那张照片,算是成功破了戒。 当那些杯子,盘子,铁罐通通砸在他身上的时候,齐绍维甚至感觉不到疼,因为她声嘶力竭地跟他说,想让那个贱货进门除非我死,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你的亲妹妹…… 齐绍维查了很久,他妈妈没有说谎。 他是许德怀跟顾眉生的孩子,呵呵。 许格,是许德怀跟韩琳生的孩子。 那段时间,齐绍维总是不断地问自己,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跟她,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可是这命,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曾给他,没过多久,许德怀,他那传说中的父亲便亲自找上他。而后,很久都不曾跟许格联络过,他总是很忙,忙着用工作麻痹自己,忙着找个人帮他演戏,她疼,他断然也不好过。 后来,终于听说,她要结婚了。第一次见到江司潜,他嫉妒这个男人嫉妒得快要发狂了,只是齐绍维也知道,这样立于云端的男人,会让许格快乐。只是时过境迁,今时今日,他悔恨得可以了,当初,怎么就能那样安心地许格交付到江司潜的手里,若他能够咬牙捱过那一段,若他能够大胆果决怀疑自己的身世,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茉茉有没有来过?”这里,是他最后最后的希望,连江司潜自己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拳头握得有多紧。 齐绍维有些想笑,发生了这么多事,许格最不会去的地方,不就是他这里么。并不想骗人,这世上,因欺骗而生的美错实在太多太多。“没有。” 江司潜的眼眸倏地黯淡下去,其实,也无所谓失望的,因为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仍旧不死心地抱着一丝希望,不死心地骗自己说,命运没有也不会放弃自己。 “要进来坐坐吗?”齐绍维侍弄了不少花草,庭院很大,他种的最多的便是蔷薇,一大片一大片,有风经过的时候,便会挟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散进空气之中,这种花,实在很好养活。 他颓然摇头,说不出的疲惫,也说不出的绝望。“不了。” 转身走了十几步,齐绍维的声音蓦地在他身后响起,“你爱过她么。” 他怔住,忍了很久很久还是红了眼眶。 他没有回头,动动干涸的唇,声音哑得如同一片荒漠。“不是爱过,一直爱着。” 世上有千百种形形色/色的诱惑,大概每个人在犯错误之前,都抱有过不会有事的侥幸心理,他没有阻止江淮做出那样的决定,亦便如此。如今,他不敢再奢望还能得到许格的心,只是能不能,不要连赎罪的机会都一并剥夺。 天很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场大雨。再也没有气力去计较江城的事了,很想很想就这么一睡不醒,至少梦里再不会犯错。 “前些天,许叔叔跟我联络过。” 江司潜猛地转过身。 齐绍维淡然笑笑,笑得无限悲凉。“他说,我跟她不是兄妹。” 他的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江司潜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离开,因为接下来的话,断然不会是他想听的。 “他说,这一次不会再阻止我跟茉含。” 忽然之间,就领悟了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含义。 踉跄退后两步,江司潜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一直都知道的,许茉含爱了齐绍维很久很久,若不是横生出这些波折,若不是他同许德怀签了那份互惠互利的遗嘱,今时今日,许茉含跟齐绍维,怕是连孩子也有了。 他说不出恭喜的话,可对于许茉含来说,这果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罢。 “她在枫丹白露的欧洲商学院进修,”望着颓唐摇晃行走于庭院的江司潜,齐绍维忽然提高了音量,“真的很不想告诉你,可这条命,终究算是你救的,”他稍稍停顿,理了理不稳的气息,“我跟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人不能一错再错,你好自为之。” 四肢消耗殆尽的血液忽然又鲜活起来,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大喜大悲,也只这一件,牵得起他的情绪。江司潜双眼模糊地回头去看,秦羽已撑了雨伞出来,安静地站在齐绍维的身边。 大雨倾盆而至,他在雨里怔凝许久。 “谢谢,真的……谢谢。” 浑身湿透,却总算感受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气息。江司潜伸手抹了把眼睛,已乏到极致,心里跟脚下却丝毫不想停歇。 在大雨中拔足狂奔,那样的狼狈不堪。 可心里,却从未有过的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之前卡了很久,写到后面的时候大纲丝毫不起作用了。 加上上课工作,每次打开文档都没有思路,打开后台看到评论也很难受。真的很想用心写好这个故事,写过的女主,最偏爱的就是许格,没能写出令人满意的故事,我只能说我还会努力。 最初陪在这篇文身边的那些人,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希望看到这章的妹纸出来冒个泡,我会返红包给你们作为弥补。 PS:还是决定按照最初的设定完结此文,鞠躬。 第79章 chapter79 这几日,许格总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只是四下望去,又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 高级管理的课程,是许格自己执意要来念的,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经商头脑,只是一夜长大之后,忽然领悟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只由着性子做自己喜欢的。 除了老爸之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不是胆小到必须做逃兵,只是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而已,她向来都是揪着对方脖领讨说法的性子,可这一回,却真的没有力气。 她始终想不明白,喜欢这件事,也可以假装得游刃有余?那么多那么多温馨窝心的回忆,究竟是怎么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的,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好在,许格仍旧还是许格,还能厚着脸皮用相当中国式的法语跟同学兴致勃勃地交流,还能在闲着没事干的时候热血沸腾地跑去雷盖茨滑雪,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空思念,更没有空回忆,许格这样告诉自己。 习惯了走路的时候塞着耳机,许格觉得,梧桐树下听着音乐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同样也有着清新文艺的意境。人生路还如此漫长,又怎么能因为偶然碰上的某颗歪瓜裂枣就盲目葬送了自己勾搭汉子幸福一辈子的心! 可是当许格再次见到这颗歪瓜裂枣的时候,她自以为会波澜不惊的心,只一瞬间便蒸腾得翻天覆地。 那一刻许格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冲上去拉着那颗歪瓜裂枣同归于尽。 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还想着跟他做一对永不分离的地下夫妻,实在是因为,那颗歪瓜裂枣在她们学校门口弄出了太大的动静,以致连商学院的头头都狐疑地跑来问她,Hammer,你真的结婚了?那个英俊优雅的土豪男人真的是你老公? 许格怒。 她砸了大把银子漂洋过海地来在这儿读MBA,她就不土豪她就不优雅吗! 来这里三个多月,许格猛然发现这儿的治安居然如此之差,警察叔叔都哪里去了,这种明目张胆在神圣殿堂门前企图染指荼毒清纯无知少女的行为,难道就没个正义之士站出来管管吗! 许格不知道他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她老爸不可能会出卖自己。可是门口那个领着大批记者被无数条幅气球簇拥着的冷峻男人,确实就是即便被她千刀万剐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解恨的江司潜。 许格缩在柱子后边儿远远地看,尼玛虽然今天她没法儿跟那颗歪瓜裂枣同归于尽,但俩人一同上上国际娱乐新闻的大局已然敲定。那些在风中荡漾翻飞写满她名字的条幅几乎闪瞎了许格的眼,许格想笑更想哭却又欲哭无泪,她要是不走大门走侧门回住处起码得多走上三十分钟! 思忖再三,许格毅然决定多走三十分钟强身健体。 只是刚一转身,许格就十分洋气地被某扩音器点名了。 “江先生,您这样不计形象不计后果,要是许茉含小姐不肯原谅你该怎么办?” 许格倏地停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身。 一阵静默之后,那颗烂枣的声音低沉传来,“每个做错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我只奢望一个可以改过的机会。” 现场气氛一度高涨,某名娱记夺了扩音器激动不已地对着镜头热情播报,“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的位置是法国枫丹白露欧洲商学院门口,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江城集团CEO,就日前江总做出的将名下所有产业全权过户到许茉含小姐也就是江太太名下的决定,我们终于有幸采访到决策人,”娱记暂时离开镜头,转而情深意切地将扩音器跟话筒都递到当事人面前,“江总,您就这样净身出户不觉得太过冲动太过疯狂吗?” 烂枣挑眉更正,“不是出户,是寻妻。” 娱记尴尬陪笑,“如果江太太照单全收您可就真的身无分文了,这么干您家里人知道吗?” 烂枣俊逸笑答,“身无分文,也好过生不如死罢,我想不出能更好证明爱她胜过一切的办法。” 声音猛然又被放大,许格虽然离得不近但也被那打了鸡血的娱记吼得颤了两颤,“江太太!您听到了吗!多么振奋人心的时刻!多么催人泪下的时刻!江太太您听见了吗!” 许格满脸黑线,尼玛她还没挂! “呃……我来说句公道话。”现场有些噪乱,扩音器又被另一个人拿了去,这声音许格听着很是熟悉。“干我们这行的都明白,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爆料对象,咳……我跟踪江少有四年多了,他的私生活简单得令人发指,说实在的我要是女人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许格蓦地转过身来,登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眼前拿着扩音器跟麦克风正铆劲儿力挺那颗烂枣的娱记,不正是当初被她跟江司潜暗中偷袭的那一位长得很不好看的胖子近视娱记么……她都怂恿小警察把他扒得只剩一条Hello Kitty的小裤裤了,那颗烂枣究竟下了多大的血本才稳妥收买了这朵奇葩啊。 “你这理想可以去泰国实现,”另一位记者即刻夺了扩音器,“说不定许小姐正坐在电视机前,也说不定她人现在就在现场,江少,再说点儿什么吧。” 胖子近视娱记的声音却再次聒噪响起,“喂!你们改日好吗!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许格循声望去,只见商学院的院长笑容满面地带领着一帮同学扯着硕大无比写着她英文名字的条幅浩荡而来。 Hammer,e back. “铁锤,谁是铁锤,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抢生意啊!法国人还有没有点儿爱心!”烂枣那边的人嘟囔个没完。 许格眼眶有些潮湿,只是那几滴没来及落下的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 铁锤,你才铁锤,你全家都铁锤! 犹记得三个月前办理入学手续偶然遇到商学院院长,当然那个时候的许格并不知道如此和蔼可亲的人居然会是院长。院长非常好奇地问她,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叫Hammer呢。许格非常有耐心地跟他解释,My ese name is Xu Mohan,茉含嘛,倒过来不就是Hammer了嘛。 显然院长没有理解博大精深的汉文化,但Xu Mohan这个名字他倒是记得很熟,不只是他记得很熟,整个工商管理专业的人都记得,有个中国姑娘Xu Mohan,到了法国成了许铁锤。 许格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颗烂枣笑容温润目光如水,虽然清瘦不少却丝毫不减英俊帅气。她听见他说,江太太,对不起。我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你道歉,每一个清晨都跟你说我爱你,每一餐我都会亲自下厨,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喜欢滑雪我们冬夏都去,不爱我也没关系,江太太,回来吧。 第80章 chapter80 动静儿闹得挺大,尤其当记者亢奋地说出他把江城旗下所有产业全都过到自己名下的时候,许格在虚荣心上倒是稍稍得瑟了一把。 其实许格跑来恶补管理学的意图属实简单,德怀好歹是她老爸的血脉,在辈分上德怀还算长她几岁的姐姐,要是有一天老爸不在了,表哥许墨凡跟她关系再好那也是嫂子的,她得留下来跟姐姐相依为命,好坏也算没有辜负姐姐辛勤运转这些年供她挥霍败家的付出。 但是如今眼下的形势却大大的不同。 既然那颗烂枣都已经在世界人民面前承认将旗下产业过到自己名下,那么她就实在有必要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好好研究研究管理学了!! 得知自己被烂枣利用了的时候,许格心灰意冷之余也是相当义愤填膺,但许姑娘又是何等聪慧的姑凉,她纵然有千百种委屈憋在心头,也断然不会盲目自大到以卵击石去找江城报仇。 按照许格的思维模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泄怨悠悠兑现,她就是拼年纪也能靠死江淮烂枣那帮人了(QAQ)!来这里的三个多月中,许格拜读了无数中华名著,诸如勾践卧薪尝胆,韩信甘受□之辱,德川家康…… 这些名人励志故事给了许格诸多启发,比如说斩草要除根,万万不可放虎归山! 正当许格兀自意淫在全权接手江城之后该如何心狠手辣地将烂枣以及江淮谢筱依等人蹂躏在脚下时,正门口那边又有了大骚动。许格挑着眉抬眼悄悄望去,只见烂枣正一脸泰然地从身旁的助理手中接过个什么东西。 许格有些纳闷,因为那个什么东西,实在很眼熟。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两步,许格眯眯着的眼睛嚯地睁大,怪不得眼熟,连封皮都没换过!那不就是她伤心欲绝之后临走之前寄到江城去的快递么! 烂枣一派悠然地打开封袋,从里面拿出两张纸来,递到镜头面前,烂枣说得云淡风轻。“江太太,离婚协议上你签的是许格,这个名字没有登入户籍,所以不具任何法律效力。另外,”烂枣略略停顿,将另外一张纸移到镜头面前,唇畔扬起清朗的俊逸笑容,“江城已经以许茉含的名义在这块地上进行社会福利建设了,将来这块地上会有国内设施服务最完备的孤儿院跟敬老院。” 许格瞪着眼睛嘴巴微张,她很想很想冲过去扯过那两张纸来好好瞅瞅。尼玛那张离婚协议她签的真是许格吗!!她怎么脑袋能热到忘记结婚证上写的是许茉含!!尼玛那颗烂枣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欲擒故纵!!会不会以为她根本就没真心想要跟他离婚!!+_+-_-|||…… ——————————名字小剧场—————————— 名字许格:天要亡我吗!!离个婚都玛丽隔壁的这么费劲!! 名字许茉含:→_→天赐良缘离个屁!滚回去洗白白等临幸! 名字Xu Hammer:谁特么喊我许铁锤呢?谁?你特么粗来,粗来,来…… 然后许格这货就特不争气地哭了。 如果烂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就不挣扎不别扭不生那些没价值没意义的气了。 当然,她所指的都是真的要包括以下几点。 奢求一个改过的机会。 爱她胜过一切。 用一辈子的时间跟她道歉。 每一个清晨都跟她说,我爱你。 每一餐他都会亲自下厨。 她说东他绝不往西。 她喜欢滑雪他们冬夏都去。 不爱他也没关系。 …… 许格定定地站在江司潜对面的角落处,眼泪有些难以自持地断了线。抬手抹抹眼睛,她继续在脑海中补充了最重要的几条。 !!!他名下的所有产业必须真的全权过到她这里!!! !!!那块地上必须真的开始建设孤儿院跟敬老院!!! !!!回头接手了江城她对谢筱依他们要杀要剐他都真的不得插手!!! 许格咬牙切齿恶狠狠地YY,脑补完毕后,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眼前已然清明,抬头再远远望去,烂枣已经被人群包围了。 被记者湮没的感受许格是清楚无比的,那时她因为齐绍维和秦羽,一时冲动在江城楼下冲口而出自己要和江司潜订婚的事,许格并没有忘记。 那日他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地突然降临将她牢牢揽在怀里,霸道又冷漠地替她遮挡那些亮不停的闪光灯跟镜头,她没有忘记。 还有她偷跑到私企打工差点儿闹出人命那一回。那晚的月色很浓,他环胸斜斜倚在她车子旁边等待的那一幕,她也从来没有忘记。 还有,还有齐绍维受伤,她爸爸生病的时候。他牵着她,陪着她,熬过一夜又一夜,那时他眼底的疲乏倦意,她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她曾经那样的迷恋着齐绍维,总觉得没有他在的世界定然会慌乱一片,而今,经历过的种种,竟也令那段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初恋成为一阵唏嘘。许格是向来自诩聪明绝顶的姑娘,又怎么会傻到看不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颗烂枣会为她尽力至此。 抬眼去看,他被人群推搡得几度望不见身影。许格叹息一声,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然后,第二步…… 过去的,终是回忆。 她要稳稳的幸福,能用生命做长度。 人影攒动,商学院那些扯着条幅的同学有眼睛尖的,院长也瞥见角落里挪出来的许格了,众人正要呼喊一声Hammer,不料只听到一声愤然怒吼—— “你们放开我老公!” 霎时间,天籁俱寂。 记者们诧异回头。 “请让一让!”许格一脸凛然,硬是在水泄不通之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背脊秀挺地快步走进被记者团团围成的圈,牢牢将已经不能言语的烂枣抱住,“稍后江德集团会联合召开记者会,届时请大家务必赏脸光临。”伸手挡住了继续对着江司潜猛力拍照的镜头,许大小姐不悦地蹙起眉头。 “江德集团?”记者愕然,侧头纳闷地问向身旁的同行,“国内有个江德集团吗?” 众愕然,众纳闷。 许格尴尬咳嗽一声,一脸坚毅,十分冷艳地道,“不是刚刚合并了么。” 众困顿,两秒钟后,众开解。 “想必这位就是江太太了,请问……” “闭嘴。”一直默不作声身体紧绷的江司潜突然低沉打断准备对许格进行大力采访的记者,他感受得到,她也在微微颤动。 他的心,实在悬了太久太久,久到终于耗尽了耐心。 伸手稍稍用力将她扳正对视,再没有耐心等到她抬眼看他,江司潜俯身,寻着她的唇畔,辗转缠绵,吻了上去。 在眼泪滑落下来以前,许格闭上了眼睛。 第81章 chapter81 许格重新回到江城做滑雪教练这件事,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在很多人看来,尤其是江淮以及谢筱依等人看来,再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许茉含定然不可能再回来,但是显然,他们对许茉含的了解还远远处于一个拓荒阶段。 许格回来上班那日,擅自做主将江城雪场门票打了一折,所以便引来游客无数,声势浩大。原本郑茵茵也是非常想要跟许格去雪场折腾折腾的,但考虑到自己坚决不想再进入记者视角的决心,便咬牙作罢。 许格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顶级不成熟的,但是!任何成就大事的人才在进行科学研究时都有不成熟的阶段!按照许姑娘的想法,航母也不是自己成为航母,火箭更不是自己成为火箭的,一切牛逼闪闪的事物往往都要依靠外力作用的推动。 那么眼下雇佣而来的这些个记者,便是推动她的外力~~ “许小姐,”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有人爆料说你已经跟江城少东江司潜先生协议离婚,对于这一说法,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可以吗?” 许姑娘立即睁大眼睛做吃惊状,随即一派从容地换上微笑道,“对于这样恶意中伤他人的行为我不予评价,因为人生路途还很漫长,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传闻江少将名下所有产业全都过到了您的名下,但又因为舍不得您辛苦,所以甘愿为您打工,请问这一言论确实属实吗?” 许姑娘笑容满面不胜娇羞,“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之前德怀集团陷入公信力危机,虽然造谣诽谤的人已经被依法逮捕了,但德怀如今的企业形象已经大打折扣,就这一问题,许小姐有什么要说的?” 面色凝重表情肃穆,“日久见人心吧,世界人民不是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坚信地球是方的吗。” “听说您跟江少提议在开发区建设尊老爱幼社区,届时将有国内设施完备服务一流的孤儿院跟敬老院,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许姑娘又状似讶异地眨眨眼睛,随即释然微笑道,“原本还想给全国人民一个惊喜,岂料广大群众的眼睛真是太雪亮了!” …… 许格在乐呵呵接受专访的时候,谢筱依就站在雪场入口处的人群里。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直到今天她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赢过。她不知道江司潜是何时发现她与谢筱琳都是秦家精心培养的眼线的,但是她很清楚,在原本对江司潜的蓄意靠近中,她渐渐丢了真心。 只是江司潜不再信她,亦或者,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更或者,他才是那个一直布局谋篇的操控者,不然,当她满心期盼跟他渗透秦家那些规划许久的计谋时,他也不会只云淡风轻地挑眉嗤笑罢。 她一直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哪怕只是曾经。 毕竟,还有那么多温馨的回忆,毕竟,在知晓了她的底细之后,非但没有难为她的妹妹谢筱琳,还将她捧得大红大紫。那时的谢筱依便还存着一丝幻想,他是爱着她的。 她跟谢筱琳,是被秦征父子在夜店发掘的。那时候谢筱琳已经辍学,而她也在要不要继续学习设计中徘徊不定。遇上秦征那一回,并非偶然。谢筱琳在观察了半个月之久以后,才决定将那杯酒不小心洒在秦征的衬衫上。只是没有想到,秦征看上的会是她。 她那时也是满心欢喜的,如果真的能嫁进秦家,也是此生再无他求的。跟秦征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碰她,起初还感动的以为是因为珍惜不舍,而后看来,那时的自己真真蠢笨得可以了。 她不知道谢筱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秦泽生搅在一起的,等她发现的时候,谢筱琳已经堕了两次胎,而后,便成功被引荐进了江城,成了旗下的签约艺人,摇身变成了梦琳。 她那时并没有如谢筱琳那般急迫地利用自己的脸蛋,因为她打的算盘是嫁给秦征。可是当灯红酒绿的晚宴上,秦征笑容满面地引着江司潜来到她的面前,并跟他介绍说她是梦琳的姐姐,刚刚从巴黎进修完设计归国的时候,她的心,便狠狠跌宕了一下。 跟他相比较,秦征便逊色太多了。 那时候的谢筱依便想,是不是也应该利用这张脸蛋,做些什么。 于是,便没有拒绝秦家的安排。其实亦是拒绝不了,因为已经日益见红的梦琳有太多把柄在他们手上,也因为在见过江司潜之后,她便动了另一个念头。 她知道这副身体有多美,媒体对她的评价向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演得久了,便成习惯。只是她断然没有想过,江司潜的演技,远远超乎了习惯这个词。 他一早就知道的,知道秦家的打算,不声不响,也只是在等待一个契合的时机而已。她去巴黎的事,也是秦家刻意为之,因为想要分散他的心神,而效果,看起来也的确如同他们想看到的那般,她走之后,江司潜便开始夜夜买醉,生活糜烂。 但也只是看起来。 这个看起来,是谢筱依在许茉含突然消失之后才领悟到的。 许茉含离开以后,他没有夜夜买醉,更没有生活糜烂,是消沉了那么一些,但每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世界各地发疯了一般的飞,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猜想中许茉含可能会去的地方。那时的谢筱依便终于有了几分顿悟,她跟秦家,其实都被江司潜骗了,并且骗了很久。 他突然回来,决定将旗下所有产业过到许茉含名下的那一日,江淮跟他在办公室里吵翻了天。江淮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些。 她就在门外。 她清楚地听见了江司潜的嘶吼,如果你们也想跟秦家一个下场,就尽管阻止我看看。 那一刻,她心里仅存的一点期望瞬间便成了泡影,急速幻灭。 推开门,她笑容凄凉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既然你早已清楚一切,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对我和梦琳下手。 他笑得几分不屑,一句话便将她打入深渊。 你们姐妹为江城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你们所损毁的。 她晕眩得几乎站立不稳,然后却听到一句令她窒息的话。 你跟梦琳最初落脚的夜店,是我开的,这件事秦家也不知道的,对不对。 …… “许小姐,您真的决定要在这里当一名普通平凡的滑雪教练吗?” 许姑娘秀眉一挑,肃然正色道,“社会上任何一种职业都很普通平凡,就连你们眼中高大上的江城集团掌门人这一职位也同样普通平凡,具体怎么普通平凡的,你们有兴趣可以采访一下当事人。”说着就笑眯眯地抬头看向正大步朝她走来的当事人。 众记者顺着许姑娘的目光回头去看,只见江少面色不善地快步走来,走到许姑娘身边的时候,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许姑娘就开始咯咯乐个没完。 “就刚刚那个问题,我来阐明一下观点。”江司潜面色冷峻,眉宇之间似乎隐隐现着一抹不耐烦。“我太太说的很对,社会上任何一种职业都很普通平凡,我现在正逐步转换职业,因为跟丈夫爸爸相比,CEO这种职业实在了无生趣。” “江……” “我太太还有其他重要安排,今天的采访就此结束,感谢大家。” 不等记者把话说完,江司潜已经起身将许姑娘强行搂在怀里拖走了。 “哎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重要安排?什么重要安排?”许姑娘精力充沛满眼惊喜地发问。 江司潜睨她一眼没有吭声,手上揽着她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啦?”许格歪着脑袋,猛然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对了对了,在枫丹白露的采访可别让他们播出去啊,我可不想让广大同胞以为你是妻管严……” 江少又睨她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纷乱的现场,脚下走得更快更急。 许姑娘被他挟持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便开始不乐意地抗议,“走那么快干什么!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安排啊!!” 江司潜再次睨她一眼,冷然沉声道,“回家进了卧室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精力的话大概还会码个番外~ 不过也可能就此完结~QAQ 第82章 chapter82 咳咳…… 看许格那货跟江哥腻歪了辣么久,我决定站出来正正视听,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爱情。 我叫郑茵茵。 是江司潜同父异母的亲妹子,但是我姓郑,因为一旦我姓了江,据说对大家都会不太好。因为太红了,所以就没什么真朋友,遇到许格那会儿,我正在拼命琢磨该如何迅速退出娱乐圈。其实说起来,我在这圈子里也并没有受过任何委屈,虽然江凌云在户籍上不能认我,但总体来看,我爹跟我哥乃至我后妈对我还是真心不错的。 可是这么多年,我笑得已经快要面部僵硬了,也笑得快要心底麻木了。 我觉着我演郑志远的女儿就已经够累了,结果还有拍不完的戏本子,这种戏里也是戏,戏外还是戏的人生,我是真心过够够的了。 最初主动跟许格套近乎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她功夫了得。干我们这行的,经常收个恐吓信或是遇到个半路拦截那都是家常便饭,有一些是爱你爱红了眼的死忠粉,而另一部分就是觉着你挡路的黑水军了。 我那时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把徒手轻松撂倒彪形大汉的许格招安为保镖。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件表明,许格这货打架还算一流,情商智商神马的,很是让人忧心啊。她进江城不足一个月,就把该得罪的腕儿全得罪了,我作为有素质有品位有知识的腕儿,爱惜她是个出色的武将,便私下原谅了她对我的不敬之举,其实我要是真跟她撕破脸地打起来,也是能抗过几个回合的…… 后来大抵也是被我的气质素质品位给征服了,许格便也认我做了闺蜜,无话不谈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那种。说到这儿我要跟上帝忏悔一下,私底下跟江司潜爆料了太多许格那货爆料给我并嘱托千万表说出去的事儿。但我总归是女孩子,你们懂的。 下定决心跟许格那货当一辈子好闺蜜还是因为她狠踹谢筱琳那回。我一直觉得我哥下力气捧她是因为脑袋抽了,直到这次伤愈回来无意中得知谢筱琳如今接的戏本子基本就定位在三级水准以后,我才逐渐对我哥产生了新的定位。 谢筱琳并不知道我真身乃江哥妹子,对她来说,我就是阻挡她上位成为江城一姐的墙,霸着江哥威胁了她姐地位的狼,所以于公于私,她都在不舍昼夜地琢磨该怎么除掉我。 我们两个对外皆默契的一片和谐,这是咱们的职业素养基本操守,但私底下却都是恨不得咬死对方。所以当许格将她踹飞在晶华苑游泳池中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便是哎呀哎呀,这菇凉太友爱啦……比起*丝逆袭成为白富美的谢筱依,这菇凉实在太适合嫁进江家搞气氛啦…… 江哥说许格其实跟我挺像的,我听见这话的时候直觉就是他在损我,不过后来看他魔怔一般发疯去找那货的时候,我也总算释然了。江哥还说我那辆车刹车失灵并不是意外事故,其实我隐约也是知道的,因为昏死过去之前似乎看见了个熟人,要是没记错的话,大概是秦征,也不知是谁在外头瞎传说我手上有江城多少多少的股权,我想说麻痹我要是有江城多少多少的股权,我还至于让导演天天耳提面命地说郑茵茵你该控制控制食量以防肥胖了吗!但是这件事也不再需要我伤神了,据我观察,贼人已经基本不会再出现于三次元世界了。 许格回来之前曾哭咧咧地跟我讨论她回来以后该做些啥,我原本想说小嫂不行咱俩合伙开个武馆吧,但一幻想起江哥得知主意是我出的之后的那种表情,我就诚挚地跟她建议说,你回来以后可以做我哥的媳妇儿啊,你回来以后可以做我哥孩儿的娘啊…… 医生建议说回家也要经常做做复健,复健时间到了,大家江湖再见吧,好利索之后得赶紧忙活相亲去了,不然许格那货又得埋汰我是老/处/女了! 撤退!(⊙_⊙) 复健中……勿扰!(╰_╯)#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